方馳也跟著他嘿嘿樂了起來,大概是因為突然之間高考就過了,突然之間他跟孫問渠就說了些什麼,突然之間就有點兒輕鬆。
突然之間就挺想笑的,還笑得有點兒停不下來。
為了防止樂大發了把孫問渠推到水潭裡,他摟著孫問渠的腰把他往自己這邊拉了拉。
他倆的距離本來也沒多遠,孫問渠的背直接貼在了他身上。
方馳的笑聲還沒有停,但慢慢地變得有些斷斷續續,接著就變成了乾笑,乾笑了幾聲之後沒了聲音。
「怎麼不笑了?」孫問渠偏過頭說。
「……笑不出來了。」方馳清了清嗓子。
這回輪到孫問渠開始笑,笑得還挺愉快的,也半天都停不下來。
「別笑了。」方馳說。
「我可能吃炫邁了。」孫問渠邊樂邊說。
方馳輕輕歎了口氣,停了一下之後摟住孫問渠,在他脖子上親了一下。
孫問渠的笑聲頓了頓。
方馳看著他的脖子和肩,還有鎖骨。
孫問渠脖子上還掛著那跟骨頭,用黑色的小皮繩拴著的,襯在他挺白的皮膚上跟鎖骨一配合,顯得很性感。
方馳的手慢慢抬起來,指尖在他鎖骨窩裡勾了一下。
孫問渠瞇縫了一下眼睛,在方馳還摟著他腰的胳膊上抓了抓。
「我先……跳。」方馳突然說。
「嗯?」孫問渠愣了愣,這感覺就跟那天方馳撩完就睡著了時有點兒像。
「我跳給你看,示……示範。」方馳說。
「啊?」孫問渠覺得自己能碰上這麼一位神奇的人也真值得紀念了。
沒等他再說話,方馳已經鬆開了胳膊,跨到了他前面。
接著就把穿著的大褲衩給扒了,穿著內褲一點兒沒猶豫地往下一跳。
方馳這一跳得有點兒突然,也沒個準備動作什麼的,孫問渠還愣著沒出聲,他已經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扎進了下面的水潭裡。
孫問渠覺得這種山野之間跳個水,差不多應該就是直著頭上腳下地下去,或者抱著腿用屁股砸開水面。
沒想到方馳居然跳出個挺標準的跳水姿勢,濺起的水花都不算多。
「可以啊你!」孫問渠探出腦袋沖水潭喊了一聲。
方馳還沒冒頭,比他先出現在水面的是他的……內褲。
孫問渠的表揚頓時變成了笑聲,看到方馳的手伸出水面一把抓過內褲時,他笑得蹲在了溪水裡。
「下來,」方馳的腦袋冒出了水面,甩了甩水,身體還在水裡,估計是在穿褲子,「你跳下來,我保證不笑你。」
方馳仰起臉的時候,一小塊陽光正好落在他掛滿水珠的臉上。
水珠閃著光,他瞇縫著眼,偏了偏頭。
孫問渠看著他沒說話,嘴角還掛著笑容。
「你就蹲著跳下來就行,」方馳大概是把內褲穿好了,胳膊抬起來衝他揮了揮,「你一下水我就拉你起來!」
孫問渠往水潭看了看,笑著說:「行。」
「來。」方馳張開胳膊踩著水。
孫問渠定了定神,也沒磨嘰,脫了身上的衣服和運動褲就跳了下去。
他沒這麼跳過水,最多是從泳池邊兒上跳進水裡,那感覺跟從兩米高的地方像一顆炮彈一樣用屁股開路砸進一個不知道深淺的野外的水潭裡跟本不能比。
還挺好玩的,在空中短暫飛過的瞬間,身上的皮膚能同時感覺到陽光和風,然後突然就被水包裹住了。
眼前全是透著金色光芒的被攪亂了的水花,耳邊是咕嚕咕嚕的水聲。
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挺奇妙的感受。
方馳在孫問渠入水的同時潛到水裡,胳膊一划水就游了過去。
孫問渠跳下來的姿勢挺可愛的,團起來像個小孩兒。
不過雖然之前他表示這麼跳水挺嚇人,但方馳看得出來他是會游泳的,一下水就馬上伸展開了,增加了阻力,沒有繼續沉下去。
方馳游到他身邊,水波的光芒在孫問渠身上跳動著,有點兒瘦,大腿根兒……沒有文身。
孫問渠還真是瘦了……
他抓著孫問渠的手腕,把孫問渠拉出了水面。
「衝力還挺大,」孫問渠抹抹臉上的水,往水潭邊游過去,「我知道你褲子為什麼掉了。」
「我以前都不穿褲子跳,」方馳跟在他後面,「我都光屁股跳,反正沒人。」
「你還真是野生的,」孫問渠笑著說,水潭沒多大,兩三下就游到邊兒上了,是一個有些陡的斜坡,踩上去才發現居然不是石底的,而是軟軟的細沙和泥,他摸了摸潭邊厚實的草,「泥底兒的啊,難道草長得這麼……」
話還沒說完,身後傳來一陣水響,方馳直接撲到了他身上。
孫問渠腿還在水裡,腳底踩的都是軟沙,被他這一壓,直接趴到了水潭邊上。
「你……」孫問渠有點兒想笑,這一壓,他臉都蹭到了草地上,沾上了濕軟的泥和草屑。
方馳扳著他的肩把他翻了個個兒,跨過他身體跪著,一隻手撐在他頭邊盯著他。
「嗯?」孫問渠看著他,手擦了擦臉上的泥。
方馳拉開他的手,用手指在他臉上擦了擦:「蹭上泥了。」
「是啊。」孫問渠笑笑。
「我……」方馳皺皺眉,指尖還在他臉上一下下擦著,「就是……我想說……就……你怎麼不說了?」
「我說什麼?」孫問渠愣了愣,「現在不是你在說嗎?」
「平時我不是我說什麼你都能猜到麼。」方馳說。
「我覺得從昨天開始,我就可以不猜了。」孫問渠笑著說。
「哦,」方馳看著他,還抓著他手腕的手輕輕地有點兒抖,咬了咬嘴角之後跟下了什麼決心似的說了一句,「是這樣的,我……好像挺……喜歡你的。」
孫問渠瞇縫了一下眼睛,嘴角漾出了一抹笑容,沒有說話。
「不是好像,」方馳偏開頭盯著旁邊的草看了一會兒,又轉回頭盯著他的眼睛,「我就是喜歡你,我從來沒有喜歡過誰,像對你這樣的喜歡。」
「嗯。」孫問渠左邊的眉毛輕輕佻了一下,抬手在他下巴上點了點。
「但是,就是我現在,」方馳皺著眉說得有點兒費勁,「就是我別的什麼都不不能說……不敢說,我只敢說我喜歡你,你知道……我的意思嗎?」
「你還沒明白麼,」孫問渠嘖了一聲,「你現在只敢這一件事兒就可以了。」
「……哦,」方馳看著他,「那你……喜歡我麼?」
「你覺得呢?」孫問渠轉了轉被方馳按在頭頂的手腕,不過方馳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怎麼著,抓著沒松勁,他只得繼續舉著一隻手,「換個人,敢隨便跟我這兒上手上嘴的早被我抽了,就算我讓誰上手上嘴了,撩一半跑了的只要有一回,這輩子我都不會再看他第二眼。」
「我什麼時候撩一半跑了啊?」方馳愣了。
「這是重點嗎?」孫問渠歎了口氣。
「啊?」方馳看著他。
「我挺喜歡你的,喜歡,」孫問渠說,「要不就你這德性我再憋三年也懶得搭理你。」
方馳沒說話,孫問渠後面一句說的是什麼,他根本就沒聽見,就聽到了喜歡。
呼吸先是停下了,然後被心跳帶得有點兒跟不上趟。
這一瞬間他感覺自己要是胸口貼著地,能把水潭裡的水震出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