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蔣丞都昏昏欲睡, 耳朵裡聽著老師講課, 四中的老師講課水平都在老和尚唸經那個級別, 除了老魯會穿插著罵人提神, 別的老師包括老徐, 都是沒有抑揚頓挫地一路前行, 行著行著就睡著了。
在這種天氣開始變涼得有些涼意, 讓人非常舒適的季節裡,大概不聊天兒還能撐住在聽課的就只有蔣丞和易靜了。
哦不,蔣丞看著正埋頭記著筆記的顧飛, 還有顧飛。
對了還有……大概在一萬個背影裡都能準確找到易靜背影的王旭同學。
中午放學之後蔣丞瞬間趴到桌上閉上了眼睛:「二十分鐘叫我。」
「嗯。」顧飛應了一聲,合上了筆記本。
「哎大飛,大飛, 」周敬收拾好東西轉過了頭, 「大……」
顧飛看著他。
「你穿的是蔣丞的衣服吧?」周敬問。
蔣丞抬起了頭,有一種「不能等了這個人必須馬上滅口」的感覺。
「不是。」顧飛說。
「不是嗎?」周敬有些遲疑, 「我上周好像看他穿來著。」
「同款。」顧飛說。
「……哦, 」周敬猶豫了一下, 「也不是新的啊, 以前沒見過你……」
「滾。」顧飛簡單地打斷了他的話。
周敬歎了口氣站起來:「聊天都聊不下去, 簡直了。」
上課的時候困得彷彿這個世界都離去了,老師的聲音都像是從五行之外飄回來的, 現在下課了,可以安心地趴著打個盹兒了, 蔣丞又睡不著了。
但他還是很堅強地一直閉著眼睛, 到顧飛在旁邊說了一句「二十分鐘了」他才睜開了眼睛,抹了抹因為又困又睡不著而淚流滿面的眼淚。
「沒睡著吧?」顧飛問。
「啊,」蔣丞歎氣,「困得都快瞎了。」
「那還趴著,我看你眼皮眨得都快趕上翅膀了,」顧飛笑笑,把筆記本推到他面前,「你看這樣行嗎?不行你趕緊找老師問問。」
蔣丞翻開筆記本,感覺到了一股清流。
他從初中開始記筆記,好幾年的時間過去了,第一次看到自己筆記本上有如此乾淨工整的字跡。
顧飛這種學渣記筆記不分輕重,反正黑板上寫了的,老師重複說了的,他都記了下來,看的時候得再挑出重點來。
不過有一點他相當佩服,顧飛的字不光寫得好,還寫得快,筆記這樣不分清紅皂白地一通記,實在不是一個小工程。
「你挺牛啊,」蔣丞說,「我記筆記都得用縮寫和記號,要不記不過來。」
「廢話,」顧飛說,「我只管記,不管琢磨。」
「你長這麼大都沒這麼認真上過課吧渣渣。」蔣丞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嗯,」顧飛也站了起來,倆人一塊兒往外走,「跟學霸在一起就是能體會很多神奇的事兒。」
「那……」蔣丞看了他一眼,「累嗎?記筆記煩不煩?」
「還行。」顧飛說。
蔣丞沒再說跟上課和複習有關的內容,但他能感覺到顧飛跟別的學渣不一樣,正常學渣哪怕就是什麼也不聽只管記個筆記,一上午也會覺得煩,比如潘智那種正牌學渣。
別說要讓潘智像顧飛這麼記一上午筆記,就一節課,他都能杵筆桿上睡著。
一想到這裡,蔣丞就是一陣不甘心和心疼。
眼睜睜看著顧飛就這麼埋掉希望沿著鋼廠人民的道路往前走,束手無策站在一邊的感覺讓他很難受。
每當細細品味到顧飛的無奈時,他的心情就會一路往下滑到底。
「中午吃什麼?」顧飛問了一句。
蔣丞收回跑遠了的思緒琢磨了能有兩分鐘才回答:「不知道。」
「真愁人。」顧飛歎氣。
「我就覺得餓了,但是又不知道想吃什麼,」蔣丞揉揉肚子,「要不去吃點兒有檔次的。」
「對面的披薩嗎?」顧飛笑了起來。
「哎不要,」蔣丞嘖了一聲,「王二餡餅比那強多了。」
討論了半天,最後他們去顧淼前小學門口吃了頓羊肉粉。
雖說只是羊肉粉,但是從外觀和價格來看,比較符合蔣丞提出的有檔次的要求。
這家羊肉粉蔣丞路過了很多次,每次都覺得是個酒吧,還琢磨著這個小破城市真牛逼,能允許酒吧開到小學門口,酒吧還挺另類地起了個名字叫灰太狼……
「這地兒也就來這一次了,」吃完粉出來的時候蔣丞感歎著,「太貴了也,二十塊!我剛拉你想出來你沒感覺到嗎?」
「沒感覺到,我以為你給我整衣服呢,」顧飛笑了,「其實價格還行吧,肉給得挺多的,本來我想給你再加一份肉補補,最近用腦過度,一看肉給的還可以,就沒捨得再加了。」
「是吧!你都捨不得再加了還說什麼價格還行?」蔣丞笑了半天,然後拉長聲音歎了口氣,「哎……等以後我上班了,就帶你去吃八百塊一碗的粉,再加二百塊錢的肉。」
「好,」顧飛很認真地點了點頭,「不給加不是中國人。」
倆人又一通樂。
回到顧飛家店裡的時候,顧飛老媽正坐在收銀台旁邊,看上去精神有些不太好,平時見了面她都會嗓門兒挺大地說蔣丞你來了啊,今天就是看了他倆一眼,就繼續坐著發愣了。
「吃了沒?」顧飛問她。
「吃了,」她回答,聲音也有氣無力的,「帶二淼去吃了個卷飯,她非要吃那玩意兒,涼嗖嗖的,這會兒我都胃疼。」
「你回去吧,」顧飛抬手在她腦門兒上碰了碰,「怎麼感覺你有點兒發燒?」
「沒有,」她站了起來,抓起放在桌子下面的小包,往門店口走過去,「不用管我,你不嫌累我還累呢。」
「阿姨再見,」蔣丞看著她背影,又轉頭看了看顧飛,「你媽怎麼了?」
「不定時抽風,」顧飛坐下,打開收銀機看了看錢,「昨天被新男朋友打了,心情不好吧。」
「……是上回看到的那個騎摩托的嗎?」蔣丞問。
「不知道,」顧飛擰著眉,「再有一次我就去把那小子收拾了。」
蔣丞沒說話,坐到了他身邊。
「談也談不通,談了沒一千次也有八百次了,」顧飛掏出手機胡亂劃拉著,「我覺得她得去看心理醫生,但她肯定不會去,而且我們這兒……也沒有靠譜的心理醫生。」
蔣丞伸手拿開他的手機,握住他的手,一下下輕輕捏著。
是啊,別說鋼廠,就這個小破城市裡,去看個心理醫生估計就會在周圍人眼裡變成神經病,顧飛媽媽大概也一樣,去看看心理醫生就是要承認自己是個瘋子了。
「昨天她問我,沒有顧淼,我是不是早就不管她了。」顧飛說。
「是嗎?」蔣丞偏過頭。
「是,」顧飛說,「都是成年人了,自己的路自己走。」
蔣丞沒再說話,只覺得一片迷茫。
「去睡會兒吧,」顧飛說,「下午該撐不住了。」
「你呢?」蔣丞問。
「咱倆摟一塊兒擠那個小床上睡麼?」顧飛笑了,「我不用睡,我又不睏。」
小屋這張床顧飛剛換了床單什麼的,被套枕頭床單都透著陽光的清爽味兒,蔣丞往床上一倒,抱著被子沒兩分鐘就睡著了。
顧飛叫他的時候他都不想起來,抱著被子不撒手:「困困困困……」
「那你曠課?」顧飛問。
「不。」蔣丞把臉埋到被子裡。
「那起?」顧飛又問。
「困。」蔣丞說。
「那曠課?」顧飛繼續問。
「不。」蔣丞的答案繼續循環。
「那干?」顧飛問。
「……幹什麼?」蔣丞愣了愣。
「我干你啊,」顧飛撐著床頭扯了扯他的褲子,「閒著也是閒著,反正你也不起來。」
蔣丞轉過頭看著他:「我靠。」
顧飛沒說話,一揚手把身上的衣服掀起來一半。
「哎!哎哎哎……」蔣丞瞬間清醒了,唰一下坐起來,接著就蹦到了地上,「你收著點兒,要去學校了。」
「不困了?」顧飛把衣服拉好。
「不困了,我洗個臉!」蔣丞跑去了後院。
下午的自習課被取消了,老徐站在講台上語重心長地說了十分鐘,希望能讓大家從自習課變成了各種主科的打擊中振奮起來,但收效不大。
搶佔了第一節自習課的老魯最後忍不住打段了老徐的話:「徐老師,你說這些沒有用!你看這些玩意兒!你歇著吧,我上課了!讓你說掉半節課了都!」
老徐依依不捨地從講台上讓出位置來:「不到一年了!同學們!你們已經玩掉了兩年半!最後這半年打起精神來拼一把啊!」
「Wake up!」老魯上去對著桌子就是一掌,「上課!」
蔣丞本來沒走神都被他這一掌嚇了一跳,旁邊走神的顧飛嚇得手機直接掉到了地上。
「心疼一下你們徐總吧!」老魯說,「這一天天的,嘴皮兒都磨禿嚕了!別人備個考都瘦十斤二十斤的,你們回家稱稱自己!肥頭大耳的這一個個!我看得上菜市場找個豬肉秤才兜得住!」
蔣丞看了顧飛一眼。
「別看我,」顧飛小聲說,「我身材保持得非常好。」
蔣丞忍著沒笑。
「你瘦了,」顧飛又說,「都能看得出來了,晚上稱一下吧,能看得出來至少十斤啊。」
「嗯。」蔣丞笑笑。
放學以後他倆去了藥店,顧飛往秤上站了站:「我這體重三年都沒變了。」
「每次都在這稱的嗎?」蔣丞問。
「嗯。」顧飛點點頭。
蔣丞猶豫了一下,轉頭沖藥裡的人問了一句:「大姐,你們這個秤是好的嗎?」
「好的,新的!」大姐說,「新換了沒倆月,挺準的。」
「哦,」蔣丞也站了上去,然後一下愣了,「我靠他家大爺……一點兒沒輕啊?」
顧飛把他手裡拎著的書包拿走了:「你怎麼不拎著我上去站。」
「拎不動,」蔣丞笑了,再看了看體重秤的數字,「比你輕了,原來我倆應該差不多吧。」
「大概吧,」顧飛捏了捏他的腰,「你大概得好好補點兒營養了。」
「哪至於啊,」蔣丞下了秤,「我考試前從來不用補營養,之前中考也是這麼天天熬,我媽……也沒給特別加餐過,就說不用那麼嬌氣。」
「中考壓力沒這麼大,」顧飛摸出手機一邊走一邊看著,「而且你現在吃得有點兒太隨便了,以後晚上都不出去吃了。」
「在店裡吃麼?」蔣丞問。
「嗯,」顧飛很嚴肅地點了點頭,「早點也不出去吃了,油條油餅的沒什麼營養。」
「早點你給做麼?」蔣丞樂了。
「嗯。」顧飛繼續點頭。
「看什麼呢?」蔣丞湊到他旁邊。
「營養菜譜,你看這個,一天一種營養早餐。」顧飛指了指屏幕。
「不是,你做啊?」蔣丞看著他,「你手藝都不如李炎呢。」
「那讓李炎給你做。」顧飛說。
「滾蛋,」蔣丞斜了他一眼,「我真沒那麼嬌氣。」
「就不滾。」顧飛笑了笑,把手機收回了兜裡。
老魯說的一考試就胖的人,潘智算一個,他家裡始終不肯接受他是一個學渣的現實,每次考試潘智裝模作樣地趴在桌上玩手機的時候,他媽都覺得這是一個被營養不良拖了後腿兒的學霸,所以潘智連期中考試都能胖個三五斤。
考完試之後在各種挨罵挨揍當中再把重的這幾斤給減掉。
蔣丞從來沒享受過營養餐的待遇,沈一清有嚴格的飲食標準,認為複習得再辛苦,家裡飲食的營養也足夠了,加營養只是一種心理安慰。
不過也許是這樣的吧,蔣丞一直也沒覺得自己複習的時候營養不夠,就是容易犯困,但以他的能力,一般小餓小困喝點兒香飄飄……
「犯困就是用腦過度,」顧飛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拿著炒勺,攪著鍋裡的雞翅,「就是得補。」
「吃雞翅補腦嗎?」蔣丞問。
「核桃牛奶雞蛋紅棗芝麻香蕉大豆……」顧飛一連串地說,「哪樣你喜歡?」
「……都不喜歡。」蔣丞回答。
「那不就行了,魚你也不愛吃,」顧飛看著手機,「你就喜歡肉,對吧,大五花。」
「雞翅也很好。」蔣丞嚥了嚥口水。
「所以我覺得吃好點兒就行,那一堆莫名其妙的吃也吃不下去,也不知道能怎麼做,」顧飛翻炒了半天,然後用炒勺一指旁邊,「去,把可樂倒進來。」
「嗯,」蔣丞過去開了一聽可樂,「全倒嗎?」
「全倒。」顧飛又看了看手機。
「沒有可口可樂嗎?百事氣兒不夠足……」蔣丞說。
「丞哥,我覺得你真的腦子不夠用了,」顧飛看著他,「你是想吃個可樂雞翅還帶氣兒嗎?」
「……我能去喝一瓶嗎?」蔣丞笑了。
「冰櫃裡有。」顧飛說。
這鍋雞翅量非常足,因為還得把雖然不需要補腦但是食量驚人的顧淼考慮進去,顧飛在廚房折騰了能有一個小時,蔣丞都背完好幾頁政治了,他才喊了一聲:「顧二淼來拿碗筷!」
顧淼跑進廚房,把碗筷捧了出來。
「二淼咱倆去洗手?」蔣丞問。
顧淼看著他,點了點頭,跟蔣丞一塊兒走到了水池邊兒上。
「我先洗啊?」蔣丞說,確定了顧淼還很平靜之後他擰開了水龍頭,用很小的水洗了手。
顧淼跟著也過去伸出了手,在水龍頭下面搓著手。
「沒事兒。」蔣丞看了顧飛一眼。
「嗯,」顧飛點頭,「有大半年沒因為水害怕了。」
這是進步吧,算是進步吧?蔣丞沒有開口問顧飛,他相信顧飛應該經歷過無數次類似的期待,等來的都是失望。
可樂雞翅大概是最容易做的「大菜」了,基本沒有什麼技術含量,顧飛就那麼一邊看著手機一邊按著步驟做的,味道居然還不錯。
「鹹淡合適嗎?」顧飛看著他。
「合適。」蔣丞一邊啃著雞翅一邊衝他豎了豎拇指。
顧淼馬上也跟著他沖顧飛豎了豎拇指。
「真的,你要不支個鍋在店裡順帶買點兒雞翅吧。」蔣丞很快啃完了一個雞翅,又拿了一個。
「沒時間,」顧飛笑了笑,「再說真弄了,大概也不夠你吃的。」
蔣丞笑著扒了兩口飯。
顧飛的確是沒時間,這個店基本也就是湊合著沒有辦法認真經營,他去做兼職拍照的時候,也不可能讓李炎每天來守著,他老媽守一會兒,要出門兒了就直接把店門一關,生意也不做了。
蔣丞看了一眼顧淼,如果顧淼稍微好一些,能幫著守守店就能讓顧飛輕鬆很多,但要真的好一些,顧淼也該去上學了。
他咬著雞翅骨頭,很多事,就是個死循環,一圈圈地交錯著套在一起。
吃完飯蔣丞先回了出租房,他得寫作業看書。
顧飛把店裡的事收拾完,再把顧淼弄回家,陪著玩了一會兒,等顧淼睡覺了,才拎著一個保溫壺過來了。
「這什麼?」蔣丞看了一眼時間,顧飛比平時過來的時間晚了一個小時,現在都十點多了。
「……可樂雞翅,」顧飛擰開保溫壺蓋子,「我剛在家做的,你的宵夜……補腦的。」
「哦。」蔣丞心裡一陣暖,但暖完了又突然很想笑,沒忍住就樂出了聲。
「嚴肅點兒,」顧飛把蓋子重新蓋好,「你不是挺喜歡吃的麼?」
「嗯。」蔣丞繃著臉點了點頭,想想又樂了。
顧飛瞪著他好半天,跟他一塊兒樂了,坐到床沿上:「現階段吧,我只會這一個菜,你堅持一下。」
「好,」蔣丞收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唇,「顧飛,謝謝。」
「不客氣,請叫我紅領巾,」顧飛摸了摸自己胸口,「紅領巾忘戴了。」
「行吧,紅領巾,」蔣丞邊笑邊拿起桌上的書,「你累嗎?」
「不累,怎麼?」顧飛問。
蔣丞把書遞給他:「你抽我……」
顧飛嘴角一勾的時候他就已經反應過來了,但還是沒有來得及躲開,讓顧飛在他胳膊上抽了一巴掌。
「你大爺!」蔣丞搓著胳膊。
「抽了,」顧飛接過書,「還有什麼?」
「給揉揉。」蔣丞把胳膊伸到他面前。
「好勒,」顧飛拉過他胳膊輕輕揉著,又低頭看了看,「我沒用勁啊,怎麼還紅了?」
「我營養不良唄,」蔣丞說,「來個雞翅。」
顧飛去廚房找了個碗洗了,裝了倆雞翅出來放到桌上:「是不是要我幫你抽知識點你來答啊?」
「嗯,」蔣丞拿了個雞翅啃著,「你隨便抽吧,翻到哪兒算哪兒。」
顧飛拿起書:「我國人口分佈的地理界線……」
「大體以黑龍江的黑河市和雲南省騰沖市劃一條直線為界,」蔣丞卡卡咬著骨頭,「該線東南部人口多,該線西北部人口少。」
顧飛也拿了個雞翅:「四川人口遷出對當地的積極……」
「緩解了本地區人地矛盾,加強了四川與外界社會的經濟、科技、思想和文化聯繫……」蔣丞說到一半的時候,扔在床頭的手機響了,「誰啊這麼晚?」
「潘智嗎?」顧飛幫他把手機拿了過來,看到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時愣了愣,「沈一清?」
蔣丞正往保溫壺那邊伸的手僵在了空中。
「你……養母?」顧飛猶豫著,大概是看蔣丞一直沒動,於是問了一句,「不接嗎?」
蔣丞盯著手機,好一會兒才輕輕說了一句:「不想接。」
顧飛沒說話,把電話按了靜音,放回了床邊,幫蔣丞又拿了兩個雞翅放到碗裡。
「增加了收入,促進了經濟發展,流動人口增加對城市發展的影響……」蔣丞說。
「啊?」顧飛愣了愣才猛地回過神來蔣丞這是把剛才沒說完的又接著說完了。
蔣丞沒再出聲,盯著還在無聲地亮著屏的手機,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