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飛一走, 蔣丞就覺得自己像個灌滿水的大氣球突然被倒空了水, 三天馬不停蹄的興奮旅行結束之後, 整個人猛地就癱在那兒回不過神來了。
宿舍裡幾個人似乎都有點兒這個意思, 開始上課的頭兩三天一直都在各種整理照片, 顧飛那邊每天會把處理好的照片發一部分過來, 他們連續三天都沒去圖書館, 待宿舍裡看照片。
「這麼多照片,」蔣丞趴在床上小聲打著電話,「耽誤你不少時間吧?」
「還行, 天氣好,陽光也好,基本也沒什麼需要花時間處理的, 」顧飛說, 「就有時候習慣性要處理一下人。」
「怎麼處理?」蔣丞問。
「就是P瘦點兒什麼的啊,」顧飛說, 「像魯實和張齊齊女朋友, 小姑娘肯定要P一下的。」
「你還負責這個呢?」蔣丞笑了起來, 「又不是收費拍模特, 服務這麼周到啊?不過我看著不像P過的啊。」
「廢話, 能讓你們看出來麼,」顧飛笑了笑, 「你的我都P過,你有兩張臉都笑成盆兒了, 我給弄瘦了。」
「……操, 」蔣丞愣了愣,迅速抓過自己的筆記本打開,把照片點出來一張張看著,「真的假的,哪張?」
「吃肉的時候,」顧飛說,「看不出來的,我就是P回你本來的樣子了。」
「我變形了?」蔣丞看了看幾張吃肉的時候拍的照片,沒看出來有什麼不對,依然那麼英俊瀟灑。
「變形了,」顧飛說,「但是我讓你現了帥哥原形。」
「哦,」蔣丞笑了起來,「還說我自拍全靠臉撐著,你這單反拍的我臉都撐不住啊。」
「有一句老話,你聽過沒?」顧飛問。
「什麼老話?」蔣丞問。
「開心到變形。」顧飛說。
蔣丞愣了愣,習慣性地在腦子裡轉了一大圈搜索這句「老話」相關的內容,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滾蛋!」
跟顧飛扯了幾句之後,趙柯提議去圖書館。
「那你們去吧,」顧飛說,「今天照片弄完了,我晚上看看書。」
「你背英語的時候要出聲,」蔣丞說,「聲音對加強記憶是很有效果的。」
「嗯,」顧飛笑了笑,「我現在做題也出聲。」
「別太晚了,」蔣丞說,「我一會兒圖書館出來的時候給你發消息。」
「好。」顧飛應了一聲。
蔣丞掛了電話,跟趙柯他們一塊兒去了圖書館。
其實也就幾天沒來圖書館,他卻有種過了很長時間的感覺,坐在椅子上安靜看書的狀態居然有些陌生。
所以說人就是能緊不能松,一旦松下去了再想收緊,需要更多的時間。
看著身邊的人,蔣丞頓時有了一種緊迫感,閉上眼睛定了一會兒神之後翻開了書。
想到顧飛這會兒也正趴桌上各種埋頭苦讀,他又覺得舒服了不少,雖然不在一起,但有一個你牽掛的人,在同樣的時間裡做著跟你同樣的事,挺幸福的。
顧飛覺得自己進步挺大了,對著一串串的英語,自己居然能堅持半小時才站起來去抽煙,簡直是神跡。
以前對著一堆書,讓他能安靜一直坐著的唯一原因就是,看書的人是蔣丞。
現在,他像蔣丞一樣,坐在蔣丞的書桌前,被蔣丞曾經用的各種資料包圍著,看著蔣丞最拿手的科目。
挺奇妙的幸福感。
但也做不到像蔣丞那樣,一坐下就跟入定了似的一兩個小時不帶動彈的。
他一開始十分鐘就想要起來,會給自己找各種理由,坐久了屁股會松的要起來活動一下,坐久了腿部血液不暢對身體不好要起來活動一下……
是不是有人碰了門?
好像有些口渴了?
剛才喝了水好像想上廁所了?
他叼著煙趴在窗台上,看著外面昏暗的街景,隨手拿過旁邊的一張紙,上面有他每晚的計劃,做圖和複習,還有看書的時間和目標。
每次他坐不住想到處轉悠的時候,就拿過來看看,多少能感覺到些壓力。
緊追著蔣丞跑不是一件輕鬆的事,蔣丞一直以來都是個一路奔跑著的人,他得咬牙。
學著像蔣丞那樣,眼睛先盯著距離最近的目標,最先需要解決的問題。
蔣丞說是四級裸考,其實也沒有真的就裸了,他還是會抽時間看書,提前了半個月像以前突擊複習那樣拼了一輪。
比起自己的四級,讓他一直想著放不下的是顧飛的四級。
他希望顧飛能一次過,並不是像他跟潘智說的那樣省得以後麻煩,而是如果這次直接過了,對於顧飛來說,會是個很大的鼓舞,意義絕對大於「四級過了」這四個字。
「今天晚上不要看書了,」蔣丞說,「早點兒睡,閉眼睛大致把重點過一下就行了。」
「嗯,」顧飛笑笑,「是不是對我有點兒不放心?」
「不是,」蔣丞說,「就是想更保險一些。」
「明天考完了我給你打電話。」顧飛說。
「嗯。」蔣丞應著。
第二天蔣丞一起床就拿了手機準備給顧飛打電話。
還沒等撥號,手機響了,顧飛的電話打了過來。
「我正要給你打呢。」蔣丞接起電話。
「我知道,」顧飛笑了,「我掐著點兒呢,是不是剛起?」
「嗯,」蔣丞打了個呵欠,「你掐得挺準啊。」
「那肯定啊,」顧飛說,「你幾點睡幾點醒,我差不多都能知道,畢竟叫你起床叫了那麼長時間。」
「也是。」蔣丞笑了笑,無數次睜開眼就看到顧飛的場景從腦子裡閃過,這種回憶還真是讓人感慨。
「我準備出門吃早點了,」顧飛說,「你趕緊收拾吧。」
「現在出門有點兒早吧?還有時間呢。」蔣丞看了看對床魯實掛在牆上的一個巨大的圓盤鐘。
「我約了同學一會兒慢慢走過去,」顧飛說,「清醒一下順便再回憶一下這段時間的內容。」
「哦,」蔣丞想了想,「什麼同學啊?」
「要考四級的同學。」顧飛說。
蔣丞沒說話。
「我們那個特別操心的老頭兒班長。」顧飛補充說。
蔣丞笑了起來:「我猜就是。」
「就你這個吃醋吧,」顧飛說,「每次都吃得這麼假,我都懶得配合了。」
「別啊,你配合一下,」蔣丞說,「主要是總不吃醋好像顯得我不在乎你似的,其實是你太讓人放心了,實在是吃不起來。」
「其實順序應該是這樣,我知道你在乎我,」顧飛說,「所以才會讓你這麼放心。」
「哦,」蔣丞嘖了一聲,「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行了你去跟你們班長散步吧,我去洗漱了。」
自從高考之後,蔣丞很沒有體會到「考試」的感覺了,雖然學校各種考試壓力也很大,但他都沒有太大感覺,一直拼著就行。
但這次是跟顧飛一塊兒進考場,他像是再次被拉回了四中的那段日子。
走進考場坐下,他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靜下來,排除各種雜念,包括老在腦子裡閃過的顧飛同學。
然後拿過耳機聽了一下,調好頻率,沒什麼問題。
從這個動作開始,他就進入了考試狀態。
作文。
作文的時間對於他來說一點兒問題沒有,但腦子裡還是有一瞬間閃過了一句,顧飛應該也沒什麼問題。
他看過顧飛之前寫的作文,有些生硬,還有些小的錯誤,但是大毛病沒有,這段時間要是複習好了,今天肯定沒問題。
作文寫完沒一會兒,監考老師提醒了一下時間,準備要聽力了。
聽力聽力,這個顧飛也應該可以,平時沒事兒就會塞著耳機來回聽。
蔣丞塗答題卡的時候笑了笑,雖然已經是考試狀態,但還是會每一個階段都閃過顧飛,跟片頭似的。
聽力過後他就鬆弛了不少,閱讀理解和翻譯這些對他來說就跟以前的考試一樣沒有太大區別。
走出考場的時候他第一件事就是拿手機,還沒宿舍幾個碰頭,就先撥通了顧飛的電話。
顧飛應該也是拿著手機的,振鈴連一聲都沒振完,那邊就接了起來。
「怎麼樣?」蔣丞劈頭就問。
「還可以吧,聽力扣的分可能多點兒,」顧飛說,「別的……應該還成吧,我出來就不記得我寫的是什麼了。」
「總體感覺呢?」蔣丞問。
「沒有靠蒙答的題。」顧飛回答。
「這個總結很別緻啊。」蔣丞鬆了口氣,顧飛一直以來的習慣就是隨便蒙,現在沒有蒙,那就是每一道題他都思考過,而思考的原因是會做。
經過他學霸的邏輯分析過後,他覺得顧飛這次沒什麼問題。
畢竟顧飛記憶力很好,人又很聰明。
還很帥。
「你呢?」顧飛問他。
「我當然是沒問題的,」蔣丞在答題的時候就對自己的分有個差不多的判斷了,「我之前就說了裸考過,我還突擊複習了呢。」
「這口氣。」顧飛笑了,「下學期六級也裸嗎?」
「那還是要複習的,」蔣丞伸了個懶腰,「我對自己的水平還是很瞭解的。」
跟顧飛電話打了一半的時候,手機提示潘智的電話在等待中,他看了看:「潘智給我打電話呢,估計是租房子的事兒有消息了。」
「那你先跟他說。」顧飛掛掉了電話。
「爺爺,」潘智的電話接了進來,「考得怎麼樣?」
「這還用問嗎?」蔣丞說。
「就是假裝問一下,」潘智說,「現在問正式的,就顧飛過來的時間定了嗎?待多久?我問的那個房東說是一個月起租,住一天也算一個月,行嗎?」
「行,」蔣丞說,「現在短租房條件好點兒的都不好找吧,就這樣吧。」
「這個還成,我混熟了,正好我爸媽要過來玩,就都在他家租了,能給優惠些。」潘智說。
「你爸媽?」蔣丞愣了愣,「你爸媽來了住你那兒不就行了嗎,你睡客廳。」
「丞兒,」潘智歎了口氣,「你覺得我可能跟他們擠一個屋裡麼,我媽看我從頭頂到腳心哪兒哪兒都不爭氣,還不得天天從早數到晚,我好容易清淨了。」
蔣丞嘖了一聲:「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也不是非得有父母才算是福的,」潘智說,「我覺得吧,你現在就挺好的,有個讓你踏實的人就是福了,對吧。」
「嗯。」蔣丞笑了笑。
「以前覺得你倆長不了,」潘智說,「其實刨開感情看你倆,還是覺得長不了……但是吧……」
「感情的事兒怎麼能刨開感情看,」蔣丞說,「對吧。」
「是,」潘智說,「所以吧……」
「嗯?」蔣丞應了一聲。
「我可能要孤單一輩子了。」潘智說。
「你離一輩子還有點兒遠,」蔣丞說,「怎麼了,上回草原美女又沒戲了?」
「就沒想著能有戲,」潘智說,「我可能對感情這事兒的態度就不對吧,跟誰也長不了……算了,不管我了,下周我給你電話,你過來看一下房子。」
「好。」蔣丞說。
以前沒談戀愛的時候還沒感覺,現在慢慢是能感覺到潘智跟自己在感情這方面的想法的確是不一樣的。
潘智非常理智,而且始終看得透,或者說他從一開始就沒有跟誰能長久的想法,這跟蔣丞完全不同。
不過……蔣丞並不覺得潘智會孤單一輩子,只是還沒碰到能收拾他的人而已,等到那天來了的時候,他一定得買最大號的炮仗懟著潘智家門口放一通。
不知道那天會是哪天,但那時也許顧淼已經是個正常的只是不愛說話的小姑娘了,也許他已經畢業了,也許顧飛已經到他身邊了,也許……
總之很多也許,他不去多想,只是覺得一定會是這樣。
潘智幫找的房子很合適,一居室,臥室和客廳都有床,帶一個小廚房,生活設施也都有,臥室外面還有一個小小的沒有封閉的陽台,視野還不錯,從樓中間能一直看到很遠的燈光。
他提前兩過去收拾了一下,把床單什麼都換好了,裡裡外外都擦了一遍,又去買了幾個檸檬,搾了汁兒在屋裡噴了一遍。
他甚至去了趟超市,買了一堆菜,還有牛奶酸奶零食,塞了一冰箱。
不知道為什麼,同樣是租來的小小的屋子,這裡會讓他有種比鋼廠出租房更強烈的「我們」的感覺。
也許是兩個人的關係和心態,都已經跟一年前不一樣了。
鋼廠的房子顧飛還沒有退,蔣丞也不想退,房租挺便宜的,一直租著也沒什麼太大壓力,他回去的話,那裡就是他和顧飛的小窩,挺好的。
安全感是他永遠需要的,帶來安全感的方式很多,某一個人,某一件事,一個回憶,某個地點。
他都想留著。
顧飛他們學校放假的時間居然晚三天,蔣丞在小屋裡住了三天,第一天先去車站把顧飛托運過來的貓接上了,一人一貓又等了兩天才終於又出門去了車站接人。
離上次顧淼過來只隔了兩個月,處於車站這樣的環境裡時,她依舊會緊張,許行之說這樣的狀態很難改變,也不是首要需要改變的,在不影響正常生活的情況下,可以有針對性地先解決別的問題。
這次蔣丞沒有再背顧淼出去,而是拉著她的手一起往外小跑著,到外面廣場上人少的地方才停了下來。
「二淼,」蔣丞這時才彎了腰,「你還沒跟我打招呼呢。」
顧淼還是老習慣,響指加拇指。
「你吃巧克力嗎?」蔣丞拿了一塊巧克力出來,「這種我特別喜歡,不知道你愛不愛吃。」
顧淼看著他,過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蔣丞把巧克力剝好了遞給她,顧淼一口就把一塊兒塞進了嘴裡,卡卡嚼著。
「你怎麼這麼野蠻。」蔣丞看著她笑了。
「你能不能看看我?」顧飛在旁邊問了一句。
「哦,」蔣丞直起身,盯著顧飛看了一會兒,「你是不是瘦了?」
「沒有。」顧飛說。
「真沒有?」蔣丞又退開兩步上上下下打量著他,「我怎麼覺得你瘦了。」
「你就說你是不是沒話找話說呢。」顧飛一臉嚴肅。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蔣丞笑著過去摟了摟他,「真沒瘦嗎?」
「真沒瘦,」顧飛在他背上輕輕拍了拍,「我昨天才去稱了體重,一斤都沒輕。」
「這不科學啊,」蔣丞說,「之前我瘦那麼多呢,你是不是根本就沒好好複習啊看書啊?」
「只能說我抗壓能力比你強。」顧飛往四周看了看,然後向前一傾,在蔣丞鼻尖上親了一口。
這次顧飛帶的行李超級多,因為住的時間長,顧淼雖然勉強能接受離開熟悉的大環境,但對小環境的依賴還是很強,這麼長的時間,她不光是枕頭和小被子,所有她平時能看到能摸到的她自己的東西,都得帶著。
蔣丞甚至在收拾行李的時候看到了半隻顧淼的破涼鞋。
「這什麼鬼?」他愣了愣。
「這個是她穿壞了又被丞哥咬成這樣的……」顧飛給他解釋。
「我咬……」蔣丞很震驚地說了一半才反應過來,「哦是貓。」
「是,」顧飛笑著點頭,指了指在沙發上坐著的貓,「是它,這只涼鞋一直就在顧淼屋裡,問她要帶什麼的時候她說要這個,就帶著了。」
「行吧,她要怎麼樣就怎麼樣,」蔣丞點頭,「對了,晚上叫外賣吧,這會兒再做來不及了,你也累了。」
顧飛往沙發上一倒,笑了半天:「為什麼我累了就不做飯了,你只管吃嗎?」
「別難為我了,我做的飯就算你吃,顧淼也不會給我面子的,」蔣丞拿了手機扒拉著,「豬肚雞怎麼樣?」
「好。」顧飛點頭。
吃完飯歇了一會兒,顧淼很聽話地去洗澡,但洗完澡之後就一點兒也不聽話了,不讓顧飛給她吹頭髮,頂著一腦袋濕頭髮抱著貓去了陽台看風景。
「隨便她吧,天兒這麼熱,也不會感冒。」顧飛看著她的背影。
「嗯,」蔣丞走到他身後,伸手摟住他的腰,手在他肚子上一下下輕輕勾劃著,「我們要訴說一下衷腸嗎?」
「天天都訴說,」顧飛說,「現在一時半會兒還真不知道要訴點兒什麼了。」
「強行聊會兒吧,」蔣丞說,「畢竟現在當著一個兒童的面兒,除了訴說衷腸,也幹不了什麼別的了。」
「你想幹什麼?」顧飛笑了。
「叉叉浴啊,滾叉叉啊,」蔣丞把下巴擱他肩上,「擼叉叉啊,各種叉叉。」
「晚上吧,等兒童睡了的。」顧飛說。
「嗯,」蔣丞想了想,「這次過來的費用,是不是挺高的,就許行之說的什麼認知啊行為校正的那些系統訓練。」
「還行吧,」顧飛說,「之前他幫著省了不少錢,算過來現在這費用也不算什麼了。」
「你給他帶牛肉乾了嗎?這人不要錢也不用請客吃飯的,」蔣丞說,「就牛肉乾他特別喜歡了。」
「帶了,一大包,」顧飛說,「李炎幫買來的,說這種比以前買的那種好吃……對了,我還沒跟你說。」
「嗯?」蔣丞看著陽台上像是凝固了似的一動不動的顧淼,要不是貓一直在她腳邊來回走動著,都能以為是個小雕像了。
「李炎和劉帆過幾天可能會過來,」顧飛說,「到時幫他倆訂個房間吧,大概玩個三五天的。」
「行啊,」蔣丞走到茶几旁邊拿了手機,「就他倆嗎?」
「嗯,別人都沒空,」顧飛點點頭,「他們都沒來過這邊,五一的時候就想過來了。」
「好,」蔣丞倒到沙發上,腿架到牆上,看著顧飛,「兔飛啊。」
「……啊。」顧飛看著他。
「就,」蔣丞想了想,「你有沒有想過,畢業以後要去哪兒?」
「想過啊。」顧飛說。
「啊。」蔣丞看著他,心裡突然有些緊張。
這種感覺就像他很久以前,問顧飛有沒有想過以後的時候,那樣的緊張。
「你在哪兒,我就去哪兒。」顧飛的回答幾乎沒有停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