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博衍的這句話突然在他腦子裡閃過。
項西在心裡撇了撇嘴,程博衍也不能歸到變態這個圈裡。
所以說,底線這玩意真是太隨心所欲了。
「就這家。」程博衍在旁邊說了一句。
「哦。」項西正走著神,聽了這話立馬伸手就去開車門準備下車。
「哎!」程博衍拉了他一把,「你幹嗎?」
項西這才反應過來車還沒停,程博衍正在找車位,他敲了敲車窗:「我下去給你佔位子啊。」
「不用,前面剛剛有車走了,」程博衍看了他一眼,把車往前開過去停在了車位上,「你是不是睡著了啊?」
「沒,我要睡著了,你說項西你尾巴著火了我都不帶動的。」項西把還抱在懷裡的相機放回包裡,跳下了車。
「長哪兒呢?我怎麼沒看著。」程博衍說著也下了車。
「……你不說你手術的時候不瞎看嗎!」項西忍不住喊了一聲。
「我手術前看看啊。」程博衍很平靜地說。
項西覺得這對話進行不下去了,轉身大步走進了烤肉店。
其實他倆來吃烤肉自助也就能過個嘴癮,項西食量一般,程博衍吃點兒肉還要講究半天,什麼紅肉白肉,營養不營養的。
項西為了多塞點兒,飲料都沒喝,最後也沒吃下去多少,這要不是請的程博衍,他還真挺心疼那一百多塊錢的。
他知道三文魚挺貴的,所以拿著盤子去要了好幾回,但切魚的大姐只給了他兩份就不給了,程博衍去了三回大姐都給他切了,還特熱情地給介紹了半天三文魚。
「這是為什麼呢?」項西挺不爽地挺在椅子上,三文魚沒得吃之後他吃了不少別的肉,「是不是因為我長得太像蹭吃的了?」
「不是,」程博衍喝了口水,「是我太帥。」
「你臉比那坨魚還大……不過這兒味道真挺好的,我喜歡吃那個肥牛片,」項西笑著說,靠在椅背上摸摸肚子,「你信嗎,我頭一回吃自助。」
「信,」程博衍點點頭,「吃舒服了沒?」
「舒服,」項西說,「你呢?我看你沒吃多少。」
「挺多的了,吃舒服了,」程博衍笑笑,「這是你第一次正式請客,其實吃雜豆粥我也能吃舒服。」
項西嘿嘿樂了兩聲。
從烤肉店出來,回到車上一靠,項西就覺得有點兒困了,估計是吃得太多。
「你看看這個,」程博衍拿出一張紙遞給他,「能看懂嗎?能看懂就拿回去慢慢學著玩那個相機吧。」
「哦,」項西接過紙,打開看了看,「哎,你還挺……會畫畫啊。」
紙上從不同角度畫了好幾個相機,很卡通,邊角都是圓的,不過一眼就能看出是宋一的這個相機,上面每一個按鈕都用線條標出來了,寫著用途,複雜的字旁邊還有小小的圖示。
「能看明白嗎?」程博衍問。
「能,」項西看著看著就笑了起來,「這個圖跟你這人一點兒也不像,太可愛了。」
「嗯,跟你比較像。」程博衍笑笑。
項西愣了愣才反應過來,盯著紙沒說話。
「送你回去吧?」程博衍發動車子。
「哦。」項西應了一聲,想想馬上抬起了頭,「我衣服呢?那個框你不是說幫我弄掉嗎?」
「我拿回去幫你弄啊,明天給你不就行了?」程博衍說。
「那我明天上班穿什麼啊?」項西瞪著他,「我現在就這一套呢,宋一說新的下個月才到呢。」
「那你洗了不也沒得穿嗎?」程博衍有點兒不理解。
「所以一直還沒洗啊。」項西說。
「……哎喲,」程博衍歎了口氣,「連著穿了都半個月了吧,你真行,那你這情況偶爾一天洗了沒穿也沒人說你吧?」
「是沒人說我,」項西皺皺眉,聲音放低了,「那不是跟別人不一樣了嗎?」
程博衍沉默了一會兒,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了敲:「那你去我家等著吧,弄完給你。」
「啊?」項西突然有些猶豫。
「不想去就明天先穿別的。」程博衍說。
「……去吧。」項西坐在車座上往下滑了滑。
程博衍家大概是他在這座城市裡最熟悉的地方了,感覺比自己天天住著的「賊窩」都還要熟悉。
進了門他很熟練地換了鞋,然後站在門邊搓了搓手。
程博衍進屋給他拿了條褲子,他接過來看了看,還是那天那條,不過聞著一股剛洗完的香味。
「我那天又沒穿,你又給洗了啊?」他走進旁邊書房把褲子換上了。
「拿出來了就覺得沒洗不能放回去,」程博衍拎著他的工作服看了看,「你看看電視吧。」
「能弄掉嗎?」項西有些擔心。
「不好說,」程博衍仔細看了一會兒歎了口氣,「你是不是拿筆描了八十遍啊,顏色都快透到外邊這面了。」
「沒數,沒八十遍也得有七十八遍吧。」項西揉揉鼻子。
程博衍拿了瓶酒精進了浴室。
項西坐到了沙發上,開了電視看著。
看了一會兒也沒什麼意思,他站起來在屋裡轉了兩圈,看到了電腦桌上有幾張畫著東西的紙,看著跟程博衍剛給他的那張有點兒像。
他拿起來看了看,還真是。
不過這幾張大概是作廢了的,有些圖沒畫好,有些是字有塗改,項西捏著幾張紙看了很久。
其實就作廢的這些,每一張他都能看明白,無非就是畫得不夠標準,字寫得不夠清楚而已。
他突然覺得鼻子有些發酸。
抬手摸了摸臉上沒遮著的淚痣,他笑了笑:最近這是怎麼了?
程博衍在浴室半天都沒出來,項西看了看時間,都十來分鐘了,他忍不住走到了浴室門口。
程博衍背對著浴室門蹲著,低頭不知道在看什麼。
項西湊過去看了看,程博衍面前放著一個盆,裡面泡著他的衣服。
他看了一會兒,沒看出什麼能讓程博衍這麼盯著看的東西來,只得問了一句:「這衣服要唸咒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