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主任呢,她估計永遠也不會接受我了,對吧,」項西說,「如果說我真有什麼事是怎麼樣都沒辦法放心和不在意的,就是這個了。」
「也許吧,」程博衍關掉水,轉過身看著他,「不過我對你有點兒不滿意。」
「嗯?」項西猛地抬起頭,臉上全是緊張,「什麼?怎麼了?」
「你居然沒擔心我會不會……你是不是對我太放心了啊?」程博衍說,「你最該在意的不該是我的態度嗎?」
「你會嗎?你會嗎!」項西一下提高了聲音,本來這一晚上下來他嗓子就有點兒啞,這下直接破音了。
「不會,」程博衍笑了笑,「所以你只用在意我的態度就行,我沒問題,別的你就不用擔心了。」
挺費勁地相互洗完澡,兩個人回到了臥室,程博衍習慣性地坐到窗邊的小沙發上拿起了書。
項西坐在床沿上看著他:「你說,洗個鴛鴦浴,咱倆居然洗得這麼平靜。」
「不然呢?」程博衍笑笑,「我一隻手也玩不動你,還怕碰著你肩膀。」
項西嘿嘿嘿地笑了幾聲沒說話。
「你要聊會兒嗎?」程博衍看看他,「還是要睡覺?」
「我躺著吧,」項西拍拍枕頭,「我現在睡不著,腦子裡跟煮了雜豆粥一樣,咕嘟咕嘟的,亂得很。」
「你得往右側,」程博衍放下書走到床邊,扶著他躺下,又拿了床厚被子頂在他背後,「這幾天都得先側著睡,過兩天再去醫院,我給你再檢查一下。」
「能睡那頭嗎,」項西躺下之後又想坐起來,「我想睡著的時候背後是你。」
「我這麼帥的臉你不願意看啊?」程博衍指了指自己的臉,「你是不是有毛病?」
「睡覺一閉眼誰看得見啊,」項西笑了,「我就想背後能靠著你。」
「行吧,你躺著別動,」程博衍把枕頭拿到了床那頭,然後半抱半拖地把他掉了個個兒,「這樣?」
「嗯。」項西點點頭。
程博衍本來想回到沙發上坐著,想了想又沒去,脫了衣服躺到了床上,靠在床頭看書。
項西很舒服地靠在他身上,調整了一下姿勢之後輕聲問:「你手,嚴重嗎?會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啊?」
「不至於,傷口不深,」程博衍拍拍他,「我就抓了一下,他抽刀的時候我已經撒手了,我這麼聰明反應快的人。」
「我今天真想上去給他揍一頓。」項西嘖了一聲,沉默了一會兒才歎了口氣:「我居然忍住了。」
「沒必要,」程博衍說,「現在小西西是個成熟男人了,這種事不會輕易干了。」
「一直都挺成熟的,就在你跟前才會翻肚皮呢。」項西笑著說,想了想又說:「你說,大健來,是他自己來的,還是二盤讓他來的?」
「你覺得呢?」程博衍翻了一頁書。
「我覺得是他自己來的,按說這事要找我也得是平叔,十來年養個白眼狼,他最恨我了,」項西閉著眼睛慢慢分析,「大健是二盤的人,二盤那人,不可能替平叔出頭,要真被逮了,不定怎麼往平叔身上推呢。」
「大健對二盤真是愛得深沉啊。」程博衍說。
項西樂了半天:「你真損,不過說得也挺對的,就跟洗腦似的,他腦子裡本來就沒什麼玩意,一洗全空了,就認二盤一個爹了。」
「他被逮了挺好的。」程博衍笑笑。
「嗯,要不就沖今天這事,二盤肯定得弄死這傻×。」項西嘖嘖兩聲。
「今兒你受了傷,又受了驚,」程博衍在他胳膊上摸了摸,「我不跟你計較,你也別這麼放得開,你身上又不是沒地兒可抽了。」
「我就……說順嘴了。」項西揉揉鼻子。
「今天警察是不是挺親切的,」程博衍放下了書,「沒你想的那麼可怕吧?」
「那個張警官人挺好的,」項西笑著說,「說話特別和氣……對了!」
「嗯?」程博衍偏過頭看著他。
「我今天問他了,我說我這情況,還能不能找到……我父母,」項西扭著頭,「他說這事不歸他們管,但是跟我說可以找戶籍科還是戶籍什麼的問問,找父母不一定有希望,但是身份戶口什麼的說不定能辦下來,就是可能手續麻煩……」
「是嗎?」程博衍想了想,「明天我找人問問。」
「找誰?」項西問。
「同學,朋友,還有……病人家屬,」程博衍慢慢地說,「估計還要跑跑趙家窯。」
「為什麼?」項西皺了皺眉。
「只有趙家窯那邊能證明你是被撿的,也是在那兒長大的,」程博衍捏捏他耳朵,「我先問問都要什麼手續。」
「嗯,你告訴我要跑哪些地方,我自己去問就行,」項西突然有些興奮,說著話就想翻身,「那……」
「別亂動,」程博衍按住他,「我先打聽清楚,需要你本人去的時候再說。」
「我要不要先去拍照片,身份證的那種?」項西問,「我上回拍還是辦展宏圖那個假證的時候呢……你說,要是能辦下來,我多大啊?生日是什麼時候啊?就用項西這個名字嗎?要不要改?平叔說我就姓項,那姓就不改了吧,方便以後我找父母,那西呢?要不要改呢?不過都叫慣了……」
「都聽你的,你想怎麼改就怎麼改,」程博衍關掉了燈,躺到枕頭上,側身摟了摟他,輕聲說,「現在先睡覺,折騰一晚上了。」
「嗯,晚安。」項西說。
「晚安。」程博衍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項西雖然說了晚安,但卻並沒有馬上安下去,又小聲地說了很多話,程博衍閉著眼聽他說著,時不時應兩聲。
一直到項西聲音越來越低,最後沒了動靜,他才把項西受傷這邊的胳膊調整了一下角度,舒出了一口氣。
項西睡覺挺老實的,一晚上只有一次想要翻身平躺,被他推回了側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