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你穿什麼穿?」陸老頭兒說。
「我這不是問你呢嗎!」項西急了。
「你就穿你平時的衣服,」陸老頭兒笑了起來,「看把你緊張的,沒事,怎麼樣都行。」
「我穿牛仔褲啊?」項西問。
「嗯,」陸老頭兒歎了口氣,「你不要一緊張就又把我說的話忘了。」
「……好,我知道了,」項西定了定神,「茶就是茶,喝茶就是喝茶,知道了。」
中午居然有人送了快餐上門,給項西打電話讓他下樓拿的時候,他差點兒以為是詐騙的或者是平叔給他下了個套。
「是程先生定的餐,說是給兒子的。」送餐的人說。
「兒子?我……下去拿。」項西掛了電話,一邊換鞋一邊小聲說了一聲:「上癮了還。」
程博衍給他訂了午飯,就是跟小區隔一條街的那個茶餐廳,程博衍對那家的食物還挺滿意的,今天給他訂了幾份小麵點和一份湯。
項西捧著餐盒上了樓,給程博衍發了條短信。
飯收到了,爸爸。
程博衍沒給他回復,估計是忙不開。
他挺愉快地盤腿坐在沙發上邊吃邊看電視,吃完了以後才發現沙發上有挺大一滴湯汁。
「完蛋了!」他很驚恐地把餐盒收拾了,趴在沙發上仔細檢查著。
檢查了能有兩分鐘,確定只有這一滴湯,但因為沙發是那種粗麻料的布藝沙發,湯滴上去了就不是用紙能擦掉的。
他有些鬱悶,雖說程博衍隔不了幾個月就會把沙發套拆下來送洗衣店,但這套剛換上還沒到二十天……
還滴在這麼明顯的地方,滴在了平時程博衍的專座上。
折騰了半天也沒能把那滴湯弄掉,陸老頭兒的電話打了過來,說是車已經到了這邊,讓他出去。
他只得拿了個墊子放在那滴湯上,然後抓了包跑出了門。
陸老頭兒說車就停在小區門口,項西出了大門往兩邊看了看,只有一輛白色的Q7。
他正猶豫著要不要過去看一眼,車裡有人按了一下喇叭,接著駕駛室裡探出了一個腦袋,衝他招了招手。
他看清了這人是胡海,頓時有點兒吃驚,說實話無論是胡海還是陸老頭兒,都不像是開Q7的人,他過去瞅了瞅車:「這誰的車啊?」
「你師父的,」胡海說,「上車。」
「我師父還有這麼好的車?他……」項西拉開車門上了後座,一屁股坐進去之後一扭頭看到旁邊還有一個人,再一看,戴著副墨鏡跟黑社會老大似的,他愣了愣:「師……父?」
「來了啊。」陸老頭兒說。
「今兒多雲,」項西往窗外瞅了瞅,又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這是幾?」
「別鬧,」陸老頭兒笑了笑,「我今天眼睛不舒服,吹了風老流眼淚。」
「沒休息好嗎?」項西湊到他眼鏡邊上想看看他的眼睛,「要不要去醫院看看啊?我朋友就在醫院呢。」
「不用,經常這樣,」陸老頭兒拍拍他的腿,「今天你時間長點兒吧,差不多了我來十分鐘的。」
「什麼?」項西一下愣了,陸老頭兒一般表演就一個小時,他還想著大概是最後讓自己上去待十來分鐘就差不多了,沒想到現在時間反過來了。
陸老頭兒笑呵呵地沒有說話。
「加油!」胡海在前面說了一句。
現在掙扎討論已經來不及,項西還沒調整因為時間突然變化帶來的混亂,車已經到了雲水凡心的後門。
那天來的時候看到的給客人介紹茶的那個穿印花長裙的女人站在門口,見到他們的車停下,微笑著略微彎了彎腰。
項西下車的時候看了一眼陸老頭兒,平時陸老頭兒不戴墨鏡,今天穿著褂子戴著墨鏡,突然讓他有種黑社會老大帶著一個小弟和一個司機兼保鏢出來找樂子的錯覺。
「陸老,您來了?」女人笑著說。
「還以為你不在呢,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徒弟,項西。」陸老頭兒笑著指了指項西,又給項西介紹了一下:「這是雲水凡心的老闆,彭雲凡。」
老闆?女的?
「你好。」彭雲凡笑了笑,向他伸出了手。
項西趕緊往前一步,跟她握了握手:「彭老闆,您好。」
「今天我打算讓項西來,」陸老頭兒說,「你沒意見吧?」
「當然沒意見,您的徒弟我們哪裡會有意見。」彭雲凡回過頭看了看項西:「那今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項西說。不砸鍋就不錯了,還辛苦什麼?
時間還沒到,彭雲凡請他們幾個先去她休息室坐坐,項西跟在最後,路過上回看陸老頭兒泡茶的那間屋子時,他往裡看了一眼。
裡面已經有七八個客人坐著了,正邊喝茶邊聊著天,人不算多,項西鬆了口氣,剛要轉頭往前走的時候,窗邊桌子的一個客人突然抬手衝他晃了晃。
他一看就愣了:宋一?
「宋哥?」他挨到窗邊小聲問,同時看到了宋一對面坐著的是林赫,「你們怎麼來了?」
「博衍讓我們來給你捧場。」林赫笑了笑。
一聽到程博衍的名字,再看到宋一和林赫,項西猛地心裡一暖,之前的緊張突然就消散了一大半,手指在窗台上輕輕敲了敲,笑著說:「謝謝,一會兒看我的。」
一想到屋子裡坐著宋一和林赫,項西覺得心裡定了不少,沒那麼緊張了,除去他倆,屋裡也沒幾個人,挺好的,就希望在師父結束他上去之後別再有太多人來就成。
「你想聽什麼曲子?」胡海坐在一邊問,他的琴已經拿到屋裡去了。
「我?我哪懂啊,你平時彈的我都不知道是什麼,」項西看了一眼陸老頭兒,他正跟彭雲凡不知道小聲聊著什麼,「一會兒師父完事了你……」
「是你先上。」胡海提醒他。
「啊?」項西愣了,突然想起來之前好像是這麼說的,但進來之後他滿腦子裡想的都是跟在陸老頭兒後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