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去吃飯的路上, 霍然一直在樂,想起寇老二的給老子飛他就忍不住。
「我爸是不是打你了?」寇忱看著他。
「沒,」霍然笑著說,「怎麼可能啊, 你爸估計就打你吧。」
「罵你了沒?」寇忱又問。
「也沒有,」霍然說,「其實好多矛盾都是對人不對事的, 你沒發現麼?換個人怎麼說都好說。」
「那你受什麼刺激了你樂一路了,」寇忱摸了摸臉,「是因為得到了過分英俊的我所以樂瘋了嗎?」
「……是。」霍然笑得更厲害了。
「那就能理解了,」寇忱一點兒沒謙虛, 「不吃自助了, 這兒離得太遠了,咱們附近找個店吃飯吧。」
「你餓瘦了你說了算。」霍然點頭,「對了, 剛你爸跟我說, 讓告訴你,明天十點他在老袁辦公室等你。」
「幹嘛,決鬥啊。」寇忱說。
「大概是老袁有什麼辦法吧, 」霍然說,「我覺得這也是個台階, 你也快沒錢了, 他明天還要給你這月的錢。」
「沖錢也得去啊。」寇忱歎氣。
霍然拍拍他後背以示安慰, 想想還是沒忍住, 邊笑邊問寇忱:」「你爸剛喊什麼你聽到了沒?」
「喊什麼了?」寇忱皺皺眉,「我爸衝我嚷嚷的多了,我一般都當沒聽見。」
「給老子飛——」霍然很愉快地學著寇老二的語氣,「飛——」
寇忱一下笑了起來:「你他媽笑點是不是有點兒低啊。」
「就是很好笑,特別是一想到這句是老寇家傳家寶,就更好笑了。」霍然笑得嘎嘎的。
「哎,」寇忱看著他,又轉頭看了看四周,再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霍然,我親你一下行麼?」
行!
……不不不不行!大街上呢!
沒等開口,寇忱已經湊過來在他臉上MUA了一口。
算了。
就這麼著吧。
反正自己也挺愉快。
自己有空應該去寫個《論純潔少年是如何墮落的》。
吃飯的時候徐知凡發了消息過來問情況。
「怎麼沒在群裡問?」寇忱說。
「怕萬一有什麼情況不好在群裡回答唄,」霍然說,「徐知凡還是很謹慎的。」
「告訴他沒事兒,」寇忱想了一下,「晚上我回宿舍吧。」
「不住酒店了啊?」霍然問。
「明天不是要決鬥麼,」寇忱擰著眉,「我心裡不踏實。」
「怕打不過他嗎?」霍然看著他。
「就怕這麼一通折騰,最後還是什麼也沒改變,」寇忱說,「如果這次過了,還是以前的老樣子,我肯定再也不會有什麼想法了。」
「不過我給你個建議啊,」霍然說,「你別只想著對你爸的要求,你爸對你的要求,你也得想想,他為什麼要你出國,因為你這成績和你平時吊兒郎當的樣子,對不對。」
「我那天就想跟他說來著,我初中的時候成績也不是太差,中等吧?或者……中等偏下,也可能……下?」寇忱越說越沒底了。
「你是想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嗎?」霍然說,「那你告訴他啊。」
「不是啊,」寇忱趕緊解釋,「我可沒打算表這個態,我自己什麼樣我自己清楚,定目標可以,不能定得太高,達不到的目標不可能有動力。」
霍然托著腮看著他,嘖了一聲。
「正經點兒,」寇忱說,「我認真的。」
「我知道,先訂個小目標,」霍然把自己的杯子推到他的杯子旁邊,輕輕叮了一下,再拿起來喝了口茶,「明天就這麼說。」
寇忱也喝了口茶,一樣地托著腮看著他。
「幹嘛?」霍然繼續托著腮。
「看看。」寇忱說。
「好看吧。」霍然抬了抬下巴。
「帥爆了,」寇忱說完一揚眉毛,「我的。」
霍然笑著沒說話。
「是不是!」寇忱壓著聲音惡狠狠地問。
「嗯。」霍然笑著應了一聲。
吃完飯他倆先打了個車去酒店退房拿東西。
寇忱的東西很少,畢竟離家出走是突發事件,他就拿了個放著不及格卷子的書包,換洗衣服都是住在酒店之後才出去買的。
「你姐要知道你就住在這兒,」霍然說,「估計得打死你。」
「不能告訴她,」寇忱說,「她肯定認為這是對她智商的侮辱,會氣死的。」
「東西拿齊了嗎?」霍然看了看手機,「現在回去時間還可以,還能跟他們幾個聊會兒。」
「嗯,」寇忱把收拾好的書包往地上一扔,轉過身,對著他把胳膊一張,「來。」
「什麼?」霍然一陣緊張。
「抓緊時間,」寇忱說,「回學校了就沒這樣的機會了。」
「什麼……機……機會?」霍然更緊張了。
「裝他媽什麼傻!」寇忱往床上一坐,還是張著胳膊,「過來,好好親一下啊!」
「你閉嘴!」霍然感覺全身的血都衝到了腦袋上,而且由於脖子的位置通過率太低,擠得他有些都喘不上氣兒了。
「再摸幾把,還想咬你幾口,」寇忱不僅沒閉嘴,想說的一句都沒少,「當然,你要想咬我幾口我也能忍得住疼,我……」
霍然沒等他說完就往前衝了過去,飛身而起,直接把寇忱撲倒在了床上。
「磕我肋骨了你什麼時候能有點兒數!」寇忱捂著自己肋骨,「你是真沒挨過揍……」
霍然低頭壓住了寇忱的唇。
寇忱像是斷了電,所有的動靜包括呼吸都暫停了幾秒,然後才又重啟,抓著霍然的衣服往上一掀。
霍然的手機在地上響起來的時候,寇忱翻過身抱住了他,把臉按在他肚子上,悶著聲音:「不接。」
「萬一是什麼重要的電話呢?」霍然說。
「你一個小破學生,最高職位就一個校籃隊長,你有個屁的重要電話。」寇忱說。
霍然躺在床上笑了起來,寇忱的腦袋隨著他肚子的起伏一上一下的。
「哎,」霍然鼓了鼓氣,把寇忱的腦袋頂了起來,「你知道現在這場面特別黃嗎?特別像……」
「你是在暗示我嗎?」寇忱胳膊撐著床轉過了頭,一手抓著他褲腰往下扯了扯,「也不是不可以。」
「沒!」霍然喊了一嗓子,一把拽住自己的褲子,「我沒這個意思,我只是說……有點兒像。」
「你片兒就是沒少看,」寇忱低頭在他肚子上咬了一口,跳下了床,穿著內褲進了浴室,「有存貨嗎?哪天共享一下啊。」
「沒有!」霍然笑著坐了起來。
「是男女的吧?」寇忱從浴室又探出頭來,「以後是不是得找點兒……」
「你要不洗就出來!」霍然跳下了床。
「再來?」寇忱立馬從浴室出來了,「我就說了嘛,堂堂霍隊長,怎麼可能只擼一把就結束,怎麼不得……」
「我警告你啊寇忱,」霍然把他推到牆邊按著肩,「你收斂點兒。」
「不收斂你打我麼?」寇忱一挑眉毛。
「我在宿舍擼死你!」霍然一瞪眼。
「哎喲,」寇忱一下笑出了聲,「我真沒所謂,我就怕你不敢。」
「洗不洗!」霍然吼他。
「洗啊!」寇忱也吼。
「快!」霍然吼。
「知道了!要洗個雙人嗎!」寇忱繼續吼。
霍然摀住了他的嘴:「你他媽注意點兒內容,這門不是特別隔音。」
寇忱笑得眼睛都瞇縫了。
霍然估計著他嘴的位置,在自己手背上親了一口:「MUA!」
回學校的路上,霍然一直低頭在群裡跟七人組幾個人聊著。
他其實完全可以不出聲,但這會兒他得拚命給自己找點兒事幹著,說話打字都行,只要一停下來,他就會想起剛才酒店房間裡的事。
寇忱的喘息,還有那些掌心裡或燙或暖的溫度,或緊致或柔軟的觸感。
每一個念頭一閃,都能在心裡帶起一陣電流。
可恥啊。
還琢磨個沒完了。
「說什麼呢?」寇忱靠到他身上,看著他手機屏幕。
「他們在食堂等著了,給你接風。」霍然說。
「我操,」寇忱笑了,「又不是什麼光榮的事兒,還接個屁的風,就直說想找個借口吃宵夜不就得了。」
「他們在食堂等著了,」霍然說,「等你一塊兒吃宵夜。」
「這就順耳多了,」寇忱胳膊往後伸過去摟住他的腰,伸到衣服裡在他腰側輕輕摳著,「我問你個事兒。」
「嗯。」霍然垂下眼睛看了看,確定這個動作躲在衣服低下,司機從後視鏡裡看不到。
「就你……」寇忱放輕了聲音,「這個事兒,跟誰說過嗎?」
「怎麼?」霍然偏過頭。
「知凡?」寇忱問。
霍然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他看出來我有點兒……不對勁,問我,我就說了。」
「那我呢?」寇忱又問。
「沒說,」霍然說,「你要介意我就不告訴他,反正他也能看出來。」
「你大爺,」寇忱笑了,「那就告訴他唄,等人看出來,我多沒面子。」
「那明天說吧,今天人多。」霍然說,「其實我也沒想好要怎麼說……就,有點兒尷尬。」
「我估計他晚上就找機會問你。」寇忱說。
徐知凡的眼睛大概是太上老君幫著煉過,霍然和寇忱一走進食堂,都還沒開口說話,他已經笑得意味深長了。
以霍然跟他這些年的交情,這樣的笑容表示自己基本不需要再去想怎麼跟他起頭說這個事兒了。
「我操!」許川指著寇忱,「你以後別再說什麼大家有事兒都說,別瞞著自己扛這種話了!」
「我錯了。」寇忱馬上認錯。
「你錯哪兒了啊!」魏超仁說,「當初說知凡的時候是怎麼說的?擱你自己身上了,這麼大的事兒居然一聲不吭,我們給你發多少消息,打多少電話啊!你他媽還當我們是兄弟嗎!」
「姨姨!」寇忱沖食堂阿姨喊,「燒烤,一樣二十串!」
「喲,好幾天沒見著寇忱了,」阿姨說,「行啊,給你們烤上,坐那兒等著吧!」
「你別打岔,」江磊說,「這頓知凡和川哥請的,你別拿這個打岔。」
「行行行,」寇忱坐到了桌子旁邊,「你們罵死我吧。」
「罵你是肯定得罵的,」許川說,「但不是現在,現在……先拿點兒飲料吧。」
「我去。」胡逸站了起來。
江磊跟他一塊兒過去,從冰櫃裡拿了一堆飲料過來。
幾個人圍坐在桌邊,一起打開了飲料,然後抓著飲料,一塊兒盯著寇忱。
「幹嘛?」寇忱一下警覺起來,「誰他媽敢潑我我保證動手。」
「誰潑你啊,」許川嘖了一聲,「說吧!」
「說什麼?」寇忱問。
「這幾天怎麼回事,在哪兒過的,這事兒怎麼處理了,」江磊掰著手指頭,「需要我們幫著使點兒什麼勁……這些都是我們這幾天商量過的重點。」
寇忱沒說話,捏著飲料瓶子,好一會兒才沖大家抱了抱拳:「我算是知道什麼叫哥們兒了,謝謝大家。」
「寇叔叔明天十點,約了寇忱在老袁辦公室見面,」霍然說,「我聽他的意思,老袁是給了他建議的,他還沒接受,還在考慮。」
「會是個什麼建議啊?」江磊問,「要不要先從老袁那兒打聽一下?」
「估計老袁不會說,」霍然說,「畢竟寇叔叔還沒同意,不過我覺得老袁的建議肯定不會坑寇忱。」
「我打斷一下,」許川問,「現在寇叔叔什麼態度?今天下午這暈倒到底怎麼回事啊?老袁可是真挺急的,說是暈倒了。」
「裝的,」寇忱喝了口飲料,「試探一下我跟你們有沒有聯繫,如果有聯繫,順便就能把我騙出來了。」
「我操,」魏超仁說,「還都讓他給計劃進去了,你果然去了。」
「追著我要打呢,」寇忱嘖了一聲,「還好霍然攔著了,要不這會兒我還不定在哪兒呢。」
幾個人又一塊兒轉過頭看著霍然,眼神裡全是震驚。
「可以啊霍然,」許川說,「他爸那麼……那麼……你都敢攔?」
「不然怎麼辦,他都喊抓小偷了。」霍然說。
幾個人愣了愣,一下全笑趴了。
「你爸其實應該能聽勸,」徐知凡邊笑邊看著寇忱,「我覺得你跟他挺像的。」
這頓宵夜,是霍然這幾天來吃得最愉快的一頓飯了,雖然他非常想跟寇忱單獨呆著,但一幫人這麼坐著邊吃邊聊,也讓他覺得很踏實。
回到宿舍的時候,他也沒好意思專門跟寇忱說晚安,大家一塊兒稀里嘩啦地喊完之後就各自進了宿舍。
關上門之後他才拿出手機,給寇忱發了一條消息。
-晚安忱忱
-晚安寇然然
-滾!
-你自己說的,跟我姓
-行,那以後你就是我親弟弟了
-?
-我內心很掙扎,我覺得親兄弟還是不要這樣的好……
-霍然霍然霍然霍然然然然
霍然愉快地笑著躺到了床上。
手機又響了一聲,是徐知凡發過來的。
-別的我不問了,我就問一個,實在好奇
霍然往徐知凡床那邊看了一眼,徐知凡拿著手機,一臉嚴肅地盯著他。
-問
-寇忱是不是早就喜歡你了?
霍然又看了徐知凡一眼,徐知凡嘖了一聲,指了指手機,又一瞪眼,催他回復。
-他說是
「操。」徐知凡笑著小聲說了一句,翻身仰躺下了。
-新婚快樂
霍然拿著手機一通狂笑,笑完了又覺得非常不好意思,把手機塞到了枕頭底下。
早上十點,老袁來了教室。
寇忱一看到老袁,就站了起來,往教室外面走的時候,七人組都給他豎拇指加油打氣。
他一臉鎮定地跟著老袁下了樓。
「我爸到了?」寇忱問。
「到了,」老袁小聲說,「你爸昨天是不是裝的?」
「……您可算猜出來了啊?」寇忱說。
「那你爸爸演技還不錯,」老袁說,「昨天倒我桌子上的時候還把我一個杯子碰地上摔碎了。」
「你怎麼發現他裝的?」寇忱問。
「他今天賠了我一個新杯子,」老袁說,「我就想啊,他暈過去的時候,旁邊的老師就把碎杯子收拾走了,他怎麼知道杯子摔了?」
「百密一疏,」寇忱嘖了一聲,「還是沒練到家。」
寇忱走進辦公室的時候,老爸正端坐在老袁辦公桌前,欣賞著那個杯子。
看到他進來,老爸往椅背上一靠,抱著胳膊:「來了啊。」
老袁指了指老爸的胳膊:「先放下。」
老爸猶豫了一下,把胳膊放下了,手沒地方放,擱在了桌上。
「你拿個椅子過來,坐你爸爸旁邊。」老袁又拍了拍寇忱。
寇忱過去拖了張椅子過去,放到老爸旁邊,猶豫了一下又往自己這邊拖過來了一些,剛要坐的時候,老袁過來把椅子又往老爸那邊踢過去了十幾厘米。
寇忱歎了口氣,坐下了。
「袁老師,」老爸胳膊放在桌上,很規矩地舉起了手,「我有個請求。」
寇忱迅速地偏開了頭,咬住嘴唇怕自己笑出聲。
「什麼請求?」老袁端了杯水放到了桌上,又遞了瓶可樂給寇忱。
「能讓霍然同學過來嗎?」老爸說。
「你想幹嘛啊!」寇忱猛地轉過頭,瞪著老爸。
「關你屁事?」老爸說,「你沖那邊慢慢笑你的,你管我呢?」
「我們倆的事兒,你叫霍然幹什麼?他又不是你兒子。」寇忱說。
「袁老師,你看到沒?」老爸說,「我跟這小子現在這情況說不上三句就要打起來,昨天我跟霍然聊了幾句,那小子說得挺明白,我感覺他知道寇忱在想什麼,叫他來幫著說幾句。」
老袁看著寇忱。
寇忱擰著眉,好半天才又看著老爸:「你別衝他吼。」
「不會。」老爸說。
霍然出現在辦公室門口的時候跟作賊一樣,先探出了半個腦袋,往辦公室裡瞄。
跟寇忱眼光對上之後,他瞪著眼睛用口型問:怎麼回事?
「進來吧,沒事兒,」寇忱說,「我爸要求我這邊兒請個發言人。」
「啊?」霍然愣了。
「來,霍然你進來,」老袁回過頭衝他招招手,笑著說,「你來幫你好哥們兒緩和一下氣氛吧。」
霍然有些緊張,進辦公室的時候踮著了走了好幾步才想起來自己是個發言人,不是被發現了什麼被叫來嚴刑拷打的。
於是改成了昂首挺胸,走出了校籃隊長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