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江予奪的體質的確是有些特別, 程恪摟住他的時候沒有想像中摟住一個在陽台上凍了兩小時的冰棍的感覺, 倒像是摟住了一個大號取暖器。

江予奪身上居然是暖的。

非常神奇。

這是讓程恪在感動之情被他一句話擊得粉碎之後也沒有鬆手的主要原因之一,非主要原因是不想鬆手, 就想摟著。

當然,這倆原因也有可能需要反過來。

不過這種在罵完一句之後在沉默中繼續摟著人不撒手的行為,是需要臉皮的。

程恪一直覺得自己臉皮在某些方面是挺厚的, 在忍受「廢物」這個頭銜的時候, 以及眼下,為了佔點兒便宜的時候。

「你是不是練過什麼獨門內功。」他說。

「什麼?」江予奪問。

「你不冷嗎,」程恪問, 「身上居然是暖的。」

「我一直這樣, 陳慶說我是火體。」江予奪說。

「火體?」程恪笑了笑, 「那你夏天是不是得果奔啊……」

「我冬天也果啊。」江予奪說。

程恪瞬間就想起了那天江予奪赤身果體開門的場景,頓時就覺得身上有些燥, 跟要長痱子了似的。

這話頓時就接不下去了。

「你不冷嗎?」江予奪問。

「冷。」程恪回答。

「那你進去睡吧。」江予奪說。

「你……別在這兒站著了。」程恪看了看外面, 還是一片漆黑,附近的居民樓都黑著燈, 只有遠處的那些商業大樓還亮著燈牌,在黑夜裡, 那樣的光亮讓人突然覺得很孤單,他下意識地收了收胳膊。

混夜店的時候,也就玩到兩三點, 五點的時候就算沒有睡, 也不會有什麼機會這麼看著外面。

這差不多是他第一次看到這個城市五點時的樣子, 很陌生,很遠。

跟他記憶裡的完全不是一個樣子。

「我再呆一會兒。」江予奪說。

「外面沒有人了,這麼冷的天兒,」程恪摟著他把他輕輕往後拉了拉,「沒有人誰能在外面雪地裡站幾個小時,只要沒有新停過來的車,就不會有人。」

江予奪沒說話。

「下面的車動過嗎?」程恪問。

「走了三輛,」江予奪說,「能看到的還有二十六輛。」

「動過嗎?」程恪又問。

「下雪之前就在這裡了,」江予奪說,「車頂上的雪都差不多厚。」

「那就是了,」程恪繼續慢慢把他往門邊拉,「現在是安全的,我現在是安全的,你現在也是安全的。」

你現在安全了。

江予奪已經很多年沒有再聽到過這句話。

這句話已經很陌生。

就像從未有過的擁抱這樣陌生。

程恪把他的胳膊連同身體一同抱住,這樣結結實實被抱住的感覺,在第一個瞬間,讓他驚恐。

但這個跟背後襲擊相似但有著完全不同的力量和角度的動作,他的身體比他的腦子更快反應過來。

腦子靠的是經驗,身體大概是直覺,不,不是直覺。

江予奪從來沒有試過擁抱是什麼感覺,不知道被人結結實實抱個滿懷是什麼樣的感受,他也從來沒有想過。

一直到程恪抱住他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似乎已經渴望了很久,這樣一個擁抱。

跟他噩夢醒來時程恪安慰時的感覺不同,跟他之前在街上抱住程恪時也不一樣。

像是被拆掉了什麼支撐一樣的整個人都有些發軟。

很睏。

程恪再次把他往屋里拉過去的時候,他隔著欄杆往樓下又看了一眼,跟著程恪進了屋。

屋裡很暖和,還有程恪噴在衣櫃裡的淡淡香水味。

「我去沙發……」他猶豫著說了一句。

「不折騰了,還得拿鋪蓋,」程恪鬆開了他,從櫃子裡扯出一床小被子扔到床上,「就睡床吧。」

江予奪看著這床沒有被套的小被子:「沒套被……」

「你他媽睡一會兒!」程恪在後頭推了他一把。

他撲到了床上,臉埋進了枕頭裡。

舒適的暈眩,鬆軟而安全的包裹感,淡淡的混在曖意裡的香味,暫時沒有了需要他緊繃著神經的事……

「江予奪?」程恪看著撲到床上就沒再動了的江予奪,「麻煩你起來把你衣服脫了!」

江予奪半張臉埋在枕頭裡,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哎,衣服就算了,」程恪推了推他,「褲子在外頭折騰一天了也上我的床?」

江予奪還是沒動。

幾秒鐘之後,居然發出了很低的小呼嚕聲。

「我操?」程恪震驚了。

他第一次親眼見著秒睡的人,要不是確定自己剛才推的那一把沒用勁,他都懷疑是不是自己一掌把江予奪給震暈了。

震驚完他愣了半天,又歎了口氣。

江予奪這種站在那裡幾小時,甚至一天不動不睡的本事,靠的大概是緊繃的神經和已經變態了的意志力,一旦放鬆下來……這其實就跟暈過去了差不多吧。

程恪站在床邊看了一會兒,確定江予奪的呼吸是正常的。

然後猶豫了幾秒,伸手在他後腰上拍了拍:「哎,我幫你脫了啊。」

程恪沒有潔癖,也不見得有多講究,但穿了一天或者兩天的外褲就這麼上床,他還是不能忍的,別說他不能忍,江予奪這種在床上抽煙往地上彈煙灰的人都不能忍,上回在江予奪家過夜被勒令脫褲子一點兒面子都不給的場面他還記憶深刻。

江予奪沒動靜,程恪也不忍心再叫醒他,於是上手抓住了他褲腰。

還好穿的是條運動褲。

程恪清了清嗓子。

……為什麼要清嗓子?

不知道。

他清了清嗓子,抓著褲腰往下一拽。

江予奪的黑色內褲露了出來。

這一幕太不文明了。

太不文明了。

他趕緊使了點兒勁,一把就把褲子給拽到了腿上。

疤。

江予奪簡直就是一個傷疤組合。

但很快他就又愣了一下,這麼冷的天兒,這人居然就只穿了一條運動褲,雖然運動褲是厚絨的……就算是個年輕人,還有總護法給蓋章的火體,但是下雪天兒連個秋褲都不穿是不是有點兒得瑟大了?

程恪嘖了一聲,又走過去抓著他褲腿,唰地一下把褲子給扯了下來。

接下去他應該再把小被子抖一抖,幫江予奪蓋上。

但是這個動作卻停頓了挺長時間的,因為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江予奪從屁股到腿這一戳。

無法自拔。

過了好半天,他才一咬牙,抓過小被子狠狠一抖。

抖大發了,小被子整個掀過去兜在了他頭上,他被自己兜得猛地往前一晃,差點兒撲到江予奪身上。

去你媽的。

他咬著牙控制好力度又抖了一下,然後把小被子蓋到了江予奪身上。

蓋上去的時候,江予奪哼了一聲,翻了個身抓著被子側身團了起來。

程恪頓時感覺一陣阿彌陀佛,身體裡還沒來得及竄起的小火苗立馬佛成了一縷青煙消散了。

江予奪的睡眠比他X蟲上腦想像中的要淺得多。

真要干了點兒什麼,他估計能被驚醒過來的江予奪當場打死在床邊。

現在剛過五點,程恪平靜下來之後頓時就又困得不行,於是收了那些臭不要臉的想法,把自己的被子往旁邊扯了扯,鑽了進去。

不過在閉上眼睛之後,他還是藉著殘存的那點兒無恥,翻了個身挨到了江予奪身後,強行假裝毫無痕跡地把胳膊塞到了江予奪的被子裡。

但沒有再往前,只用一個指尖戳在了江予奪後腰上。

滾燙的。

果然是火體。

守著這麼多時不時就起伏一下的想法,程恪感歎自己居然連夢都沒做一個,就直接睡到了天亮。

醒過來的時候連姿勢都沒變,胳膊還放在江予奪的被子裡。

唯一的變化是,不再只是指尖戳著江予奪後腰了。

江予奪翻了個身平躺著,把他的手壓在了下邊兒,而且他戳後腰的中指還是曲著的,這會兒已經被折疊著壓得失去了知覺。

程恪小心地抽了一下手,沒能抽出來。

手上被壓出的酸麻瞬間撲向手臂,接著是整條胳膊,酸得他擰著眉無聲地罵了一串「操」。

等酸勁兒過了之後,就剩下了中指的疼。

疼疼疼疼疼……

他顧不上會不會驚醒江予奪了,趕緊把自己的手往外抽。

剛抽出來,江予奪突然動了動,沒等他把手收回自己被子裡,就已經被江予奪一把抓住了。

這條件反射非常讓人佩服。

江予奪先抓住了他的手之後,才猛地一躍而起,程恪甚至感覺到在他翻身躍起用膝蓋壓住自己手臂的時候才睜開的眼睛。

「我!」程恪趕緊吼了一聲,「程恪程恪程恪!」

江予奪一手按著他手腕,膝蓋壓在他肘關節上,瞪了他半天,才說了一句:「你幹什麼了?」

「鬆開!」程恪活動了一下自己的中指,「我手指要斷了!」

「我抓的是手腕。」江予奪還是盯著他。

「你剛才壓著我手指頭了!」程恪皺著眉。

「我為什麼會壓著你手指頭,」江予奪轉頭看了一眼自己睡的那半邊,「我也沒睡過界啊。」

程恪非常尷尬地沉默著。

「你手為什麼在我被子裡。」江予奪轉回頭繼續盯著他。

「我哪兒知道?」程恪說,「我習慣一個人睡,我手想放哪兒就放哪兒,想往哪兒伸就往哪兒伸。」

江予奪歎了口氣,鬆開了他:「我瞌睡都讓你嚇沒了。」

「嚇著你了?」程恪問。

「睡著覺呢突然感覺有人碰到自己了,」江予奪坐到床上,用手抱著頭在腦袋上扒拉了幾下,「你手指頭沒事兒吧?」

「沒事兒。」程恪捏著中指搓了搓。

「幾點了?」江予奪問。

程恪轉頭看了一眼床頭的小鬧鐘:「十點四十。」

江予奪有些吃驚地轉頭確定了一下:「居然睡到現在?」

「你五點才睡的,」程恪說,「睡到現在也就不到六個小時。」

「我平時不論幾點睡,差不多都七點醒。」江予奪說。

「你昨天那不叫睡,」程恪坐起來,甩了甩手,「你那叫暈倒,好聽點兒叫昏睡。」

江予奪笑了笑,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腿,半天才抬頭:「你脫我褲子了?」

「嗯,」程恪看了看他的腿,「唰就扒下來了。」

江予奪沒說話,歎了口氣,愣了一會兒之後下了床,穿上褲子:「上回我洗漱用的牙刷什麼的還在嗎?」

「在,放那兒沒動呢。」程恪說。

「哦,」江予奪點點頭,往臥室門口走過去,「我去洗漱。」

「我叫兩個早點過來吧,」程恪摸過手機,「洗漱完了正好送到,齁冷的不想出去吃了。」

「嗯。」江予奪應了一聲,走出臥室之後突然又轉了回來,盯著他看。

「幹嘛?」程恪被他盯得有點兒發怵。

「你是不是半夜偷偷摸我來著?」江予奪擰著眉問了一句。

「我……」程恪此時此刻的尷尬值大概能直衝雲霄了,本來以為已經糊弄過去,沒想到江予奪又拐回去了,他簡直有些惱羞成怒,「你他媽是漂亮的小可愛嗎?我半夜困得要死還有工夫摸你?」

江予奪還是擰著眉,過了一會兒才嘖了一聲轉身走開了。

「……我操。」程恪小聲罵了一句,抱著被子倒在了床上,這也太丟人了。

江予奪進了浴室,先擰開涼水洗了洗臉。

感覺腦子有些暈,不是沒睡醒或者沒睡好的那種暈,也不是眩暈發作的那種暈。

應該是……

潑了一臉涼水之後也沒有什麼好轉,就被冰涼的水激得有點兒難受。

發燒了吧?

他摸了摸自己的腦門兒,感覺不出來。

洗漱完了他去了客廳,拉開了抽屜,拿出了昨天程恪打算用來量水溫的那支體溫計。

「你發燒了?」程恪正好拿著手機從臥室出來。

「沒,」江予奪甩了甩體溫計,「我玩一會兒。」

程恪沒接茬兒,兩步過來一巴掌拍在了他腦門兒上。

雖然這一巴掌因為慣性拍得有點兒重,啪的一聲,不過江予奪沒什麼反應,他也就沒收回手,在江予奪腦門兒上按了兩秒。

滾燙的。

這溫度昨天晚上他就應該反應過來了,昨天晚上戳江予奪後背的時候,就能感覺到是滾燙的。

「你他媽火體個屁,你就是發燒了!」他說。

「……我身上平時也熱,」江予奪把體溫計夾好,「就是好像沒有這麼熱而已。」

「發燒應該怎麼弄?」程恪問,「是不是紅糖水煮塊兒姜什麼的?」

「不知道,」江予奪猶豫了一下,「那個不是痛經喝的嗎?」

「是嗎?」程恪愣了愣,「那喝點兒什麼能發發汗啊?你不是生活小能手嗎?也有跟廢物一樣不知道的時候?」

江予奪坐到沙發上:「我很多年都沒發過燒了。」

「那很多年前發燒的時候呢?」程恪問。

「扛著啊。」江予奪很平靜地回答。

程恪頓了頓,拿起手機:「先量量體溫,看看是多少。」

「嗯。」江予奪點點頭。

程恪查了一下發燒應該怎麼辦,說得都差不多,大量喝溫水,酒精擦全身……擦全身?喝薑糖水,以及吃退燒藥。

「薑糖水沒錯,」程恪說,「可以喝。」

「你有姜?」江予奪問。

「……沒有。」程恪說,「還有喝水,酒精擦全身……」

吃藥那一項他沒有說,江予奪不願意去醫院,他不確定江予奪是不是願意為了發燒吃點兒藥。

「你這兒也只有水了吧。」江予奪笑了笑。

「酒精……也有,」程恪說,「不過……」

「你不用管,」江予奪說,「發個燒而已,一會兒我回去再睡一覺就好了,以前我還是小孩兒呢也從來沒管過。」

「行吧。」程恪坐下,「早點大概半小時就送過來,你發著燒吃得下嗎?」

「吃得下,」江予奪說,「我什麼時候都吃得下。」

體溫計上顯示是38度,程恪拿著體溫計又看了一次:「38度,這個算高燒了吧?」

「不算。」江予奪很肯定地回答。

「我發燒38度的時候都住院輸液了。」程恪說。

「你是不是咳嗽一下都住院啊?」江予奪問。

「反正沒有38度自己扛的,隨便你吧。」程恪也沒再多說,江予奪這麼多年就這麼過來的,跟他這種從小嬌生慣養長大的人相比,發個燒可能真的就跟咳嗽兩聲差不多吧。

而且江予奪看上去跟平時沒什麼區別,要不是親手摸到了,他也根本不會發現江予奪發燒了。

人和人,還真是不一樣。

送餐的電話打了過來,程恪接完電話準備去開門。

江予奪站了起來,搶在他前頭到了門後,從貓眼往外看了看,然後才打開了門。

程恪接過餐盒放到了桌上:「都是我想吃的東西,不知道你愛不愛吃。」

江予奪坐到桌邊看了看:「煎餅豆漿?」

「嗯。」程恪坐下,拿起一個煎餅咬了一口,「我以前吃早點,都是西餐,我爸和程懌愛吃。」

江予奪歎了口氣:「你好歹一個少爺,你想吃這些讓人單弄一份不就行了嗎?」

「算了,」程恪說,「麻煩,反正現在想吃就能吃。」

「哪天我帶你去盧茜那兒吃飯吧,」江予奪說,「她做煎餅非常好吃,她媽以前就賣煎餅,排隊買呢。」

「是麼?」程恪立馬來了興趣,「方便嗎?」

「方便什麼?」江予奪喝了口豆漿看著他。

「就是過去吃煎餅方便嗎?」程恪問。

「……誰方不方便?」江予奪沒聽懂。

程恪放棄,咬了口煎餅,換了一句:「什麼時候去?」

「過兩天吧,等她媽回去了,她這幾天要陪著老太太呢。」江予奪說。

「好。」程恪點點頭。

吃完早點,江予奪穿了外套準備走。

程恪看著他,突然感覺自己有點兒孤單,早上起來到現在,哪怕是尷尬,沒面子,不爽,他心情一直都不錯。

這會兒江予奪要走了,他也並沒有多難受,但就是覺得很孤單,江予奪人還沒出門,他就已經開始有這個感覺了。

「我一會兒把貓和它用的東西拿過來,」江予奪說,「老太太下午就過來了。」

「嗯,」程恪應了一聲,心情猛地一下又揚了起來,「要不我過去拿吧,你發著燒呢。」

江予奪看著他沒說話。

「怎麼了?」程恪有點兒心虛。

「你笑什麼?」江予奪問。

「我操?」程恪愣了愣,趕緊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我笑了嗎?沒有吧?」

「沒有笑出來,」江予奪說,「但是能感覺得到你在笑。」

「少裝半仙兒了,」程恪拿了自己的外套,「走吧,我跟你過去拿,東西多嗎?」

「也不少了,籠子,水碗飯碗廁所貓砂貓糧還有罐頭……還有塊毛巾它特別喜歡要抱著睡覺,」江予奪說著有點兒不好意思,「不過就兩天……」

「沒事兒。」程恪說。

江予奪叫了個車,車過來之前,他拉著程恪強行擠進了已經有兩個保安的保安室裡待著。

說是冷,其實保安室也沒比一樓電梯廳暖和多少。

程恪知道他大概是為了安全。

一直到車來了,他倆才跟保安道別,出去直接上了車。

一路上程恪都憋著一句話沒好意思說,總覺得說出來太明顯了。

但讓他更鬱悶的是,他怎麼也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他會為了一個只認識了幾個月,還疑似精神有問題的,身世來歷不明的街頭混混而如此坐立難安。

他的確在很多事上都是個隨心所欲的人,老爸說他沒有毅力,沒有決心,沒有自制力,沒有取捨……各種不滿,有時候想想也很有道理,他隨心所欲得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

江予奪的屋子已經收拾過了,非常整潔,貓用的那些東西也都已經打好包了。

「就這些。」他拎起東西,「你拿貓吧。」

程恪過去把貓抱了起來,想了想又塞進了外套裡。

江予奪準備開門出去的時候,他說了一句:「要不你就住我那兒吧。」

「嗯?」江予奪看著他。

「就……」程恪捏著貓耳朵一下一下搓著,「安全起見……」

「你,」江予奪的眉頭又擰了起來,盯著他,「對我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程恪這一瞬間就想一腳踹到江予奪臉上。

能不能含蓄一些?

能不能含蓄一些!

「你是不是有點兒太自戀了啊?」程恪看著他。

《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