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宇嚴格遵醫囑,在一家素菜館訂了個包間,林城步和元午到的時候他已經坐在包廂裡了,邊打呵欠邊看著菜單。
林城步對素菜沒什麼興趣,但今天心情實在是有點兒太好了,他也沒跟江承宇抗議,進了包廂只是說了一句:「一會兒點菜都點口感像肉的。」
「嗯,」江承宇扔了個菜單到元午面前,「小午看看有什麼想吃的。」
「都行,」元午隨便翻了幾頁又把菜單給了林城步,「我方便面吃一個月都不膩。」
「那我做主了,」江承宇說,「太久沒一塊兒吃飯了,喝點兒酒吧?」
「不喝,開車呢,」林城步說,「而且我現在不能喝酒。」
「那正好啊,」江承宇笑笑,「我們喝,然後你先把我送回去,再把元午送回去。」
林城步嘖了一聲。
菜上來之後江承宇就讓拿了幾瓶啤酒過來,沒要別的酒。
「以為你們能喝什麼好酒呢。」林城步笑著說。
「主要怕你饞,怪可憐的,」江承宇說,又轉頭看著元午,「再說要喝什麼找這位啊,是吧小午。」
元午夾了一筷子菜,笑了笑沒說話。
「是不是打算回來了?」江承宇問,「什麼時候?」
「嗯,回吧,」元午想了想,「你覺得什麼時候合適?」
江承宇放下筷子,拿過杯子在元午杯子上碰了碰:「今天晚上。」
「神經,」林城步笑了起來,「急成這樣。」
「我能不急麼,」江承宇說,「我就想一會兒吃完飯就直接把他拉18號去得了。」
「太久不碰了,」元午說,「感覺手生了,晚幾天吧,我找找感覺。」
「嗯,時間你定,」江承宇拿了手機出來,在日曆上看著,「你回去也肯定不是直接就這麼回了,怎麼也得打個廣告來個出場秀。」
元午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怎麼弄?」林城步看著他,「拍個藝術照,弄個易拉寶杵門口麼?」
「……我這麼弄了你信不信元午會揍我一頓然後換個酒吧干,」江承宇說,「你還能有點兒別的創意嗎?」
「我想想。」林城步吃了兩口菜,擰著眉陷入了沉思。
江承宇和元午邊吃邊喝的隨便聊著,他也沒細聽,目光放空地一直在琢磨元午這個回歸廣告該怎麼打。
但今天腦子不知道是太興奮了還是真的就這麼點兒粘稠度,想了半天沒一個不土的,一路往洗剪吹那邊狂奔著。
有點兒焦慮,在元午重出江湖這麼重要的環節上,他居然出不了力,想想都很鬱悶。
「我是想啊,公眾號那些肯定都得打廣告,用照片,但是不用普通照片,得有點兒……」江承宇邊吃邊說,「藝術感,畢竟18號的宗旨是帶你裝最牛的逼。」
「剪影?」林城步終於從洗剪吹裡跳了出來,接了一句。
江承宇頓了頓,一指他:「這想法成。」
林城步頓時鬆了口氣,很愉快地喝了口湯。
「設計什麼的可以讓美工去想,不過用什麼樣的剪影呢?」江承宇皺著眉。
「我覺得吧,」林城步感覺自己突然打通了七經八脈,這會兒靈感滋滋地冒成了小噴泉,「就,搞得神秘點兒,可以不說名字,剪影的話挑張扎小辮兒的,再用點個元午的標誌性動作,他的老粉絲肯定一眼就能看出來……」
「哎不錯,」江承宇托著下巴看著他,「照片現拍麼?」
「不,」元午在一邊說了一句,「煩,而且傻。」
「照片我……有,」林城步有些不好意思地瞅了瞅元午,「有很多。」
江承宇一下笑了起來:「對,忘了你的存貨了,你那兒肯定多,就差跟著進廁所去拍了。」
吃完飯的時候,關於元午重出江湖的宣傳工作討論出了個大概,細節就由江承宇再琢磨了。
元午有著兩年多的空白和與世隔絕,但對於這麼高調奪目的回歸方式居然沒有提出異議,讓林城步感覺很欣慰。
以前的元午就是個張揚的人,起碼表面上是這樣,把自己包裹起來之後,他無所謂眼光,無所謂議論,也許在砸掉了那些困擾著他的過去之後……他會更加奔放……
想到這裡,林城步又有些憂慮,以前的元午就已經挺招人的了,現在萬一從迷弟迷妹裡再蹦出幾個情敵來,他有點擔心自己殺敵會殺不過來。
從飯店出來,林城步正想著先把江承宇送回18號,結果這廝直接上了自己的車。
「你酒駕?」林城步扒著車窗。
「這條路又沒什麼人,我統共就喝了兩瓶啤酒。」江承宇發動了車子。
「不是,」林城步皺著眉,「我送你吧,酒駕危險。」
「我慢慢開,」江承宇說,「我這種不良市民你就別操心了,送元午吧。」
「我是個特別操心的良民,」林城步伸手進去拔了他車鑰匙,「上我車,要不我報警。」
「……操,」江承宇有點兒無奈地下了車,「給你製造獨處機會呢,還不領情。」
「你不用跟我比偉大。」林城步笑著說。
「哎那我明天還得取車……」江承還是很不情願。
「你小弟那麼多,」元午靠在林城步車上,「就沒見你自己取過車,今天你出來就該叫人開車。」
「我是一個好老闆,從來不欺負員工。」江承宇只得上了林城步的車。
把江承宇送回18號之後,林城步開著車準備送元午回家,他現在身體已經沒什麼問題了,也不需要元午再陪著照顧自己,半天都沒想到什麼好理由能跟元午再多待一會兒。
「你打算什麼時候回18號?」他問。
「不知道,」元午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我都不知道我多久能找回感覺,我當初是什麼樣我都快記不清了。」
「我記得清,」林城步馬上說,並且突然就很機智地補了一句,「我那兒……有視頻。」
「嗯?」元午半瞇著眼睛扭頭看著他,「什麼視頻?」
「你調酒的視頻啊,」林城步說,「我錄了很多……不是我變態啊,錄的人挺多的,我就是跟著一塊兒錄的。」
「哦,」元午笑了笑,「錄這個幹嘛?」
因為一周就那幾次看得不過癮啊,林城步正想說話,元午又接著說了一句:「看著擼麼?」
林城步差點兒嗆著,張了三次嘴才說出話來:「我從來不邊看邊擼。」
「看完了擼麼。」元午從兜裡摸了一塊飯店送的巧克裡放到嘴裡。
「不,」林城步斜了他一眼,「我擼的時候一般都要放飛想像,各種姿勢輪一遍,看完了擼會限制我思想的寬度。」
元午沒說話,雙眼目視前方一個人笑了半天。
元午以前就知道林城步給他拍照,而且用的還是看上去挺牛的相機,只是那會兒他對林城步並不關注,除了知道有這麼個人,知道江承宇挺喜歡他,還知道他喜歡自己之外,沒有別的瞭解。
所以他看到林城步電腦裡關於他的照片有八千多張的時候,整個人都愣在了電腦前。
「有些拍得不好的我都刪了,」林城步在旁邊解釋,「要不太佔空間,留下的這些都是很帥的……」
「要不知道的光看你這些照片,」元午轉頭看著他,「得以為你是個變態。」
「所以我沒讓別人看啊,就讓你看了,」林城步拉了張椅子坐到他旁邊,「你知道我不是變態我是天父。」
「嗯。」元午笑笑。
照片都拍得不錯,元午點開了順著一張張地看著,說實在的,林城步不是個有什麼藝術細胞的人,但這些照片拍得倒還都挺不錯的。
算是廚子裡拍照最牛逼那撥裡的。
「你學過攝影嗎?」元午問。
「沒有,」林城步說,「就我買相機的時候吧,老闆給了張盤,裡面有點兒使用技巧什麼的,特別簡單的那種,我就按那個拍的,你不知道,就為弄這些照片,我還換了台電腦,我平時都不怎麼用電腦……」
「為什麼啊?」元午繼續一張張點著照片。
「有些我覺得拍得特別好的,就想做後期,結果呢,電腦打不開那種什麼RAW格式,得用專門的軟件,我折騰半天發現我電腦系統太落後裝不上軟件,我想著把系統升級一下吧結果說什麼只支持64位的,最後只能重新買了一台……」
元午看著他沒說話,過了一會兒伸手在他臉上摸了摸:「你真是閒的。」
「嗯,都齁著了。」林城步點點頭。
之後元午沒怎麼再說話,如果說這段時間以來林城步對他的感情都是抽像感覺到的,那麼現在眼前的這些照片,讓他第一次直觀地看到了他在林城步心裡的份量。
他能看到自己在林城步眼裡的每一個角度,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
雖然這些不一定就是真實的自己,但林城步並不在意,照單全收了,就像他說的,也許真的不需要任何理由。
喜歡一個人,和喜歡一件東西,是不一樣的。
「這張怎麼樣?」林城步從旁邊伸手指了指屏幕,「你的招牌動作,我瞎了都能看出來是你。」
「開天眼了你。」元午有點兒好笑地掃了他一眼。
「天父嘛,不用開就有天眼,」林城步說,「我覺得這張我拍得特別好,而且背景很乾淨,做剪影什麼的多清晰啊,帥爆了簡直,炸成竄天猴兒了都。」
元午沒說話,看著這張照片。
林城步不知道元午對這個動作有沒有特殊的想法,又算不算招牌動作,不過這是他很喜歡做的一個動作。
結束表演的時候他習慣把瓶子從左手扔到右手,轉幾個花之後砸到吧檯上,勁兒不大,但會舉得很高,低頭一揚手,匡!
照片他拍的就是這個瞬間,側臉低頭,胳膊揚起來,手上的瓶子轉出了模糊的光影,濃濃的黃色暖光從身後上方打下來,元午的半張臉隱在了灰色的陰影之中,看上去又酷又帥。
有很長一段時間,林城步都用這張照片做手機桌面。
「怎麼樣?」他問元午。
「嗯,」元午點了點頭,「自己看自己什麼樣都帥,照片還得別人挑。」
「那多弄幾張吧,讓江承宇挑去,」林城步說,「我已經不能代表別人了,我現在看你比你看你自己更不真實,就你前陣兒頭髮亂七八糟鬍子拉茬的我都覺得帥。」
「你這嘴,」元午嘖了一聲:「那你看著辦吧。」
「慢慢看著,」林城步說,「我都挺久沒從頭到尾把所有照片都看一遍了,今天複習一下。」
除了照片,還有一百多段視頻,元午看完所有的「林城步眼中的元午」之後,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
「我靠,我的腰……」他剛想抬手伸個懶腰,腰上一陣發酸。
「你一直擰著腰坐的,」林城步猶豫了一下,「要不你趴床上去,我給你捏一下?」
「你會啊?」元午看著他。
「瞎捏唄,哪兒酸捏哪兒,只要不亂使勁兒,怎麼都舒服的,」林城步說著搓了搓手,「我跟你說,除了我媽,還沒別人享受過呢。」
「好吧。」元午站了起來。
進臥室的時候,元午看到床上的床單枕套什麼的都換過了,趴上去的時候問了一句:「換床單了啊,是不是弄髒了。」
「……就是到了該換的時間了!」林城步有點兒惱火,「你是不是平時看著不愛說話其實都憋著呢,就等碰著我了就開損。」
元午抱過枕頭墊著:「不知道為什麼,就覺得欺負你比欺負別人有意思,你挺大的個人了,平時看著也挺成熟,但是一逗就跟小孩兒似的。」
「我本質上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小朋友,」林城步蹦到床上,跨過元午的身體,坐在了他腿上,「我沉嗎?」
「湊合吧,在我忍受的範圍之內。」元午說。
林城步搓了搓手,盯著元午後背。
元午趴下的時候一抬手,腰那塊兒就露了出來。
很漂亮的腰線。
林城步舉著手半天都沒落下去,腦子裡閃過一大堆元午的照片,猛地就有些恍惚,最後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元午腰上戳了一下。
「哎,」元午猛地扭了一下,「你幼不幼稚啊還玩撓癢癢?」
「我就……想戳一下。」林城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這麼一下,而且在說著話的時候又往元午腰上戳了戳。
元午一點兒沒猶豫地反手一巴掌甩在了他手臂上:「不想捏下去!」
「捏捏捏,」林城步趕緊把他衣服往上推開,在他腰後捏了捏,「這個勁兒行嗎?」
「可以再用力點兒,」元午側過頭枕著枕頭,閉上了眼睛,「你病真好了嗎?別捏一半暈過去了。」
「好了,沒好也不至於捏個背就累暈了。」林城步笑著說。
要暈也是流鼻血失血過多暈的。
要不就是興奮過度暈的。
天氣冷了,元午的皮膚有點兒涼。
林城步的手倒是很熱,他把掌心貼在元午腰上的時候,元午眼睛睜開了一條縫:「你發燒了?」
「……沒,」林城步有點兒尷尬,趕緊又把手拿了起來,用指節頂在他背後順著脊椎窩往下一拉,「我自發熱體質。」
「哎,這樣舒服,」元午說,「多來兩下。」
「嗯。」林城步又慢慢刮了一次。
元午的脊椎窩很直,在腰後往裡凹進去,很性感的一個孤度,林城步的手刮到這裡的時候停下了,用指尖從凹陷裡輕輕勾過。
元午動了動,但是沒有睜開眼睛。
林城步僵了一會兒,感覺這捏背快要進行不下去了,這個跪坐在元午腿上的姿勢很輕易地就讓他有了無數聯想。
每一幀都充滿了狂野的飢渴。
林城步第一次深刻體會到年輕人是一個多麼容易興奮的物種。
「累了?」元午閉著眼睛問了一句。
「沒。」林城步回答。
怎麼可能累,這會兒正是充滿了力量的當口,扎個眼兒滋出來的力量都能把這屋子給點著了。
「起來吧,」元午說,「大病初癒的。」
林城步沒吭聲,一條胳膊撐著床,視線在元午光著的後背上一寸寸燒著。
在元午想要推開他起身的時候,他一把按住了元午的肩,低頭往他脊椎上輕輕吹了一口氣。
元午的動作頓了頓,停住了。
林城步輕輕地吹著氣,從讓往下,貼著他的皮膚一直吹到了後腰上。
元午沒有動,就那麼靜靜地趴在枕頭上閉著眼。
林城步能聞到元午身上的氣味,那種他渴望了很多年終於可以一點點親近的熟悉的氣息。
也許因為時間太長,這種氣息在林城步的腦子裡已經轉變為了一種信號。
讓他癡迷和瘋狂的按鈕。
他閉上眼睛,鼻尖抵在元午腰窩裡,停了一會兒之後,舌尖在他皮膚上點了點,順著脊椎一路帶著濕滑地往上輕輕滑了過去。
林城步感覺自己的聽覺在這種時候特別靈敏,舌尖在元午肩胛骨之間停下時,他聽到了元午的呼吸微微一緊。
他手抓著自己衣擺一掀,脫掉了上衣,緊緊地貼到了元午後背上。
一直沒動的元午抬了抬胳膊,反手摸到了他腰上,然後順著摸進了褲子裡,在他屁股上抓了一把:「你要是半道又胃疼我就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