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赫趕回家裡時, 在門口沒有聽到麻將聲, 這讓他猛的有點兒不習慣。
他掏出鑰匙開了門, 屋裡沒有老媽的麻友, 但兩個麻將桌還沒收拾,堆得亂七八糟。
老媽叼著根煙坐在麻將桌邊,對面坐著個挺瘦的女人,三十多歲的樣子,妝化得很精緻。
兩個女人不知道是在用意念交流還是用眼神戰鬥,安赫進來之後, 她倆都沒有動。
安赫走到老媽身邊, 捏了捏她的肩:「怎麼了?」
「把她給我趕出去。」老媽彈了彈煙灰, 用煙頭指指那個女人。
「大姐,事情總要解決的,」那個女人看了安赫一眼, 「叫你兒子來也得解決, 我不是來吵架的。」
「少給我裝有素質,心裡憋得不難受麼,大過年都憋不住要上我這鬧了還裝呢,」老媽冷笑一聲,「當個第三四五六七八者的還當出優越感了。」
那女人也笑了笑:「你兒子都這麼大了,也該想開了吧, 守著個名存實亡的婚姻有什麼意思?你連他的電話號碼都不知……」
「出去,」安赫打斷了她的話,指了指門, 「出去。」
「今天事情沒解決我不會走的,」女人提高聲音,「我跟安志飛有感情!你們都已經這樣了為什麼還不放各自一條活路?」
「要離婚讓安志飛自己來說。」安赫看著她。
女人沒說話。
安赫心裡知道這是怎麼回事,老爸老媽折騰了這麼多年,卻從來沒提過離婚的事,雖然安赫想不通他們這是為什麼,但也很清楚這應該不是老爸的意思。
「出去。」他重複了一遍之前的話。
「我來了就不會輕易走。」女人很平靜地說。
安赫盯著她看了幾秒鐘,走進了廚房,再出來的時候手裡拎了把菜刀。
沒等她明白過來,安赫抬手一刀砍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菜刀的一角深深地沒入了桌面。
「啊!」老媽喊了一聲,手裡夾著的煙都掉在了地上,「我的桌子!」
那女人整個人都僵在了椅子上,好一會兒都沒說出話來。
「出去,」安赫又說了一次,「我脾氣不太好,最煩有人在我放假的時候讓我沒得休息。」
那女人看了看桌上的刀,慢慢站了起來,原地又停頓了一會兒之後轉身走出了門。
「幹得好!」老媽在桌上拍了一巴掌。
安赫看了她一眼,沒說話,跟著那女人出了門。
「你還想幹什麼!」那女人站在門口扭頭看他。
「你要願意,你就這麼跟我爸混下去,不願意就滾蛋,」安赫聲音不高,卻每一個字都清晰,「想離婚讓我爸自己回家來說。」
「這意思是他要肯回來說,你媽會放他自由?」女人轉過了身。
「我不知道,」安赫笑了笑,「他敢回來說,我就敢殺了他。」
女人愣了幾秒,臉上表情寫滿了驚訝:「你不是小孩子了,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你有什麼權利……」
「他們欠我一個家,」安赫收起了笑容,聲音依然不高,「哪怕是個空殼,也必須給我留著,誰敢破壞了,我什麼都幹得出來。」
女人盯著他,慢慢往後退著,最後轉身順著走廊往樓梯跑過去:「瘋子!」
安赫回了屋,老媽還坐在桌邊,看著桌上的菜刀出神。
他過去把菜刀拔了出來,放回了廚房,穿上了外套,沒再跟老媽說話,打開門走了出去。
「安赫。」老媽在屋裡叫了他一聲。
「嗯?」他站在門外沒動。
「……沒什麼,走吧,」老媽扒拉著桌上的麻將,「哎壞了我一天的心情。」
安赫關上了門,在門外站了一會兒,聽到老媽打電話召集麻友過來的時候,他才慢慢溜躂著下了樓。
安赫回到自己那兒的時候感覺很悶,路上他把車窗打開,寒風吹得他牙都疼了,也沒能緩解那種從身體最深處湧上來的憋悶,氣兒都快透不過來了。
回了屋他把所有的窗簾都拉好,開了音樂,隨便挑了首鋼琴曲放著,從櫃子裡翻出了去年教師節學生送他的那套玻璃茶壺,拎著從超市買回來的材料進了廚房。
他要煮一壺果茶。
菠蘿,百香果醬,檸檬,茶包。
安赫沒煮過果茶,光把菠蘿切丁就切了好半天,等切好了他喝果茶的慾望都快被磨沒了,菠蘿丁大小不一,形狀各異,他不知道那辰是怎麼能把菠蘿丁切得那麼整齊劃一跟一窩出來似的。
不過好歹也切完了,他把材料全都倒進了壺裡,堆了半壺,加上水之後看上滿當當挺有成就感。
可等煮出來之後就不是這麼回事兒了。
安赫舉著壺,有些迷茫地研究著壺裡詭異的水果糊和深棕色的液體。
這跟那辰煮的果茶似乎完全不是一個東西,他嘗了一口,味道……
於是本著不能隨便浪費的原則,安赫把這壺茶晾涼以後放進了冰箱裡,打開了一罐果汁。
放假的日子還是這麼沒勁,安赫昏昏沉沉半夢半醒地在床和浴缸之間消磨了幾天時間,老媽沒有再打電話來,老爸也依然沒有消息,那個找上門來宣戰失敗的女人也不再有動靜。
安赫覺得這日子就跟凝固了一樣,黏黏糊糊地沒完沒了。
一直到班上二十多個學生湧進客廳,才算是把他給拉回了現實裡,想起來之前跟學生說好了是今天來拜年。
「安總新年快樂!」學生們一個個都挺興奮,進了門就喊成一片,倆男生把兩盆金桔放在了他客廳正中間。
「快樂,謝謝,」安赫把金桔拖到一邊,順手從樹上揪了顆金桔,「挺好,我就不招呼你們吃東西了,自己摘吧。」
「渴死了安總你家水在哪兒呢?」張林拉開了冰箱門,「有冰的嗎?」
安赫正想說你拿果汁喝吧,還沒開口,張林已經把他前幾天放在冰箱裡一直沒動過的那壺果茶拿了出來,也不用杯子,直接仰著頭就開始灌,他歎了口氣:「有……」
張林灌了半壺果茶下去,抹了抹嘴,往沙發上坐著的幾個男生中間一擠:「爽!」
安赫盯著他看了半天,似乎沒有什麼不良反應,這小子是不是沒有味覺?
過年的時候學生的拜年活動,其實就前五分鐘跟拜年的目標有關係,然後就變成了他們自己的聚會。
安赫坐在一邊,聽著這幫半大孩子熱火朝天地聊天,一開始的內容是壓歲錢,說著說著就放開了,這個老師有點大舌頭,那個老師身材五五分還老穿短裙,那誰誰跟誰誰誰打啵了,嗨那算什麼四班還有上床了的,先去喝酒,完了開房……
「哎哎哎,」安赫打斷了他們,「差不多得了,說得跟身臨其境似的,過癮呢,心裡是不是特羨慕。」
一幫學生全樂了,笑了半天換了話題,開始研究一會去哪兒玩。
「去唱歌吧。」許靜遙笑著提議。
「好!」張林立馬喊了一聲。
聽到許靜遙的聲音,安赫突然有一陣恍惚。
自從那天陪著那辰去了五院之後,他倆一直沒再聯繫過,就像之前幾次那樣。
安赫看著許靜遙,小姑娘很清秀,但五官跟那辰沒有什麼相像的地方。
那辰的長相精緻而張揚,帶著冷淡,只在他很難得放鬆的時候,才能看到他舒展的笑容和有些稚氣的神情。
他眼前又晃過那天那辰關上車門後的樣子,還有那句,我有預感……
有預感。
什麼預感?
雖然已經告訴自己以後跟這人不要再有什麼瓜葛,但安赫的思緒還是有點兒飄,他不得不承認,這不長的幾個月,幾次見面的瘋狂,讓他受到了影響。
但至於那辰是怎麼想的,他不知道。
學生一直鬧到快中午了都還一個個坐著沒有走的意思,安赫歎了口氣,敲了敲桌子:「你們聊差不多了吧?」
「安總又趕人啊!」有人喊了一嗓子。
「早想趕了,吵死了,這一個寒假都沒逮著機會說話是怎麼著,」安赫笑笑,衝他們揮了揮手,「你們不是要去唱歌麼。」
「是啊,」許靜遙看著他,「安總一塊兒去?」
「我不去,你們玩吧,」安赫在一片吵鬧聲中又敲了敲桌子,提高聲音,「都給家裡打電話匯報一下行程,當我面兒打。」
一幫人都拿出手機給家裡打了電話,接著就興奮地半喊著邊聊邊走出了門,安赫跟在他們身後,喊了一聲唱完就都老實滾回家,正要關門的時候,張林突然退了回來,手扒著門:「安總,提前祝你情人節快樂。」
「……啊,」安赫愣了愣,「謝謝。」
學生們的聲音在樓道裡迴響著,最後全擠進電梯消失之後,四周又回到了幾天以來沒有變過的安靜裡。
窗外偶爾傳來的鞭炮聲顯得特別寂寥。
安赫靠在門後,情人節了?
他走到日曆前看了看,還真是,後天就是情人節。
往年的情人節是怎麼過的,安赫一下想不起來了,他已經有好幾個情人節是在沒有記憶的情況下渡過的了,他對情人節的感覺,大概還沒自己學生深刻。
每年也就是看到滿街的玫瑰了,他感歎一聲,情人節了啊,然後情人節就過去了。
對於一個單身挺長時間,又沒目標也沒心情的人來說,這個日子除了感歎也似乎沒什麼別的可干的了。
只是今年有些不同,安赫走進浴室裡洗了個臉,對著鏡子盯了很長時間,今年他不知道是單大發了還是太飢渴,聽到張林說情人節快樂的時候,他心裡抽了一下。
突然有種深深的悲哀,安赫,你也算是個不錯的男人,怎麼就這樣了呢。
男朋友沒有,女朋友也沒有,情人節就跟浴缸一塊兒過了。
怎一個慘字了得。
想到這裡,安赫回到書房打開了電腦,他需要從那幫同樣單身著的同伴那裡尋求點平衡,每次看到大家一塊兒哀歎另一半在哪兒的時候,他都會由衷地舒暢起來。
點開q,一堆拜年的消息湧出來,還帶著動畫,一個新年快樂的動畫他連著看了十來遍才總算是把聊天框都關了。
他們幾個人的小群裡有不少聊天記錄,好像是進行過情人節單身聚會的討論,他剛往上翻了一輪,猛地看到一句話。
煎餅果子:情人節我就不出去了
煎餅果子:我陪她過
「靠!」安赫盯著這兩行字忍不住小聲罵了一句,煎餅果子是劉江,這小子什麼時候有女朋友了!
下面都是幾個人連罵帶恭喜的話,安赫看了幾眼就迅速地把q給關掉了。
林若雪年前打電話跟他聊的時候提起了上回帶來的李婷,倆人挺穩定,現在劉江情人節也要跟人過了,看剛才的記錄,宋志斌他們也都喊著要努力了。
單身小集團的成員一個個減少,這讓安赫突然有種說不上來的滋味兒。
「哎--」安赫拉長聲音歎了口氣,起身進了浴室,打開了熱水。
冒著熱氣的水慢慢流進浴缸裡,安赫打開了筆記本裡的視頻,把聲音開到最大,然後站到鏡子面前,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件慢慢脫掉了。
白色霧氣在浴室裡一點點地瀰漫開來,身後筆記本裡傳出來的喘息和呻|吟挑逗著他的神經,安赫閉上眼睛,一隻手撐著牆,另一隻手滑向身下。
跟著充斥在耳邊的呻|吟節奏不斷地套|弄摩挲,安赫的慾望被成功挑起,身體裡有跳動著的火,但很快又有些惱火地發現自己眼前全是那辰。
那辰漂亮的鎖骨,線條清晰的背,平坦的小腹,緊實的屁股……
安赫低低地哼了一聲,低下頭,手上的動作加快了。
草原一枝花:真不出來?
k死l茫哼波
草原一枝花:你是不是有人一塊過啊?那個老師?
k死l茫呵e,們訴美m闐q,嘛佬著
草原一枝花:我老婆不是家裡來親戚出不來麼!再說你一個人呆著我多不放心,把你輸入法換一下我看不懂
k死l茫何以詡宜
草原一枝花:你給我打電話,現在
那辰猶豫了一下,翻出手機,撥了李凡的號碼。
「在哪兒呢你現在。」李凡接了電話。
「車場。」
「後天大好的情人節,真不出來浪一下?」
「跟你出去浪讓幹麼。」那辰從煙盒裡拿了根煙點上了叼著。
「靠,」李凡愣了愣笑了,「老子豁出去了,讓你幹,出來麼。」
「不。」那辰笑笑。
「你大爺,」李凡罵了一句沒再多說,「那你改主意了給我打電話吧,或者直接沸點,我跟嚴一大衛他們幾個約了沸點。」
「嗯。」那辰掛了電話,把手機扔到一邊。
後天情人節了啊,那辰看著貼在鐵皮牆上的一張日曆。
日曆是他畫的,每個月他都會很認真地自己畫一張日曆,用彩筆把日期都填上,心情好的時候他還會對照著黃歷把忌宜也一塊兒寫上。
2月14日,這個日期上他畫了一個小圈標了出來。
不是因為這天是情人節,情人不情人節不節的他沒感覺,這天是他的生日。
小時候他最喜歡的日子,媽媽會在這一天給他訂一個蛋糕,還會給他準備一份生日禮物。
小辰辰生日快樂,又長大一歲了要乖乖的哦。
但這種充滿著蠟燭暖黃色光芒的回憶有些模糊,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生日漸漸的被所有人遺忘了。
媽媽開始不記得,爸爸……本來就不記得。
那些曾經有過些許溫暖的回憶被留在了很遙遠的過去,遙遠到那辰幾乎不再跟任何人提起自己的生日。
那辰叼著煙,鼠標在屏幕上胡亂地點著,劃過q的時候他停下了。
他的好友列表裡人很少,但都很細心地分了類,樂隊,同學,老師,酒吧,還有看著就煩和見了就想抬腳踹。
沒有分類的名字只有一個,干煸扁豆。
他趴到桌上,看著這個名字,只有安赫,他不知道該放到哪一類裡。
那辰不知道自己對安赫是什麼感覺,喜歡,不喜歡,有興趣,沒興趣,或者是自己到底想要幹什麼,他都不知道。
除了厭煩和憤怒,對於甚至沒有聽到過父母說一句爸爸媽媽喜歡你的那辰來說,感情的界定很模糊。
李凡說過,不要去接近安赫,這人看不清,摸不透。
那辰伸了個懶腰,靠在圈椅裡把腿伸長,是的,他能感覺到安赫對他的疏離,甚至在看到安赫帶著誘惑的笑容時,他依然能感覺到安赫刻意保留著的空間感。
可還是會覺得溫暖。
安赫游離在他生活之外的那種寬容和鎮定,讓他感覺到溫暖。
也恰恰是這樣的感覺,讓他不知道該怎麼辦,該靠近,該轉身,該怎麼靠近,又該怎麼轉身,他全都不知道。
他動了動鼠標,點開了干煸扁豆灰色的頭像。
對著對話框愣了很久,他才敲了敲鍵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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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赫那邊沒有回應,那辰等了很久,才站起來離開了電腦。
已經快12點了,像安赫那種大年夜都能11點睡著的人來說,可能有點晚。
那辰站起來活動了一下,出了門,開著車順著後門通往火葬場的那條路飆了出去。
風在耳邊呼嘯著,像是尖叫,又像是有人在哭。
這個時間,這條路上不會有人,那辰慢慢加大油門,發動機發出轟鳴,從身邊向後掠去的黑影連成了片,如同置身在一條黑色的通道裡。
通道的盡頭是火葬場的大門。
那辰在這條路上來回飆了兩個多小時才回了車場。
進了屋他把身上的衣服都脫了,暖乎乎的空氣在他皮膚上滑過,毛孔裡的寒氣都一點點地吐了出來。
上床之前他看了看電腦,q上很安靜,安赫沒有回話。
第二天他醒得很早,陸大爺回家過完年之後帶過來一隻三個月大的土狼狗,大概是沒拴好,一大早就跑到他門外叫,叫了半小時都沒有換唱法,堅持著高亢的美聲。
那辰無奈地起了床,找了個碗,倒了半碗牛奶端到門外,放在了狗面前。
狗湊過來很警惕地聞了聞,低頭一通猛喝,喝完了之後很滿意地舔著鼻子轉身走了。
那辰回屋拿了牙刷毛巾打算去洗漱,經過電腦的時候他停了下來,電腦他沒關,晃了晃鼠標之後,屏幕亮了。
跟干煸扁豆的對話框還在,干煸扁豆的頭像還是灰的,上面只有自己那句話孤單地呆著。
他洗漱完了回來,坐在電腦前對著自己的那兩個字發了半天愣,最後又敲上去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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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辰去了趟市區,逛了兩個多小時超市,買了一大堆菜和調料,車場這邊鍋碗瓢盆的挺齊全,沒有的東西還可以問陸大爺借,不過他很久沒有認真做菜了,有點兒沒底,一路都在琢磨該做點什麼。
回到車場,電腦上干煸扁豆的頭像還是沒有亮起,他發過去的消息也沒有回復,那辰拿出手機,翻了翻電話本,猶豫了一會兒又放下了。
回到床上躺了一會兒,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個多小時,那辰起床把菜都洗好收拾好,q上卻還是沒收到安赫的回復。
那辰心裡有點兒說不上來的滋味,拿著手機坐在絨毛地毯上一下下轉著。
這種滋味兒他很熟悉,在他過去的這麼多年時光裡,這種不斷期待著又不斷落空的感覺是他最熟悉的體會。
他把手機的電話本打開,關上,再打開,再關上,安赫的名字在屏幕上閃爍著。
發個短信就可以,打個電話也可以。
但他不敢。
他突然開始後悔自己這麼傻逼地想要跟安赫一塊兒過生日。
他關掉了電腦,把菜都放回袋子裡收好,躺回了床上閉上了眼睛。
睡不著,但也不想動。
就這麼一直躺到了晚上十一點多,那辰坐了起來,看著手機上的時鐘。
數字跳到00:00的時候,他把手機扔到地上倒回枕頭上。
「生日快樂,小辰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