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再次點頭,陽雁儒又轉回來對上水仙。「那麼,如果是一個內向懦弱的女人,妳們認為她又會如何?」

  「內向懦弱啊?唔……」水仙抓著頸子考慮半晌。「自殺吧!我想……啊,對了!」她驀地朝紅鳳看過去。「紅鳳,妳記不記得,在咱們住處的後山上有個獵戶的妻子,她的情況好像跟這個女人很類似,對吧?」

  「是,她自殺了。」紅鳳面無表情地吐出一個簡單的結局。

  「對,她最後自殺了,我一火大,還跑去閹了那個獵戶呢!」水仙得意地說。

  眉宇一皺,隨即又當作沒聽到,「那麼,她是沒有可能弒夫的囉?」陽雁儒再

  「弒夫?」水仙抓著頭髮。「這個……應該不會吧?」

  陽雁儒又轉而對上紅鳳冰冷的瞳眸。「紅姑娘?」

  可這回紅鳳的回答卻不太一樣了。「逼急了,自殺;逼瘋了,殺他!」

  陽雁儒猛一頷首。「果然!」

  「咦?你也這麼認為嗎?」水仙忙問。

  「是,我的確是這麼認為,不過……」陽雁儒沉吟。「還有另一個可能……」

  「什麼可能?」

  「犯婦雖然僅是個村婦,可長相不差,是個相當惹人憐愛的女人。」陽雁儒思索著。「所以……」

  不知為何,一聽到這幾句話,水仙突然覺得胸口很不舒服,好像有一口氣堵在那邊下不去了似的悶得慌,可現在「懸疑故事」正進入最精采的「情節」,所以她選擇忽略它。

  「所以如何?」

  「所以,若是有男人因為憐惜她而想幫她的忙,那也是不奇怪的。」

  「嗯!說得也是……咦,不對!」水仙馬上又改口了。「如果是這樣,他又怎會冷眼看著她無辜坐牢!甚至被判死刑,卻不挺身而出自首呢?」

  「唔……就是這點我想不透,因此……啊!左兄,」他突然又找上左林了。「麻煩你,明天到……」

  看那兩個男人湊在那邊神神秘秘地低語,好像刻意將她排除在外似的,水仙又開始覺得胸口不太舒服了,她嘟著嘴好半晌,驀然哼一聲就轉身回房去了。紅鳳奇怪地瞧著主子的背影,不解空氣中為何忽然出現酸味?

  這宗案子花費了比前幾宗案子更長的時間去調查,然而,最終還是被陽雁儒挖出了實情。

  的確,就如紅鳳所言,女人被逼瘋了就有可能會弒夫,但是,在緊急關頭上,隔鄰那個因同情而生愛意的販子,因為聽見女人的丈夫喝醉酒在打老婆,本想趕過去阻止,卻沒想到竟看到女人拿著菜刀想砍醉倒在地上的丈夫,他趕緊把刀子奪了過來,可就在那當兒,丈夫突然醒轉,而且一看到屋裡居然冒出另外一個男人,不由分說的便怒罵著說要殺了姦夫淫婦。

  一陣混亂之中,也不知怎地,丈夫就突然倒下去死了,而那把菜刀上卻多出了許多血跡。老實說!他們也不知道那個丈夫到底是怎麼死的,可就算真是被販子殺死的,也能算是自衛,因為倒在地上的丈夫手裡不知何時也多了一把鐮刀。

  至於販子為何遲遲不肯挺身而出自首?原因在於他的母親,他的母親威脅獨生子,若是他打算去自首,她就要先死在他面前!

  而最令人詫異的是,這件案子其實有個目擊證人!他把整個案件從頭一絲不漏看到尾。但因為他原本是要趁女人丈夫在外喝酒時溜到她家去強姦女人,結果卻意外看到了一樁驚心動魄的殺人案,又怕被凶悍善妒的老婆知道他打野食,所以才悶不吭聲。

  可這一切,全都在陽雁儒耐心的抽絲剝繭和鍥而不捨的追查下,一一翻到抬面上來了。

  頭一回,水仙覺得這個男人還不算太白癡嘛!

  馬湖府說小不小,可要說大也不大,但這畢竟是陽雁儒的家鄉,再怎麼小、怎麼差,都是最溫馨美麗的。

  可就因為這是陽雁儒的家鄉,他也感到格外悲哀。不過十年光景,整個馬湖府已經人事全非了。臉孔是陌生的、鋪子是陌生的、房子巷弄也是陌生的,他連老家宅子都找不著了。

  在中大街最大一家酒樓的二樓臨窗座位上,陽雁儒倚窗注視著遠近街景,一臉的悵然,還頻頻喟歎不已。

  「好了,公子爺,喝酒吧!再歎多少氣,不一樣還是不一樣啊!」水仙倒了杯酒硬塞到他手裡。「要是真不甘心,不會把地買回來,重新蓋棟一模一樣的不就結了?」

  可陽雁儒還是歎氣。「外表再怎麼一樣,過去的一點一滴也都找不回來了!」

  「那就別再去想了嘛!」

  「能不想嗎?」

  
《相公,請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