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力拍了拍腦袋,思維最後的記憶停留在她看見一個女人坐在陳墨白的身上,像水蛇一樣扭來扭去。那時候她才意識到「水蛇腰」是真的,和那個女人相比,自己的簡直就是鋼板啊!
然後呢?她怎麼就回家了?
沈溪從沒有想過自己也有「記憶喪失」的一天,這段被剪掉的記憶哪裡去了?
她走進洗手間,正要刷牙的時候卻發現洗手間的垃圾桶裡有一件西裝?她蹲下來,從西裝的設計和花紋來看,不是她的,也不是沈川留下來的,以及……還有一陣惡臭味。
「唔……」沈溪捏住鼻子,那一刻,一大堆零散破碎的信息湧入她的腦海中。
比如陳墨白來攔著自己不讓喝酒的畫面,比如自己上了公交車倒頭就睡可是睜開眼睛卻模糊地看見陳墨白的畫面,她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呢!原來是真的!這種款式,這樣的設計,確實是沈溪最後一次見到陳墨白的時候他穿的。
難道是陳墨白送她回來的?
沈溪捏著鼻子,手指拎著那件西裝,從垃圾桶裡拎了出來。陳墨白本來就挺高的,他上衣的長度足夠給沈溪當風衣穿。
「這個……好像……真的……是我吐的?」
而這個時候,陳墨白正在咖啡機前,一邊煮著咖啡一邊接著郝陽的電話。
「我不想去打高爾夫……如果你不想見趙小姐,你就告訴她啊。」
「那天在ktv裡的pk,你不覺得我的段數明顯不如趙小姐嗎?」陳墨白緩慢地將咖啡壺裡的棕色液體倒入白色的馬克杯中,愜意地低下頭來聞了聞。
「你的段數都pk不過趙小姐了,我就更不可能了!你何必推我入虎口呢?」
「趙穎檸和我是同一類人。我們在一起只會互相較勁,但是當你出現在趙穎檸的面前,我相信你會用你的天真善良打敗她的。」
不用看到對方的臉,陳墨白也知道郝陽現在一定是生無可戀。
「我忽然想到一個冷笑話。」
「什麼冷笑話?」
「東西路,南北走,路上遇到人咬狗。狗說,來啊,互相傷害!」
「哦,誰是狗呢?」
「你和趙穎檸!」
於是天藍藍,風清清,當郝陽穿著運動休閒衣,帶著高爾夫球桿出現在趙穎檸的面前時,趙穎檸的驚訝只出現了不到零點零一秒,就被了然取代了。
「陳墨白不會來了,對嗎?」
郝陽點了點頭。
「陳墨白有其他喜歡的女人嗎?」趙穎檸又問。
這個問題對於郝陽來說,難度係數到達10.0。如果說陳墨白有喜歡的人,趙穎檸要是問那個女人是誰,或者是怎樣的,以他郝陽的大腦實在難以描述。
就是上帝也塑造不出讓陳墨白心動的女人吧!
可是如果他回答陳墨白沒有喜歡的女人,趙穎檸必然不肯放棄,陳墨白一定會覺得是他這個豬隊友辦事不力了。
趙穎檸抱著胳膊,眉梢挑起的動作都和陳墨白有三分相似。
「你是陳墨白的朋友,也是睿鋒的信息安全主管郝陽,對吧?」
郝陽點頭。
「我建議你還是說實話吧。」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是郝陽從趙穎檸的眼睛裡得到的信息。
「他沒有。」
「那麼對我,他到底有什麼不滿意?是長相,還是性格?」
「這個……緣分天注定……以及……」
「以及什麼?」
「以及,他說他和你是同類型的人,只會相互較勁。」
「相互較勁才有進步不是嗎?共同成長不好嗎?」
「你還要陳墨白成長?算了吧,這不是禍害蒼天大地嗎?」
郝陽的話說完,趙穎檸就忍不住笑出來了。
「那個……趙小姐,高爾夫還打嗎?」郝陽想要回去和自己的電腦約會。
「為什麼不打了?我還不至於因為陳墨白而被影響心情。」
於是郝陽被虐得腰酸背痛腿抽筋,他發誓這輩子都不再打高爾夫了。
而早晨十點,當陳墨白出去晨跑回來的時候,就發現沈溪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了自己的公寓,已經在模擬器上玩得如火如荼。
而陳墨白的公寓鑰匙就那樣被扔在門口的鞋架上。
「沈博士,昨晚你喝醉了,今天這麼早就起來,你不感覺頭疼嗎?」
「本來是有點頭疼,但是我把你桌上的三明治都吃掉之後,就不疼了。」
陳墨白瞥了一眼餐桌,那是他為自己準備的三明治。
不以為意地一笑,陳墨白打開冰箱,開始煎蛋,又做了一個三明治,放在餐桌上。而模擬器上的沈溪忽然暫停了,轉過頭來看著他。
「沈博士,你吃掉的早餐是一個成年男人的份量。」陳墨白好心提醒。
「我剛才在模擬器上已經把它消耗掉了。」
陳墨白無視沈溪眼中的期待,將三明治全部吃完了,然後進去浴室淋浴。因為有女性在,他特地換好了休閒褲和t恤之後才走出來。
「沈博士,關於昨天晚上在ktv的包廂裡,我想有些事情我需要想你說明一下。」
「你是說有個女人坐在你的身上蹭來蹭去,而正好那位趙小姐出現看到這一幕的事嗎?」
陳墨白抬手摀住眼睛笑了:「你都看到了啊。那麼沈博士現在是不是覺得我是一個腳踩兩條船以及非常花心甚至於人品不佳的人呢?」
「雖然我不確定你和那位坐在你身上的女士是什麼樣的關係,但是結合前後發生的事情來看,你應該是想要那位趙小姐生氣,但是計劃不成功。」
「是的。」陳墨白第一次覺得沈溪情商在線。
「從客觀事實來說,構成腳踩兩條船需要兩個和你有非一般親密關係的女人,鑒於你最近一直在和趙小姐相親但是又有另一個女人坐在你身上,你不但不拒絕還摟住了她,這說明你確實腳踩兩條船。」
陳墨白側過臉去歎了口氣,他收回沈溪「情商在線」的評價。
「我很同情趙小姐,也佩服她表示要和你繼續相處下去的決心。」
陳墨白伸出一隻手,表示暫停,他必須立刻轉移話題。「腳踩兩條船」這個評價讓他很頭疼,他得找個機會讓沈溪跳出這個思維邏輯,但現在並不是好機會。
「沈博士,聖誕節快到了,你是不是就會回去車隊了?」
沈溪頓了頓,回答說:「是的。我答應了馬庫斯先生,聖誕節之後就會回去。」
「那如果到那個時候,你還是沒有贏過我呢?」
「那我也只能回去。然後等待。」
「等待什麼?」
「等待下一個我理想中的車手。」
「其實你應該知道,在現代的f1比賽中,車手的能力已經不那麼重要了,反而是賽車本身的設計更重要。這已經是f1賽車本身甚至於整個工程師團隊的pk,而不再單純是車手之間的較量了。」
「你知道法拉利車隊的溫斯頓嗎?」沈溪問。
「當然知道。從前溫斯頓和亨特號稱雙壁。亨特不在了,溫斯頓再無敵手。」
「假設,我的團隊所設計的賽車和法拉利車隊的不分伯仲,那麼取勝的關鍵是什麼?」
沈溪從模擬器上走了下來,站在了陳墨白的面前。她的目光裡有著不屬於她年紀的沉穩。
對於陳墨白來說,那就像是一個近在眼前卻不知道怎樣觸及的世界。
「就好像一場戰爭,當所有最高精尖的武器都被消耗殆盡,剩下的,就是人和人之間的鬥爭了。
f1也是如此。越是性能高超的機器,就越需要反應靈敏人車合一的駕馭者。而我的團隊所能達到的高度絕對不遜於我們的對手,所以我們需要一個匹敵溫斯頓的駕馭者來為我們證明這一切。」
陳墨白抬起頭來,長久而沉默地看著沈溪。
「當然,我知道……我們想要的,並不能強迫你接受。」
「你會找到的……找到一個你理想中的駕馭者,理解你所有的設計,完美呈現你們的理念。」
陳墨白伸長了手臂,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頂。
「謝謝……」沈溪抬了抬自己的眼鏡,「我還有件事情要跟你說一下……」
「什麼事?」
「你的……你的那套西裝是不是很貴啊?」
「怎麼了?」陳墨白莞爾一笑,翹起左腿,「沈博士是想要賠我一套新的嗎?雖然貴了點,但是以沈博士你的年薪來說,毫無壓力。」
「我……本來想要洗乾淨了還給你……」
「真不得了,沈博士竟然會洗衣服?」陳墨白臉上的笑容更大了。
「我不會洗衣服……所以我把它丟進了洗衣機裡……」
「哦……洗衣機啊……」陳墨白憋住沒笑。
「它本來有這麼寬……」沈溪比劃了一下,「然後,等我從洗衣機裡撈出來的時候,就變成這麼寬了……」
「縮水了啊。那是全毛料的西裝,應該乾洗的。」陳墨白說。
沈溪有點委屈地看著陳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