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的一切不是因為巧合, 也不是因為他腦子不清醒才會在梁玉寧襲擊她的時候擋在她的面前,才會在她望向梁玉寧的屍體時遮住她的眼睛, 才會說只要她不去趙嫿栩那裡, 他可以給她更多的選擇,包括跟著他去雲晟集團。
那句會帶她去雲晟集團, 寧韻然知道他為了挽留她,已經不惜放下自己的原則了。
莫雲舟這樣的人,公私分明。能讓他說出要帶她去雲晟集團, 是他要用雲晟這個平台將她留下, 這幾乎是來自莫雲舟的請求了,但是自己卻離開了。
是啊,她怎麼給忘了。
江婕所八卦的關於莫雲舟的一切背景都是真的。他是天之驕子, 是雲晟集團中國分公司的CEO。
從前, 寧韻然翻完甄晴那些霸道總裁和小綿羊的小說, 總會嗤之以鼻。但莫雲舟卻是真實存在的, 只是他們之間的距離看起來很近, 卻其實很遠。
比如她不知道莫雲舟和顧長銘之間有什麼樣的「戰爭」, 他會在她的病床前要求她絕對不要擠進他和顧長銘之間;而她也不可能告訴他——我是一名經濟犯罪偵查員,我將要開始調查顧長銘和趙嫿栩, 也許……你也會成為我的調查對象。
寧韻然無奈地笑了笑。
她知道,她和莫雲舟之間的故事是不會照著台灣言情小說的劇本來發展的。
只是,她還是驚訝於他會在那麼多出眾的人裡面, 看到了她。
明明被藝術熏陶了那麼久, 莫雲舟, 你的審美怎麼會忽然就出問題了呢?
「我要成為一個怎樣的人,才值得你那麼喜歡呢?」
等等……他……虧他在所有人面前一副有教養的樣子,完全不在乎她的感受就親上來!
這是不按流程辦事!
正規流程不應該是先表白,再牽手,然後接吻的嗎?
表白呢?
一句正兒八經的表白都沒有!
寧韻然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忽然覺得虧了。
還有以前自己耍的所有流氓,都太「矜持」了!
寧韻然第一次有了捶胸頓足的感覺。
他說她喜歡你,他說他想帶你走,他還吻了你。
但是你喜歡他嗎,寧韻然?
她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在她看來所有的「一見鍾情」都是荷爾蒙作祟,而真正喜歡一個人是絕對需要時間的。
她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他。
但是有一點,她很肯定——如果是莫雲舟差一點被梁玉寧殺死,她也會毫不猶豫地擋在他的面前。
寧韻然打開筆記本電腦,將自己做好的江淮畫展的策劃案包括英文版的一起,發到了莫雲舟的郵箱裡。
當屏幕上顯示發送成功的時候,寧韻然第一次有了「遺憾」的感覺。
請你一定要好好的。
就在這個時候,寧韻然聽到了走廊裡傳來了行李箱拖動的聲音。
她看了一眼時間,我的娘啊,都凌晨一點了!
外面竟然還會有人在拉行李?
該不會是用行李箱棄屍吧?
寧韻然從床上翻起來,走到門前,從貓眼中望了出去。
只看見一個瘦高的男人,穿著灰色的衛衣,帽子遮住了半張臉,但是從他挽起袖子露在外面的胳膊來看,這傢伙很白淨,好像終年不見日光一樣。
額……不會真的是鬼吧?
寧韻然嚥了一口口水。
等等,記得在汗蒸房裡和她聯繫的江錦書曾經說過,上面會派一位專業的聯絡員住到她的公寓對面,如果她跟在趙嫿栩的身邊有任何需要傳達的消息就告訴這名聯絡員。
所以……這個瘦高個其實是她的同事?
但謹慎起見,還是再觀察一下。
對方取出鑰匙,打開了對面的門,將行李箱拖進去了。
那走路的姿勢還有拖動行李箱走走停停的樣子看起來懶洋洋的,真的一點都不像個警察。
是不是搞錯了?
就在寧韻然狐疑的時候,對方忽然又把門打開了,揣著口袋來到了寧韻然的門前,抬起手匡匡匡咋了三下。
這都已經半夜一點了!這個傢伙怎麼還會來敲自己的房門?
這傢伙真的是她的聯絡人?
萬一是壞人呢?
等等,自己一拳能把糙漢子的門牙打下來,還會怕這個細胳膊細腿兒瘦弱男人?
寧韻然應了一聲:「大晚上的,誰啊!」
「有方便面嗎?我餓了。」
男人冷冽的聲音隔著門響起。
沒有一點人味兒,難道真的是鬼?
「我……我沒有方便麵,而且我睡覺了!」
就算能打碎糙漢子的門牙,她也不打不著鬼!
「喂!如果不是凌睿親自打電話給我,我是不會接這個任務,提前結束休假回來幫你這個白癡。如果沒有方便麵,你就給我下碗麵!」
對方的聲音一點都不客氣,還暗含怒意。
但是聽到「凌睿」這個名字的那一刻,寧韻然是要多安心有多安心。
門那邊這個像鬼一樣的男人,就是凌睿給她搬來的救兵,就是她最堅實的後盾!就是她與組織最親密的聯繫!
就算是鬼,也是可愛的鬼啊!
寧韻然樂顛顛地將門打開,看見對方的那一刻,愣住了。
「對……對不起,姐姐,你大老遠趕過來,辛苦了!」
寧韻然很少見過無關這麼精緻的人。
剛才一直被帽簷遮住半張臉所以寧韻然沒有看清,對方生了一雙輪廓相當細膩漂亮的眼睛,眼睫毛也細密纖長,高挺的鼻樑,鼻尖細緻,再加上生的白淨,就顯得更漂亮了。
「姐姐?你只眼睛看出來我是姐姐了?」
那雙漂亮的眼睛忽然瞪圓了,低沉的聲音響起,寧韻然這才意識到,對方第一有喉結,第二沒胸部,第三真的比一般的女模特都要高,目測有一百八十多公分……不可能是個小姐姐。
「對,對不起……」寧韻然的氣勢完全被對方給壓下去了。
對方的手直接扣在門上,以難以抵擋之勢將門打開了。
寧韻然忽然覺得剛才那個感覺能把對方一拳打倒的自己真是天真的可愛。
對方直接打開了她的冰箱,拿出了寧韻然的酸奶,然後指了指放在茶几上的農心拉麵說:「我要吃那個。」
「哦,我去給你燒水!」
「農心拉麵要用煮的才好吃。」對方用鄙視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寧韻然指了指自己,不確定地問:「你要我給你煮?」
「對啊。我又不會。」
對方那理所當然的語氣讓寧韻然真想煮一碗拉麵扣到對方臉上去。
「我也不會。我只會泡麵。」
寧韻然也理所當然地回答對方。
「那算了。你都會什麼?」
「煮雞蛋。把雞蛋放到燒水瓶裡,按下按鈕,水開了,雞蛋也熟了。」
對方與她對視,兩人的目光就這樣毫無起伏地交接在一起,好像在比誰先忍不住眨眼睛。
寧韻然實在比不過對方的漠然,就這樣敗下陣來。
「那你就用熱水壺給我煮兩個雞蛋吧。」對方在寧韻然的沙發上大喇喇地坐了下來。
他的腿長,折起來的時候正好抵住了茶几,這傢伙毫不客氣地用腿將茶几頂了出去。
寧韻然一邊找雞蛋一邊在心裡抱怨。
最近到底怎麼回事?自己遇到的男人都他麼的腿長,比如凌睿,比如陸毓生,比如顧長銘,還比如這個不知道名字的傢伙。你們腿這麼長,不如湊一桌打麻將啊!
還有她好不容易忘記不到五分鐘的莫雲舟。
寧韻然站在開水壺前,等待著水沸騰。
她想起了自己第一次遇到莫雲舟,在那樣的尷尬之下他的那一絲淺笑。以及他唇角陷落的深度,唇線彎起的弧度,就像被刀刻出來一般,好像一伸手就能摸到。
「喂,你是故意要餓死我嗎?」
「什麼?」
對方的胳臂伸了過來,將燒水的摁鈕摁了下去。
啪嗒一聲,宛如敲打在寧韻然的神經之上,令她迅速回過神來。
「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
我在想莫雲舟,你又不認識。
對方不滿的挑了挑眉,用公式化的語氣開口道:「你平日裡家長裡短,拉屎放屁那些事兒我沒興趣知道。但你的思想狀態,你遇到的事情,是什麼影響你的心情,我需要知道。」
寧韻然頓了頓,低下頭說:「今天我向畫廊提出了辭職。」
「那你應該高興。」
「高興什麼?」
「明天你又不用去下一個地方報到,可以睡懶覺了。」
「可是,在那個畫廊裡有一個非常出眾的人,向我表白了。」
「哦,你也喜歡他?」
這傢伙一邊說著,一邊又把寧韻然買的威化餅乾給找了出來,嘎吱嘎吱地吃著。
聊天的氣氛全沒了。
「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歡他,但是對方在我最需要的時候幫助了我。」
「那他要感激你的不知道喜不喜歡了。」
「為什麼?」
「一個只會用燒水壺煮雞蛋的女人和一個你口中被描述為出眾的男人?他有多出眾我不知道,但是眼光明顯有問題。」
寧韻然被狠狠打擊了一下。
這回她是徹底動搖了。
果然高嶺之花是不會和狗尾巴草長在一起的。
「好嘛,我知道了。你不用繼續打擊我了。」
「不過凌睿跟我說過,你的審美有問題。」
「啊?」
「你看火影忍者的時候不覺得佐助是帥哥就算了,你覺得小李特別帥。」
「……」這位新同事,我們並沒有很熟好嘛?
「比起凌睿,他好看,還是凌睿好看?」
「老大和他是兩種風格的好嘛?」
「那如果凌睿能得十分,對方有幾分?」
「十二分。」
「我會如實跟你們隊長匯報。」
「……」
「那氣質呢?如果凌睿十分,你給他多少分?」
「也十分吧。」
「其實你也是想打十二分吧?怕我跟凌睿說,所以降到了十分。」
這位仁兄,我跟你真的不熟……
「照你這樣形容,對方確實很出眾,但是就算他現在喜歡著你,如果你們兩個總是站在不同的高度,最後也會分道揚鑣。所以,我給你的忠告就是——為了他,你要讓自己變得出類拔萃。這樣,就算你錯過了他,也會遇見另一個像你一樣出類拔萃的人。」
對方一邊說著,一邊將雞蛋從水壺裡撈出來,敲碎了,剝蛋殼。
「謝謝。」
寧韻然忽然心底發熱。
是的,不管下一次自己是在怎樣的時間和地點見到莫雲舟,她都希望自己出色和優秀,讓他從不後悔喜歡過她。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寧韻然盯著對方的手指。
他的手指很長,而且相當靈活。
「杜若。T市公安局技偵支隊。」
對方頭也沒抬一下,繼續專心致志地剝著雞蛋。
寧韻然愣了愣,然後湊到了對方面前:「師兄,出外勤的感覺怎麼樣?」
「麻煩。」杜若一口咬下去,半個蛋就沒有了。
他的聲音很冷淡,寧韻然把「你那個蛋好像有點疼」咽在口中沒有說出來。
杜若吃完了雞蛋,又問:「你對顧長銘和趙嫿栩有多少瞭解?」
「我知道的是顧長銘和趙嫿栩都是從農村來到城裡,他們是同村人。顧長銘雖然高考拿到了全省狀元,但卻沒有錢讀書,原本打算放棄,後來得到了某個富商的捐助,勉強大學畢業。而那個時候趙嫿栩在T市打工。顧長銘要勤工儉學,把錢寄回去給自己的父母和妹妹,經過趙嫿栩的介紹,在一家餐廳打工。後來顧長銘畢業之後,建立了一個小型IT公司,差一點被吞併,幸虧又得到了某個富商的贊助,他的IT公司逐漸發展起來,成為綜合萬象集團的前身。」
這些都是能在網上查到的資料。
杜若吃完了雞蛋,表情還是跟寧韻然欠了他二五八萬一樣。
「贊助顧長銘的IT公司免於被收購的,就是大毒梟秦氏兄弟中的老大秦耀。」
杜若的話就像一記重磅炸彈,在寧韻然的耳邊炸開。
「是因為這樣……顧長銘才受制於大毒梟秦耀嗎?」
「根據我們的調查,還不止於此。顧長銘的妹妹顧楚君病了,檢查出來是心臟衰竭,需要心臟移植手術。但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心臟,如果繼續等待下去,顧楚君一定會死。」
杜若低著頭,他這個人看起來冷心冷面,但寧韻然能感覺到他對顧長銘的同情。
「秦耀幫顧楚君找到的心臟?」
「是的。但是顧楚君在接受後續的適應性療養的時候,從醫院的頂樓跳樓自殺了。」
寧韻然的肩頭顫了一下,她不敢想像那個場景。
「但不管怎麼樣,秦耀算是將顧長銘給拴住了。不過,如果你抱著同情去接近顧長銘,表現的像個聖母一樣,我覺得他會討厭你。」
「我明白了。」
「以及,在整個綜合萬象集團裡面,假設你真的跟在趙嫿栩的身邊,除了顧長銘與趙嫿栩,你還需要注意兩個人。」
「哪兩個?」
「等你去了,再告訴你。我看你的樣子,覺得你腦子不大好用。說的多了,估計你會不記得。」
說完,杜若就離開了寧韻然的房間,走回對面去了。
「我說你該不會是想睡覺了,所以故意吊著我的胃口吧?」
寧韻然站在門口問。
杜若一邊開門,一邊特別坦然地回答:「是啊。」
寧韻然無言以對。
第二天的早晨,莫雲舟坐在沙發上喝著咖啡看著金融時報。
陸毓生穿著睡衣,打著哈欠來到了莫雲舟的旁邊,懶洋洋地坐下。
「小舅舅……你今天還要出門嗎?」
「要的,畫廊的事情還需要和律師商談。」莫雲舟的聲音聽起來淡淡的,但是隔著報紙,陸毓生看不清他的臉。
「我說小舅舅,那個寧韻然都辭職了!你還去搞那個畫廊幹什麼?」陸毓生像是忽然清醒了,連背脊也坐直了。
莫雲舟微微蹙了蹙眉,緩然開口道:「我想這個畫廊繼續經營下去,和寧韻然有什麼關係?」
「你……你不是想她留在畫廊裡?如果你不接那個畫廊,她就要失業了啊。」
「她失業跟我有什麼關係?」莫雲舟反問。
不知道為什麼,陸毓生覺得小舅舅的目光很薄涼。
「因為……我還以為……你挺喜歡她的……」陸毓生的聲音越來越小。
「你從哪裡看出我喜歡她?」莫雲舟繼續反問。
「因為你……每次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你就會朝看她的方向兩眼。」
「還有呢?」
陸毓生嚥下口水,有種被小舅舅審問的壓迫感。
「還有……你把她畫你的素描就擺在你的床頭櫃上。」
「你怎麼看見的?」
「我這不是進去拿了你一件西裝穿嗎?那套阿瑪尼的……」
「以後沒我允許,不能再進我臥室。」
莫雲舟的聲音裡帶著警告的意味。
「我不會進去了……」
「還有嗎?」
「還有什麼?」陸毓生一臉霧水的表情。
「你覺得我喜歡寧韻然的原因。」
「還有……你一直放不下這個破畫廊……」陸毓生歎了口氣,「我們能不繼續這個話題了嗎?」
「她跳槽去趙嫿栩那邊了。」
說完,莫雲舟再度拉起了報紙。
「哈?縱合萬象集團?」
但是莫雲舟沒有再回答他一個字了。
陸毓生安靜了下來,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這種沉默持續了十幾分鐘。
「那個,小舅舅……」陸毓生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嗯。」莫雲舟發出一聲單音節,示意陸毓生可以繼續說話。
「小舅舅,不是我說你。你追一個人追的那麼隱晦,很容易無疾而終的。」陸毓生很認真地說。
「我從來不是隱晦的人。」
「你知道不隱晦的定義是什麼嗎——愛要愛得放縱,追要追得氣勢如虹。」
陸毓生摸了摸下巴,用老司機的語氣說。
「你媽媽今天下午飛機到T市。」
莫雲舟冷不丁開口說。
「什麼?你怎麼不早說!」陸毓生急匆匆起身,「我去普吉島度個假!等我媽走了再回來!」
幾分鐘後就聽見行李箱辟里啪啦拖動的聲音,接著是砰地關門聲。
正在廚房忙碌的孟阿姨走了出來,一臉不解地看向端坐在沙發上的莫雲舟說:「先生,剛才毓生說想吃沙茶牛腩,我剛給他燉上……他怎麼就跑了?」
「小孩子的話,聽聽就算了。」莫雲舟淡聲道。
「先生,瞧您說的。您也沒比毓生大多少歲啊。您說他是小孩子,那您就是大孩子。沒多大差別。」
莫雲舟笑了:「孟姨真會哄人。」
「我這哪裡叫哄人啊。」孟姨搖了搖頭,「是先生您心如磐石,不讓人哄。不然啊,多少女孩子排著隊哄你呢!」
「我拼了命的哄人家,都哄到溝裡去了。」莫雲舟將報紙折好,站起身來。
吃過午餐之後,莫雲舟就開車去了機場。
當他的長姐莫雲慧走出來,莫雲舟上前接過了她的行李。
莫雲慧看著弟弟,挽著他的手笑著問:「我那個不成氣候的兒子陸毓生是不是又溜走了?」
「他喜歡玩,就隨他去吧。等到分部正式成立,作為監事長,毓生也要承擔很大的責任。」莫雲舟說。
「你啊。你知道讓他去玩,怎麼自己不知道放鬆一下呢?」
莫雲舟淺笑了笑,開著車帶著姐姐回到市區。
「你那個畫廊還在經營嗎?我聽說前段時間法人因為參與大額洗錢交易被捕了。你知道,對於我們莫家的人經手過的生意,父親的最大要求就是必須乾乾淨淨。哪怕沒出息,也不能髒了雙手。」
手握方向盤的莫雲舟沉聲道:「大姐你放心。我心中有數。」
「你啊……明明是父親老來得子,最受寵就是你。按道理,你要什麼父親就給什麼,我還擔心會把你寵壞了。可偏偏,我們姐弟幾個裡面最有分寸的就是你。倒是毓生,我和他的父親花了多少心力來培養他,他反而永遠是不懂事兒的樣子。」莫雲慧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