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川完全沒有料到這樣的陣仗。
裡斯拽了聶川一下，沒有回答的意思。
他的視線是很有殺傷力的，當他冷冰冰地掃過那些圍住他們的媒體記者，所有人都莫名向後退了小半步。裡斯就這樣拽著聶川，囂張地離開了。
坐在出租車裡，聶川看向窗外。
裡斯開口道：「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今天的歐恩威士肖和之前練習賽的時候完全不一樣。比起當初和拉爾文聯合，有我們二對二的時候更具有殺傷力。」
「這是NCAA的總決賽，大浪淘沙，只有強者勝。歐恩是不會有任何保留的。」裡斯回答。
「之前我將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籃下得分能力上。雖然是分位，但他的彈跳力和爆發力都和你相當。今天當我見識到他的三分球，才覺得很可怕。」
雖然不想承認，同樣是分位，尤因在歐恩面前顯得很單薄。
而歐恩的實力也使得他遊走於三分線與籃下，這無疑給DK的防守帶來了極大的難度。再加上他們的小前鋒，兩人的配合守望相助，聶川光是想就覺得腦袋都大了。
「所以，你不僅僅要做好控衛，還要擔任進攻的職能。」
聶川呼出一口氣來：「我總覺得這樣還是不夠。」
「當然不夠。必要的時候，我們還必須做出調整。」
「什麼調整？」聶川很好奇裡斯的腦袋裡想的是什麼。
「你來得分，我來防守。」
聶川似乎能明白裡斯的意思了。裡斯打算要一對一盯死歐恩。
如果能封住歐恩，斬斷他和小前鋒的切入配合，DK的身手將會自由很多。
「不要想那麼多。我們已經走到這一步了。」
裡斯伸出手來揉了揉聶川的後腦。
但是去年，DK就是折戟於CBU。當時的裡斯能在最後的五分鐘完全壓制歐恩大比分追回，這也證明了裡斯的能力還是略勝歐恩一籌。
下午，球隊進行了兩小時的常規訓練。
卡洛和尤因他們顯得很認真。
聶川能明顯感覺到尤因的壓力。
「嘿，尤因。」聶川抬手攬上尤因的肩膀，「別擔心那麼多，總決賽並不是ONEONONE。你只需要得分就好了。」
尤因笑了：「你小子別又被歐恩威士肖嚇到打嗝就好。」
聶川囧了，看來自己這個黑點將會跟隨很久啊。他必須要在正規比賽裡給歐恩一點苦頭吃才能挽回名譽。
訓練結束之後，整個球隊一起吃了一頓晚餐，大家都在預祝下一場的勝利。
晚餐之後，聶川揣著口袋和裡斯漫步在酒店附近的街道上。
瞇著眼睛，吹著夜風，聶川覺得舒服極了。
手機時不時震動，是國內的朋友還有周斌他們發來的微信，祝願聶川下一場比賽旗開得勝。
雖然自己不在國內，但卻已經成為高中同學的談論焦點。甚至還有不少人翹首以待比賽錄像的上傳。
就在聶川低頭看著手機信息的時候，完全都不顧及方向了，不知不覺走到了人行道的邊緣。
而裡斯正在和姐姐薇薇安打電話，視線餘光瞥見一輛摩托車發出巨大的聲響，眼看著就要從聶川的身邊擦過。
「聶川——」裡斯狂奔而去，伸出手就要將聶川拽回來。
「啊？」聶川回過頭來看向裡斯的方向，似乎不明白裡斯為什麼忽然叫他。
就在那個時候，一個身影來到聶川的身側，一把將他拽到了自己的身邊。
聶川的手機都掉了，嘴巴撞在對方的下巴上，差點沒出血。
聶川疼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身後是高速行駛的摩托車擦過帶起的風。
而裡斯就在聶川的不遠處，他的眼睛睜得很大，臉上是恐懼的表情。
這種恐懼緩緩沉沒下去，他的目光中是一抹冷銳：「歐恩威士肖。」
「啊哈，你們兩個未免粘的太緊了，晚上散步也要在一起嗎？」歐恩的聲音裡帶著笑。
聶川側過臉來，看見了歐恩。原來剛才是歐恩將自己從路邊拉回來的。
裡斯揚了揚下巴，歐恩無奈地低頭一笑，將搭在聶川肩膀上的手掌收了回來，攤了攤，一副無奈的樣子：「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的聶川，別人都不可以碰。」
「歐恩，你怎麼在這裡？」聶川很驚訝。
「這有什麼？這裡距離體育館很近，我們都住在附近的酒店裡，偶爾碰上很正常。而且我跟在你們兩個的身後挺久的了。想看看你們什麼時候發現我。」歐恩抬手看了看手錶，「整整十五分鐘啊！看來我真沒有什麼存在感。不過無論怎樣，是我幫你把聶川拽回來了，你是不是至少該向我說一聲謝謝呢？」
「謝謝。」裡斯開口回答。
「真沒有誠意。」
這時候聶川意識到自己差點被摩托車掛出去，頓時出了一聲冷汗。
那樣摔一下，可不僅僅是下一場比賽上不了場，嚴重的話可能連命都沒有了。
「歐恩，謝謝你！」聶川看著對方說。
「對了聶川，你覺得今天CBU的表現怎麼樣？」歐恩笑著問。
那種笑容就像是他第一次在社區籃球場上見到聶川時候一樣，像個英國紳士，沒有任何攻擊力。
「很厲害。也很可怕。不過我們DK一定會贏你。」聶川用很肯定的語氣說。
歐恩揣著口袋笑了：「你這小子，是不是贏過瑞文哈維之後就覺得自己能稱霸天下了啊？」
聶川揚起眉梢，走到裡斯的身旁，抬手搭上裡斯的肩膀，笑著對歐恩說：「稱霸天下沒想過。不過我和裡斯一起，稱霸NCAA的總決賽應該沒問題吧！」
歐恩愣了愣，然後捧著肚子大笑了起來：「好！我等著。三天後就讓我看一看你和裡斯是不是真的能稱霸NCAA。」
聶川與歐恩寒暄了兩句之後，歐恩便揣著口袋離開了。
一直沉默的裡斯開口說：「今天剛看完CBU的比賽，你還憂心忡忡，怎麼剛才卻忽然自信滿滿了？」
聶川笑著和裡斯繼續向前走：「我覺得三天後的比賽會很艱辛。」
「嗯。」
「但是我們會贏。」
聶川笑著忽然跑向路邊的長椅，一個跨步站了上去，轉過身來。
路燈照在他的臉上，格外明亮。
有車從路邊駛過，裡斯莫名緊張起來：「你給我下來。」
他一把拽過聶川的手腕，聶川傾下身來，眼看著就要跌進裡斯的懷裡，他卻穩住了重心，按住了裡斯的肩膀，低下頭吻住了裡斯的唇。
那是一個悠長的親吻。
原本蹙起眉頭的裡斯眉心緩緩舒展開來，他半仰起頭，從回應聶川變成熱烈地索取。
他的手放開了聶川的手腕，轉而扣緊了聶川的後腰，將他用力地摁向自己。
聶川的雙腿逐漸脫離了長椅，等於是被裡斯抱了起來。
裡斯的親吻越來越用力，彷彿將火種落入聶川的血液裡，燃燒了起來，即將蒸發他的身體。
「嘿！」聶川向後仰去，終止了這一吻。
裡斯卻意猶未盡地含吻上他的下巴和頸窩。
「你不是一直很介意在別人的視線下和我接吻嗎？」裡斯仰起頭來問。
聶川在他的眼睛裡看見了無數像是星星一般的亮光。
「那你是不是也在介意剛才把我從路邊拉回來的是歐恩，而不是你？」
聶川好笑地問。
「我雖然介意，但我很謝謝他。」裡斯輕聲道，「所以以後不要再做任何危險的事情了。」
裡斯將腦袋埋進聶川的胸膛裡。
「好吧，只要我們一直在一起。」
三天之後，CBU對戰UDK的比賽拉開了帷幕。
從他離開酒店坐進大巴裡，就能感覺到莫名熱烈的氣氛。
那些支持DK的大學生卻沒來得及買到比賽入場券的，早早就來到了酒店門前，自發地排在兩邊，高喊著加油。
他們揮動著彩旗，臉上畫著DK的徽章。
當大巴駛離酒店大門，聶川閉上了眼睛，收斂心神。
他必須讓自己專注起來，他調整著自己的呼吸，聆聽自己的心跳，腦海中不斷回防著歐恩威士肖的投籃，他運球的節奏，起跳射籃時從小腿到指尖的發力方式。CBU裡其他隊員的技術特點，他們的配合方式都如同慢鏡頭電影在聶川的腦海中一遍一遍地重複回放。
體育館已經成為沸騰的海洋。
聶川跟隨球隊走進去，當裡斯穿著球衣在球場邊活動了一下手腕，吶喊聲頓時高了八度。
「太好了！看來今天裡斯雷丁頓要上場了！」
「早就聽說他和聶川的搭檔很厲害，總算可以見識一下了！」
自從上一場比賽之後，聶川的支持者成倍遞增。
高登教練吸了一口氣，將球員們叫到了自己的身邊：「我需要對你們說的，昨天已經重複了許多遍了。現在，我要你們在一起，低下頭來，摒棄所有的雜念，讓自己專注起來！」
大家低下身，攔住身旁人的肩膀，圍成一個圈，閉上了眼睛。
這並不是一場沉思，而是要拋棄所有不屬於球場的東西一門心思追求勝利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