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酌眼底熒藍色的流光閃過, 瞬間捕獲了對方的意識。
原來這傢伙的名字叫做「方傑」, 還是人類的時候和楊墨冰還做過大學同學。
更加深入地閱讀他的大腦, 就連諾亞營養劑的配製比例,甚至這裡所有機器、電腦系統的操作方式, 溫酌都學會了。
當他放開方傑的時候,溫酌從眼睛、皮膚、到身型,一切都在產生變化,就像無數細緻微小的多米諾骨牌, 層層疊疊地重組之後,溫酌忽然之間完全變成了方傑的樣子。
然後溫酌的手扣在方傑的頭頂上, 一下子就將他變成了哈維的模樣,並且迅速調換了衣服。
溫酌走到了營養劑配製的區域, 這裡的一切都是由系統進行控制的, 並且還有專門的諾亞在把守巡視。
他們對於方傑進來操作電腦系統沒有任何的懷疑。
溫酌在複製方傑的外貌時, 也別留意了他的指紋和虹膜, 順利地利用生物信息進入了諾亞的營養劑配製系統, 但是要添加東西進去就會更加複雜, 裡面需要用到克萊文的虹膜和指紋, 以及密碼。
溫酌閉上了眼睛,回憶著之前看過的關於克萊文的所有信息。
克萊文在進入光合號宇宙空間站之前,本來就留存了指紋和虹膜, 溫酌藉著記憶調整了自己的生物信息, 但是還有最後一步, 那就是密碼。
克萊文會設置什麼密碼呢?
由於溫酌站在操作面板前快半分鐘沒有動過了, 引起了其他諾亞的注意。
「方傑,你在想什麼呢?在那兒站了半天了?」
「是啊,看起來那麼嚴肅,一個玩笑都沒開?」
再繼續下去,溫酌就會被懷疑了。
「想了點事情,馬上就好。」溫酌學著方傑的樣子,痞氣地笑了笑,「玩笑當然要留到事情辦完之後。誰要你們口味那麼重?」
溫酌的話剛說完,其他諾亞就哄笑了起來。
關於克萊文從前的信息,控制中心可謂掘地三尺,他設置的網銀密碼,他家安保系統的啟動密碼,他在光合號上使用過的通行密碼,都被查了出來。
但是,克萊文很聰明,他自己的生物信息無法改變,密碼一定不會使用曾經用過的。
密碼輸入時間還剩下倒數五秒了!
溫酌試著用克萊文的方式去思考,忽然之間一個想法進入了腦海,克萊文也許會用他最想得到的東西作為密碼。
溫酌在系統裡輸入了「weiling」,在最後一刻摁下了確定。
沒想到真的進入了!
溫酌沉靜地將含有輻射微粒的成分添加了進去,瞬間所有的營養劑全都被它給「污染」了。
溫酌很淡定地轉過身來,回到了方傑經常坐著的位置,然後閉上眼睛控制了外形變成「哈維」的方傑。
與此同時,要帶楊墨冰去體檢的人打開了他的房門,驚訝地發現「楊墨冰」倒在他的床上,睜大了眼睛,一隻胳膊垂在床沿下,已經沒有了呼吸。
「沃槽!怎麼回事!」
他們趕過去想要給「楊墨冰」做急救,但是完全沒有作用。
「愣著幹嘛!快去通知Bissa!」
克萊文的臉色十分難看,他快步走過深長的走廊,來到了那具屍體的身邊,將手扣在屍體的脖子上,溫度已經徹底涼下來了,說明「楊墨冰」已經死了幾個小時以上了。
「哈維呢?」克萊文冷聲道。
「Boss,守在門口的人說看見哈維很快就出來了,他應該沒時間對楊墨冰做什麼。而且楊墨冰的屍體上一點痕跡都沒有,是不是吃了什麼——自殺的?」跟隨在克萊文身邊的諾亞說。
克萊文冷笑了一下:「楊墨冰到底是怎麼死的,我要親自來查一查。還有,叫哈維來見我。」
說完,克萊文就把楊墨冰扛了起來,走了出去。
被溫酌攻擊大腦暈過去的方傑緩慢地恢復了意識。
他一睜開眼,發現自己坐在椅子上,不知道睡了多久。
發生什麼了?
方傑捶了捶自己的腦袋,忽然想起來是哈維來找自己,然後……他看著哈維的眼睛就失去了意識!
這時候,有人來到他的面前,冷聲道:「哈維!boss叫你!」
啊?
哈維不在這裡啊!你幹什麼看著我叫哈維?
「知道了,我馬上就過去。」方傑開口說。
聲音落下,他人都傻了!
怎麼回事?他剛才想說的不是這個啊!為什麼其他人叫他「哈維」?
方傑的手腳就像不屬於自己,有一股力量從肌肉骨骼到每一個細胞,把控著他的身體,方傑覺得自己就像是被困在這個軀殼裡,眼睜睜看著這一切,卻無法有任何反應。
他站起身來,跟著來找他的諾亞一步一步向前走。
漸漸地,他發現自己某些地方很奇怪。
比如他的雙腳怎麼變大了?他的胳膊根本沒有這麼粗!
他正好路過一扇門,門上的玻璃折射出他的樣子——這明明就是哈維啊!
方傑睜大了眼睛,哪怕只有一瞥,他也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到底是誰把他變成了哈維的樣子!還操控了他的一舉一動?
是「大師」?
難道是「大師」回來了?
不可能!「大師」不是死了嗎?
但除了「大師」,還有誰能把一個人變成另一個人的樣子?
等等……他現在根本就不能操控自己的身體,連話都不能按照自己的意志說出來……這明顯是有人入侵了他的大腦啊!
除了克萊文,還有誰能辦到?
此時的方傑,背上已經是一層冷汗了。
他想要呼救,想要把事實說出來,但是一切都不受他的控制!
而此刻的溫酌,完成了輻射物質的注入,繼續使用方傑的身份,離開了生產諾亞營養劑的地方。
他的眼底泛著一縷淡藍色螢光,走進了方傑的房間,繼續操控著方傑的身體扮演哈維的角色。
而衛凌和夜瞳他們分別乘坐了三架直升機,接近克萊文所在的基地。
夜色之中,夜瞳和葉語的神色緊繃,他們飛躍了成片舊城的遺址。
直升機的影子彷彿被廢棄的舊城所淹沒,但高層建築的玻璃還有金屬框架總是折射著森冷的月光。
星子的微光勾勒出遙遠的地平線和夜空的分界線。
同坐在一個機艙裡的連羽一直看著衛凌的臉。
衛凌始終看著窗外,月光和流雲的陰影在他的臉上交織,有一種沉靜的美感。
連羽不知道衛凌為什麼可以那麼淡定,明明一切都是未知——他們不知道小克提供的地點是不是真的。
不知道衛凌化作小克的樣子之後,會不會被克萊文看穿。
不知道小克會不會臨時反水。
也不知道他們將面對多少諾亞,如果這些諾亞人數眾多,而溫酌又沒有成功地污染他們的營養劑,僅僅靠他們這些人根本就不是那些諾亞的對手。
如果那樣的情況發生了,他們該怎麼辦?
這時候,衛凌的手伸了過來,在連羽的頭頂上摸了摸。
「別怕。」他的聲音很輕,卻有一種讓人篤定的力量。
連羽的臉立刻就紅了,梗著脖子將衛凌的手揮開。
「我才不怕呢!」
「溫酌已經做好了準備……他應該一直都在等待著這一刻。」衛凌低下頭來,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就像是在確定自己血液之中那股躍躍欲試的力量。
「哪一刻?」何斂也覺得他們的行動太突然了,他們甚至沒有收到來自溫酌的任何一點暗示。
衛凌用很平穩的,甚至於接近溫酌的語氣說:「對於其他人來說,我做為安奇拉激素的受體會有怎樣的能力,是未知的。但是溫酌研究安奇拉太久了,他知道安奇拉給我的激素,能讓我會成長到什麼地步。」
整個機艙裡所有人都看向衛凌。
他有一種莫名的威信,好像他只要就這麼坐著,就能讓人信服。
當直升機輕微顛簸,而衛凌連眼睫都沒顫抖一下的時候,連羽甚至懷疑,溫酌此刻是不是正操縱著衛凌。
「他心裡早就有一個計劃的雛形,但是要實施這個計劃,他必須擁有某些特定的能力,而這些能力未必是屬於hybrid的,很可能是屬於諾亞。」
說到這裡,何斂、夜瞳還有葉語隱隱明白了溫酌的計劃,但是又像是霧裡看花,只有一個大概的輪廓卻不清楚細節。
衛凌繼續說:「當我能夠為他攝取到他想要的能力,能把你們都包容在我的意識裡,而楊教授也提取出那種輻射物質的時候,這三者齊全的時候,機會就來了。」
衛凌在這之前也一直不明白溫酌一而再再而三地讓「大師」活著是為什麼。
現在,衛凌已經看到答案了——溫酌在等,等待衛凌奪走「大師」的能力。
這是他們靠近克萊文身邊至關重要的一環。
自從衛凌醒過來,溫酌就一直在訓練他,因為溫酌一直都知道只有當衛凌掌握了自己的能力,才有可能贏得這場戰役。
周主任說的沒有錯,溫酌從來沒有想過為衛凌犧牲自己,溫酌一直想要的就是培養出衛凌自救和反擊的能力。
「衛凌,再把我們的計劃對一遍吧。」葉語難得地緊張,她的拳頭握緊了又鬆開,估計掌心都是汗。
整個機艙忽然安靜下來,只聽見飛機螺旋翼幾乎覆蓋一切的聲響,隱隱還有機艙外呼呼的風聲,更細微的是彼此的呼吸心跳。
衛凌雙手撐著膝蓋,身體前傾,目光裡有一種沉靜的力量,滲透進了每一個人的眼睛裡。
他的聲音有條不紊,不疾不徐,彷彿這只是一堂大學裡的公開課,而不是生死決戰。
「我的計劃就是——首先,我會在足夠接近的距離和溫酌產生聯繫。」衛凌點了點自己的腦袋,「確定了溫酌成功將放射性物質注入到了諾亞所用的營養液裡,我就會以小克的身份進入克萊文的地盤。」
機艙裡的人神情嚴肅地聽著。
「第二步,我會和溫酌一起,黑掉克萊文這個巢穴的監測系統,包括雷達。這樣我們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接近。」
「能辦到麼?克萊文據說原本智商就很高,再加上諾亞對他的智商提升……他設計的系統恐怕無懈可擊吧?」連羽非常擔憂地說。
要是監測系統和雷達沒辦法被關閉,他們還沒接近克萊文的基地,克萊文就會逃走,這場行動將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我們會辦到。」衛凌回答。
連羽還想說什麼,葉語卻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啊?」連羽問。
「我笑……你不記得了,衛凌可是唯一一個在月球基地上修改了安奇拉的指令,把溫教授送回地球的人。」葉語說。
「哦!是啊!」
「也是自從計算機技術普及之後,唯一一個把自己的研究日誌藏在島國小電影裡的天才。而且還是『閱後即焚』那種,幸虧溫教授過目不忘。」葉語又說。
「啥?衛凌幹過這樣的事兒?」連羽看向衛凌。
衛凌撐著下巴,微笑著回答他:「對啊,是我幹過。你這個憨寶,能想像你們溫教授一本正經看著小電影解碼我的研究日誌,是什麼表情嗎?」
「是什麼表情?」連羽問。
「當然是沒有表情。」衛凌眨了眨眼睛。
連羽看向機艙裡所有人,發現他們投注向自己的目光裡似乎都帶著「憨寶」這個標籤。
機艙裡的氣氛似乎輕鬆了一點,那口壓抑在胸腔裡的呼吸好像找到了釋放的縫隙。
大家一直掩飾著的不安,在此時一點一點地下沉。
他們相信,溫酌不打沒有準備的硬仗,而衛凌真的很強。
何斂接著說:「等到你平安潛伏並且關閉了諾亞的監測和雷達系統,賀恭就能帶著工程團隊迅速接近,形成包圍圈,把克萊文的基地納入脈衝牆之中。我和連羽以及控制中心開始攻擊這個基地,造成諾亞的恐慌,為了迎戰,他們一定會去領取足夠的營養劑。」
「如果運氣好,這些被污染的營養劑就會讓他們都死翹翹。如果運氣再好一點,克萊文說不定也直接用了營養劑,我們連動手都不用,就可以直接抬著他的屍體回家了!」連羽做出興高采烈的樣子給自己鼓掌。
其他人賞他一個超級大白眼。
克萊文做為諾亞的本體,除非和溫酌這種級別的hybrid較量,才有可能大量流失能量。其他諾亞一出現問題,克萊文肯定就知道營養劑不能用了。
克萊文的警覺性是非常高的。
「接下來,我會和溫酌配合,我們兩個聯手一定可以入侵他的大腦。夜瞳還有葉語,你們可以在混戰中分別以言湮還有八重千代子的身份出現,尋找機會協助我和溫酌。」
「賀恭呢?他的準備怎麼樣了?」夜瞳問。
「你放心,圍起一個研究基地比圍起一座城市要容易許多。」何斂回答。
此時的賀恭率領了最精良的hybrid工程師團隊,將防護牆拆寫成一塊一塊,從四面八方行駛而來,在安全距離之內潛伏。
誰都沒有想到,克萊文隱藏在一個人類廢棄的核能研究基地。
這裡因為放射性物質洩漏,所以在諾亞入侵地球之前,就已經被荒廢了,而且鳥獸絕跡。
但是這種類型的輻射,並不對諾亞造成影響。
這個基地裡還留有許多來不及撤走的高級設備,正好克萊文能直接拿來使用,這裡被他打造成了一個防備嚴密的堡壘。
根據衛凌從小克的記憶中提取到的信息,他們在進入這個堡壘的監測範圍之前,就停了下來。
衛凌已經換上了小克的衣服,他捋了捋自己的頭髮,將它們梳攏了,然後戴上了太陽帽。
這還是夜瞳他們第一次看到衛凌大學生的打扮。
「喂,哥是不是很帥?有沒有後悔沒早生十幾年,見到大學時代的我?」衛凌笑著問。
夜瞳聳了聳肩膀:「就算早生十幾年,你不還是溫教授的嗎?」
「什麼?我那個時候是自由身!」
「不過,至少知道當年溫教授不是眼瞎,你這麼打扮一下還是有幾分姿色的。」葉語不忘損他幾下。
「我覺得還是讓溫教授把夜瞳和葉語變成言湮和八重千代子的樣子,跟你一起進去吧。如果發生了什麼,他們還能保護你撤出。」何斂說。
衛凌搖了搖頭:「和我一起潛入的人越少,紕漏就越少,被克萊文發現的概率也越小。」
這個也是事實,無論是夜瞳還是葉語,一旦克萊文要閱讀他們的大腦,他們是完全沒有掩飾的能力的。
衛凌閉上了眼睛,將自己的意識想著遠方延伸。
它就像是一條蜿蜒纖細的溪流,沿著山林起伏,滲透進入了那個核能研究基地中。
溫酌……你在哪裡?在哪裡呢?
這個不是你,這個也不是你……
他一層一層地深入,發現這個基地裡的諾亞真的不少,就在某一時刻,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包裹住了他纖弱的意識,就像一個強悍而安穩的擁抱,為他隔絕了外界一切的傷害。
衛凌平穩的心跳在那一刻就像開著樣本車飛躍月球上那個巨大的隕石坑,靈魂迫不及待地從身體裡飛出來,撞進他的懷裡。
溫酌,這是溫酌!
衛凌彷彿能感覺到溫酌的溫度,甚至與在他胸膛隨著呼吸起伏。
我來了,溫酌。
他們現在隱藏在一片廢棄的工廠裡,沒有電,也沒有將燈打開,直升機停在工棚外面,而他們在滿是塵埃、充滿鐵銹和木屑味道的工棚裡。
只有零星的月光照進來,落在衛凌的臉上。
大家睜大了眼睛,看著衛凌的面容逐漸發生變化,髮色變成了亞麻色,皮膚變得白皙接近透明,身型也在發生變化。
從成熟的青年,變化成了少年的姿態。
當他緩慢睜開眼睛,週身流露出與諾亞相似的精緻美感。
「窩草……」連羽真的看傻了眼。
「所以,你已經和溫教授聯繫上了?」夜瞳問。
「是的,我現在要出發了。如果我和溫酌成功修改了監測和雷達,會讓你們知道,在這之前小心一點,按兵不動。」衛凌壓了壓手,示意所有人一定要沉住氣。
一直在擔心憂慮的何斂,此刻放心了許多。
連羽拍了拍搭檔的肩膀,安慰說:「其實你也很清楚,真正的決勝時刻,不會讓我們有機會做萬全的準備,機會稍縱即逝。要麼抓住,要麼因為猶豫而錯失。」
何斂垂下眼,笑了:「天啊,我做夢都沒想到,有一天我竟然被你給安慰了。」
「為什麼不能被我安慰?我雖然外表正太,但內心很成熟!」
葉語將一輛車的車鑰匙扔給了衛凌,半開玩笑地說:「要不要像電影裡那樣,把所有人召集起來,讓你說上一兩分鐘慷慨激昂的演講,灌溉心靈雞湯——好讓我們精神振奮?」
「灌溉什麼心靈雞湯?還不如老鴨湯清熱好喝。」衛凌揣著口袋笑了笑。
「要不,你還是說兩句吧。這就跟要上高考考場了,結果班主任連句叮囑都沒有。」連羽摸了摸鼻子。
大家笑了起來。
衛凌露出了無奈的表情,但是配的是小克的臉:「那成,我就說一句——無論雞湯鴨湯排骨湯,都必須活著才能喝到的湯。」
說完,衛凌就走了出去,打開車門,上了那輛有點破的吉普車,搖搖晃晃地開了出去。
他們所有hybrid都知道,這一次,如果時機剛好,他們會大獲全勝,如果錯過了,也許這就會變成克萊文消滅他們的陷阱。
衛凌越開越遠,就這樣駛入了那一片黑暗裡。
當身邊再也看不到同伴,整個世界彷彿也陷入了孤寂之中。
衛凌一邊開著,一邊遇上幾頭畸獸的襲擊,他利落地取出槍,砰砰前行,拽得就像電影裡的末路狂花。
開得無聊了,他就打開了吉普車上的音樂,沒有廣播,但是沒想到裡面還卡著一張碟片。
抱著試試看的心情,他摁了播放鍵。
略帶電磁質感的音樂響了起來,伴隨著斷斷續續的沙沙聲,正好就是當年他和溫酌在月球上出去藏隕石樣本時候,聽的那首《月球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