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沒來得及說他是誰……
他還沒告訴凌默他來這裡是幹什麼的……
他張了張嘴, 想要說什麼, 眼看著凌默越靠越近,曲昀立刻意識到他被感染了, 不能讓凌默靠近自己。
他用最後地力氣,用力推了凌默一把。
但是凌默卻一動不動地支撐著他。
曲昀的意識一片模糊, 他就像是被這個世界隔絕,身著防護服的人從凌默那裡把他強硬地帶走,他隱隱感覺到自己被抬上了擔架, 戴上了氧氣面罩……
當他再度睜開眼睛地時候,他發現周圍地一切都是白色的,耳邊是檢測器發出的有規律的聲音, 四周都被隔離起來。
哦……他還沒死……
暫時見不到江城了。
曲昀嚥下口水,發現自己幹的厲害。
在隔離層外, 還能看見一些身著隔離衣正在做各種檢測的研究員。
過了沒多久, 有人走了進來, 哪怕看不清對方的臉, 從對方走路的樣子和身高, 以及坐下的姿態,曲昀也知道,那是凌默。
真不容易啊……自己能見到這樣打扮的凌默。
曲昀扯了扯嘴角。
那一瞬,他的眼前忽然看見了一個畫面,自己正用力摁住一個發狂的病人, 正在為他注射的醫生拔出針頭的時候, 扎進了他的手指中。有人一把拽過他, 將他拉到了洗手池前,對方脫掉了防護衣,扣著他的手不斷地沖洗,他的表情繃得就像要裂開一樣,曲昀的手腕被他捏得就想要裂開。
他不怕死,那個人卻很怕他會死。
但是曲昀卻只能看見對方的輪廓,拼了命也看不見對方的樣子。
「我想應該不是病毒讓你的腦子變成了漿糊,你在發呆,還是在做夢?」
凌默清冷的聲音將曲昀的心神拉了回來。
「你猜。」
曲昀說完,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嘶啞的厲害,就連嗓子也像是被磨砂紙擦過了一般。
「與其猜這個,不如猜猜看你還能活多久。」凌默拿著什麼東西,正在記錄著檢測器上的各種讀數。
「我……想告訴你一件事,但是你要保證聽了之後……不會再摔在……」
摔在牛奶瓶上把自己的手腕割開……
「那你千萬不要跟我表白,也不要對我說奇怪得話。因為你說的每一句話,整個基地都能聽見。」凌默的手揚了揚,曲昀艱難地側過臉,這才看見床邊有個什麼東西有規律地閃爍著。
曲昀苦惱地一聲歎息。
「我……我還有多長時間……」曲昀問。
「運氣不好,三到四個小時之後你就會再度陷入重症昏迷,然後五到六個小時之後你的內部臟器將會徹底失去功能。再支撐兩三個小時,你就死了。」
聽著凌默平穩而客觀的聲音,曲昀忽然有點得意,因為這是第一次,凌默說的話是自己的幾倍。
「如果……運氣好呢?」
「運氣好,我救了你的命。你如果不吸煙、酗酒沒有其他縱慾之類的壞毛病,並且不會因為有什麼任務而引起重大身體損傷,活過一百歲沒有問題。」
凌默低下頭來,繼續記錄著什麼。
曲昀抬了抬手指,本來想要扣住對方,但是他幾乎沒能抬起來。
「這個世界不是真的。」
就算他說的話被整個基地,包括懷斯特和杜克都聽見,他也覺得無所謂,反正他生病了,說的話也會被人當成胡話。
站在床邊的凌默,低垂的眼簾似乎顫了顫。
「所以呢?」
「如果……如果我這一次又掛掉了……你……你不要再割傷自己的手腕……摔到牛奶瓶的碎片上……太遜了……」
自己都快斷氣了,還能說出這麼長一串話,曲昀覺得自己實在太他麼的偉大了啊!
而且,手腕摔在跌碎的牛奶瓶上割破手腕這種屁話,是凌默對路驍說的,「黑雀」就算對凌默的調查再細緻,這段話「黑雀」應該無從知曉。
但是凌默卻一點反應都沒有,這讓曲昀不確定凌默到底是在裝沒懂,還是反而更加懷疑曲昀?
「你知道你現在燒到四十二度了嗎?就算治好了也許也是傻子。」凌默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淡淡的諷刺。
那種讓人眼皮子都睜不開的感覺再度來襲,連呼吸都變得讓他疲倦。
凌默單手撐在他的耳邊,靠近了他。
曲昀迷迷糊糊看見了頭罩裡面凌默的眼底都是很眼圈,下巴上是沒來得及刮掉的胡茬。
凌默一定徹夜無休地要救他。
那一刻,曲昀忽然有一種讓自己覺得雀躍的猜想——凌默一定是知道他是誰,所以才會這樣竭盡全力!
「我們一起醒過來,怎麼樣?」
完全陷入黑暗的那一刻,凌默的聲音在曲昀的耳邊如同從縫隙間溢出一般,很遠,又很近。
當曲昀再度醒來的時候,還是潔白到沒有一絲瑕疵的房間,厚實的隔離,只是隔離外側那些穿著防護服的研究員已經都消失了。
隨著思維的清醒,他的胸口傳來一陣鈍痛。
媽的……這是被卡車碾過胸骨了嗎?
曲昀慢悠悠將自己的衣服撩起來,看見自己的胸前是一道難看的蜈蚣疤痕。
——「黑雀」的人是把他給解剖了一遍嗎?
算了……還活著就不要太計較。
曲昀放鬆自己,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來。
耳邊還是檢測器的聲音,曲昀的手指顫了一下,隱隱能感覺到生冷的消毒水味道之間有一絲暖意。
曲昀側過臉,他頓住了。
凌默就坐在他的病床邊,側著臉,已經睡著了。
而且曲昀從他的神情就知道他睡的很沉。
眉眼的輪廓還是那麼漂亮,帶著曲昀喜歡的利落的男人味道以及讓他羨慕的知性。下巴上的胡茬還是沒剃,但是看起來並不邋遢,只是讓他顯得更加成熟,一點都不像是未滿二十歲的年輕人。
曲昀覺得自己一定是著了魔,他一隻手肘艱難地撐起自己的上身,伸長了另一個胳膊,指尖觸上了凌默的胡茬。
它們很短,明明很堅硬,但卻像是不想傷害曲昀一樣,一點都不扎手。
曲昀的手指還沒來及的動,凌默的眼睛就忽然張開。
曲昀想要將自己的手指收回,胳膊失去了力氣,差點翻倒到病床下面,但是凌默卻忽然抬起腿,穩穩地攔住了曲昀。
「你才剛剛康復,心臟功能、腎臟功能、消化功能都很脆弱。老實躺著吧。」
凌默的聲音很穩,這讓曲昀本來有很多話想要問對方,但是卻能感覺到他聲音裡面的一種暗示——那就是無論他問什麼,都會被床頭的監控設備傳達給懷斯特。
凌默起身,揣著口袋看著曲昀:「你好像很喜歡我的胡茬。」
「喜歡個鬼……」曲昀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難道說只有你會長胡茬嗎?」
「根據我對你不學無術的瞭解,你肯定是聽信了什麼男人的鬍鬚硬度與那方面的能力相當的傳言。」凌默微微低下頭,似乎要靠近曲昀,但是卻保留著一定的距離,「所以想要試一試我的胡茬硬不硬。」
雖然曲昀剛開始沒有那麼想過,但是被凌默這麼一說,曲昀就不可自抑地非那麼想了。
好坑爹啊!
而且聯想到自己剛才摸凌默胡茬的舉動,莫名有一種不和諧的感覺……
當凌默離開這裡的時候,曲昀忍不住開口問:「喂……你是決定要留在『黑雀』了嗎?」
凌默將白色的長褂披上身:「這不是正合你意?只要我對『黑雀』言聽計從,你在這裡就能前途無量。」
曲昀非常不開心地又送了對方一個中指。
而坐在一個背投大屏幕前的懷斯特卻一臉很有興致的表情。
「老師,你看起來心情很好,是因為凌默在幾天之內做到了我們的人幾年都做不到的病毒研究嗎?」
「你看看這個。」
懷斯特將錄像倒退,那是在三天前,曲昀的心率已經停跳,當醫護人員已經放棄了心臟復甦,有個身著防護服的人卻衝了進來,一把脫掉了防護服,不少人來阻攔他,但是已經晚了。
他就是凌默,汗濕的發被他捋到了腦後,他利落地拿著手術刀,剖開了曲昀的胸腔,表情執著地就像是個偏執的瘋子。
站在投影前的杜克看見這一幕,都不由得蹙起了眉頭。
畫面裡的凌默將手伸了進去,直接對曲昀進行了心臟復甦。
當曲昀的心律再度出現的時候,凌默這才收手,有醫護人員趕來,為曲昀的身體實施了縫合。
「這真是奇跡。」杜克說,「按照嚴謹當時的身體情況,他有出血熱……打開胸腔進行心臟復甦只會讓他死的更快。」
「你弄錯了奇跡的重點。」
「啊?」
「凌默對嚴謹——到了該放棄的時候,都不肯放棄。」懷斯特的手指在茶杯的邊緣輕輕敲了一下,「所以這枚棋子,如果我們控制好了,我們不需要拚命想辦法讓凌默屈服,因為我們已經CHECKMATE了。」
杜克站在那裡,頂著畫面很久很久。
「你在想什麼,我的孩子?」
「沒……沒什麼……我只是……」
「這段時間你一直和他待在一個實驗室裡,你對他有什麼有趣的評價嗎?」懷斯特很有興趣地問。
「他在我的面前,讓我想到了外科醫生手中的手術刀——鋒利、精確、沒有人類的感情。」杜克的目光沒有從畫面上凌默的側臉上離開,「所以我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那麼在意嚴謹的生死。」
「杜克,還記得當凌默不可能跟我們合作的時候,我對你說『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嗎?」
「我記得。」
「但是有的人,已經在羅馬了。」懷斯特用下巴示意了一下監控裡的曲昀,他正躺在病床上,醫護人員正在為他注射各種營養劑。
「這個又是什麼?」曲昀問。
「讓你的傷口早日癒合。」
「那剛才那種呢?」
「維生素。」
「我餓了。」這已經是曲昀在一天之內第五次說自己餓了。
其實他並不餓,而且沒什麼胃口,看看自己的手腕他都覺得自己瘦得完全超出自己的想像,好不容易有一身腱子肉,全部都浪費了。
「一會兒我們會有流食提供給你。」醫務人員的回答就像機器一樣。
「我無聊。」曲昀說。
醫務人員沒有再理睬他,只是替他打開了對面的電視機,播放的是八十年代的舊電影,看著那畫質,曲昀覺得自己更加無聊了。
在這個病房裡,曲昀完全無法分清楚到底是白天還是黑夜,而且自己很容易睏倦,有時候胸前的刀口很癢,他會很想去撓。
「如果我是你,我會忍住。」杜克的聲音響起。
曲昀看了他一眼,一想到這傢伙幹的好事,就十分明顯地送了對方一個白眼。
「你過的很悠閒,一點都沒想過以後會怎麼樣嗎?」杜克問。
「你們現在就像養豬一樣養著我,很明顯不打算殺我。而且你之前對我說『流放島』的守備人員都是不遜於我的高手?到底你是高估了這些成天圍著你的哈巴狗,還是看不起我?我要是死掉了,等你們有了棘手的任務,還能找到比我更價格合理又好使喚的?」
杜克笑了:「確實是。這一次你在遊戲中的行動表現是S級的,但是任務評定是完全不合格。我們要你把凌默帶去南岸,你把他帶去哪裡了?」
「那是因為你對我的任務完全不配合,你的目標是要我死,而不是讓我帶著凌默去南岸。而且南面沒有岸。」曲昀十分不爽地說。
「我怎麼不配合了?」
「你給我的槍裡沒有彈夾,□□沒有消聲器,你他麼的還在我們取槍的路上設置了陷阱要炸死我們,就連最基本的匕首都沒有,是要我手撕那些荷槍實彈的傢伙嗎?」
「這些後來你不是都得到了嗎?而且你還把我們在林中的基地給毀掉了,讓我們損失慘重。」
「對啊,你自作自受咯。你肩膀上的彈傷是不是不疼了?」曲昀故意去戳杜克的痛腳。
杜克果然表情略微滯住,曲昀在心裡暗爽。
「你應該好好想清楚自己的前途。是做一隻聽話的狗,好好活著,還是做一隻叛逆的狼。」
說完,杜克就起身了。
當他走到了房門口,杜克回過頭來說:「你似乎在這裡待不住,為了你的心理健康,我特地為你準備了凌默所在的實驗室裡的監控。你摁遙控器上藍色的摁鈕就能看見。」
等到杜克離開了,曲昀怎麼想怎麼覺得對方說的凌默實驗室的監控是個大陷阱,搞不定有啥陰謀。
他躺在床上,忍了半天,卻覺得心癢難耐了。
凌默做病毒研究的時候,是個什麼樣子呢?
曲昀在床上躺了半天也沒有點睡意,就像戒煙一樣,戒了半天也沒成功,曲昀最後還是摁下了那個藍色的摁扭。
面前的視頻畫面立刻就從老電影切換到了實驗室,清晰度瞬間上升,感覺一下子就回到了現代。
畫面裡有四個視頻,分別是實驗室、寫報告的辦公室、病毒庫以及消毒室。
此時的凌默並沒有穿防護服,而是單手撐著下巴,坐在電腦前,手指正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馬克杯。
攝像頭其實就在他面前的電腦前,將他的側臉甚至於睫毛都拍得一清二楚。
雖然這傢伙平常總是給人以生人勿近的感覺,但每次他低垂著眼的樣子,曲昀都會覺得很柔和。
他轉過臉的那一刻,緩緩抬起眼睛,曲昀心裡一陣緊張,有一種自己偷窺被發現的緊張感,他下意識向後緊緊靠著枕頭,手指摁在遙控器上。
當辟里啪啦的打字聲響起,曲昀才意識到對方是在打字。他抹了一把自己的額頭,有一種深深的做賊心虛的感覺。
凌默打字的速度很快,從來不需要低下頭來看鍵盤,於是曲昀可以長達幾十分鐘「膽大妄為」地欣賞凌教授的正臉和他越看越漂亮宛如容納萬物的眼睛。
中途,凌默調節了一下椅子的位置,他的身體前傾,整個屏幕上都是凌默的鼻尖和嘴唇。
那樣子,就像要吻上來一樣,看得曲昀的小心肝沒節操地七上八下。
曲昀覺得凌默每個角度都好看,簡直成了腦殘小迷弟。
為了心臟健康,曲昀把錄像調回了九十年代經典老電影,看起了《泰坦尼克號》,看著小李子那青春無敵的臉龐,曲昀悲哀地發現自己滿腦子還是凌默年輕冷峻的臉。
沒多久,曲昀就睏倦的不行,睡著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感覺到胳膊上一陣刺痛,曲昀猛地睜開眼睛,本能正要讓他反抗,肩膀卻被牢牢摁住。
「我取一點你的血樣,看一下你的抗體。」
忽然這麼近距離地與凌默的目光相觸,曲昀差一點就要從床上翻下去。
「你……你還真在替『黑雀』做研究了啊?」曲昀純屬沒話找話。
凌默沒有回答他的意思,而凌默的後面站著兩個全副武裝的傢伙,看來懷斯特還是覺得凌默不夠聽話。
感覺到凌默的手離開自己的肩膀,曲昀失落了起來。
他雖然大病初癒,但並不代表他不記得在自己完全失去意識之前不記得自己說過什麼。
他用一種隨意的聲音說:「嘿,我對你說過的話,你還記得嗎?」
這個時候,《泰坦尼克號》正好播放到了露西和傑克站在船頭,那句經典台詞——「你跳,我也跳。」
「我已經回答過你這個問題了。」
「什麼?」曲昀滿臉懵圈。
When and where
「你跳,我也跳。」凌默側過臉,念了一遍電影裡的台詞。
說完,凌默就轉身離開了。
「那是什麼鬼啊!」
如果凌默聽懂了他說的話,為什麼不問他是誰?為什麼還不醒過來?
不行,他得找機會問清楚!
但是之後的兩個月,曲昀沒有再見過凌默。一開始曲昀還會從錄像裡看凌默在實驗室裡坐在顯微鏡前的樣子,做分離實驗的樣子,甚至於打報告的樣子,但過了幾天曲昀就覺得不是個滋味。
這簡直就是懷斯特和杜克的惡趣味。
於是之後的日子,就算電影在無聊,曲昀也忍著不再看凌默了。
杜克對懷斯特說:「老師,現在凌默幾乎對嚴謹漠不關心,從不問他的身體是否康復,也沒有問過他現在在幹什麼。也許之前他對嚴謹有過什麼因為共同進退而產生的信賴感,但現在感覺他已經冷靜下來了。」
「嚴謹呢?」
「他可以抱著膠原蛋奶看《辛普森的一家》看一天。」杜克提起曲昀就沒有好臉色。
「他的身體恢復的怎樣?」
「昨天他還在病房裡做了兩百個俯臥撐。大概閒得快發霉了吧。」
「你不是問過他,願意做聽話的狗還是叛逆的狼嗎?把他交給考斯特吧。」懷斯特說。
「考斯特?看來您是要把嚴謹弄死?林中守備都是考斯特訓練出來的。」
「那說明,考斯特的水平還不夠。他應該從嚴謹的身上好好學習。」
於是,在這一天,曲昀離開了他睡了快三個月的病房,被幾個穿著迷彩服的人帶走了。
他們將他帶到了一個類似搏擊訓練的地方,大概七八組人正在相互制服對方,那場面就像是生死較量,互相都想要對方的命。
而訓練場的邊上,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他就是懷斯特口中的考斯特。
雖然僅僅是一個背影,曲昀立刻有了一種蕭肅的感覺,第六感讓他感覺到這個男人週身散發出的殺氣。
那兩個把曲昀帶來這裡的人剛停下腳步,考斯特就轉過身來。
從男人的審美來說,這傢伙的五官很剛硬,是曲昀欣賞並且願意稱兄道弟的類型,但是他目光裡是連掩飾都不需要的嗜血殺意,曲昀覺得對方真心不好惹。
考斯特從口袋裡取出一盒煙,彈起了一根,叼在嘴裡,點燃了之後,吐了一口煙圈。
曲昀看得出來,這個男人看不起自己,甚至還帶著一絲憎惡。
對方不說話,曲昀也不說話。
訓練場上的男人們還在以死相搏。
這時候,考斯特拍了拍手,所有人瞬間停了下來。
「來,大家看看,我們有二十一個人,死在這傢伙的子彈下。」
曲昀想了想,對方似乎有什麼說的不對,但他還是決定不在這個時候觸對方的霉頭了。
很明顯,考斯特注意到了曲昀的欲言又止。
「怎麼了嚴謹,我有哪裡說的不對嗎?有屁就放!」
看來這男人的脾氣不大好。
但是曲昀對於脾氣不好的男人,通常也沒什麼好感。
「是十九個人死在子彈下,還有一個是死在餐刀下,另外一個死在匕首下。」
曲昀用十分客觀的聲音糾正對方。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的戰績非常輝煌?」考斯特問。
「那不是戰績,是為了生存。他們要殺我,我只能殺了他們。」曲昀回答。
考斯特冷笑了一下:「似乎很有道理。懷斯特說你很有本事,要把你編進我這裡。不過對著一個隨時會把其他人的命都奪走的傢伙,我不覺得你能做我的人。」
曲昀能感覺到其他人投注過來的視線裡充滿了仇恨感,頓時明白自己的清閒日子到頭了。
這不僅僅是來自這些守備員的恨意,估計也是懷斯特想要好好整治他。
「如果我不能做你的人,那就麻煩讓我回去病房混吃等死吧。我也不想給你添麻煩。」曲昀回答。
考斯特笑了笑:「我們正在訓練。為了避免以後再被你這樣的人放倒,我們應該珍惜這個難能可貴的切磋機會。」
曲昀心裡咯登一聲,他可不會傻的以為這是一場一對一的較量,鼻青臉腫事小,小命玩完就麻煩了,他還沒問清楚凌默到底怎麼個意思!懂沒懂這個世界不是真的!
果然,那是幾個人就這麼虎視眈眈地走近,每一個都像是要把他拆皮剝骨。
考斯特對押送曲昀的人說了句:「人已經帶來了,你們可以回去懷斯特那裡了。」
這下子,曲昀完全處於孤立無援待宰羔羊的狀態。
「你們別讓他死的太痛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