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契斯特聳聳肩,不吭聲,自己拖了一張上面鋪著棉墊的矮凳子坐下,然後手托下巴若有所思地打量他們四人,四人狐疑地互相看來看去,不解他為何反應這麼奇怪。
「到底如何?」歐多忍不住也催促過去。
契斯特搖搖手──沒有人知道他在搖什麼,「先別急,我必須先瞭解一下。威廉,你……唔……」又搖手──還是沒有人懂得他在搖什麼,「不,你最後,我想還是……」他慢慢移動視線,很快定在某一處。「歐多,老實告訴我,你願意盡多大的努力去留下南絲?」
「最大的努力!」歐多不假思索地說。「她所懂得的醫術值得我盡最大的努力去留下她!」
「很好!」契斯特很高興地點點頭,再問赫裡德,「你呢?」
「有她在,我們就不怕任何石頭城堡了!」赫裡德同樣毫不遲疑。
契斯特笑著用手指頭點點他,再移向羅勃。「你?」
羅勃看威廉一下。「威廉想要如何,我就如何。」
「好!」契斯特猛然回身正面對住威廉。「那麼你呢?威廉,你到底有多想要留下她?」
眼眸半闔,「你以為呢?」威廉慢條斯理地反問。
笑容更深,契斯特拿手指頭點住威廉。「不計任何代價?」
威廉無言。
好極了,又是一個不否認就是承認!
「那麼……」契斯特詭譎地眨著眼。「如果是為了這個目的,你應該不會怪我揍你一拳吧?」
「嗯?」
不過,為免引起她的懷疑,必須要有個很完美的說詞,因為她是個非常聰明的女人。
這說詞,要到哪裡找呢?
四天後,絕佳的機會終於來臨。
這日,南絲用過殷德送來的早餐後,拎著藥箱想要去替威廉換藥,不過才走出兩步,及時想起她已經把威廉交給他們自己的醫生了,於是回頭放下藥箱,取出電腦,打算繼續未完成的抄寫工作,就在這時,敲門聲突然砰砰磅磅亂響起來,活像有人拿斧頭砍門似的──
「小姐、小姐,不好了!」
聲音是殷德的,尖利又高昂,慌慌張張得好像被人掐住他的雞脖子。
「進來。」拉動卷軸,南絲專心尋找昨天終止的地方,邊漫不經心地問:「什麼事?」
「公……公爵大人……」
「別來找我,去找你們的醫生,我已經交代給他了。」
「可是……可是醫生還沒來……」
「那就等他來。」
「但……但公爵大人在流血……」
「那也不關我……耶?」南絲猛然抬頭,驚呼。「流血?怎麼會?他的傷口已經開始癒合了呀!」
「我也不知道,但公爵大人這邊……」殷德摸著自己的腹部上方。「又開始流血了,好多好多血!」
「該死!」南絲忙丟下電腦,提起藥箱往外跑。
那傢伙又幹什麼去了?
羅勃與赫裡德一人一邊挾持住威廉,邊低聲好言安撫他。
「拜託,威廉,先冷靜下來再說!」
「威廉,求求你不要掙扎了好嗎?」
而威廉,一臉暴焰狂怒,對著不知為何躲在角落裡不敢靠近他的契斯特大肆咆哮,「我要殺了你!我要親手殺了你!」
至於歐多,他單膝跪在威廉面前,手忙腳亂地想替威廉腹部繃裂的傷口止血,但是威廉不斷掙扎著想衝過去親手掐死契斯特,以至於歐多不但止不了血,還弄得滿手是血慌亂不已。
「天哪、天哪,大哥,求求你不要動了,血愈流愈凶了呀!」
南絲一進威廉房裡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熱鬧非凡的景象,好像精神病院裡的瘋子在發飆。一聲不吭,她默默拿出一瓶鎮定劑汲入針筒內,然後上前戳進威廉的手臂,後者看也不看一眼──好像根本沒感覺,繼續掙扎,繼續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