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


  門敲得更用力,南絲不覺嚥了口唾沫。

  不是才怪!

  管他是什麼該死的理由,她早就可以撇開一切走人了,但她就是……就是……捨不得離開……

  現在,幾乎整扇門都在震動了,南絲不禁後退了一大步。

  見鬼,她好不容易下定了決心,發誓這回非要離開不可,為什麼他偏偏要做這種讓她遲疑不定的事呢?

  「夠了!」她失聲尖叫,因為門外的人真的在撞門了。「我開!我開!」

  門打開,威廉看也不看她一眼,逕自進入房內,她關上門,遲疑一下,回身,他站在壁爐前,雙手扠腰,銀色的眼迴旋著風暴。

  「剛剛為什麼不開門?」

  南絲走到窗邊,與他隔著一段距離相對,覺得這樣比較「安全」。

  「你呢?你又為什麼要和梅蒂小姐取消婚約?你不是追求她六年了嗎?為何能如此輕易放棄,是她的條件太苛刻?你可以跟她討價還價呀!」她故意粗聲粗氣地反質問他,以為他會向她解釋一大堆有的沒有的,然後她就可以再次武裝起堅強的意志,讓自己能夠毫不留戀的離去。

  沒想到他只簡單回她一句話。

  「我已經有你了。」

  霎時間,她的心又融化成一攤奶油,所有的武裝俱成泡影,連話也說不出來。

  「但……但……」

  沒有其他多餘的解釋,他緩緩走向她,瞳眸裡閃耀著永遠無法饜足的飢渴。

  現在,她的人也融化了,融化成一團麵團,渴望他來揉搓。「我……我可沒有什麼高貴的身份背景……」

  他有力的雙臂堅定的環住她,將她壓向他腫脹的慾望。

  可惡,她的決定也融化了……不,蒸發了!「也……也沒有任何嫁妝……」

  他的吻非常溫柔又親暱,慵懶從容但充滿了佔有慾,「我已經有你了。」他又一次重複,堅決地。

  哦!該死,她該怎麼辦?

  「是你的條件太苛刻!」阿奎丹大公非常堅決地如此認定。

  梅蒂無語,她不這麼認為。

  「會不會是因為那個女人?」莉娜插進來一嘴。

  「不可能!」阿奎丹大公斬釘截鐵地否決這種可笑的論調。「情婦是情婦,妻子是妻子,情婦可以挑隨便任何一個女人,但妻子必須慎重其事,精挑細選,威廉是個聰明人,他應該很清楚這一點,否則不僅會被人恥笑,他的士兵和子民也不可能效忠一個婊子女主人……

  「更何況威廉追求了你六年,表示他認定你才是最適合他的妻子人選,你的美貌、你的聰慧、你的高貴血統,還有你的嫁妝,這是任何一個女人都比不上的,所以原因一定在於你的條件太苛了。」

  梅蒂又思索片刻,終於接受這個理由,因為她也想不出其他原因。

  「但那是我唯一的願望。」

  「我明白、我明白,倘若你身為男人,或許會比威廉早一步成為英格蘭王,」阿奎丹大公溫聲安撫道。「但你是女人,讓男人為你打天下是唯一可行的路,所以你最好暫時忍耐,否則什麼也得不到。」

  「父親的意思是?」

  「很簡單,你讓一步……」

  「我恨他!」

  由於對南絲所畫出來和寫出來的東西都非常感興趣,威廉、歐多和契斯特沒事就跑到南絲的房裡來「問候」,至於招待那些貴客的責任,大家一致同意丟給赫裡德去傷腦筋,因為他不識字,也看不懂南絲到底在畫什麼。

  宴會翌日,歐多與契斯特又一大早就跑來,毫不意外威廉早已在南絲這裡,但當大家正人手一張羊皮卷埋頭研究時,南絲卻突然咬牙切齒地吐出這句憤恨的詞,三人不約而同將訝異的視線投注過去。

  「誰?」

  「還會有誰!」南絲埋頭抄寫,頭也不抬。

  「威廉?」

  「……」

  契斯特急忙舉手阻止威廉發言。

  「為什麼?」

  「……」

  「因為他使你離不開?」

  「……」

  契斯特對威廉翹起一根大拇指。

  「妳有多恨他?」

  「恨死了!」

  契斯特咧嘴無聲大笑,同時比著請大家滾出去的手勢。

  片刻後,三人轉移陣地到威廉房裡,威廉劈頭就問:「她為什麼恨我?」

  「因為她想回家,但是你讓她無法離開,」契斯特搖頭晃腦地說。「所謂愛之深,恨之切,她有多恨你,就表示她有多愛你呀!」

  
《征服者的饗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