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銀幕上的天之驕子低著頭,有什麼要將他壓垮一般,他安靜著不發一言,握緊了拳頭彷彿呼吸都令他疼痛。
林躍頷首看著他,扣著他的後腦將他壓入懷中。
「……傻瓜啊……」
下一刻,林躍的腰被對方狠狠勒緊。
「我……我以為你走了……」
「我把車停車庫裡去了。」
林躍抬起宋霜的下巴,抹開他的眼淚,「真難得,宋霜也會有眼淚。」
他吻上宋霜的眼角,舌尖緩緩舔去那裡的濕潤。
「林躍……你不能這樣。」
「我不能怎樣?」
「給我希望,然後明天再一副什麼都不記得的模樣……」
「今天我沒喝醉。」
林躍笑了笑。
原來這個男人從來不像自己想像中那樣站立於視線的頂端,他沒想過要傲視浮華,他和林躍一樣,只是個凡人。
宋霜的吻落在了林躍的唇上,輕輕吮吸著,從小心翼翼變得熱烈而難以控制。
他的左手沒入林躍的髮絲間,親吻的力度宛如撲火的飛蛾。
林躍這才明白,在這場一直單方面的暗戀裡,宋霜從沒有想過回頭。
對方的親吻越來越放肆,林躍不自覺向後傾倒坐在了茶几上,林躍閉上眼睛,他忽然感慨,他從來沒有像宋霜這樣,如此認真毫無保留地吻過任何一個人。
這個吻不知道持續了多久,可林躍卻絲毫沒有感到厭煩。
當宋霜的舌尖勾過林躍的上唇,緩緩退出時,他靠著林躍的額頭,輕聲問:「舒服嗎?」
林躍點了點頭。
「用來征服我,實在可惜了。」
「那麼你被我征服了嗎?」宋霜十分認真地問,在他一向淡然的眼眸裡,林躍看見了某種近乎惶恐的情緒,他的不安他的孤獨他的隱忍都沉澱在過往的歲月裡,延綿至今。
「我為你傾倒。」
林躍揚起笑容。
接受眼前的男人,是一件十分需要魄力和勇氣的事情。
因為一旦點頭,就不再是說「我們還是做朋友」就能回頭的事情。
宋霜從沒有想過要待在老同學的位置上。
而今天的林躍,下定了決心要再向前一步,就算這一步仍舊會讓他撞的頭破血流,他還是決定不撞南牆不回頭。
也許宋霜,永遠不會是他的南牆。
因為這個男人,一直想要給他廣闊的天空。
宋霜輕輕摟過林躍,以黑夜為背景的玻璃上映照出宋霜上揚的唇角。
兩、三秒之後,林躍的耳根子紅了,他悶著聲開口。
「宋霜,你頂住我了。」
宋霜某個精神抖擻的地方隔著衣料頂著林躍的小腹,絕對蓄勢待發。
「……那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林躍瞪向對方。
宋霜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石膏。
「……上去吧,我幫你解決。」
誰要宋霜也曾經為他擼過呢,但現在林躍明白了,那一次這傢伙絕對不懷好意!
林躍走上樓梯,後頸已經紅了一片。
宋霜跟在他的身後,不安分地時不時吻上他的後頸。
「別鬧!再鬧我就回家!」
打開臥室的門,宋霜坐在床上,林躍拉過椅子與他面對面。偌大的房間裡只有一盞床頭燈,柔和的光線反而更加襯托出宋霜的強硬。
輕輕扯開宋霜的褲子,林躍的手指下意識顫抖。他抬起眼,看見的是宋霜眼中難以壓抑的愛意。
瞬間想起這個大傢伙曾經在自己的體內倒騰了個天翻地覆,疼的他撕心裂肺……林躍發誓絕對不想再重溫。
面前的人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宋霜很有耐心地低頭在他的額上印上一吻,輕聲道:「不想做沒有關係……你在我身邊就好。」
林躍心中一顫,心想自己矯情什麼?大老爺們兒連擼都不會?
他將宋霜的底褲向下褪了褪,那個十分雄壯的地方頓時聳立在他的面前。
「呵……」林躍倒抽一口氣,「這東西真的……真的進去過我的身體?」
宋霜的笑聲在林躍耳邊響起,勾著他的心肝一陣亂顫,「進去的過程很辛苦,但是你裡面……真的好舒服……它根本捨不得出來……」
林躍的臉漲的發疼。
宋霜側過臉吻上他,左手扣住林躍的手腕,帶著他覆上了自己。
他的吻太過狂狷,以至於林躍忘記了手掌中的龐然大物是如何滾燙灼人。
來不及吞嚥的津液順著唇角流下,宋霜的親吻一刻比一刻更加用力。
林躍甚至覺得對方是要吃了自己。
宋霜手上的力氣很大,林躍完全被他控制,而林躍全部的感官都在宋霜不斷變換角度的親吻之間。
有什麼東西濺在了林躍的手上,燙得讓他不由得一縮。
兩人抵著額頭低頭看著林躍的手。
「……看不出你積了這麼多……」
宋霜沒有回話,吻了吻他的鼻尖,循著他的嘴唇而去。
林躍忽然覺得自己前半生所有的親吻比起來,都沒有宋霜這一天給他的深刻。
宋霜抽過床頭的紙巾,用自己的左手仔細地擦拭著林躍的手指,每一處指縫都小心翼翼。
兩個人躺在床上,宋霜的左手摟著林躍,玩弄著他的髮絲,忽然情動之時就是鋪天蓋地的熱吻。
「我想睡了,宋霜……明早我還要趕飛機。」
也許是得知宋霜無事,又或者是因為坦誠了自己的心意,林躍忽然覺得心中毫無重量,濃重的睡意蔓延,眼皮沉重的睜不開。
「好。」
宋霜輕輕應和著,可是嘴唇卻時不時碰上林躍的臉頰頸間。
睡夢之中,林躍忽然回到了他人生最為單純的年月。
那時候的自己滿心滿眼只有表演系的大美女洛萱。他的目光無時無刻不被她齊肩的長髮婀娜的身姿所牽絆。
當電影史的老教授一口陝西腔將階梯教室裡的同學們逗笑時,林躍在桌面下拉著洛萱的手,滿眼對方的美好。
在他不經意回首的瞬間,對上了後排男子的眼眸。
林躍頓了頓,那是宋霜。整個電影學院裡最為出色的男子,還沒有畢業就已然紅透半邊天。
此時的宋霜,撐著下巴看著林躍,專注的彷彿他是他唯一的風景。他的眼角眉梢都是風度,談吐之間拜倒者無數,對於這樣的人,林躍除了羨慕便只剩下敬而遠之。
因為自卑作祟。
是啊……他從來沒有或者說不敢認真地看著宋霜,哪怕只有一瞬都好,否則怎麼會任由這個男子十二年的時光就這樣孤獨地看著自己?
晨光沿著窗沿的縫隙落入室內,林躍顫了顫眉頭睜開了眼睛。還未看清這個世界,有什麼柔軟落在他的唇上,輕輕沿著他的唇縫入侵,溫柔地一個旋轉,加深了吮吸。
「嗯?」
「知道我是誰嗎?」
對方的聲音緩緩響起。
林躍瞇著眼睛,隨即一笑,伸手揉了揉對方的腦袋,「我知道的很清楚,你是宋霜。幾點了?」
「七點半。」
「……我十點的飛機!遭了,顧飛謙還說去我公寓接我!」
提起顧飛謙,宋霜的眉梢略微向上挑起。
「他把你看的還真是緊啊。」
「那又如何!你不是棋高一招?」林躍白了一眼床上的慵懶男子,隨即心中一哽。
大早晨的用不用啊?
宋霜靠著床頭微側著腦袋看著林躍,笑容成熟而富有魅力,胳膊上的石膏並沒有降低他的美感,反而襯托出幾分頹然的迷人風度。
唉,如果是他林躍亂糟糟躺在床上,胡茬也不剃,再打個石膏,一定是個*絲大叔。
「我送你去機場吧。」
「你送我?獨臂俠,你怎麼送我?你不是奉命要在這裡裝癱瘓裝毀容嗎?別出去現世了,要是被方燁抓到,得罪了媒體總監可不是開玩笑的。」
林躍撥通了顧飛謙的電話,他還沒來得及張嘴,對方微涼的嗓音響起。
「我就在宋霜的別墅外。」
「啊……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問完之後,林躍意識到也許是因為顧飛謙早就去過他的公寓,發現他不在所以猜到他去了宋霜這裡。
「……你等我會兒,我馬上就出來。」
林躍急匆匆來到浴室,抓起宋霜的牙刷口杯開始洗漱。
宋霜來到他的伸手,左手繞過他的腰,下巴抵在他的頸間笑著問:「這算不算間接接吻?」
林躍將口裡的泡泡吐掉,悶著聲回答:「昨天你還沒親夠呢!我嘴巴皮現在都是麻的!」
宋霜輕輕笑了起來,他的笑聲裡是淡淡的寵溺。
林躍披上外套急匆匆出了門,就看見顧飛謙的車停在門口。
當宋霜來到門外時,林躍已經關上了車門。
宋霜來到車門邊,修長的手指敲了敲玻璃,林躍搖下車窗,「幹嘛啊!」
「你連吻別都沒有嗎?」
「毛病!」林躍剛要回過頭去,宋霜看準時機吻了上去。
林躍縮回來的瞬間,下意識看向顧飛謙的方向。
他就彷彿什麼都沒看見一般,一直看著前方。
「走了。」林躍瞪了宋霜一眼,對方只是無所謂地笑了笑。
顧飛謙踩下油門,車子揚長而去。
一路上,顧飛謙一言不發。
林躍不知道對他說什麼才好。
顧飛謙的車越開越快,雖然清早的街道上沒有人,但看著碼表飆到一百多,林躍下意識抓住了扶手。
「飛謙……飛謙開慢一點!」
他們呼嘯著從一個拎著菜籃的老婆婆身邊疾馳而過,老人家嚇得差點摔倒。
「顧飛謙!開慢點!」
林躍吼了出來。
顧飛謙仍舊看著前方。
林躍的背脊滿是冷汗,難道說自己和宋霜在一起刺激的顧飛謙,所以這傢伙要與他同歸於盡嗎?
眼見著前面一輛車行駛而來,顧飛謙卻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林躍閉緊了眼睛。
下一刻,尖銳的剎車聲響起,慣性讓林躍差點從前車窗衝出去。
「你們怎麼開車的啊!找死啊——」
對面的車主大吼出聲。
林躍呆愣愣看著前方,這算不算劫後餘生?
顧飛謙放下手剎,整個人趴倒在方向盤上。
林躍看著他的肩膀,莫名的傷感蔓延。
「飛謙……」
他知道說什麼好,至少能將手放在對方的肩頭,用力地讓對方感受自己的存在。
良久,顧飛謙終於開口,他的嗓音沙啞,「你弄清楚自己的心意了嗎?」
他的臉深藏在他的雙臂之間,林躍知道顧飛謙不想被人看見自己的脆弱。
「嗯,我想我弄清楚了。」
林躍明白長痛不如短痛的道理,正是因為顧飛謙對於他而言是太過重要的人,林躍不想用任何虛偽的言辭來迴避傷害。
「你愛他嗎?」
「飛謙,我其實不知道什麼才算愛。我所期盼我所相信的愛情都沒有結果。我只知道什麼是衝動。對於宋霜,我有一種想要和他在一起的衝動。這一次……也許和之前的無數次一樣,都會失敗……多半我會被甩掉……但我還是打算下定決心去試一試。」
林躍以為顧飛謙會問他為什麼是宋霜。
但顧飛謙沒有問這個難以解答的問題。
他只是說,「可是林躍,我對你卻不是衝動。」
林躍微微一笑,輕輕撫過顧飛謙的頭頂。
「有一天你的閱歷會增加,你的世界會更加寬廣,你的目光看到的也會比我更遙遠。到了那個時候,你想要的終點將不再是我。」
顧飛謙緩緩抬起頭來,他的臉上沒有任何悲愴的神色,漠然而疏離,就像林躍第一次見到他時一樣。
「我會一直向前,林躍。其實根本沒有一條道路是有終點的,所以也不存在你是不是在終點等我。我要的,只是你一如既往的目光。」
他放下手剎,發動車子。
再沒有了之前的瘋狂與不安,一路平穩地駛向機場。
林躍知道,這就是顧飛謙愛他的方式。
他會給自己找一千一萬個理由,只為了讓林躍好過。
這一天的中午,林躍和顧飛謙趕回了mv的拍攝現場。
在海風的吹拂之中,許疏影一步一步遠離駐留在沙灘上的顧飛謙。
鏡頭裡,顧飛謙的表情並不悲哀,他的眼中彷彿又無數只羽翼飛向更為高遠的天際。
他愛他,即便他的愛情一向執著又任性。
但他從不會以愛為名囚禁對方。
「最後這個表情太讚了……看的我眼淚都快飆出來了……」
助理導演掏出紙巾擦了擦眼角。
林躍知道,所有傷痛都將成為磨練顧飛謙的稜角。
他每一次被打磨,就愈發閃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