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你回來啦?」
陳之默的聲音和流水聲交織在一起,「是啊,我不是和你說了這週末回來嗎?」
陳沐言安心了很多,坐在床邊打開了陳之默的電視機,看起了晚間新聞。
十幾分鐘後, 陳之默圍著浴巾出來了, 「你房間不是也有電視機嗎?」
「……我不能和你一起看嗎?」陳沐言自然不好說他一個人的時候總覺得身後有人。
陳之默的上身, 未乾的水流滑過肌肉的紋理,讓人吞嚥著口水。
「但是我要換衣服了。」陳之默沒有想到陳沐言會突然回來, 直接就將內衣放在床邊。
「你換啊, 我不看你就是了唄!」陳沐言打定主意就是不出去。
「你怎麼了?」陳之默在他身邊坐下,「從來沒見你這麼粘我啊?」
陳沐言挪動了一下,「反正我不看你就是了。」
「好吧, 好吧,拿你沒有辦法。」陳之默扯下了浴巾, 陳沐言雖然沒有回頭, 但是那一刻,所有的感官似乎敏銳了起來。
他似乎能想像浴巾擦過陳之默的肌膚落在床邊的情景。而好死不死, 電視裡正好在播放暗色調的畫面,整個屏幕就像一面鏡子,隱約地映照出陳之默修長的腿。
陳沐言緩緩地吸氣, 呼吸就這樣憋在那裡, 不知道該怎麼出來。
他趕緊換台, 當畫面變得明亮的時候, 他的注意力總算可以轉移開了。
「剛才那個報道的結果還沒看到呢,你怎麼就換台了?」陳之默已經穿好了睡衣,一條腿跨坐到了床上,從後面抱住了陳沐言。
如果是平常,陳沐言也許會躲開,因為潛意識裡他覺得兄弟之間不該有這樣的親暱。只是現在,身後的人是陳之默,能夠讓他安心。
「哥……我今晚可不可以睡在這裡啊?」
「嘿!」陳之默扳過他,雙手扯住他的臉,「小言,你到底怎麼了?」
雖然覺得丟臉,陳沐言還是覺得坦白一點比較好:「那個……我和姜飛還有丁珊珊看了恐怖電影來著……」
「哦——」陳之默揚了揚眉梢,勾的陳沐言心臟一陣狂跳,「原來是恐怖電影後遺症啊!」
「那默哥就和我睡一晚吧,我保證不會把腳架到你身上,也不會捲走你的被子,我也不回磨牙……」
「你就不怕我手中拎著刀躺在你身邊啊?」陳之默好笑道。
「不會的,最近默哥的那個角色不是等待女攝影師的癡情男子嗎?」陳沐言掀開陳之默的被子,想要往裡鑽。
陳之默一把拎住他,「小鬼!你穿著外面的衣服就來糟蹋我的被子了?去洗澡!還有把你的枕頭拿過來!」
陳沐言就像得到了大赦一樣,跑回了自己的房間,胡亂地抓了幾件換洗的衣服,拿枕頭的時候瞥到了床頭桌上那個放飾品的小盒子。
他忽然想起自己似乎從來沒有送過陳之默禮物。雖然這個小盒子裡的掛飾是一對的,但是沒有人規定一對的東西就一定要和女朋友一起佩戴,兄弟之間也可以啊。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搬離了這座公寓,也許是因為到別處唸書,又或者是找到了一份工作,他希望能留下什麼東西在陳之默的身邊。
他一把抓過盒子,回到了陳之默的房間。
但是當他看見陳之默躺在床上看劇本的樣子,安靜而俊美,他忽然覺得自己手中的東西不一定能被陳之默接受。他是一個影帝,身上穿戴的都是國際名牌,而自己手中的這個東西卻只是一般小店裡的便宜貨。
陳之默側過頭來看向他:「傻站在那裡幹什麼?不乖乖洗澡我可不讓你鑽進來。」
又是那種對待孩子的語氣。
陳沐言曾經說過,自己不想被他當做孩子。
而陳之默卻笑一笑說寧願他永遠長不大。
「恩……我這就去洗。」陳沐言把盒子握在手中不想被對方看見,帶進了浴室裡,直到洗完澡,才發現這個東西無處可放。
雖然這個掛飾對陳之默可能不算什麼,但是對於陳沐言而言,這卻是朋友精心挑選的禮物。陳沐言轉念一想,陳之默不是那種庸俗的人,正是因為他什麼都有,所以無論送給他什麼,心意遠遠比禮物的價值要重要的多。
陳沐言握著那個盒子坐到床邊,陳之默也放下了劇本,替他把被子拉了起來。
「默哥。」陳沐言把那個墨色的絨盒遞到陳之默的面前。
他微微一愣,然後拿了過來,「這是什麼?不會是你向我求婚的戒指吧?」
陳沐言看著他把盒子打開,「這個笑話真的很冷。」
陳之默的手指滑過掛飾的表面,「很好看。」
他的眉眼含笑,特別是在柔和的燈光下,那種表情陳沐言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但是他知道,陳之默此刻是發自心底的快樂。
「這好像是送給情人的掛飾吧?」
「到底是誰規定的,成對的東西就一定是給情人的?就不能是一對兄弟或者一對姐妹之類的?」
「我喜歡『一對』這個量詞。」陳之默將其中一個戴在了脖子上,另一個遞到了陳沐言的面前,「這樣我們就是『一對』了。」
陳沐言呵呵一笑就縮進被子裡了。
熄了燈,房間裡安靜了起來。
記憶裡恐怖片的陰森氣氛再度蔓延,陳沐言嚥了一口口水,背脊靠向陳之默。對方輕笑了一聲,伸長胳膊將他摟住了。
陳沐言吸了一口氣,呼吸逐漸平穩,就這樣緩緩睡著了。
一周之後,新的學期正式開始,而陳沐言也決定了自己的方向。
他決定直升本校的研究生,因為他這一年的表現良好,好幾個教授都願意做他的導師,而他也選擇了自己一直想要的心臟內科。姜飛直升研究生自然也沒有問題,沒有意外他應該會選擇病理學的相關領域。至於丁珊珊,經過教授的介紹,她將進入B大的附屬醫院實習,如果表現良好並且考下行醫執照,畢業之後她應該會留在那裡,成為一個醫生。
陳沐言和姜飛都認為醫生這個職業只是本科學歷是不夠的,但是丁珊珊的經濟條件也確實不允許她再繼續讀下去了。陳沐言雖然說過只要丁珊珊願意繼續唸書,他願意借錢給她,但是丁珊珊笑著說:「等我研究生畢業了,行業裡需要博士,等我念完了博士,行業裡又需要博士後了,何時是盡頭啊?我還是先在醫院裡積累經驗,賺一些錢然後再回到學校深造吧。」
陳沐言覺得丁珊珊說的也有道理,雖然這一年自己沒有什麼學習壓力了,但是他也請導師幫忙介紹去了附屬醫院積累臨床經驗,美其名曰等丁珊珊考行醫執照的時候,也好有個戰友。
學校心臟內科的權威是鄭教授,留美回來的博士後。他現在只有三十八歲,就已經發表了不少論文。鄭教授對陳沐言是相當欣賞的,還沒有正式成為他的弟子,鄭教授就興致勃勃地介紹了許多書目給陳沐言。
來到圖書館,陳沐言拿著那張清單站在書架前,不經意瞥見登記處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的頭髮留長了,紮成了馬尾,穿著淺色的上衣和碎花裙。只是那副眼鏡依舊是一年多以前的。身上背著一個藍色的書包。
陳沐言記得那個書包,那是葉潤行見她的書包包帶斷了,知道她不會去買新的,故意將自己買了沒幾天的新書包給她,說這款書包不合適自己。
沒錯,那個女孩就是沈清。
陳沐言走到了她的身旁,只是她正在很專注地填寫著資料,根本沒有注意到他。
但是陳沐言控制不住那種想要接近她的心情。
他來到了她的身邊,靠著登記台,天知道他的心臟跳的有多快,「我建議你郵箱地址留MSN的,新浪經常屏蔽學校的郵件。」
沈清抬起頭來,細細觀察著陳沐言的臉,努力回想著什麼:「……我想起來了……你好像是那個在公交車上幫我提書的男生,要不是你,我就被那個噁心的男人摸了不知道多少下了!」
她有些興奮,聲音一大引起了其他人的側目。
「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那好像已經是兩個學期前的事情了。」陳沐言笑了笑,示意她壓低聲音。
「我以為你是我們學校的同學,曾經有一段時間我還很留意餐廳裡排隊的同學,如果找到了你,一定要請你吃飯呢!不過看來,你不是Q大的學生。」
「沒錯,我是B大的,那天只是去見以前的同學而已。你呢?為什麼來我們學校的圖書館?難道Q大的藏書不夠豐富?」陳沐言和沈清走到了圖書館的入口處,這樣他們講話就不用太拘束了。
「不是的,我想要考B大的研究生,這裡的心臟內科在全國處於領先水平。」
陳沐言忽然有一種欣喜的感覺,也許……也許他就能像從前一樣和沈清一起學習……
「導師呢?選好了嗎?」
「鄭穎鄭教授,所以我今天來這裡登記借書證,想要借一些鄭教授的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