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因為我是老大,又通過了考驗。」慢條斯理地,卡布斯說了兩句令她滿頭霧水的回答,很有節制地捧水喝了幾口後再補充,「他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然後潑水洗滌身上的風沙。「而且這裡除了沙漠強盜之外,沒有其他人會經過。」
「果然!」起碼後面部分她沒有猜錯。
卡布斯側過眼去。「你呢?你還沒有告訴我為什麼會獨自在這寂靜之地?」
話剛問完,歐陽萓莎突然把罕加還給他,然後轉身離開。
「我去拿水瓶來裝滿。」
卡布斯神情更是疑惑,蹙眉盯著她的背影好一會兒後才起身到放置衣物之處。當歐陽萓莎裝滿兩瓶水來找他時,他正在臉上和身上抹一種半透明的油膏。
「那是什麼?」她歪著腦袋好奇地問。
「治療曬傷的藥,也可以防曬,你的臉最好也抹一些。」移過眸來,卡布斯的視線定在她手上的東西,抹藥的動作停了。「你那又是什麼?」
歐陽萓莎低頭看了一下手裡的寶特瓶,「水瓶啊!」然後遞一罐給他。「我加了一些鹽,你流了那麼多汗,最好喝一點補充一下鹽分。」
卡布斯一握住瓶子便挑起雙眉。「不是玻璃?」
歐陽萓莎沒有回答他,逕自從放在一旁的扁平盒子裡挖了一坨藥膏去抹在臉上。「我也擦一點。」抹完後,見他還在研究那個寶特瓶,不禁歎了口氣,拿回瓶子打開瓶蓋再還給他。「哪,可以喝了。」
卡布斯深思地來回看瓶子和瓶蓋,瞥她一眼,仰起瓶子喝了幾口,然後試圖要把蓋子蓋回去。
「反方向,」歐陽萓莎說:「打開和鎖緊的方向恰好相反。」
按照她的話,卡布斯蓋好了瓶蓋,又凝住瓶子片刻。
「你這是從哪裡來的?」
但歐陽萓莎依然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
「你曬得還不夠久嗎?還不快把衣服穿上。」
卡布斯深深注視她一眼,而後不再多問,開始穿上雪白的長袍又繫腰帶,再纏頭巾穿靴子,罕加插在右腰前,大彎刀掛在左側腰際,當他拿水囊去裝水時,歐陽萓莎正忙著翻弄他那個放雜物的皮袋。
蹲在水池邊,卡布斯瞄了一下池邊那兩個箱子,但他並沒有去碰它們,一裝滿水囊後就回到她那邊。
歐陽萓莎拿著一個長頸瓶嗅個不停,一見他回來就忙著追問:「這是乳香對不對?獨產於阿曼南部佐法爾山脈北端的內格德高原,世上最優質的乳香……」她低下頭,著迷似的又聞嗅了一下。「嘖,這味道實在誘人!」
「你喜歡?」卡布斯把水囊掛在另一側腰際,再提起皮袋。「送給你吧!」
「真的?」歐陽萓莎歡喜地把長頸瓶捧在胸前,像個小孩子一樣雀躍不已。「真的要送給我?這很貴吧?」
「我家還有……」
話說一半忽地噤聲,表情倏轉凝重,眼神更是凜然,卡布斯凝神側耳傾聽片刻後,忽地順手將她那兩瓶水丟進皮袋裡,然後攔腰抱住她疾奔向河床尾端一塊裂開的巖岸後。
「怎麼……」
「噓!」由於能夠遮掩的巖片不大,他只好把她抱在懷裡,以免露出形跡。「強盜!」
歐陽萓莎抽了口氣,臉色變了,「我的行李……」但仍堅持要拿回箱子。
「別出聲!」他低叱。「一旦被他們發現,你一定會被他們抓去做奴隸!」他單獨一人反倒不怕,但多了一個她,他不敢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