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的身份,絕不可能成為睿王正室。上流社會有自己的規矩,睿王這樣的親王,婚姻也是重要的政治資源,尤其現在秦、魯兩國開始修復關係,很多人都猜測睿王的妻子,可能會是魯國權貴之女。說不定說的就是魯國最大的軍工財團孫家之後,又或者也可能是權家財團的繼承人之一。」李年在說到這些問題的時候,嚴肅得都不像是平時的她了。「雖然這只是猜測,但我覺得這裡面的風險也是你沒法冒的,你懂我的意思嗎,含光?」
其實,問題不在於睿王的妻子會不會是孫家或者權家(順便說,他們兩家為什麼跑到魯國去,含光是完全不明白,如果說孫家是她想的那個孫家的話,他們不應該是國內的世家嗎),而在於她的出身是完全不能被天家所接受的。這在她那個時代也很好理解,開玩笑,父母身份都不明白的孤兒,也能被聘為王妃?就是戲文都不會有這麼誇張。含光壓制住心頭強烈的失落,點頭努力若無其事道,「我明白了,咱們檔次還夠不著啊。」
「要修成正果,檔次是差了點的。」李年也沒否認這個顯而易見的事實,她說,「但是要來一段風流韻事的話,睿親王是不會在乎你的出身的……你懂我意思嗎,含光?」
含光的神色也是慢慢地嚴肅了起來——她好像還沒從這個角度看過問題。
是哦,這個時代是可以談戀愛的,一次戀情失敗以後,還可以開展下一次。結婚以前戀愛個一兩次好像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甚至於說結婚了也可以離婚,電視劇裡還經常有第三者插足之類的劇情上演。睿親王在結婚之前交往幾個對象,那根本完全都不是什麼事兒啊……當然,在古代也不是什麼事兒,不過也說不上太光彩就是了。她那個時代的藩王,成親以前一般都不會有什麼侍女、通房之類的人的。
「我明白了。」她也很嚴肅地回答李年。「我不會被他迷惑的。」
「嗯。」李年也對含光的回答十分滿意,她點了點頭,又放鬆下來笑道,「其實這也是因為你正在讀高中,最好是不要分心,等你讀了大學出了社會的話,要是暫時不想結婚,和他淺淺交往一下還是可以的。睿王這個人,和他哥哥差不多,都是很風雅很聰慧的人,談吐有物,風度翩翩。來一段風流韻事也不失為是佳話嘛……不過你現在還是要以學習為重,這種事還是暫時別去招惹了。」
含光沒想到李年的思想居然這麼……嗯,這麼開放?她自己倒是還有點彆扭——也不是說已經想著和睿王有什麼結果了,但是明擺著,大部分人可能都覺得她和睿王不相配,那在她來說可能也不會太願意去展開這麼一段戀曲。說不清是為什麼,但肯定是過不了這一關。
「我開學就要回西安了。」她說,「這個問題現在來說會不會言之尚早啊?師母。就算退一萬步說,他看上我了,那鞭長莫及,他也不可能因為我到西安去啊。」
「也是啦。」李年想一下也笑了,「我就是白囑咐你幾句。現在三權分立了,天家權力被限制得很厲害,睿王又小,估計有些事他還是幹不出來的。」
她便不談睿王了,而是轉移話題說起了菜單,「開封菜雖然是叫開封菜,其實也是融入了美洲和歐洲那邊的一些菜式,你不要看那些地方野蠻又落後,其實有些菜也還是頗有可取之處的。偶然嘗嘗鮮蠻好,比如說這個橙子牛奶燉蛋嘛,我就挺愛吃的……」
含光對於大秦以外的一切的確也很好奇,好容易李年提起了這個話頭,忙問道,「師母,你有去過國外嗎?」
李年大概也是看出來她的這種興趣了,便給她介紹道,「當然去過啦,不過歐洲那邊就沒去過,我長大的這段時間我們一直都在打仗,日本戰爭啊,東南亞動亂什麼的,兩大集團的關係非常緊張。我們有出國,去的基本都是自己的地盤。」
秦國現在的地盤主要是集中在東南亞和非洲,那裡是遍佈了秦國財團的種植園和工廠,甚至於說現在南非那邊還有開採各種礦產的。之前的東南亞風波,就是因為緬甸這個玉礦資源非常豐富的藩屬國有了獨立的心思,和歐洲白人集團勾搭上了。這一場戰役大概也打了有三四年,直接就導致了日本戰爭的爆發。
李年出身的留王府身家巨萬,在各個衰敗的藩王府中都是一枝獨秀的有錢,當然也會有海外資產。根據李年介紹,他們家在東南亞是有自己的小島的,「冬天去度假其實挺好,今年是不行了,這幾年你也得讀書,等你上了大學,冬天帶你去玩吧。」
此外就是非洲的礦業了,不過因為那邊濕熱蟲多,傳染病流行,所以李年也沒去過幾次。
「其實歐洲那裡,雖然趕不上我們,但這幾百年來發展得也還可以。」李年下了結論,「現在這幾年可能還不大行,不過再過五到十年,關係緩和以後說不定也能過去玩玩。但真正好的還是魯國,據說那裡發展得比大秦不差,而且自然風光也很壯美,等以後有機會,我也想過去看看。那邊的風氣和秦國比,聽說基本是截然不同。」
到底不同在哪,李年也說不上來了。兩人吃過了午飯,含光累得眼皮也抬不起來,但為了楊老師,還是奮勇殺向購物區。一個下午都和李年揮金如土地過著名媛的生活。
除開很乏味的試戴首飾不算——如果試戴的將是自己的,那還有趣點,現在這個試戴的也不是她的,含光就覺得累了——含光其實還挺喜歡逛銀樓的,和兩百年前比,現在的首飾樣式出現了很大的變化。最大的改變就是簪環沒有以前那樣大而誇張了,因為現代的名媛頭髮一般都留得不是很長,一般梳不了什麼很誇張的髮型。厲害的比如說李年,今天帶含光出來逛街,穿的就是一身西服衫褲,頭髮隨便綁了個馬尾巴了事。據她說,這麼搞,「又省事又暖和,比穿襦裙方便多了。」
含光私心裡也挺認同的,相信名媛們做如此想的人也不少,所以如今的髮飾都是盡量做成兩用的,比較簡便的髮髻也可以插戴而不會顯得違和這樣。然後比起兩百年前的那種手工痕跡,現在的做工是要更精細得多了,尤其是寶石鑲嵌琢磨的技術,更是明顯上了一個大台階。只說一個金鑲玉的釵子吧,用的是流線紋,也沒有什麼多餘的裝飾,就那麼簡簡單單的一抹線條就出來了一種水波湧動的感覺。鑲嵌的墨玉就像是水眼一樣,上頭的渦流紋也是很簡練的雕刻,但看起來就和漩渦似的非常吸金。在含光那個年代,可能玉還能雕琢成這樣,但是金子就不可能做得這麼簡練,具體原因含光也不明白,貌似是和金子本身的硬度有一定關係。
帶著兩百年前的專家眼光,來看如今的珠寶變遷,當然是很有趣味性了。只可惜這個特長貌似還是不能換來錢財,不然,含光肯定自己能夠以對珠寶的鑒賞力發家致富。兩人採買了一個下午,她為李年挑了一套很有魅力的手鐲耳環,又買了一套兩人佩戴著都好看的頭面。李年刷卡的時候含光瞅了一眼——就這兩套首飾,她還沒挑寶石特別名貴的,不多不少,一百二十萬元。
身為土豪的學生,壓力還真挺大的……含光之前從來也沒想過楊老師的家底有多厚實,又或者是李年本身的嫁妝會多豐厚。現在她是有點好奇了,楊老師得有多少錢才禁得住李年這麼個花法啊。
當然,這個問題也不好問。含光只能把好奇憋在心裡,默默地和李年回家吃飯去了。
接下來的一兩天無非就是很平常的生活,李年帶著含光在城裡比較著名的幾個景點轉悠了一下,含光要求去了各大博物館,至於紫禁城和天壇、地壇這些地方,當然平民是不可能過去作死的,雖然含光是有幾分好奇它們現在的樣子,但也只能罷了。
期間她還順便分享了一下自己決定往外語方向發展的志願,沒想到楊老師和李年均對她的決定大為讚賞,按楊老師的話說,「你有這個決定,就說明眼光不差了。現在國家要開始對外貿易,加強和魯國的聯盟關係。你學英語那是最好的,到時候不論是進入政府工作,還是從事外貿,機會都不會太少。而且這個專業現在還不是很熱門,競爭不是很激烈,你考這個我看是挺好。」
既然決定了發展方向,那接下來要做的也就是怎麼去強化學習了。因為一般中學裡是沒有開設外語課的,所以這下含光不去上私塾也不行了,楊老師這幾天都在打電話給她於西安安排私塾,這天有了空閒,便帶她去拜訪秦教授,道,「老師剛從山西回來,今日家裡客人應該不少,我們過去坐坐就走。」
含光自然沒有意見,沒想到師徒三人開車去了秦家——秦教授家就在國子監大學附近,現在也是賓客盈門,四合院裡坐滿了客人——卻為老媽子告知:教授老人家一大早就出去了,現在不在。
秦教授如此典雅人物,自然是不帶手機的,起碼對外是這麼宣佈。不過楊老師和李年這兩人都是他疼愛的弟子,自然卻知道些笑瞇瞇。楊老師上了車,不一會放下電話,哭笑不得地對李年道,「老爺子嫌家裡人多,不耐煩,這會兒逛市場去了。」
李年也是一陣扶額,「又去送錢?」
她和秦教授的關係看來是更密切也更不拘禮,手一拍就下了決定,「咱們找老爺子去,別再讓他往家裡送破爛了,不然,師母又該和老爺子鬧脾氣。」
楊老師將來必定是妻管嚴一流,聞言忠心耿耿道,「嗯,你說得是。」
便轉頭對含光笑道,「走吧,帶你逛逛咱們京城的古玩市場去。讓你也見識一下咱們考古名家的另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