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要高考了,姐姐。」吃早飯的時候,蓮湖忽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含光倒是滿稀奇地看了蓮湖一眼,「嗯,是啊,你現在才想起來嗎?」
雖然說高考的腳步逐漸臨近,但因為慈幼局裡就含光一個人需要高考,所以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氣氛,倒是蓮湖的中考更受關注一點,她要是也能考上桂樹,或者是考去寶信拿獎學金的話,慈幼局就又有個亮點可以上報紙了。
這一年多以來,雖然兩個人就住在隔壁,但說真的,話都沒有多說過幾句,兩人都是一心撲在學習上,到了寒暑假,蓮湖還能有點空閒。含光卻早就給自己報名參加了各種寒暑假的加強班啊,夏令營什麼的,全身心地沉浸進了英語的世界裡,反而比平時還更難找到人。
如果說一開始學外語,多少還是有點帶有賭氣的性質——畢竟這個絕對不是在古代也能做的事情,現在含光倒是真的愛上了外語這個專業,如果不是天資所限的話,她還想多掌握幾門外語,而不是只鑽研英語而已。
雖然說語言不能說是一門學問,但確實接觸更多學問、更多文化的工具,別的不說,會英語,電影都比別人多些選擇,自然而然,隨著學習的過程,閱讀面也會漸漸地加寬,就會比同齡人更為見多識廣。含光雖然沒有出過國,但自忖是比何英晨會更瞭解一些歐洲、美洲的文化常識,哪怕何大少三天兩頭可以往國外跑。
她現在也算是有筆小錢了,不考慮安全問題的話,應該是足夠出國玩上幾趟,含光還沒有想過日後的謀生問題,不過她倒是已經打算好了,等到自己大學畢業,正式成為成年人以後,就要先四處走走,旅行一段時間,一償夙願再回來就業和考慮終生大事什麼的。自從穿越過來,她只有去過北京,這幾年更是基本上兩點一線,說起來生活比古代的自己還要更辛苦、封閉,不好好地犒勞犒勞自己,含光都覺得對不起自己這穿越的福分。
當然了,在這之前先考慮的還是高考。只是在準備了三年以後,含光心裡早已經沒了興奮和緊張——以她的天資,最多也就只能準備到這份上了,國子監大學考得上最好,考不上就去楊老師在的首都大學,反正有老師在,面試什麼的妥妥兒是沒問題的。
蓮湖也是一臉的信心滿滿,她將來的問題只在於去哪所中學,拿不拿得到獎學金。這孩子的腦子可以說是比含光還要靈活一點,初中在寶信念,又沒有那些副科來分散精力,成績一直都是絕對的領先。
因為考場徵用的關係,期末考要比高考遲幾天,學生也多了幾天的溫書假期。蓮湖吃過早飯,和含光道了聲加油,也不在旁打擾她,就自己出去玩了。含光在書桌前坐了一會,也覺得沒什麼好複習的——該學的都學過了,剩下的再讀也覺得沒味道,反而會勾起掩埋了三年的疲憊。她套上大衣,也準備到附近的商廈裡遊逛一下,吃點平時不大花銷的甜品什麼的。
走到巷子口,恰好遇到於元正也從小院子裡出來,兩人自然互相招呼了一下,含光笑道,「你也不讀書啊?」
「讀不下去了。」於元正苦笑著說,「反正國文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不如出來散散步,也放鬆一下。」
「要一起嗎?」含光便邀請他,「四周瞎逛一下。」
「行啊。」於元正欣然同意,兩人並肩走了一會,他忽然笑道,「這三年好像讀得話都不會說了,你說我們天天一車來往,但可能真的都可以幾天不說話的。」
「可不是。」含光也笑了,「連在車上的時間都要抓緊,你做題我背單詞……哇,這三年學得是真苦。」
「不苦點沒辦法啊。」於元正歎了口氣,「你看我們同學,什麼都有了,我們呢,比起來有什麼?只有腦子和努力了。」
「你腦子好啊。」含光笑說,「不著急,不著急。我們讀文科的才煩呢,可沒你們那麼容易出亮點。」
於元正在高中是真正顯示出了理科上的天賦,靠這三門科目妖孽的總分,不但是拿了幾個全國大賽的一等獎,而且每次都能超越含光拿總分第一。除了國文弱以外,他的幾門學科都沒什麼弱點,又有大獎護身,只要過了分數線,考上國子監應該是十拿九穩的。倒是含光,文科主觀題多,更看發揮,所以不進考場也不能放言穩上國子監。
「你肯定沒問題的。」於元正篤定地道,「你比我還多了一層關係在呢,放心吧,別有壓力,好好地考。」
「嗯。」含光也很自信地嗯了一聲,她走了幾步,忽然發現新大陸,「哎呀,於元正,你都長鬍子啦。」
兩人自小相識,在含光心裡,於元正好像一直就是見面時候那到變聲期,被她搞得很無奈的小男生,今天並肩走在一起,才發現於元正在過去三年裡個頭猛長,居然已經比她高出一個頭了,聲音變粗了不說,連下巴上都有點胡茬了,雖然還是高高瘦瘦的,好像多長了五六個膝蓋,但也是有點男人的樣子出來了。
「早就長了。」於元正摸摸下巴,藐視她道,「有一次還留了一點點,你沒注意到?」
不誇張的說,含光在過去的三年裡是搾乾了自己全部的精力來學習,別說於元正了,高中三年的同班同學,除了一個劉德瑜以外,她沒一個有印象的,更熟悉的倒還是初中的那一波。於元正的鬍子如此小事她又如何會注意?她搖了搖頭,「大哥別笑二哥了,你注意到我也長高了嗎?」
「注意到了啊。」於元正說瞎話和真的一樣,「每天都注意著你呢,長了一厘米都看出來。」
「去你的。」含光白了他一眼,「瞎說吧你就,每天注意我,你什麼時候讀書呢?」
於元正哈哈一笑,也不和她分辨,走了一會兒又道,「對了,要是過分數線的話,你打算怎麼去北京啊?飛機還是火車?」
「飛機吧。」含光說,「機票提前買也不是很貴,你呢?」
「我可能也飛機去,到時候可以一起。」於元正說,「那你寒暑假還回慈幼局嗎?」
「這個要看了。」含光也不能肯定,「李局管是說都可以回來的,不過到時候沒準也有別的活動,要是來回那咱們就一起吧。」
於元正笑了一下,點了點頭,「那肯定啊,咱倆誰和誰啊。」
含光又拜託於元正,「要是我不回來,你回來的話,多照顧蓮湖一點,高中理科都難,你要是有空就多點撥一下她的數學。」
「還用你說啊。」於元正咳嗽了一聲,又開玩笑一樣問,「上了大學,可以準備談戀愛了吧?」
含光一下就想到了北京的睿王,她搖了搖頭,把忽然襲來的那種感覺甩掉了。「還得看學業……你說我們高中都這麼累了,到了大學裡……」
於元正抖了一下,「還是別想了……再說就不願考國子監了……」
兩人閒散地走著,隨意地說著瑣事,含光心裡倒覺得是難得的輕鬆,她扳著手指頭和於元正算,「桂思陽說不定就考不上國子監,只能去上首都大學……德瑜的話應該是國子監沒問題的,至於何英晨嘛,誰知道了……他成績如何啊?」
何英晨選讀了理科,含光平時也不會特別關注他的成績排名。
「除非托了關係,不然……」於元正含蓄道。「運氣好的話可以博一下首都大學吧。」
他怪怪地看了含光一眼,「你和他……」
「你覺得我有這個時間嗎?」含光嗤了一聲,倒也沒多否定什麼,「好奇一下嘛——我也覺得他是未必考得上的。」
一個人的才華不一定就在讀書上,雖然何英晨目前還沒顯露出什麼特別的才能,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才能的確是不在目前這幾科上的。而理科就是這麼殘酷,文科可能還能靠苦讀,理科的話,天賦不行那就是不行了。何英晨應該是很努力了,才能去夠首度大學,只是希望他這幾年來的苦讀不是為了她。
含光想到自己當時和何英晨說的話,不禁有點窘——她是萬萬沒想到何英晨居然能堅持下來的。結果現在這樣,他考上國子監還罷了,要是還沒考上的話,總覺得……好像有點對不起他似的。
於元正又看了她幾眼,才笑道,「呵呵,走了,回去吧,明天一起去考場?」
「嗯。」含光自然答應了下來,她原地跳了幾下,呼出了一團白氣。「苦了這三年,就等這一天了!」
這三年的辛苦,沒有人比於元正和她更互相瞭解,兩人對視了一眼,均都不覺微微一笑,卻也不知在笑什麼,便並肩一道,回轉家中去了。
翌日按部就班地去了考場,高考兩日以後算是考完,然後就是估分、填志願什麼的,十日後出考分。這些事情反正也就按部就班地做去就是了——含光、於元正、劉德瑜、桂思陽四人,均都是如意料之中,被圈入了國子監的面試分數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