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剛進賬五百萬,這就花出去了好多錢,含光畢竟也是苦過幾年的,到最後刷卡的時候都沒眼睛看那個數字了,反正一件就是七八萬的大衣,于思平就給她買了兩件,此外還有各種昂貴的包和鞋子,總共二三十萬那肯定是沒跑的。
這還不算完呢,當含光的手都快拎不動袋子的時候,于先生輕飄飄地吐出了一句,「首飾那就暫時先不買,日後再說了。」
……含光真是有暈倒的衝動,她覺得,要是讓于思平放開來買的話,這五百萬都未必夠花的了……
買了一大堆東西,本身就很耗費時間,再加上含光的體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于思平遂決定明日再去潘家園,帶她吃了個晚飯,便送含光回了宿舍,還道,「那我就不送你上去了。」
在商場不耐煩拎包,到這倒是客氣起來了,含光拿大白眼看了他幾眼,「不行,我一個人一趟肯定是拎不完的。」
于思平只好下了車,幫她一起把這些包裝袋拎進電梯裡。雖然是短短的幾步路,但含光還是貨真價實地感覺到了金錢的重量……好沉啊,拎著好心痛啊!
「你想好該怎麼和你舍友解釋了沒有?」于思平問道。
含光也在考慮這個問題,她覺得瞞著劉德瑜實在沒什麼意義,心裡已經是打算告訴她于思平的計劃,頂多就瞞下這一次分得五百萬巨款的事而已。不過嘴上還是不服輸的,「就說我和你在談朋友,你給我買的唄,不然你覺得這看起來像是什麼。」
于思平上下打量了她幾眼,搖了搖頭,滿臉的『別侮辱我審美』,「你不妨實話實說了,如果計劃順利,幾年內,千萬對你而言也不是什麼問題,這也不是見不得人的事,大可不必隱瞞。」
「嗯,」含光也習慣了于思平的嫌棄,她道,「我覺得就說在老師家遇到你,你知道了銀簪的事,很感興趣,就和我一起合作吧。」
兩人畢竟都是在古代那種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環境裡打過滾的,隨口幾句話便議定了一個頗為合情合理的說辭,從電梯裡出來的時候,于思平的身份已經是可以『見光』的了。
正好,才打開屋門,劉德瑜就笑著迎上來了,「你回來啦?我還以為你明天才回來呢——」
見到于思平,她顯然怔了一下,含光正好把東西往地下一放,給兩人做了介紹,劉德瑜不住打量含光和于思平,又看地上的包裝袋。含光索性就把于思平的身份介紹了一下,又說了說兩人的合作關係,「上回於叔叔帶我去玩的時候,我又看中了一片繡品,就是我沒錢買,於叔叔買下以後轉手賣了高價,給我送了分紅。正好今天在老師那邊遇到了,我東西多,就讓他送我回來了。」
劉德瑜自然把買衣服的時間點理解到去老師家之前了,她頓時埋怨地瞪了含光一眼,「你買衣服怎麼能不喊上我呢!我和你說了好幾次我也要買衣服的,含光你這個人怎麼這樣——」
看來是毫無懷疑地就相信了自己的說法……含光落了一滴薄汗,忙道,「明天——」
于思平看了她一眼,含光又改了口,「哦不行,明天去潘家園……那後天!後天!」
可後天又是週一,含光都有點不知所措了,倒是劉德瑜撲哧一聲笑起來,于思平也笑道,「小含光雖然笨手笨腳的,但卻是個福將呢,明日在潘家園,要仰仗你的眼力了。」
他沖劉德瑜點了點頭,便回身告辭,含光為了維持兩人不熟悉的假象,只好禮數周全地把他送到樓下,等她回到屋裡,劉德瑜已經把包裝袋挪到屋中——當晚她什麼事也沒做,又開了一場試衣大會。
含光自己的看法不說,起碼劉德瑜對于思平的眼力還是非常認可的,記下了好幾件牌子、型號,「我也要買,讓哥哥給我出錢。」
又問,「你們明天還要去那個什麼潘家園,是買古董的嗎?」
「嗯,於叔叔覺得我有福氣,他出錢,我來挑,挑中是值錢的,如能轉賣,他給我分紅。若不能,他也給我酬金。」含光聳肩道,「沒辦法,缺錢啊,要不是這樣,連衣服都買不起——我師母說,國子監裡有錢人太多了,穿得不好,容易被人瞧不起。」
劉德瑜還是有些疑慮重重,「他給你分了多少錢啊?你不會全花在衣服上了吧——好貴呢,這些牌子,這一趟花了多少?」
「分了兩百萬。」含光只好吐露部分實情,不過這也令劉德瑜大為驚訝了。她立刻認同了含光今次的消費,整個後半夜都在膜拜她讀書賺錢兩不誤的傳奇經歷,又羨慕她對古董的好眼光,不愧是秦教授徒孫。——含光沒敢告訴她,秦教授『吃藥』是家常便飯,絕對不是什麼好榜樣。
搞定了劉德瑜,朋友圈裡的別人就不必擔心了,若是有人疑心什麼,劉德瑜自然也會幫著解釋——她已經未雨綢繆地問了好幾次,想知道何英晨對於叔叔的存在是否知情,生怕會影響了含光的名聲。
穿越到現代,生活了這麼久,總的說來,含光體會到的是一種漸漸開放的風氣,她剛穿越過來的時候才是戰後,街上都很少有人穿短褲短袖的,現在,到了夏天女孩子的穿著是百花齊放,別說短褲、短袖了,連穿吊帶的都有。電視裡的吻戲啊,戀愛戲碼啊,也是日趨開放,聽說有些分級的片子裡,還出現了那什麼的戲碼……雖然她沒有接觸,但初中時候,慈幼局也不是沒有女孩子談戀愛的,現在進了大學,感覺上戀愛更不是什麼事了。不過含光還是從劉德瑜的話裡察覺到了這種無形的約束:身為一個單身女青年,只要是個年輕點的男性,估計和她單獨出入都會惹來很多猜測和閒話。而不管她的錢拿得多理直氣壯,只要是從另一個年輕男子手上拿過來的,估計都會有點粉紅的色彩惹人議論。比如劉德瑜,一開始的懷疑過後,雖然很快就相信了她,但從她話裡也看得出來,劉德瑜很擔心她和于思平的來往,會影響那些追求者對她的看法。
含光想了一下,也迅速有了決定——管他的。
現在回頭看古代的生活,她簡直覺得當時的自己沒有一點幸福可言,別說大說大笑了,場面上有一點多餘的、不得體的表情,都可能被人注意到,從而興起一番風浪。想也知道,大部分太太、小姐的一大樂趣就是在背後道人短長,別說是和男人出雙入對了,真有心要議論你,裙子穿高一寸都能惹來一番閒話。想要自在,就不能在乎人言。她和于思平之間屬於純潔的金錢合作關係,沒什麼好不能見人的,如果有人聽信了什麼不實的傳言從而打消了追求她的心思的話,那是他們自己的問題。何英晨、葉昱,還有她記得不記得名字,廣泛分佈在初、高中和大學(是的,已經開始有人對她表示好感了)的這些追求者,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能讓她覺得錯過他是一件很讓人惋惜的事。
至於睿王……她的名聲就是再潔白無瑕,也不可能嫁入天家的,本來就沒有未來,也沒什麼關係了。說到他本人,她還沒介意他和成如意呢,他也犯不著介意她和于思平。
而在劉德瑜看來,和飄渺的戀情比,錢還是比較重要的,聽說牽涉到兩百萬這樣的大數目,她頓時就閉上了規勸的嘴巴,只是轉而不斷保證,一定會為她盡量澄清事實。倒鬧得含光笑了起來,「多謝你呀,和我娘似的,我都沒擔心,你倒擔心上了——你自己也不想想自己的終身大事,就忙著為別人擔心。」
「哦,我還沒和你說呢。」劉德瑜故作淡然,不過眼神卻是閃閃發亮,含光嗯了一聲,「說什麼?」
「我今天被人搭訕了。」劉德瑜宣佈大秘密。
「這有什麼了不起……」含光很無語,「你高中時候沒被搭訕過?我那時候都在一旁的啊,姑娘。」
「這當然了不起了,」劉德瑜橫了含光一眼,「當然有很大區別了。」
區別在哪裡呢?區別就在於,「這一個長得是我的菜,說話也好玩,聲音更好聽……嘻嘻,我把我的號碼留給他了。」
「哦——我說我進門的時候你笑得那麼開心呢。」含光也來勁了,「長得如何,多高?多大?哪個系的?聯繫你了沒?」
劉德瑜嘖了幾聲,「你讓我說完好不好——剛聯繫我了,說明天可不可以一起吃飯,嘻嘻嘻,我答應了,不過還想找你去呢——畢竟是陌生人,有點怕。」
的確,雖然是在圖書館認識的,但大學和高中不一樣,人多,沒有高中時候基本每個同學都認識對方的環境,赴陌生人的約,是有些令人擔心。含光嘖了幾聲,「可惜陽陽不是女的——對了,他在一邊嗎?」
「在呢,就和於元正在一邊笑話我。」劉德瑜嘟起嘴,「陽陽轉頭就告訴思燕哥了,思燕哥剛才還特地打電話來讓我小心點,還問我告訴哥哥了沒有。」
每個在交友的少女,都是很煩家裡人問七問八的,含光理解道,「是挺煩的……不過你最好還是帶個人去吧,實在不行你帶陽陽了,和他說就把陽陽當女人看就好……」
兩個小姑娘說幾句笑幾句,當晚一夜無話,第二天早上起來,含光挑了一身新衣——這麼冷的天,還是穿羽絨服和保暖的褲襪,腳底一雙更保暖的絮毛短靴,扎扎實實地穿戴起來,和于思平一頭就扎進了潘家園裡去。
潘家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要連地上的攤位都逛透,一天都逛不完,兩人走了一日,都沒什麼收穫,含光一眼看去覺得假得非常多,覺得暈或者覺得真的卻很少,兩人也沒看見什麼好佛珠,這一天逛下來,若非她穿了質量極好的新衣,不然只怕人都要被凍透,有多疲憊,自然也不必說了。
走了一無所獲,于思平的情緒卻也不見低落,約定了有空他會再來找含光一起淘貨,他號稱有約,讓含光自行打車回家,自己便先開車離去了。
潘家園一帶到了晚上不大好打車,含光排了一會隊才登上出租車,在車上就接到劉德瑜的電話,她的語氣有些驚慌,問了含光現在沒事,就忙央求道,「你能不能來和我一起吃飯啊——我都要被我哥說死了……求求你了,來救救我吧?」
含光不知是什麼事,聽了也有點慌張,忙道,「我現在過來,你在哪裡?」
問了個地址,便報給司機了,一邊才問,「出什麼事了?」
「唉,反正很複雜……」劉德瑜欲言又止,「思燕哥告了我黑狀……我等會再和你說!現在該出去了!」
說著,便掛了電話,含光瞪著電話,老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告黑狀……這個桂思燕,難道是小學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