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這一輩子啊,還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含光來來回回其實也就是行動派的那幾板斧,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她就是這個性格,就覺得什麼婉轉試探,理智分析,都比不上直接嘗試一下來得痛快簡單,以前謹慎,那是因為沒有什麼放縱的資本,現在才算是小小積累了一點錢財,生活無憂了,便完全是本性畢露,隨著性子來胡鬧了。
對劉景羽,要說完全沒有好感,那是假的,不然她也不會由著他以各種名義接近她,更被他單獨約出來吃飯約會,不過,要不是于思平的刺激,含光也不至於如此迫切地想要找個男友。劉景羽今晚算是運氣好,他畢竟是德瑜的哥哥,如果不是他主動來接她,含光是不會對他出手的。畢竟……這也不是什麼很認真的戀愛,對劉景羽這麼弄,有點玩弄窩邊草的意思,將來怕在德瑜跟前也不好過關。
現在劉景羽是適逢其會,直接被她吻了個正著,含光先是暴力親法,直接壓到了對方唇上,還咂了咂嘴,回味一下劉景羽唇齒的觸感。——這人的嘴唇滑滑的、軟軟的……其實大多數人的嘴唇也都是如此,不過,每個人的體溫、氣味也都不一樣,雖然是一樣的事情,但和不同的人做,卻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感覺。
和于思平的吻吧,因為是初吻,所以也很難形容上來到底是什麼感覺。現在親到劉景羽,含光才有了個對比,劉景羽是——是很清爽的感覺,他身上有種略帶皂味的香味,是古龍水的味道,倒是透了一種商務的氣息,而于思平呢,他的嘴唇要乾燥一些,吻的感覺要更辛辣和苦澀……
她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試探性地舔了舔劉景羽的唇——嗯,味道還算是不壞。
然後……然後她也就沒有多少主動權了,劉景羽似乎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的手按住了含光的後腦勺,直接就把她往駕駛座上帶。含光這個新手,如何能抵禦他的進攻?還不是瞬間就被他牽著鼻子走了。
在意識的某個角落,被暈眩的快感佔據了的空間背後,含光隱約有一點安心——其實,劉景羽吻得也挺有感覺的,她也一樣被撩撥起來了,雖然,雖然沒有于思平點燃的那一把大火那麼強,那麼有侵略性,讓她完全淪為了慾望的奴隸,但是那也不能這麼比,于思平個千年老妖怪,還精通催情散手。劉景羽這樣的口味雖然輕點,但也的確挺舒服的……
胡思亂想了一番,她有些喘不上氣來,欲要推開劉景羽時,他卻還不放。不過,這不放並不會讓含光感到驚慌,因為他並沒有繼續進犯的意思,只是眷戀地將她環抱著,輕輕地用鼻尖摩擦著她的臉頰,過了一會,直到遠處有隱隱車聲,他這才放開了含光,讓她坐回原位。
現在,不自在的反而是劉景羽了,一直在她跟前處於被動的含光,現在倒是泰然自若,彷彿掌控了整個局面,她掃了劉景羽一眼,見他不言不語,便清了清嗓子,問道,「你不開車嗎?」
「現在該怎麼開車啊?」劉景羽苦笑著反問了一句,「你也不讓我緩緩……一會車開到馬路上去。」
好吧,含光也不說什麼了,不過她也不是很能理解劉景羽就是了,剛才的吻雖然激烈,但他也沒敢繼續下一步,她雖然也有微微的暈眩,和被撩起的感覺,不過……倒也很快就平復下來了。沒想到劉景羽反而要緩這麼久……他腦子裡想的都是什麼啊?
她有些無聊地注視著車窗前頭,等了一會,劉景羽的氣息才慢慢地平復了下來,車內的寂靜,似乎讓他有些不舒服,他也咳嗽了一聲,方才說道,「那……不能不承認,和你比起來,我是有點膽小。」
說著,自己還被逗樂了,笑了兩聲,方才側頭探究地看了看含光,「你這個……嗯……」
含光倒是猜到了他想問什麼,她道,「沒有,就是忽然覺得沒必要再這麼曖昧下去了而已。」
她現在氣勢十足,完全佔據了上風,劉景羽反而只有招架的份了。「那……你覺得,就是,嗯,這個——」
「還算可以吧。」含光如實回答,「至於之後,還沒想好。」
某人對於還算可以這個答案,好像還是滿介意的,好像一下回過神了。「還算可以,那你是有過更好的嗎?」
「是比我想得要平淡一點。」含光含糊地說,「反正就還不錯,但是沒描述中那麼神啦。」
劉景羽的眼神一直都在含光的臉頰上游移,間或掃視全身,他明顯是有點心不在焉的,可能心思還在剛才那個吻裡沒回來,「是嗎?呵呵……」
「那你覺得怎麼樣?」含光反問道。「你覺得可以嗎?」
劉景羽苦笑了一聲。
「我從剛才就一直在想什麼,你是不知道。」他的聲音低了下去,「你覺得我覺得可以不可以?」
「你在想什麼呀?」含光倒是來了興趣。
「有時候,男人對於喜歡的女人,是會有一些不尊重的念頭的。」劉景羽閃閃爍爍地說,「而且如果這個女孩子忽然間很主動的話,那就更是……」
看來,天下烏鴉一般黑,一個吻而已,劉景羽估計已經想到了于思平給她提供的那個選擇上了。
含光心裡也說不清是什麼感覺,不過,在劉景羽這裡她雖然不覺得反感,還算享受,但卻也少了那種又飢渴又飽足的激情,換句話說,也不是就非他不可了。是以她也沒有往下追問,只是催促劉景羽,「開車吧,該回學校啦。」
劉景羽悶不吭聲地把引擎點燃了,他像是完全失去了在含光跟前的優勢,完全變成了任她驅策的屬下似的。這種氣勢上的微妙變化,不禁讓含光都有點詫異,這感覺……這感覺就像是他被她完全迷住了一樣。
曾經,他在她跟前游刃有餘,悄然釋放善意,讓她有所察覺,卻又老覺得是自己多想。這種做法,無疑能讓含光對他燃起興趣,可現在,他就像是何英晨一般,好像根本都無法掩蓋那種取悅她、聽從她的衝動,就想著一門心思地對她好——雖然劉景羽還沒有表現得如何英晨那樣明顯,但是這種變化的感覺的確是存在的。
只是一個吻而已,威力有那麼大嗎?含光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都有點不可置信——難道如果她去強吻了睿王,睿王也會如此嗎?忽然間就為了她神魂顛倒,寧願和家人鬧翻也要娶她什麼的?
想到這可能性,含光暗暗發了個寒顫,還是算了吧,別去嘗試了,就算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若是成了真,又該怎麼收拾?
一路劉景羽可能都還沉浸在那方面的想像中沒出來,他的話反常地少,看著含光的眼神也很古怪,比起之前的禮貌,如今他的眼神裡充滿了慾望,卻又滿是患得患失。就像是他極想要得到她,卻又明知她沒那麼容易到手,希望並不大,所以他就越發更想要了——含光一開始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直覺,她覺得……有點太自戀了,不過,隨著劉景羽的一個又一個眼神,她最終還是相信了自己的強烈感覺。
男人,還真是蠻容易看透的,真的就像是旻旻說的,完全是下半身的奴隸。原來要征服一個男人,是這麼簡單的?
當然了,含光暗自提醒自己,旻旻也說過,太輕易到手的話,對方也會很快厭倦。所以在這方面來說男人也比較賤,現在可能因為剛被撩起興趣,所以劉景羽的慾望最高漲,可希望又最渺茫,所以才會如此神魂顛倒、患得患失,連表現都失常了,而如果到手以後,慾望被滿足了,希望也極大了,說不定到那時,問題才開始浮現。
不過如果是這樣想的話,那戀愛還真的蠻沒意思的,感覺就和動物一樣,在一群動物性都差不多的男人之間挑選出一個自己最有感覺的……也就是最能激發她動物性反應的男性,感覺完全是性/欲驅動,和靈魂什麼的完全沒關係啊……
劉景羽在胡思亂想,她也在胡思亂想,不過越想,對戀愛的興趣,以及對他的興趣就越來越低。含光倒覺得如果一定要比較的話,許雲深好像相對是最性靈的一個人,起碼他也不是一開始看她長得好看就喜歡上的,如果非說他對她有好感,比較特別的話,那也應該是從她那天過去畫畫開始的。起碼被她畫畫的姿態打動,比被她的一吻弄得完全淪陷,聽起來要文雅些。
到了晚上,交通情況不錯,車行了一會,便到了宿舍,含光這時已經失去了和劉景羽散步的興致,她道,「謝謝你送我回來——德瑜應該在家,你要上去找她嗎?」
「她不知道我來接你。」劉景羽搖了搖頭,又顯而易見地猶豫了一下,含光等了等,看他不說話,便要去開車門。
她這一開,倒是把劉景羽的動作逼出來了。他探過手,握住了她的手臂。
「含光,」他問,「如果我明年要出國的話……你願意和我一起出去嗎?」
這……這……這……
含光呆住了。
不就是親一下嗎?你至於就想到那麼遠去了?這是什麼意思?要確定關係,就定下來的節奏?去了國外,接下來是什麼?訂婚?結婚?
哇……
她想:看來劉景羽是真的蠻喜歡她的,可能和她想得不一樣,之前他的猶豫不前,只是因為要開始戀愛的話,他得付出比較大的努力和抗爭,所以一直都壓抑著這樣的感情,直到她的一吻以後,這感情才徹底地爆發了出來……
不過,和他的爆發相映襯的,是她對他的好感和興趣也正在迅速降低,隨著劉景羽最終的這句話,終於降到了冰點,含光也不知道為什麼,但她現在甚至有點受不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