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安穩

一個心理醫生,出差?他出什麼差啊,難道是因為表現太好,所以才加入醫院沒半年就被派出去參加研討會嗎?可新京不就是所有大醫院的聚集地,有什麼研討會一定要在新京外頭開啊?含光看到短信的時候,心裡的槽簡直是吐得沒完沒了的,但她得Hold著啊,要是一直追根究底的話,心思豈不是完全被權季青給看破了?就是再好奇,也只能淡淡地回了一聲『哦』——就是因為權季青的態度比較淡,她才要比他更冷淡!雖然好像被權季青知道了她的心思也沒什麼,但在這種鬥氣的心理影響之下,含光覺得自己還是要掌握住主動權,必須得挺住了,讓他知道想要用這一招來玩欲擒故縱的話,自己是絕對不會上當的。所以,要不是新京大學已經開始上課,她也覺得特地跑回秦國去有點做作的話,她差點都想跟著劉德瑜一起回秦國去玩一趟再說了。畢竟上次回去,一些老朋友聚會的次數還不太多,她也想多和蓮湖聯繫一下感情,這幾年她的經歷,其中可以和蓮湖說的不多,含光自感對這個一直都很崇拜她的小粉絲有些過意不去。剛開始玩黃石的時候,她必須努力藏住自己的心不在焉,現在劉德瑜要回去了,她卻又眼巴巴地依依不捨,倒是把德瑜搞得很無奈,直說,「你就該回秦國來,這樣我有空的時候我們可以多在一起玩玩。」話雖如此,但兩人都知道這已是不可能,畢竟含光已經和生母聯繫上了,她這個身份,偶爾回秦國探親還可以,要久住已不現實,就是上次回去,也都沒有聯繫李局管,免得她難做人。送走德瑜,含光隆重立誓:除非權季青主動給她打電話發短信,不然絕不首先聯繫他。每次回復短信也不能超過二十個字,而且要營造出自己很忙的假象……不對,她就該讓自己現充起來,讓權季青知道,即使沒了他,她也能活得挺開心瀟灑的。想要就得老實地追,絕不能再耍什麼手段。韋鳳飛雖然還在新京,但她是孕婦,必須得養胎,再拖她出來玩樂就不厚道了。於是,還留在魯國沒走的許雲深……就躺槍了。「你不是需要我幫你擋著你家人的逼婚嗎?」含光咬著吸管吹泡泡,「那,這不就是個挺好的機會了。」「這有個毛線用處啊?親人,」許雲深叫道,「我家又沒人在新京,難道他們還能開天眼嗎?」他之所以作風驟變,對和含光出來吃飯這麼抗拒,其實說起來還是她自作孽——以前許雲深是電腦白癡,可前陣子兩人聊天的時候,含光無意間說了自己前陣子玩網游的事,並且在這一次見面的時候教了他怎麼玩。結果許畫家居然栽進去了,現在急於回去下本呢,要不是因為這網游,他也不至於滯留到現在都還沒回法國,之前邀他去黃石,他不肯去,也是因此。含光威嚇道,「你再說這些,回去我就上號滅了你,見一次殺一次,把你殺成白板。」許雲深對此還是很怕的,他的號級別低,聞言只好妥協,「好吧好吧,我們好好吃飯。」雖然和大小麥登夫人的關係有所緩和,但和許雲深比,她們的關係又都遠了一層,說真的現在被她認定是親人的,兩人間真的達到毫無秘密層次的,其實也就是許雲深一個,含光說,「我都快一年沒見你了,多聯絡下感情有什麼不對?難道在你心裡,我這個親人還不如遊戲啊?」許雲深只好舉手告饒,不過他也有些許好奇,「你平時不是這麼活躍的性格啊,這都連著第五天拉我出來了,幹嘛,有心事,所以不想呆在家裡?」含光其實也是想和他說說自己和權季青的事,就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之前躲得那麼厲害,連打生打死的陣仗都出來了,然後忽然間一下又緩和成這樣,她真是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之前也沒和許雲深提過,剛好去年許雲深人也忙,兩人聯絡次數不多,拖來拖去就拖到這時候了。「其實呢……」再怎麼逃避,也還是要面對現實,含光心虛地笑了下,「是有點心事……」她就慢慢地把自己和權季青之間的關係變化告訴了許雲深,「……大概就是這樣,我們又開始恢復見面了,只是次數不多。」許雲深和麥登夫人一樣,倒是並不吃驚,也沒多少反對的意願,「其實這是很正常的事,在這世上真的完全瞭解你的人,少之又少,現在他肯合作,你回絕他其實只是讓自己更孤獨而已,這不是好事嗎?」「嗯,問題就是他突然間出差了一周,都沒怎麼聯繫我……」含光越說越心虛,越說聲音越小——之前她只說了兩人重新開始聯繫,卻沒說幾個月後又一次走到了情侶關係的邊沿上。許雲深恍然大悟,望著含光呵呵笑,「唉,我該說什麼好?」他笑了含光幾句,終究是為她出謀劃策道,「如果按你所說,那他可能也是有些按捺不住,想要逼你一下,讓你們的關係前進一步了。」含光有些將信將疑,「他會那麼沉不住氣嗎?」「他對你的看重應該要比你想得多些,含光,你還不瞭解男人……」許雲深說,「尤其是像他那樣的男人,心思深沉,讓你有難以看破,一切盡在他掌握的感覺,所以你覺得他不會這麼著急。但若你站在他的角度上想,你現在隨時可以另尋對象,他在財勢上並沒有什麼優勢,沒有一樣可以鉗制你的東西,不安感當然會比較重,再加上你一直都有個緋聞男友——」他比了比自己,「這一切都會讓他急躁,這時候如果正好又有個出差機會的話,想要藉機吊你一下,把關係明朗化,也是很正常的選擇。」含光聽了,還是覺得不像權季青所為,但也覺得許雲深分析得有道理。她正在沉思時,手機忽然一響,她還沒看呢,許雲深先笑了,「不會這麼巧,就是他吧?」結果還真是權季青,『我回來了,你在做什麼?』含光看了許雲深一眼,多少有些惡作劇意思地回了一句,『嗯,和一個朋友在吃飯。』權季青那邊也沒再來短信,不知是不是去琢磨這個朋友到底是男性還是女性了。含光從許雲深這邊聽了這麼一番分析,心情也是不錯,更懶得回他,只想著讓他自己忐忑一番也好。這邊又問許雲深,「那我現在該怎麼做才能繼續保有主動呢?」「你就做自己就可以了,也不要故意表現得太冷淡,思平那麼敏銳,你要刻意做作,反而容易被他看透。」許雲深說著又笑了,「所以說愛得多的就比較可憐,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得了娘家人的出謀劃策,含光膽氣大壯,和許雲深聊起了別的事,因為兩人現在魯國,剛又參加過權家的婚禮,含光不由也和他說了些當年的往事,比如這宜春票號的變遷等等,談興一開,竟是聊到了晚上十點多方才結賬出來,兩人倒是都有了點酒,好在也沒開車,直接打車回家就好了。此時是魯國夜生活的開始,也算是小小的晚高峰,計程車並不好叫,兩人走出來在路邊站了一會都沒車,含光低頭玩手機呢,就聽得身邊許雲深咦了一下,她道,「嗯?怎麼啦?」許雲深雙頰有些紅,對她微微一笑,道,「沒什麼。」過了一會,一輛車在他們跟前停下,含光正要和許雲深告別上車時,他忽然說,「我有點事,得先回去,你等下一部沒問題吧?」含光聳了聳肩,「沒問題啊,這邊治安很好,那你先走吧,我到家和你說。」許雲深嗯了一聲,打開車門,忽然微微彎腰,一把把含光抱住了,在她臉頰上響亮地親了一下,含光被他親得莫名其妙,「哎,你幹嘛——」「沒什麼。」許雲深搖頭說,「走了,愛你喲!」說著就飛快地坐進了車裡,含光莫名其妙地看著計程車遠去,心想他今晚估計是真的喝多了。正這樣想著,手機又響了起來,是許雲深發來的短信:『往右邊看下,不用謝我!這是家人應該做的!』呃?……含光好像有點不祥的預感,但又總覺得不會這麼巧,她嚥了嚥口水,有絲害怕地緩緩探身往右邊看去……「嗨。」權季青其實就站在路燈旁邊,只是他穿得比較黑,又站在影子裡,她剛才根本沒注意到。現在兩人目光相觸,他居然笑得很開心地舉手和她打了個招呼。……死定了……這是第一個躍入含光腦海的想法,緊跟著第二個就是頗為不解的疑問:他怎麼會知道她在哪裡的?也許是看出了她的迷惑,權季青舉起手,對她指了指自己手裡的手機,一邊緩步過來,一邊和聲說,「全球定位芯片。」含光頓時色變:這麼做,完全是違背了權季青當時對她表明的態度和決心。

《盛世反穿手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