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雩和家人的關係總體來說應該還算良好, 你也知道, 他父母很早就車禍去世, 在我們做背景調查的時候就已經被祖父母收養多年, 要說家庭氛圍, 應該還行吧, 至少可以看出來, 師雩的家人對他感情很深,只是條件所限,當時他們一家病人, 也確實沒法在尋找師雩這件事上做出更多的努力了】
【你找到了什麼新線索嗎?我這裡沒什麼進展,錄入DNA庫以後,就只能是等機會了】
機會當然是要等, 師霽的DNA和嫌疑人的DNA檢測結果也是個強力的反證據, 但……
胡悅猶豫了一下,還是回了一句【你覺得, 如果師雩並沒有死, 也沒有改頭換面式整容——】
不, 不對, 她刪掉已經寫好的回復:如果師雩沒有死, 並且這十年間還在師霽的指導下進行整容的話,他就一定會被十九層以及J′S的工作人員注意到, 這樣一個長相完美的男人,就像是黑夜中的螢火蟲, 又和師霽長相相似, 肯定會引起注意的。所以,如果存在整容,那一定是改頭換面,對面部結構有大動,又或者,師雩去了外地生活,除了最開始的大手術以外,師霽給他安排的診療方案,都是異地指導,反正,策劃者最重要,執行者是誰都可以。
當然,即使改頭換面了,也可以長相出眾,只是和師霽的相似不再那麼明顯而已,而且,現在已經是十年後了,十九層的工作人員,早已走馬燈似的換過了幾遍,包括張主任,實際上都是六年前才從別的醫院調職進來的。在周院長退居二線,病人檔案全面電子化以後,師雩可能就沒有再來過這裡,他可以去J′S,J′S的明星VIP病房那麼隱私,暗中來去並不是問題,而且,J′S的護士、底層醫生什麼的流動率也並不低,聽不到八卦,可能也還算正常。
繞來繞去,一切還是回到原點,哪種可能性都不能靠推理排除,只能一一排查。
胡悅最終還是沒有發出短信,關掉對話框,按下叫號鍵,見到系統提示是複診病人,她看了一眼,還有記憶。「文小姐?——是她的下巴出問題了?」
這個文小姐,是她介紹給謝芝芝的病人,手術雖然不是她做,但記憶還比較深刻,算算時間,恢復期也快過了,胡悅恐怕她是出現了凹凸不平,一進來就趕緊觀察——還好,沒戴口罩,精神也不錯,容光煥發,和記憶中的容貌相比,顏值也是的確有了提升。
「胡醫生,又來麻煩你了。」一見面就開開心心地和胡悅打招呼,「真的感謝你,上次給我說了那麼多——這一次我想了很久,還是來掛你的號,謝醫生技術好是好,但我還是覺得你眼光更好!」
這種話,胡悅是不怎麼好回的,只能微笑,文小姐也懂,會意地一笑,坐下來就打開了話匣子,「就很佩服胡醫生的眼光——你上次說,做完了下巴以後,接下來該做鼻子了,真的呀!我現在看這個鼻子,真的是怎麼看怎麼都覺得有點大……」
確實,做了下頷抽脂以後,文小姐的下頷線明顯了不少——下巴對於一個人的顏值其實是非常重要的,下頷尖俏削薄,在古代可能會被人說是福薄,但現代審美觀中,則是精緻長相必備的要點,文小姐本來有點由字臉的感覺,但經過精細的手術,度過恢復期的腫脹之後,現在已經是有點瓜子的感覺,這當然讓她的長相一躍有了質的提升,比原來的清純更增添了點嫵媚的感覺。
本來底子就不差,已經可以說是小美女了,這個臉型,肯定比之前更加適配她的眉眼,大眼睛與濃密的睫毛,斜度很好的下頷線,稍微用髮型修飾一下還是太剛硬的下頷角,一打眼真的讓人眼前一亮,但的確,文小姐說得對,下顎小了,相對鼻頭也就會顯得更大,在原本的臉型中,沒有什麼太大感覺的鼻子,現在就有點不協調了,鼻頭略大,使得她總體的五官依然不能說是非常精緻,大體來說,還停留在『有一點缺憾的小美女』這個等級上。
「那,是想做個鼻綜合嗎?」胡悅問,「鼻綜合做了以後,你的鼻子是會變得很漂亮,但相應的,下巴也就會顯得更方,下頷角,這個轉折點,現在是用頭髮遮住了,可是把頭髮撩起來的話,也不至於顯得不自然,因為鼻子還是能撐住的,只是讓人覺得你的臉有點方而已。但是,如果鼻子變小了,那頭髮基本就不能撩起來了。」
「撩起來會怎樣?」文小姐立刻追問。
「會很奇怪,會讓人覺得你的臉頰側面特別大,整張臉的比例不對,這麼說吧,鼻子就像是面部的大梁,那麼你的下巴角度,就像是蓋下來的屋頂,之前我們是把屋頂上的瓦片揭掉了一點,這個不會動到框架,所以你的臉不會有太大的變化,頂多也就是沒那麼肉了,不會說我拿頭髮遮了以後,還是肉肉的感覺。但是,如果把大梁弄小的話,這就完全是兩碼事了,沒瓦片的屋頂,頂多是寒磣點,但大梁都不對的話,整個房子看起來肯定是會給人以不對勁的感覺,這和不好看還不一樣。」
胡悅很難描述那種現象——這種非常理的人體結構,會給人以強烈的『人工感』,甚至是有點恐怖谷的感覺,會讓人覺得這張臉不能直視,這種『似人而非人』的細節偏差,有時候真的只是就那麼一點點,但人類的眼睛對於這『一點點』,卻是敏感得不行,怎麼都不會錯過,一眼就能識別出來。
「那……也就是說,鼻子和下巴,要一起動嗎?」
如果不是當時下巴抽脂,她給的建議的確翔實客觀,現在的文小姐,肯定是把她當成一般美容機構中善於推銷的導購了,就是現在,她的笑容也不免有點猶疑——做鼻子,很多人還是能接受的,畢竟這一般都是往裡墊一點東西,或者說削一些軟組織,但是做下巴,對一般的整容客戶來說,也是很關鍵性的一步,畢竟,這是要削骨頭了,而且不存在可逆性,如果做得不好,後果也會很恐怖,輕度醫美用戶,很少有能接受做下巴的。
「很多人會選擇說從此就留頭發來遮掩下頷線條。」胡悅只是從專業角度給出建議而已,就像是一開始建議文小姐抽脂一樣,每個選擇都有後果,玻尿酸豐下巴,收不到文小姐想要的效果,下巴抽脂倒是做到了,但因此,鼻子也顯得過大,「如果你能接受現在的鼻子,我倒是勸你就不要再動下去了,先不說手術費用的問題,這兩個手術的恢復期也一樣很長,尤其是下巴,也是要進行加壓包紮的,那種彈力面罩你也還要繼續戴——」
「這些倒不是問題。」文小姐搖搖頭,「我不在乎被別人知道的——這個現在其實沒關係的呀,我同事都說我這個抽脂做得好,問我要謝醫生的聯繫方式呢。」
現在,時代真是在改變了,以前整容還有點遮遮掩掩的,現在,這種輕度醫美,在大都市儼然已成為一種公開的時尚。別人的眼光不是問題,餘下來,大概就是費用和痛苦程度了,胡悅說,「費用的話,兩個手術,可能你是要準備十萬元左右,這兩個手術都是要全麻做的,而且,手術完那一兩天,會比較痛,做下巴這個,是要吃一段時間流食的。」
這『會比較痛』,是她以前用過的形容詞,文小姐是自己親自體會過抽脂手術以後的『會比較痛』的,十萬元,對大部分平民百姓來說也不是什麼小數字,她不禁面露躊躇之色,胡悅見狀倒是鬆口氣,她說,「文小姐,你好好考慮一下,不著急的,這畢竟是很大的事,而且以後對生活也有一定的影響,如果你的經濟不是太寬裕……」
她沒往下說,但意思已很明顯,文小姐低下頭,沒認可也沒反對,臉色忽晴忽陰,顯然陷入頗為激烈的心理鬥爭,又過了一會,她抬頭說,「胡醫生,我其實……」
她忽然歎口氣,真情流露,「但,我真的很喜歡變美啊,胡醫生。」
「漂亮的世界,真的很好,以前我也覺得長得好看挺不錯的——我出去玩也會有人過來搭訕什麼的,但是,胡醫生,美人的世界,真的很好啊。」
現在,經過適當的妝容和髮型修飾,她當然比以前要美得多了,文小姐說,「不僅僅是滿足虛榮心的那些方面,人漂亮的話,真的什麼工作都很好做的。我是做售後維護的,我們的客戶有一些真的很刁鑽,上個月,有一個大客戶過來,他們公司人都很凶,很傲慢,仗著是甲方,對我們乙方沒什麼好臉色的,總監帶我去和他們吃飯。甲方的經理一看到我就愣住了,前幾天,我們再對接,他對我很客氣很客氣……」
像是怕她誤會了什麼,文小姐急急地補充,「不是那種有企圖的客氣,他不敢的,就是——人總是想對美女好一點的那種感覺,你知道嗎?」
「我當然明白。」胡悅笑著說,她只有比文小姐更明白——她的客戶裡,很多人就是靠美貌吃飯的,她怎麼不明白?
「也不僅僅是這一件事,自從我做了那個手術以後,就覺得,很順,不管是感情生活,還是工作,真的都是以前比不上的感覺,才幾個月?總監上次和我說,她給我加兩千塊薪水——還有人來挖角,工資一開就是翻倍。」文小姐越說,表情越明朗,看來,是已經下定決心了。「真的,這一切都是從那個下巴抽脂開始的,整個人生都不同的感覺。」
才只是抽脂而已,就已經這麼神奇,那,如果做得更多呢,變得更美呢?
「其實,錢也還好,我家裡還可以的,不會說負擔不起,就是……總覺得這是個很大的決定。」她有點不好意思,「我也想過,如果做鼻子恢復期要很久的話,那乾脆就接了那邊的Offer,乘跳槽之間的空檔期好好修養好了。」
「但是,就是怕痛、怕風險……可我又想,你們醫院已經這麼好了,這點風險都捨不得冒的話,那也太膽小了。」文小姐說著說著,對她瞇著眼笑了起來,「走在路上,會有花店老闆對我笑,送我一支花,去買水果都會給我多抹一點零頭,還有很多很多細節,就覺得,人長得漂亮,真好啊。我……也想要更美一點,我不是用美去換取什麼,我就想要變得更漂亮一點……再漂亮一點……」
她的笑容裡已經滿是篤定和憧憬,「幫我約時間、出方案吧,胡醫生,我的臉,就拜託你了!」
在十九層工作,真真正正是在物慾裡打滾,太多人是為了物質和權勢,來提升自己的外貌,以便做更好的交換,但有些時候,也有這樣單純的客戶,她們臉上的笑容充滿了快樂和希望:想要變得更美,難道不是人類的本能嗎?可以通過科技提升外貌,是活在這時代的幸運,那麼,有什麼理由不去追逐自己想要的東西呢?
接待過這麼多客戶,文小姐當然不會是最讓胡悅不適的一個,她的動機無可非議,胡悅只是有一種——一種已經看到了將來的感覺,她看過太多,所以遠沒有文小姐這麼樂觀,所以深知她願景背後的風險,更知道,她可以盡力提醒,但文小姐此刻卻絕對聽不進去。
那……也就只能希望她有這麼幸運了。
總是在這樣的時刻,意識到自己越來越像是師霽,悲觀且實際,但和文小姐一樣,儘管看得清楚,卻又真的再也回不到剛入行時猶存熱血的心態了,胡悅在心裡歎了口氣,一邊打開攝像頭,一邊開口,「那,這樣的話,風險還是要和你說清楚的,首先,這個下巴要削多少,得看醫生的判斷,但不管是怎麼樣的改變,都可能會造成後期你的面部下垂——我之前就和你說過,骨骼結構改變,不管改變了哪裡,總會掛不住原來的肉的……」
自從她獨立坐診以來,過來掛號的客戶大概都是做點簡單的小手術,大概還是以開雙眼皮為主——胡悅現在能獨立展開的整容手術也就是這個水平的了。文小姐算是罕見的大客戶,胡悅看過師霽的時間表,又約了後續看效果圖的時間,比預期中超時許多,又要把門診病人盡量在一個上午全部看掉,時長趕得狼狽不堪,到中午,飯也沒來得及吃一口,朱小姐就過來做CT——她要做3D頭模,這樣可以直觀地看到整容方案的效果,J′S沒有3D打印機,只能到十六院來。
「親愛的,我什麼時候能看到效果模型啊?」
這一次,經紀人沒來,朱小姐也比之前更熱情,聽說她沒吃飯,硬要請她,胡悅有點無奈,但她還沒決定自己做不做手術,對朱小姐是有點心虛的,也沒時間太謙讓,也就半推半就,被朱小姐拉到附近的餐廳,點了一份瑪格麗特披薩——朱小姐自己當然是吃沙拉的,而且還不怎麼吃,舉著生菜慢慢地啃,對胡悅面前的那張披薩流口水。
「要不要吃點?」胡悅有點看不下去了,半開玩笑,「反正,臉都是要動的,也不擔心胖臉了啊。」
朱小姐垂涎三尺,大為意動,但又很快搖頭,「算了算了,肉不長臉上也長身上,我們每次去公司都要過稱,重了的話,經紀人要罵的。」
胡悅對娛樂圈的八卦,無可無不可,只是和朱小姐沒什麼話說,為了讓話題別繞著手術打轉,便問,「你們的目標體重是多少?太重了也不行吧?」
朱小姐剛要回答,服務生走過來,放下一杯健康特飲,「不好意思,小姐,那邊的客人請的,請問您——」
兩個女人一起看過去,窗邊有個老外對她們舉舉杯——這一帶,外國人很多,門檻也精,看朱小姐吃沙拉,身材又瘦,知道不是那種能用甜品打動的女孩子,就送一杯蔬菜汁搭訕。
不論如何,被搭訕總是讓人開心的,胡悅對朱小姐調侃地一笑,但朱小姐卻絲毫不為所動,擺擺手,「不好意思,請他自己享用吧。」
她的興趣,始終集中在自己的手術方案和風險上,胡悅看得出來,幾次她都想開啟這個話題,只是沒找到好的機會,現在也不例外,只是現在她並不想談,「這讓我想到今早我接的一個客戶。」
「哦?」朱小姐還是不願掃了主刀醫生的興致。
「她底子還不錯,就是下頷條件不太好……」胡悅簡單講了一下文小姐想要進一步整容的決心,「她說,人越美,就越能體會到世界的善意,她想要變得更美——剛才的例子就很不錯,我來這裡吃過好幾次飯,這還是第一次體會到食客的善意。」
朱小姐自然比文小姐美了許多倍,聞言,她露出自信又有優越感的笑容,手輕輕撫過臉頰:美女對自己的美貌,就像是對戴在手指上的絕世珠寶,總是很自矜的,想要低調,卻又忍不住在讚美中炫耀。
「真的忍心嗎?」見是時機,胡悅問她,「要放棄掉這樣的臉?」
這不是第一次問,但這一次,經紀人不在身邊,她們兩人也都很清楚,手術開始以後,這張臉會變成什麼樣子,這其實頗有些諷刺,一個美人,為了在鏡頭前更美,卻要在現實中放棄自己的美麗。朱小姐也許已想得夠明白,但,或者仍會有點不捨吧。
胡悅猜得不錯,不捨,都會有一點點,朱小姐臉上浮現出一絲憾色,但旋即消失,她輕輕點點頭,「嗯。」
為什麼呢?
這句話,不用問出聲,朱小姐也能聽到,她再一次輕輕撫過鬢角,低首莞爾而笑,笑意低回婉轉,又有那麼一絲嫵媚的韻味,不說別人,就連胡悅都忍不住看呆眼,這就是美麗的力量。
「因為,膚淺的善意並不值錢啊。」她輕聲說,「從來沒有擁有過的人,偶然嘗到,會覺得很稀有,但生活在其中的人,是很容易看破的。」
「一支花,一個蘋果,一杯健康特飲,甚至是一個金龜婿,可能有些人都覺得很好,但那不是我想要的。」朱小姐說,她那淺淺無奈的笑意,漸漸被微笑中的憧憬取代——在這一刻,她和文小姐雖然顏值有高低,但笑容卻一樣都單純而又充滿了希望,「我有我想要做的事,想要得到的東西,如果這要用現實中的美貌來交換,那,為什麼不行呢?」
「至少,失去這種美,我能獲得另一種作為補償呀——現實中也許不會再這麼漂亮了,可鏡頭裡,我卻會比從前漂亮。」
她的笑容明艷,但更美的卻不是皮相,而是那熊熊燃燒的野心和氣魄,以及讓人佩服的豁達,「胡醫生,我這麼說也許你不會贊同,可我覺得,和永遠留存的影像相比,這稍縱即逝的現實,根本,就一點都不值得在意啊。」
我能在鏡頭裡美上十年、百年,讓世人稱頌我的美,和這樣的時間比,在現實中僅僅留在視網膜裡的驚鴻一瞥,隨時會被大腦模糊和篡改的『現實』,有那麼重要嗎?
這是胡悅第二次在客戶面前啞口無言,感到自己也許過於狹隘地看待了這世界,也是第二次意識到,自己越來越悲觀現實,越來越像是師霽,只是文小姐讓她有些憐愛,而朱小姐——她很少這樣說,確實讓她有一絲佩服,她是明明白白地看到了所有的風險,失敗的可能,以及成功後的隱患,但卻仍願意做此豪賭,只因為她有想做的事,有自己想得到的東西。
這東西不論是什麼,其實已不重要。胡悅接觸過這麼多病人,其中大多都給她心中增添煩惱,引來雲霧,但今天這兩個客戶,卻罕見地讓她有了學到點什麼,汲取了點什麼的感覺。
「你說得對。」她笑了,心裡已做了決定。「在這世上,我們都追尋著不同的東西,其實也無需別人的贊同——我只希望,我的手術能幫上你的忙。」
「那要先謝謝你,胡醫生。」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提到手術,這細節上的改變,朱小姐沒有錯過,她笑逐顏開,這一笑,美不勝收,正因為知道它將逝去,所以更令人珍惜。「也希望你能得到你想要的東西!」
她們想要的東西,當然完全不一樣,但也許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得到的幾率都極為渺茫,胡悅對朱小姐笑一笑,暫時放下所有煩憂,借了一點她一往無前的勇氣,舉起水杯,「借你吉言了。」
「一定會的。」朱小姐和她碰一下杯,在清脆的撞擊聲中,肯定地說,「一定會的。」
她是真的看清楚了,胡悅知道,所以,這句話就特別有感染力——這世上最有感染力的,就是明明看清楚了,卻還依舊不變的執迷。
「借你吉言吧。」她又說了一遍,笑容已明亮不少,但卻始終不能完全開朗。那塊陰影,回首間總揮之不去,總有一點心思,一直在想:師霽——他到底藏著什麼秘密?
這答案,她……到底還想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