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徐循還迷迷糊糊的呢,就覺得在睡夢裡太孫又進來了。因為前一天晚上的事兒,她裡頭還濕著,太孫進得很輕鬆。倒是她有點不大高興,扭了扭身子,連眼睛都不願意掙——還小,正是貪覺的時候。太孫又的確是起得比她要早,再加上昨晚鬧騰得遲,徐循確實是困得厲害。
太孫就咬著她的耳朵,和她說了一句,「起床啦,小循。」
一邊說,手一邊伸到徐循比較敏感的地方,輕輕地掐了一下。
徐循還在那揉眼呢,她有點起床氣,被太孫這一鬧,雖還不至於迷糊間說什麼不敬的話,但也是沒好氣地吸了一口氣,簡直是動力全開,想盡快地把太孫給絞出來。不過這倒是正合了太孫的意,徐循過了一會也明白過來了:早上還有很多事要做,誰和你慢慢來,當然是越快越好了。
李嬤嬤說,這男人做這樣的事,最暢快那就是開始和結尾,中間進進出出,要是女人不配合,他們甚至都會感到無聊。當然,一般男人也都會盡力把時間拖久些,不論他身邊的女人和他是什麼關係,誰也不想在這種事上讓自己的女人失望不是?這啊,就是男人的天性。
這樣算,第一次太孫怕她痛,自己也不舒服,沒幾下就給解放了。第二次早上,那必須得快點兒。第三次昨晚……嗯,時間短也不賴他,是自己太精益求精了,太孫以前好像沒有接觸過這種功夫,快點也沒什麼。這第四次嘛,就是現在,效果如何?
——看徐循還能想七想八,也就知道了不是?
不過無論如何,她就是為了在這種事上服侍太孫才進宮的不是?太孫有意照顧她那很好,要是沒這個意思,徐循難道還能怪他啊?雖然在心裡腹誹太孫的男子氣概,是有點不太尊重,不過徐循對自己的想法一直還是很放鬆的。
她還沒徹底醒過來,一直都有點迷迷糊糊的,絞緊了身子研磨了幾下,太孫便交代在她身上,他伏下來輕輕地玩弄著徐循的耳垂,又扯著這一點點肉,帶著笑意說,「好嘛,都這樣了還是睡眼迷濛的?該打。」
說著,居然真的一巴掌打在徐循的翹屁.股上——剛才她正撅著屁股呢,這個姿勢,剛好也方便被打。
徐循這一下是真的被打醒了,她別過頭哀怨地瞥了太孫一眼,揉著眼氣哼哼地說,「人家昨晚被折騰了那麼久,累著呢……這會又被您給打了,一會走不了路沒法請安,都賴您!」
太孫被她逗得哈哈大笑,他親暱地把徐循給抱起來,讓她坐起身腳踏上地才道,「好麼,別說我不體貼你。今兒,你就在院子裡把澡給泡了,再回去歇著吧,太孫妃那裡,不必過去了。」
徐循看了時漏一眼:現在這個時辰,太孫估計是只能稍微沖沖澡就得過去了。沒法和徐循一樣,泡上老半天。這麼說,他對自己的安排,還是很體貼的。
太孫這個人,脾氣的確好,徐循又一次認識到:在他們街坊,打媳婦的男人雖不多,可這做媳婦的,哪個不是低眉順眼地服侍老爺們?有一口飯都要先盡著男人吃,徐師母對徐先生也是這個樣,什麼好東西都得先給徐先生過了目,自己再處置。能和太孫這樣,自己洗個澡就要出門,讓徐循在他屋裡泡澡的,就是在一般百姓裡都算是很少數的了。更別說,自己還不是他的正妻,只是個婕妤了。
她也就不好意思再和太孫作了,乖乖地點了點頭,對太孫笑道,「大郎真懂得疼人。」
太孫捏了捏她的臉蛋,用了點力,徐循哎喲一聲,臉又垮下去了,太孫哈哈一笑,才說,「也不是人人都疼,非得和小循這麼可愛的,才疼。」
說著,就起身施施然地去淨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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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侍寢,又過夜了……
徐循在太孫屋子裡舒舒服服地拿太孫的份例泡了個澡,用的是太孫專有的澡豆,塗的是太孫專享的脂膏,一身清爽地插著藍寶釵子往自個院子裡走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沿路遇到的那些小中人、小宮人,待她的態度,要比從前更慇勤了許多——要說從前不尊敬那是假的,不過,那份尊敬,是職業化的,出於義務而來的。現在表情裡的這種慇勤和討好,更像是發自內心的一種羨慕和膜拜……
雖說也不是沒有一點飄飄然,但徐循心裡也是有點不安穩:說到受寵,她拍馬也趕不上孫玉女。可連孫玉女都沒在太孫屋裡過夜呢,她連著兩回都這麼鬧,徐循自己都覺得有點說不過去。可太孫都給了這份體面了,她也不能往外推啊。
泡澡出來,已經過了請安的時點了,徐循回屋裡的時候,四個嬤嬤果然都在,反正現在一切習慣成自然,屏退了小宮人,她就把在太孫屋子裡的事兒都說了。幾個嬤嬤都安詳地聽著,對徐循留下過夜的事沒有太大的反應。
徐循也就稍微安心了一點兒,她還怕自己不去請安,會給人留下傲慢的印象呢。沒想到錢嬤嬤說,「您這一身紅紅白白的,誰看了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就這樣還往主母跟前湊合,那不是在炫耀嗎?上午就別過去前頭了,只說累了,先休息一會,下午再過去給太孫妃娘娘賠罪吧。」
徐循一聽,也是道理,她心頭一鬆,也就沒那麼擔心了。正好泡了澡出來就沒上妝,現在解了頭髮打成兩根大辮子,在自己的床上躺著,別提多舒坦了。就是習慣了這時候醒著,雖然也挺累,但就是睡不著。
到了快中午的時候,何仙仙跑來看她,口中說,「我看看你又被作弄成什麼樣子了,怎麼今早又沒過去。」
徐循忙讓她坐下來說話,自己也支起了身子,「娘娘沒有生氣吧?」
何仙仙笑著搖了搖頭,「沒有,看著還挺高興的,和太孫誇你惹人疼呢。太孫也說,『小循就是挺惹人疼的』。」
徐循就鬆了心,望了窗外一眼,又壓低了聲音說,「那……」
她話還沒說完,何仙仙就很瞭解地說,「沒有沒有,也是笑呵呵的,根本沒把這事放在心裡似的,好像也挺高興呢。和太孫一塊坐了一會,她們兩人就去春和殿了。」
這麼熱的天氣,頂著一臉的妝去春和殿,到了那和長輩們沒話找話,低眉順眼地在一邊服侍……徐循今日可以不必過去,也覺得很放鬆,和放假了似的。
何仙仙因為還在休養,和她說了幾句話就回去歇著了。徐循吃過午飯,去午睡了一下,起來找太孫妃說話時。太孫妃果然笑眉笑眼的,一點都不介意,還和徐循說,「你別多想了,現在是屋舍小,以後等到了京城,聽說人人都能有自己的院子呢,太孫還不是愛在哪個院子裡歇就在哪個院子裡歇。他是夫主,他要做什麼你也只有聽命的份呀,我們怎麼會在意這樣的小事。」
太孫妃說話做事,都是這樣,又大方又賢惠,讓人心裡非常舒服。徐循抱著她的手臂蹭了幾下,嘿嘿地笑了起來。太孫妃就說,「沒事不要蹭著人,多熱啊。」
「我就要。」徐循說,「你是鳳體,多有福分那,給我多蹭蹭,我再多蹭點福氣到身上。」
「真是傻妞。」太孫妃笑了,「倒不如你先把福氣蹭給我點是真的。」
兩個人說笑了一會,長日無聊,便把何仙仙、孫玉女喊來,又叫了太孫妃身邊的兩個宮女做判官,大家玩拋接瓜子兒,誰輸了就往臉上貼紙條。到最後紙條最多的那個人,得服侍眾人吃西瓜,她自己只能啃瓜皮。
因有這個輸贏在,大家都玩得頂認真。反正內宮妃嬪嘛,長夏無聊,還不是有無盡的時間要打發?這就叫做露濕晴花春殿香,月明歌吹在昭陽。後宮裡,最不缺的就是富貴閒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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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在後院享福的女人們,男人們的事要更多些。比如說皇太孫吧,他每天早上都去春和殿找父親請安,事實上不是出於禮節的需要,而是因為他和他爹是在一起上課的——皇爺在京的時候,太子就上課,皇爺出京了,太子就要監國。不過由於皇爺每次出京都帶著孫子,所以皇太孫每回在京的時候,基本他爺爺也在,他就剛好和他爹一起去上課了。有時候連老師都是同一個,父子兩個人並排坐著,聽先生說治國的道理。
皇帝預備役,文治武功都不能拉下了,課程安排也是五花八門。因為太子體胖,一些武課他是不上的。這麼大熱的天,太孫午後小憩片刻,就要去校場摔打身子,習練武藝、兵法,事事都不能拉下。——其實,以前對個人武藝這一塊,他也沒有這麼重視。不過後來他叔叔老拿自己的武功做文章,太孫心裡也煩那,他索性就賭了一口氣,也開始操練自己的身子,並且更加勤學兵法了。
他要學武,有得是好師傅。再加上本來也有點底子,不過小一年功夫,一套太祖長拳打得已經是有模有樣,在空地上舞下一套,虎虎生威。雖然汗流浹背,但倒也暢快,踱進門樓裡才要拿茶來飲,便見到柱子邊上轉出一位老者,身邊不過一名隨從,隨隨便便地穿了一身麻葛道袍,其打扮,連一般的富家翁都不如。
但太孫立刻就要掀袍下跪,朗聲道,「孫兒見過祖父皇帝陛下——」
「好啦。」皇爺擺了擺手,有點不耐煩。「天天見面的,還來這一套。」
「阿翁。」太孫也就改了稱呼,他露齒一笑,「這麼大熱的天,您過來這裡,也不怕被孫兒的汗臭給熏著了。」
皇爺瞅了太孫一眼,唇邊噙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小兒子、長孫子,老人家的心頭肉。皇太孫乃是長子長孫,身份本就貴重,從小聰明伶俐,極得老人家的喜愛。年紀稍長,就時常跟在祖父身邊南征北討,可以說是老人家一手帶大的,皇爺雖然老敲打太子,但對這個長孫子,從來都沒有一句重話。
「南征北討,一年洗不得一次澡的日子都過來了,就你一個小傢伙,熏得著我嗎你?」他倒背著雙手,「——今兒午後得閒,睡過起來也是沒事,來看看你……功夫有所長進了,剛才那套拳,打得還不錯。」
雖說老人家身體也算是硬朗,但誰能熱著皇帝啊?太孫伺候著皇爺進了裡屋,早有人備了冰,頓時就是一陣陰涼。他還沒說話呢,皇爺便一疊聲地催他,「快去把身上的汗水擦一擦,這裡有冰,濕氣重。你身上又是汗,一會一收,把濕氣收進去了,著涼呢。」
他乘勢就退到淨房,稍微擦洗了一把,換了新衣。過去陪著皇爺坐了,見中人們已經上了點心,就讓皇爺。皇爺擺手道,「沒你那麼好胃口,你吃吧——別多吃了,和你父親那樣,我看了也頭疼。」
太孫訕訕然一笑,一開口卻依然是狼吞虎嚥。皇爺看著,眼底一片溫存,他時不時和個老太太似的,絮絮叨叨地囑咐太孫,「慢點兒,這又不是在軍裡,沒人和你搶!」
一邊說,一邊細細地打量著太孫,太孫一個菊花餅還沒吃到一半,皇爺便忽然說,「嗯?脖子上怎麼有紅痕啊?昨晚被誰抓了?」
太孫摸了摸下巴,「噢,是小循沒留意帶到了的吧?」
皇爺的臉色不免微微一沉,他才要說話,太孫便察言觀色,笑著打斷了,「說到小循,這丫頭可有故事了——運氣賊好!才進宮沒多久呢,小小年紀,就接連淘換到了兩件好東西。您要是沒事,那我就給您說說。」
皇爺『哦?』了一聲,臉色稍霽,他寵溺地望著太孫,微笑道,「成啊,那你就給我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