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性情怪,言行怪,文章怪,畫畫也怪。」

  怎麼不說他自己最奇怪?

  「所以他就是一個怪人囉?」

  「不,他只是性情格外狂放不羈、隨性所欲。」

  「唔……」滿兒點點頭。「這樣的人或許是會有點怪。」

  「他說楊州有比他更怪的人哦!」金祿興致勃勃地說。

  「所以你想去看看?」就跟小孩子一樣。「沒問題,你要真想去就去。」

  「我是想去,不過……」金祿雙臂環住她,清澈的大眼睛裡盈滿歉疚之色。「就是怕會冷落了娘子你。」

  「冷落?」滿兒兩眼一翻。「拜託,我比你更忙耶!」忙著研究食譜上的素齋為什麼經過她的手煮出來之後,味道竟然跟她在寺廟裡吃到的相差了十萬八千里?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娘子在忙啥?」金祿疑惑地問。

  「忙……」頓住,滿兒搖搖頭。「不成,現在還不能告訴你,總之,我一直待在總督府裡,絕對沒有到處亂跑,你問塔布就知道了。」

  「不必問,我相信娘子。」

  「相信就好。」依偎在他胸前,滿兒仰起臉來。「啊,對了,我都還不知道那人叫什麼名字呢?」

  「鄭燮,字克柔,號板橋,鄭板橋。」

  立秋後未久,一陣雨落,涼意隨之降臨,清風徐徐飄來,淡淡的桂花香中隱含著一絲幽冷的氣息,一種輕柔沉靜的幽冷,不是真正的凍寒,只是讓人恍然頓悟:秋,來了。

  取來一條薄毯子,滿兒悄悄替金祿蓋上,他躺在書房裡的錦榻上睡著了,雙手交迭在腦後,臉上蓋著一本書,微微打著呼嚕,非常閒適。

  回到書桌後,滿兒準備繼續研究食譜裡究竟是哪裡被她疏忽了。

  「福晉。」塔布不知何時摸來她身後。

  「噓,小聲點!」滿兒壓細嗓門,指指錦榻,意謂別吵醒正在和周公研究棋藝的人。「什麼事?」

  「有人要見王爺。」塔布也把聲音放到最輕。

  「王爺睡著了,叫他晚點再來。」

  塔布臉現為難之色。「可是……」

  「讓他進來。」

  突如其來的聲音,既不是塔布,更不是滿兒,還帶著點兒睏意,話說的有些含糊,彷彿還沒睡醒。

  滿兒愕然回眸。「咦?原來你醒著!」

  「不,我才醒。」榻上的人一動也未動,聲音從書本下面傳出來。「讓他進來吧!」

  那人一進來,滿兒立刻注意到是六月那時候來見金祿的那個人。

  「什麼事?」金祿懶洋洋地問,還是一動不動。

  「找到了。」

  「確定?」

  「確定。」

  「好,你去找李衛,告訴他本王要見他,要他在二堂等候。」

  那人離去片刻後,金祿方才慢條斯理地取下臉上的書,坐起來,慵懶地伸了個大懶腰,然後對滿兒咧開一嘴燦爛的笑。

  
《出嫁必從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