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易言之,你並不知叛逆是否真逃進這宅子裡來了?」
「王爺明鑒,卑職等奉皇上旨意,寧可錯殺一百,也不可錯放其一。」
眸中冷芒乍閃,「怎麼,拿皇上來壓我?」允祿陰森森地瞇起眼。「你以為本王不敢先斃了你再去見皇上麼?」
帶頭的紅衣喇嘛身形猛震,又誠惶誠恐地哈下腰去了。
「卑職不敢!王爺開恩!」
允祿的語氣更是陰鷙。「不要以為你們是密宗高手,本王就奈何不了你們!」
「卑職不敢!卑職不敢!」帶頭的紅衣喇嘛滿頭冷汗,幾乎要跪下去了。
除了雍正,雍和宮的喇嘛蠻橫得誰的帳也不買,但就是眼前這位比他們更凶狠、更殘酷的莊親王,他的帳他們不買也得買,還得盡其所能多買一點,誰教他們打他不過。
允祿又哼了哼。「記住,別拿嚇唬別人那一套來對本王,否則休怪本王先摘了你們的腦袋再說話!」
「是是是!」帶頭的紅衣喇嘛垂首唯唯諾諾。「卑職不敢!卑職不敢!」
「現在……」允祿緩步走下台階,眼神冰冷得教帶頭的紅衣喇嘛不由自主發起抖來。「本王再問你,你執意要搜後院,可知眼下是誰住在那裡?」
會這麼問,答案肯定不太妙,紅衣喇嘛心中的忐忑不由得又加了好幾分。
「卑職……不知。」
「是本王的福晉。」語氣寒冽得教人心都凍結了。
「咦?」帶頭的紅衣喇嘛駭然驚呼,神色大變。「這……這……卑職不知,請王爺開恩,王爺千萬開恩!」
「開恩?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想進去騷擾本王的福晉,本王如何開恩?」
一串撲通聲,紅衣喇嘛和血滴子們全跪下了,張張臉不是綠色就是青色的。
「卑職不敢,請王爺千萬開恩啊!」
「本王向來不懂得何謂開恩這兩個字,不過……」兩眼朝竹承明瞥去,允祿威態稍斂。「看在你們是為皇上辦事兒的份上,本王便饒過你們這回,現在,還不快滾!」
「謝王爺開恩!謝王爺開恩!」
不過眨個眼,那些紅衣喇嘛和血滴子們便彷彿潮流湧退,刷一下屁滾尿流地逃得一乾二淨,頭也不敢回。
但允祿那雙森冷的眼神仍盯得竹承明渾身不對勁,背脊上好像有毒蛇在爬,爬呀爬的快爬進屁眼兒裡頭去了,忽又見允祿雙目倏闔,身形猛然晃了一下,躲在暗處的滿兒立刻衝出來,與緊隨在允祿身後的烏爾泰一人扶住一邊。
「允祿,你還好吧?」她擔憂地打量他隱隱發青的臉色。
但允祿根本沒辦法作任何回答來安撫她,只見他雙眸緊閉,手捂著胸口,呼吸急促,臉色也在蒼白中泛了青,彷彿隨時都可能暈死過去。
經過好一會兒時間後,他才逐漸好轉過來,自齒縫間徐徐吁出一口氣,再緩緩打開眼,這時,先前他那驚人的魄力與駭人的氣勢都已蕩然無存,只剩下無盡的疲憊與倦怠。
「我累了。」他有氣無力地低喃。
「我扶你進去休息。」
幾乎把自己的身子全掛在烏爾泰身上,圓溜溜的大眼睛淡淡瞟一下通往後院的月門。
「後院有『客人』,娘子,岳父會讓咱們過去麼?」
「為什麼不?除非他讓『客人』佔了咱們的屋,那咱們只好另外找棟宅子住去。」
「別胡扯,滿兒,人再多也不會佔了你們的屋,」竹承明忙道。「快扶女婿進去休息吧!」
一踏進後院裡,滿兒便注意到除了他們的堂屋以外,其他幾間屋子裡全都有人,看樣子受傷的人不少,還有痛苦的呻吟聲斷斷續續傳出,院子裡地上更有攤攤瀝瀝的血,怵目驚心。
不過她也沒空去理會他們,逕自扶著金祿進屋休息。
「烏爾泰,去把燕窩湯跟蔘茶全熱一熱來。」她一邊服侍金祿上床,一邊吩咐塔布、烏爾泰做事。「塔布,這炕不夠熱,快去想想辦法。」
一躺上床,金祿便握住了她的柔荑,大眼兒無辜地瞅住她仔細端詳。
「娘子,你……挫火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