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第九章

  他睜開眼,腦袋裡先是一片冰天雪地的空白,連瞳孔內攝入什麼影像都搞不清楚,整整三分鐘後,他的意識才心不甘情不願地爬回他腦海中,逐漸分得清楚原來那個東西是椅子,原來那個東西是浴室門,原來那個東西是壁燈……原來這裡是他的房間,原來現在已經是黃昏,因為時鐘上的短針指在五跟六之間。可是……為什麼他還躺在床上睡覺呢?

  除非生病,否則他從來不曾在這種時間仍躺在床上睡覺,雖然腦袋隱隱作痛,昏昏沈沈的,但他並沒有生病的記憶,那他……啊!知道了,他在作夢!

  沒錯,這是最合理的解釋,原來他還在作夢……懶洋洋的翻了個身,當坐在床邊的人影映入眼簾中時,他更可以確定自己是在作夢了。

  她怎麼可能會在這兒!

  所以,當人影半俯身過來探視他時,他做了一件清醒時絕對不敢做的魯莽事,也是他早幾百年前就想試試看的滋味——反正他現在是在作夢,不管犯了多大的錯都無所謂。

  他把手插入她頭髮內摸至後腦勺,微一使力將她的腦袋壓向他,他聽到她吐出一聲意外的驚呼,但不予理會——反正是在作夢,很快的,他的唇貼上了兩片溫暖柔軟的唇瓣,舌頭迫不及待地探入她甜美的濕潤中,近乎粗魯地吞噬了她的嘴,然後發出滿足的歎息。

  太美了!

  他們的唇膠合在一起不曉得經過了多久時間,他終於還給她自由,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

  「下次,我要整個你。」

  說完,他闔上眼,任由意識急切的逃離束縛……***像只被獵人追殺的小鹿,她慌不擇路地逃入一扇門後,砰然一聲關上門,回身,這才發現她跑進了浴室裡,前方的鏡子裡清楚地映照出一張火紅的臉蛋,驚訝、意外,害羞,赧然,還有一份無法否認的驚喜。

  他吻了她!

  她知道他仍未完全清醒,否則他絕不會那麼魯莽,也不會那麼粗魯。

  但是他終究還是吻了她,不管他是清醒的,或是迷迷糊糊的,她可以感覺到他的興奮與渴切,是那樣熱情又激烈。

  她雙手捂著唇,兩頰嫣紅,以往總是朦朦朧朧的瞳眸此刻顯得格外清晰明亮,並發出異樣閃爍的光采,像幾千、幾萬燭光的電燈泡,照亮了她的視野,也照亮了她的心。

  她還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像萬馬奔騰似的沈重急遽,無情地敲擊她的胸腔,大聲宣告她的喜悅;她更可以感覺到渾身的血液流轉彷彿即將爆出火山口的溶漿,熾熱、澎湃,散發出千度以上的高溫,令她無法自己的喘息不已。

  哦,天哪,他吻了她!

  他捧著腦袋,不斷發出呻吟。

  「頭痛嗎?」

  呻吟聲驟然中斷,數秒後,於培勳始驚愕地看向床邊,赫然發現某個不應該、不可能在這裡的人竟然出現在他眼前。

  「你怎麼會在這裡?」

  雙頰帶著可疑的赧紅,桑念竹沒有回答他,逕自端給他一杯味道不怎麼好聞的熱飲。

  「喝了它,你的頭很快就不痛了。」

  於培勳眼神懷疑地瞪著杯裡晃動的烏黑液體。怎麼個不痛法?

  「我爸爸喝醉的時候,我媽媽都是煮這個茶給他喝的。」桑念竹柔聲解釋。「最多十五分鐘後,你的頭痛就會開始減輕了。」

  她媽媽煮給她爸爸喝的?

  為了這句話,於培勳掐著鼻子把那杯看起來噁心,聞起來更令人作嘔,喝下去卻出乎意料之外有一股淡淡幽香的熱飲,一口氣喝乾了。把杯子還給桑念竹之後,他甩了甩頭,下床。

  「我上浴室。」

  解放,洗臉,刷牙,甚至還沖了一個戰鬥澡,不曉得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真的覺得頭痛開始減輕了。

  穿著浴袍踏出浴室,他拿了一套乾淨衣物又回浴室裡去;片刻後,當他乾淨整齊的再次出現在浴室門口時,不但有精神多了,而且想起所有的事了。

  除了他酒醉之後的情況。

  對於酒醉之後的故事,通常他是不會存留任何記憶的,所以他不喜歡喝醉酒,沒有人喜歡自己的時間裡突然插上一段莫名其妙的空白,事實上,他從大二之後就不曾喝醉過了。

  「是泰德通知你的?」他猜測。

  桑念竹頷首。「他要我在你醒來後把這個交給你。」

  訝異地看著手中的籃球,「他給我這個幹什麼?」他茫然地問,再疑惑地打量她忍俊不住的笑。「你笑什麼?」

  
《嘴裡罵你心裡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