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我請妳們用午餐,」康納爾脫口道。「還有晚餐!」
這傢伙是白癡嗎?
李亞梅不耐煩地推開他,繼續扯著桑念竹走向腳踏車──就在側門旁。
「抱歉,艾麗斯準備做飯給她的親親男友吃。」
「哦……」康納爾的笑容消失了,但仍保持溫和的表情。「那麼,請于先生一起來也可以。」
這傢伙確實是白癡!
「還是抱歉,那傢伙……欸?在那裡!」李亞梅愕然望住馬路對面。
剛碰上腳踏車手把的桑念竹聞言,即刻將疑惑的目光循著李亞梅的視線投向前方搜尋。
「誰?勳嗎?不會吧?」話甫落,便見到馬路對面,於培勳與泰德靠在車門旁遙對著她微笑,「啊,真的是勳!」桑念竹喜出望外地歡呼一聲,馬上拋下所有人飛奔過馬路,直接投向於培勳懷裡。
「勳,你怎麼來了?」她仰起歡喜又擔憂的臉。「你的腿……」
於培勳俯唇親了她一下,再斜眼瞟向泰德。「告訴她,泰德。」
「是,老大。」泰德裝模作樣地行了一個軍禮,再轉對桑念竹解釋,「大夫說他的復健情況相當良好,祇要不急不過火,更不要勉強自己,走路也是復健,因此以後妳大可以不必再把他關在屋子裡頭不准他出去了。」
眨了眨眼,桑念竹看看於培勳,再看回泰德。「真的嗎?」
「我發誓!」泰德作發誓狀。「這種事可不能隨便亂講,否則若是出了問題的話,我要負責任的。」
桑念竹相信了,又拉回眼來改盯住於培勳的臉,仔細在那上面搜尋是否有疲乏的痕跡。
「你走了很久了嗎?」
「不,我才剛下車。」於培勳微笑著說,兩眼卻盯住越過馬路而來的人,左手臂佔有性強烈地環住桑念竹,右手握緊枴杖挺直了腿。「他又來找妳了?」
桑念竹也偷覷了一眼,「我也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執著。」她懊惱地說。
「因為如果不能和妳結婚,他將會有四次失敗的婚姻,直到五十二歲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於培勳自言自語的低喃,心裡也有些許的同情,但同情歸同情,他還是不會把心愛的女人雙手奉送出去,否則一生不幸的就變成他了。
「什麼?」除了婚姻、幸福這兩個詞之外,桑念竹什麼也沒聽清楚。
「沒什麼。」於培勳望定來至在眼前的人。「拉克罕先生,好久不見了。」
康納爾則驚訝地看著於培勳的枴杖。「你的腳?」
微微一哂,「車禍。」於培勳說,並敲敲自己的右腿。「還在復健當中。」
「原來……」康納爾緩緩將視線拉上來。「你真的沒有回台灣,我還以為蘇菲亞在騙我。」
「哦?」於培勳瞟一下隨後跟來的李亞梅。「你以為她騙了你什麼?」
「她說你出車禍受重傷,為了不想讓艾麗斯擔心,所以騙她們說你回台灣了,其實你根本沒有回去。」
「我是沒有回去,也不可能回去,除非……」深情的眼俯視懷中的桑念竹,於培勳撩起溫柔的笑。「帶著她一起回去。」
康納爾蹙眉注視他片刻後,倏而轉向桑念竹。
「我們一起到湖區去度假時,我以為一切都很好,回來後朋友卻告訴我……」他瞥向那兩位一直在倒追他的女同學,苦笑。「很抱歉,是我太遲鈍,沒注意到妳備受委屈。我想是因為如此,所以原是很鼓勵我的蘇菲亞,後來也幫著妳找理由來拒絕我。可是……」
他歎了口氣。「看在我對妳如此癡誠的份上,至少妳該給我個機會證明我不是一直那麼遲鈍的人,但妳卻不斷躲避我,令我好難過。不過我也不是會輕易放棄的人,所以……」
「即便是現在?」於培勳突然打岔進來一句。
回眸,兩眼毫不畏縮地對上於培勳隱透寒意的雙瞳,「即便是現在。」康納爾正色道。「我想你也應該很清楚,如果是用心喜歡上一個女孩子,要說出放棄這兩個字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是嗎?」
雙眸危險地瞇了起來,於培勳那張俊雅的臉容上再度出現不搭軋的暴風雨徵兆,泰德見狀不對,當機立斷,馬上咬緊牙根,冒著被兩隻鼻孔噴氣的公牛踢死的危險,奮不顧身地橫裡插進去一腿。
「我說兩位,這裡是大馬路,當街討論這種事好像不太恰當吧?」如果今天能逃過一劫,他一定要去加保一千萬。
李亞梅也看出來了,此刻於培勳的表情已經是瀕臨一級颶風邊緣,他的脾氣原就不好,對桑念竹,他還能容忍八、九分,看在她是桑念竹的死黨份上,他也多少能忍耐兩分,但其它人,他半分也無法忍受,不殺個血流山河才怪!
所以她也當機立斷──拚命向桑念竹使眼色,可惜桑念竹全然無法意會……不,她是根本沒看到,她只顧仰眸怔愣地盯著於培勳看,表情非常驚訝,然而正當李亞梅急得想踢過去一招無影腳時,她卻又搶先一步開口了。
「勳,你在生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