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世界的這一個角落,一個女人被一個跟她接吻之後嘔吐的男人徹底傷了自尊心。
我決定,從現在起,厭惡。
我聽見成家陽的低吟聲,聽不清楚,不知道是中文還是法文,仔細辨音,原來是「水」。
我說:「哪有?」
他閉著眼睛:「車裡。」
我在他的車裡找到礦泉水,拍他的臉,掰開他的嘴,將水灌進去,成家陽被嗆得咳嗽,勉強坐起來,漱口,喝水。
然後看看我,眼神有些清醒。
「認識不?」我問。
他點頭。
「我是誰?」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是希望他認出來喬菲還是不。
「漂亮的妹妹。」
得了,白吐了。
「心裡難受?」
他點點頭,看著我。他真好看。
我坐下來,屁股底下墊著他的外套。我們面向大海。夜幕下,海天相接,星子成雙。
「是因為感情的事?」
「我見到她的未婚夫。」
老實人。
真奢侈,居然因為感情的問題摧殘自己。
「你這樣對自己,她也不知道。」
「我不用她知道。她知道也等於不知道。」
邏輯題。
「不如找她談談。」
「又不是演電視劇。」
爛醉如此,還能搶白別人,果真是職業名嘴。
對啊,又不是演電視劇,可他的頭居然低下來,靠在我的肩上。
我不會開車,似乎要在這海灘上等他到醒來,我冷了,在他的懷裡找煙。找到的,我卻抽不得,香噴噴的大麻。原來那天我看得不錯。這天之驕子過著什麼日子?
他的手機響了,我接起來。對方說:「家陽?」是年輕的男聲。
「噢,」我警惕性蠻高,「你說他叫什麼?」
「。。。。。。我找家陽。」
「是不是個瘦白高個子?」
「你是誰?」
「小姐。你又是誰。」
「叫你身邊的先生,我是他的哥哥。」
太好了,應該是救星。我把電話貼近程家陽,拍他的臉,他發出混沌的都囔聲。
「就是這個狀態。」我說。
「算了。」對方笑了,「我不打擾你們了。」
「等一下,你來接他吧。我們現在在城西海灘,26號公路口,南側。」我準確地說出方位,「他喝醉了,不能開車回去。」
「好。。。。。。」當然這是個棘手的情況,當然程家陽的這個樣子讓自己的家人吃驚,「我就到。」
「大約多久?」
「半個小時。」
我收了線,看看程家陽熟睡中的臉,說:「阿姨再陪你20分鐘。」
在程家陽的哥哥到來之前十分鐘,我離開他,徒步向城裡出發。黎明之前,公路上車子很少,偶爾有長途汽車經過,我看著車牌子,看有沒有從家鄉來的車。
這一晚,我學得一個教訓,男色害人。我為了跟他「香香嘴巴」,小費泡湯了,僅僅能從那瓶黑方威士忌上得到若干提成,簡直不足掛齒。而且,穿著短裙,腳蹬纖細高跟鞋的我要從這裡一步步地走回城裡。
這樣想著,一輛白色的吉普車停在我旁邊,一張臉伸出來,帶著金絲眼鏡,滿斯文的樣子,城市雅痞的扮相:「小姐,26號路口還有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