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出酒店,程家明說:「上我的車,你家在哪兒?」
我站住:「不用了,謝謝你。還有地鐵呢,我打地鐵回去。」
「還是年紀小啊,這麼就生氣了。至於嗎?來,我送你吧。」
「真不用。謝謝你,程醫生。
老黃不在,我不坐陌生人的車。」我說。
程家明站在自己的車子旁,臉上是一抹很耐人尋味的微笑。
「我也不是見面熟,不過,咱們算是陌生人嗎?喬菲。」
我聽不懂他這話的意思了。
這話裡有話啊。
我看著他。
這個時候,他的電話響了。
他對我說對不起,打開電話:「什麼?
……什麼時候?
……現在呢?
……好,我馬上就到。」
他對我說:「還真對不住你了,有點事兒,我得馬上走。」
我點點頭,感覺像是有什麼嚴重的事情發生:「好,快去。」
他上了車,又對我說:「真對不起,不能送你,是我家裡有事兒。」
我坐在地鐵上,想著程家明對我說的這句話,他說,語氣頗重,他家裡有事兒。
我的胃有點兒疼,我用手按了按,真是的,剛才也沒吃什麼啊,可是疼痛逐漸加劇,我最後在座位上縮成了一小團。
我捂著胃回家,吐得一塌糊塗,趴在馬桶上,直不起腰來,直到吐出了膽汁兒,小鄧都嚇慘了,扶著我的背:「菲菲,你怎麼了?我送你去醫院吧。」
我擺擺手,摸著牆站起來,看見鏡子裡自己的臉,毫無血色,只見眼圈青黑,不對啊,我從來沒有這樣的毛病啊。
我突然就想起來,我墮胎,我捨棄了我跟家陽的那個孩子的時候,家陽告訴我,在另一個地方,他幾乎疼到胃出血。
一種巨大的恐懼感頃刻間籠罩上我。
喬菲
我抄起電話就給家陽打手機,腦袋裡除了他的號碼就是一片空白,什麼禮貌,自尊,自知之明,都給我滾一邊去,我現在只想要知道,無論我們裡的多遠,無論他跟誰在一起,家陽他平平安安的,他沒有事。
可是,我聯繫不上他,提示音說,暫時無法接通。
胃還在疼,我蜷縮在自己的床上,一遍一遍的撥他的號碼,聽到一遍遍重複的提示音,我的腦海裡,都是家陽。
他愛我,他對我那樣的好,他想要我高興,他小心翼翼的委屈自己,可是我呢?他好不容易公幹去了巴黎,我都在賓館樓下了,都沒有去見他,還要告訴他,我跟另一個男孩子在一起。
不是這樣的,家陽,我沒有對你說,從打我見到你,我的眼裡,我的心裡,就沒有別人了,你知不知道,學習,實習,每天傻乎乎的裝高興,這是多麼痛苦辛苦的事情,是什麼支持我這麼久?是什麼讓我自己能夠堅持下去,沒有放棄?就是你,家陽,只有你,我想與你在一起,工作在一起,生活在一起,我從來沒有願意做別的打算。
家陽,你要好好的,我要見你,我有那麼多的話還沒來得及告訴你。你不能有事,家陽,我所擁有的東西已經是那麼可憐的一點點了,如果沒有你,哪怕是遠遠看著的你也好,如果沒有你,我還有什麼理由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