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我一下醒過來,頭髮被汗水濕透。

有人在我旁邊說:「怎麼了?病了?我以為你是鐵打的呢。」

是程家明。

我看看表,已經是下午了。

我居然昏睡了一天。

「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是應該去程家陽的婚禮嗎?」

「結束了。」

「哦。」我說一句話,嗓子裡都好像有一個小刀子來回割。

「別告訴我你不當一回事啊。哭不出來,把生病當作發洩吧。」

小鄧給程家明倒茶,他向她笑笑:「謝謝。」

小鄧一下就紅了臉,一箭穿心。

我閉上眼。

「這麼硬氣。我都佩服你了。」程家明說。

「你是醫生,你知道哪裡有賣後悔藥的嗎?」

喬菲

我在單位請了假,身體好一些,能上班了,已經是一個星期以後的事情。

這段時間,我病的昏昏沉沉,經常想到的是很老的一句話,失去了,才知道有多珍貴,才知道,沒有好好珍惜。

比如我的健康,比如程家陽。

我有的時候,半夜起來喝水,想起從前我們在一起,我到了半夜就口渴,叫家陽拿水給我喝,喝乾了水,閉著眼,在他的睡衣上把嘴巴擦乾,他抱著我的頭,輕輕放在枕頭上。

我這樣想著就發起呆來,原來我們曾經是這麼親密的人。如今天各一方。

怨我自己,我活該。

我想,在地球的另一端,他跟他的新婚妻子在做什麼呢?他會不會在夜裡起床,拿水給她喝?然後可能突然想起我,就像現在,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念他一樣。

程家明來看過我,帶來許多五顏六色的小百合。我看著他的臉,說著說著就不說話了,他就說:「你這也太沒禮貌了吧,怎麼對著一個人,想著另一個人?」

我說:「你們長的還真像呢。」

他把手臂張開,對我說:「來吧,我不在意吃點虧。」

我笑了一下。

他說:「喬菲,你不要這樣,誰都可以,但你不要這樣笑。」

「為什麼?」

「太淒涼。」

波波也來看過我,帶來一個男孩,是個憨厚的美國青年,會說中文,他對我說:「要挺住,同志。」

我的病好了大半了,知道他是她的未婚夫,這好了的一半幾乎就要嚇回去。

這年頭怎麼了?

人人都忙著結婚,訂婚?

我轉念一想,也對啊,眼看著過了春節,翻過一年,我就又長了一歲了,都多大了。

病好的差不多了,我提起精神去上班,那天特意擦了胭脂,否則一張蒼白消瘦的臉,很是恐怖。

大病初癒,同事們噓寒問暖,問我吃什麼藥,現在還打不打點滴,我啞著嗓子應酬了一番,師姐替我解圍說,可讓這孩子坐下來休息一會兒吧,看這汗出的。

我得以坐下來,拿出面巾紙,擦虛汗,閉著眼擤鼻涕,再睜開,以為又看到幻像,程家陽從外面進來,手裡拿著疊文件。

他看了看我,眼神冷漠。

我說:「師兄。」

他說:「病好了?」

「嗯。」

他點點頭,把材料交給師姐就出去了。

《翻譯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