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焰說。
「怎麼不一樣?」
「剛才你不是我女朋友。」宋焰看著她的眼睛。
現在是了。
許沁心頭起了一絲甜,卻沒寫到臉上,問:「好吃嗎?」
宋焰嘴角扯了扯:「酸。」
「誒?」許沁也吃了一口,結果眉毛擠成一團,「這個味道比剛才的酸。」翻過來看包裝,「葡萄味的。剛那個是草莓。」
兩人吃糖的間隙,廚房那頭,燒水壺裡的水開始鼓噪起來,燒水聲傳來客廳裡,格外響亮。
許沁看一眼水壺,又收回目光,正巧與宋焰的對上。她不自覺地就笑了一下。
「笑什麼?」
許沁搖頭:「不知道。沒有理由。」
宋焰問:「和我在一起開心?」
許沁點頭:「開心。」
「看出來了。」他也笑了笑,笑裡有點兒男人的得意,卻又有更多別的含義。
「你笑什麼?」
宋焰搖了搖頭。
水開了,許沁起身過去,把燒水壺端起來,倒水進玻璃杯中。
沸水裹挾著茶葉,葉子舒展開來,在水中上下翻滾。
身後宋焰靠近,擁抱住她,下巴蹭在她鬢角邊,很輕地來回蹭了一下。
許沁心間輕顫。
他低下頭,在她脖子上落下一吻。
她閉了閉眼,如過了一道電,雙手摁緊在大理石台上。
他回到她耳旁,低聲問:
「想我了沒?」
許沁眼睛一酸,點頭:「想了。」
「有多想?」宋焰說,
她猛地一顫,踮起腳,仰頭枕靠在他肩上。
他另一手攬住她的雙手,把她的手扣了回來,遠離檯子上兩杯沸水:「小心燙著。」
杯中,沸水浸泡著,茶葉緩緩舒展,像綻放的花瓣。
「說話。」他玩味地撥了撥。
「很想。」這是真話。
「知道我接下來要幹什麼?」
「知道。」
「想嗎?」
她輕聲囈語:「如果不想,就不會請你上樓喝茶了。」
他突然就低頭笑起來,埋在她脖頸間笑了幾聲,笑聲在她耳邊震盪著,然後重回她耳邊,說:「許沁,你很乖啊。」
「我一直都很乖,」她說,「和當年一樣乖。」
當年,也是她故意挑他:「他們在做什麼?」
想起往事,許沁思緒迷濛開了,是啊,她從來就不是一塊乖乖的小木頭,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她才是一個活生生的有好有壞的人。
這麼重要的事,她怎麼竟忘了。
杯中熱水打翻在檯子上,茶葉鋪滿台,熱水流淌過來。
長髮鋪背,他拂開她的發,一下一下吻她:
「許沁,還記得嗎?」
「記得——」許沁喃喃道,「我想抱你——」
宋焰吻著,抓緊她的手,她意識到什麼,猛地要縮回手,被他緊緊摁住,還要掙扎之際,
「許沁。」
「嗯?」
「你乖一點,我身上有傷。」他嗓音嘶啞,似笑非笑。
「……」
許沁覺得自己是被他算計了,卻也真不敢亂碰了。
宋焰黑色的眼睛盯著她的臉,她臉頰潮紅如綻放的桃花,眼睛濕漉如雪水融化。
四目相對,許沁看見他的眼睛異常漆黑,狼一般危險,可她卻覺得哪怕沉溺其中也不願出來。
落地窗外,雪花飛舞。
幽幽室內,春暖花開。
風雲已過,他低頭抵著她濕透的額頭。她目光渙散,還未回神。
他捧起她的臉,落下一個吻,像摁下一個承諾。
第41章
宋焰在清晨醒來,窗簾拉著,室內光線昏暗。
許沁在他懷中,似沉沉睡著。
他稍稍起身,腰間她的手臂一收,她睜開眼睛:「你去哪兒?」
他落回來:「醒了?」
「嗯。」許沁揉揉眼睛,揉完手又重新摟住他的腰,「你一動我就醒了。」
「那怪我。」宋焰低笑一聲,側身去夠床頭櫃上的玻璃杯,自己喝了半杯,剩下半杯遞給她,「吶。」
許沁撐起上半身,接過水杯。這才發覺身子酸得快要散架。昨夜她顧忌著他的傷,乖乖配合,任他由他;他倒好,不知收斂,一次一次快把她折騰死。可回想起他那深得能將她溺死的眼神,心裡卻又有久違的愉悅與安寧。
宋焰伸長手臂,手指在床頭櫃上摸索,摁著煙盒作響。
「你想抽煙了?」
「不是。拿手機。」他終於摸到手機了,拿過來摁亮了一看,早晨六點整。他眼神移過來,「你還抽煙?」
「……你怎麼知道?」
「上次在你家打掃,洗手台抽屜裡有你藏起來的煙灰缸。……你這醫生當得可以。」
「……」
許沁把水杯遞給他,他放回去。
「偶爾壓力大的時候抽一支,最近少了。」她縮回被中,淡淡道,「說起來,我抽煙還是你教的,盡被你帶壞了。」
「呵。你好意思提?自己非要嘗嘗味道,攔都攔不住。」
他跟著躺下,她的手又自動攬上來,難得有一絲耍賴:「是嗎?唔,忘了。」
他嘴角一彎。
許沁枕去他肩上:「你每天六點自然醒?」
「嗯,習慣。」他側身將她摟在懷中,鼻尖蹭著她的臉頰,嗓音低沉,「你呢?」
「我工作倒班,不規律的。白天上班的話,七點起,反正離醫院近。」
「七點……」宋焰低喃一聲,手掌在她腰間揉搓,舌頭在她耳朵上吮舔,「還有一個小時……」
他嗓音中的情慾太過明顯,伴著男性的氣息拂過耳邊,她禁不住挑撥,呼吸不經意就輕顫起來,迷濛低聲:「你昨天太凶了,還疼呢。」
「是嗎?我摸摸。」
「啊——」她輕輕蜷起來。
被子裡一團火熱,許沁被他撩得面紅耳赤,無力地搡了他一下:「男人是不是一天到晚就想著這種事?一想著這事,立馬就精力旺盛。」
宋焰聽言,埋首在她白皙的脖頸間,哈哈笑了起來,笑聲爽朗似能穿透肌膚在她身體裡震顫。
「你笑什麼?」她推他,臉還緋紅著。
宋焰捏住她的下巴,低頭在她嘴唇上用力啄了一下,說:「傻子,你知道一個男人和他愛的女人在一起時,他最想幹的是什麼?」
「什麼?」
「把她摁在床上二十四小時地操,正面反面上上下下幾百種姿勢。除非這男人陽痿。」
「下流。」許沁又推了他一下。
他把她攬過來:「你也不看看,你男人是個年輕氣盛身體健康的,正值當打之年。」宋焰說,沉了下去。
相親相愛,便是這般親親愛愛吧。許沁想,
不止是男人,女人也是如此。因為喜歡,才迷戀那肌膚相親的溫度,才沉醉於那耳鬢廝磨的溫存,才貪戀那登封至頂時的歡愉;而又因為這份親密無間的愛戀,才更加依賴喜歡。
磨磨蹭蹭過了七點一刻,許沁從床上起來,要準備去上班了。
宋焰也下床穿衣。
許沁趿拉著拖鞋,麻利地到衛生間洗漱,剛洗完臉聽見手機響,她抽了幾張紙巾擦臉,疾走出衛生間,以為是醫院打來的。
拿起電話時愣了一愣,是付聞櫻。
像是睡在美夢中的人突然被叫醒。
她迅速看了宋焰一眼,後者立在床邊套上衣,貌似沒有注意。她快步走出房間,帶上門,接起電話,小聲喚了句:「媽。」
「怎麼聲音這麼小?還沒起床?」
「起了。」她稍稍提了音量,手無意識地抓了抓後腦勺,「準備去上班。」
「我和你爸在電視上看見你了。」
「哦。」
「哎,雖然你先斬後奏跑去災區,我不太同意,但好在你沒遇上危險。現在又立了功。你爸挺驕傲的,我也是。沁沁,你這次做的很棒。」
「謝謝媽。這回……你不反對我做醫生了吧。」
「先前我是覺得這工作辛苦,不顧家。算了,你愛做就做吧,醫生這職業,其實說出去也體面。」
許沁從這話裡聽出了別的意思,想要深究,又顧忌宋焰在家裡頭,只能含糊過去:「媽,先不說了,上班要遲到了。」
「行。這週末回趟家啊。算上去災區援助,你也有半個多月沒回來了。你爸挺想你的。宴臣也是,這段時間不知在搞什麼,見不著人。你有時間給他打個電話,問問他。」
許沁沉默。
「你最近和他聯繫過嗎?」
許沁望了一眼房門,走到一旁低聲:「在災區的時候,他給我打過幾次電話,但我太忙,都沒有接到。……也沒時間回復。後來,給忘了。」
付聞櫻歎了口氣,沒多說:「這週末記得回來。」
「嗯。」
許沁放下電話,覺得有些頭疼。
走回房間裡,宋焰立在落地窗邊,背影對著她。
她搓了搓手機,走過去:「在幹什麼?」
宋焰回頭看她,下巴往外邊揚了揚:「你看。」
許沁走到他身邊。
嘩,昨夜一場大雪,五芳街街區的矮房街巷全覆上了皚皚白雪。
一夜春宵過去,外邊的世界一片銀妝。
「現在四合院裡頭一定很美。」宋焰說,「推開房門就能看見滿院子厚厚的雪,屋頂上,樹葉上,都是。」
許沁微微歪頭,想像一下那番場景,又點點頭。
「你喜歡四合院嗎?」宋焰問。
「嗯?」許沁沒有準備,愣了一下,「你家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