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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驅車駛離雪山地帶,草原樹林茂密起來。
氣溫也回升了。
程迦吃過藥,戴好護目鏡和面罩,躺在車後座上睡著了。中途,她隱約感覺車停了下來,有人在說話,可她腦子太沉,沒醒。
十六開車,彭野坐在副駕駛上,看到路的前方停了輛車,一男一女站在路中央攔車。
對方是輛路虎,男的看上去三十多,像個精英人士,身上的衝鋒衣和登山鞋都是名牌貨;女的二十八.九,嬌俏艷麗,是都市白領。不過她手裡抱著一個非常專業的相機,看著有點兒像是程迦那樣的攝影師。
彭野讓十六把車停下。
白領麗人把手搭在車窗上,微笑:「朋友,我們車胎破了,不會換輪胎,幫個忙吧?」
彭野推開車門。
「謝謝啊。」白領麗人笑容放大,可無意間瞟一眼後座,見躺著個人,她臉色一白,再看東風越野後邊還跟著輛紅色吉普,裡邊還有兩人。
她瞧著精英男士,眼睛在說:會不會遇上綁架團伙了。
精英男士沒吭聲,眼神制止她,讓她別表現在臉上。
彭野剛要下車,後座上的程迦有了點兒動靜。她睡得很沉,因為天氣熱,手無意識地扯了幾下領口。
彭野把兩邊的窗戶都搖下來,又打開她腳邊的車門。
白領麗人這才意識到是一路人,鬆了口氣。
彭野檢查了他們的車子,說:「你們車上忘放千斤頂了,以後出門記得帶著。有那玩意兒,女人都可以換輪胎。」
精英男士忙道:「誒誒。4s店賣車的時候說這車性能好,怎麼都不會壞的,可這買了都沒一個月。」
彭野不經意哼笑一聲,說:「換胎後到下個地兒買個備胎。這邊路不好走。」
「謝謝謝謝。」精英男說著,趕緊從口袋裡掏出一盒煙。
彭野看了一眼,南京。
精英男給彭野遞上一支,見他在身上摸火機,又飛速掏出自己的火機打燃,給彭野點上。
彭野吸燃了煙,說:「你太客氣了。」
精英男忙著給十六石頭他們發煙,笑道:「你們出手相助等於在救命。」
白領麗人也把車上的礦泉水給眾人一人分一瓶。
彭野拿了千斤頂,把車撐起來,又返身去拿扳手。經過車邊,見程迦還在睡,沒有絲毫要醒的跡象。
她平常並不是睡眠很穩的人。
彭野心裡一緊,掀開她的帽子,摸了摸她的額頭,並沒發燒,體溫很正常。
他這才想起是藥物作用。
白領麗人無意間看過來,便看到彭野摸她額頭時那安靜的側臉,竟流露隱約的溫柔。反差太大,她好奇,瞄了瞄,後座上的女人戴著護目鏡和面罩,遮得嚴嚴實實。
太陽很大,曬一會兒就熱了。
彭野站在車邊脫衣服,脫套頭衫時,裡邊的t恤帶著往上拉一下,露出緊梆梆的八塊腹肌和隱約的人魚線,轉瞬又被t恤遮住。
白領麗人看了一眼,想拿手中的相機拍下,已來不及。
過了會兒,她看彭野蹲在地上拿扳手擰螺絲,手臂上的肌肉緊實而有力。想了想,偷偷摁了快門。
不到幾分鐘,彭野就換好了輪胎,說:「沒問題了。」
白領麗人笑道:「太感謝了,你們下一站去哪裡?順路的話,請你們吃頓飯吧?」
精英男也道:「對啊,相遇也是緣分,交個朋友。」
彭野說:「小事兒,吃飯就不用了。」
石頭說:「我們往流風鎮走。」
「省線上那個小鎮麼,我們剛好往那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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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野他們的兩輛車先開動,精英男上了車,若有所思的樣子。
女人眼看前邊的車走遠了,催促:「怎麼了?開車啊!」
男人發動汽車,左思右想:「我好像在哪兒見過那個男的。」
「修車那男的?」
「嗯,總覺得有點兒面熟。」
「就你那圈子還有這號型男?」
「……」男人在沉思,「應該有很多年了,不是什麼好事。」
女人哼笑出一聲:「檢察官大人,你覺得面熟的人,該不會又是逃犯吧。」
「林麗你別開玩笑,沒那麼嚴重。」男人想想,說,「算了,想不起來。或許記錯了。」
林麗歪頭靠在車窗邊出神,過了一會兒,說:「金偉,你以後可以辦*身卡,沒事兒多去練練。」
金偉:「你還是專心拍照片吧,不是想拿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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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迦睡了一路,傍晚到達流風鎮。她從車上下來,皺了眉:「那老頭兒是不是給我下了安眠藥?」
身旁,石頭忙著搬行李,興奮道:「最後一晚,明天到站。」
程迦聽了,不動聲色地看彭野一眼。
而他正好也在看她。
兩人都沒說話,眼神也平靜,但分明看出各自的或心懷鬼胎,或心知肚明。
程迦經過彭野身邊,輕聲問:「我的高跟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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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迦拿了高跟鞋回房,行李都沒收拾,先洗頭洗澡。因為身上有傷,要避著傷口,費了好些時間。
她從行李箱裡翻出一件黑色長裙,款式簡單,綿軟貼身,襯得身材凹凸有致。
又拿出化妝包,彎著腰身,對著鏡子描眉,塗眼影,睫毛膏。
最後塗完唇彩,她微微抿一下唇,直起身把手伸進胸衣裡攏了攏,又理了理蓬鬆的頭髮,這才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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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準備借老闆家的灶屋做飯時,林麗和金偉後腳到了。兩人說什麼也要請大夥兒吃飯,就請客棧的老闆給大家做頓家常飯。
一夥人坐在堂屋裡嗑瓜子聊天。彭野見程迦很久沒下來,上樓去看。才到樓梯間,身後有人叫他:「誒……」
彭野回頭,是林麗。
她脫了衝鋒衣,穿一件淡紫色的v領衫,臉上剛補過妝,笑盈盈走上來:「怎麼稱呼?」
「彭野。」
「這名字真適合你。」她笑著朝他伸手,「林麗,請多關照。」
彭野看了她的手一兩秒,才伸過去,簡短地握了握,但……
對方沒有立刻鬆手的意思。
有意無意,她的拇指肚輕輕摩挲彭野的手背,臉上的笑容得體又禮貌:「你住哪個房間?我買了點兒謝禮,是這兒的土特產,過會兒拿去給你。」
樓梯上方傳來高跟鞋的聲音,一道黑色的纖瘦的影子下了樓轉了彎。
彭野收了手,抬頭,先看到高跟鞋上白雪一樣的腳,腳踝處有黑色的蛇形紋身。
腳步停下,黑色的柔軟的裙擺,像海上的波浪。
程迦一手夾著煙,一手扶著樓梯扶手,居高臨下,淡淡睨著他。
彭野看向她的臉,有好幾秒沒眨眼睛。
她化了妝,看上去更加嫵媚妖嬈,眼神卻冷靜疏遠。
林麗一開始沒認出這個明顯與此情此境不在一個個調上的女人,後來才意識到她是車後座上睡覺的蒙面女。
再一看,眼熟,這不是……攝影師程迦嗎?
程迦沒看林麗,呼出一口煙了,才淡淡地問彭野:「找我?」
彭野清了一下嗓子,說:「準備吃飯了。怎麼這麼久?」
「洗澡啊,」程迦說著,往台階下走了一步,裙擺漂浮像滾動的雲,
「身上有傷的地方不能沾水,費了點時間。」
她表情平淡,聲音也不大,和他講著瑣事。林麗卻察覺到隱約的曖昧,心裡琢磨一下,轉身走了。
她一走,程迦臉就冷了一度,拿眼角瞪著他,不說話。
彭野覺得她像極了在外邊給足男人面子回了家就發狠收拾的女人,有些好笑,問:「怎麼了?」
程迦嘲諷一聲:「一會兒沒人看著,你就出來聊騷。」
彭野笑了笑,聲音像清水似的,低低道:「吃醋?」
程迦冷笑一聲,沒答。
她扔了煙,走下樓梯,站在他上一級的台階上。
她不發一言,眼睛直勾勾盯著他,細細的手腕繞去他腰後。隔著薄薄的t恤,五指張開,握住他的背肌,來回撫摸。
彭野的身體在渾不知鬼不覺中緊繃起來。
她雙手輕輕撫摸著,最終滑到他的腰兩側,握著他的腰,用自己的下.體頂上去,貼住他的胯,緩慢卻用力地摁緊。
彭野的臉僵了一下,眸子更黑了。
她歪頭湊近他耳邊:「彭野,今晚是我們的最後一次機會。你一定要來。」
她說完,伸出舌尖,勾舔他的耳垂,又慢慢含住,吸吮。一瞬間,她感到緊貼她身下的那個部位,有甦醒的獸在顫動。
她還不想在這兒把他喚醒,慢慢離開他,站直了身子。
「今晚,我房門不會鎖。」她往下走,「吃飯去吧,別過會兒腿軟下不來床。」
彭野立在原地。
任他多年前如何風花雪月,也沒見過如此情.色的女人。不動聲色間,情與色的藝術被她玩弄到極致。
直白,原始,本性,他卻不覺得下流。
他立在原地,咬著後槽牙閉了閉眼,用了很大一番力氣才把身體裡最原始的欲.望給壓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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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野回到樓下時,飯桌擺好了。
金偉正熱情地和程迦聊天,他認出她是「微博上很有才華的美女攝影師」,說「我關注你很久,沒想到真人比照片還性感。」
程迦沒什麼熱情,愛搭不理的。
林麗沒做聲,她沒想到會在這兒遇上女攝影師裡標桿級的程迦。
在她看來,現在這個時代,攝影和畫畫一樣,都是主觀性的作品。才氣重要,更重要的是自我炒作和營銷。
林麗和朋友私下聊起程迦,都不太信服的,認為她勝就勝在炒作和營銷團隊厲害。
把她包裝成每個男人都夢想擁有,每個女人都幻想成為的百變女郎,宜喜宜嗔,宜冷宜熱。她微博裡的自拍照,浪漫,性感,活潑,陽光,霸氣,冷漠,空茫,頹廢……所有種類她都有。
全是包裝。
現在看了真人,和微博反差太大,她真人太冷太靜了。
金偉還在滔滔不絕和程迦說話,程迦已不搭理。
她這人處事兒完全看人來。感興趣的,可勁兒倒貼;不感興趣的,連場面功夫都不給。
彭野過來坐下,金偉的注意力轉移到他身上。他磕著瓜子,琢磨很久。
直到老闆端了一大碗甜酒上桌,金偉突然想起來,一拍桌子,指著彭野,驚喜道:
「你叫什麼野,我想起來了!你是韓玉的男朋友!」
【預警】明晚8點準時看。遲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