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天上完體育課,顧旋暮和同學們去小賣部買水。卻看見大家紛紛往操場跑去。那樣子,搞得像某個國家級明星突然空降學校一樣。

小嫻剛好看見隔壁班的幾個認識的女生,便問:「怎麼了?」

「哦,剛上完體育課,我們班和你們班的男生玩得興起,現在要打比賽呢!」

「你們不去嗎?你們班許忱域也在哦~聽說他打籃球超厲害哦~」

思思一聽,立馬來了興趣:「要不我們也去看看吧!」

旋暮本來是沒興趣的,她不希望讓別人以為自己是衝著許忱域去的,但她知道,秦朗也打籃球。毫無疑問,男生運動時的陽光和朝氣是每個對他有好感的女孩都會期待的。

而林婉恰如其分的一句「去為我們班男生加油吧!」給了所有在場女孩而一個發花癡的正當理由。儘管花癡的對象不同,大家還是同樣興致高昂地奔向操場。

籃球場早已圍滿了各個年級的學生,還沒靠近,就聽見了女孩子們一陣高過一陣的尖叫聲。

小嫻她們圍著籃球場繞了一圈又一圈,好不容易在籃球架附近找了個縫兒鑽了進去。

人還沒站穩,就聽見大家都盯著她們的方向,一陣驚呼。

感覺到面前有一個身影高高躍起,旋暮和小嫻本能地向後一顫,又畏縮著微抬起頭向他望去——

那個影子流暢地向上攀升著,像日食一樣,瞬間遮住了天邊金色的太陽。

四周突然鴉雀無聲,彷彿籃球場上空無一人,只有校外街道上的汽車在遠遠地鳴笛。

顧旋暮看見,那個遮住太陽的影子,周圍鍍上了一層金邊,像來自虛幻世界的另一個方向。

他那麼輕盈地飛了起來,那麼矯健地托著籃球,

突然,影子飛走了,金色的陽光開閘了似的湧出來,旋暮條件反射地扭頭,伸手使勁揉了揉被陽光灼傷的雙眼。

濃厚的籃球砸擊籃框的聲音,

籃球架戰慄地哆嗦著的聲音,

籃球乒乒乓乓地在地上跳躍著,越來越慢,漸漸平靜下來。

籃球場上突然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經久不息。

顧旋暮一手遮著額頭,小心翼翼地抬眼,卻正好看見那個人鬆開了抓著籃框的手,瀟灑地一轉身,就那麼帥氣地飄落在地上。

顧旋暮感覺自己的手臂都要被小嫻揉碎了:「旋暮,你看見沒有,你看見沒有,灌籃哦!灌籃哦!……」

小嫻聲嘶力竭地呼喊著,來這兒不到十秒鐘,她就已經激動地臉頰通紅,不知是因為剛才趕來這兒的疾跑,還是因為看到她夢寐已久的灌籃表演,亦或是因為現在不顧一切的大喊大叫。

顧旋暮的心裡也是非震撼不能形容。

這是她第一次發現,運動竟然會有這麼極致的美感,她忽然間就想起了前幾天在書裡看見的一個詞,生生不息。

只是,看到那個人落地後,望著籃板,冷漠而略帶得意的臉,顧旋暮立即終止了剛才所有的感情與聯想。

許忱域看到顧旋暮時,也是稍稍有些吃驚。

在他的印象裡,顧旋暮不是那種會來看男生打籃球的女生。她現在正望著他身後的另一個方向,許忱域恍然,沒想到顧旋暮竟喜歡秦朗到如此地步,竟甘願成為她一向最看不起的花癡女了。

剛來這個班的時候,許忱域只認識到兩個女生,秦朗喜歡的林婉,喜歡秦朗的顧旋暮。

無奈,林婉這個女孩不能提起許忱域哪怕一丁點兒的興趣,不到十秒鐘,他就發現,這個班上只剩一個女生了,那就是顧旋暮。

起初,他只是好奇,什麼樣的女孩兒會喜歡上秦朗呢?

心智不全的吧!

她是個標準的好學生,而他就偏偏想要去招惹她,看到她每次氣憤呼呼又忍著不語的樣子,他覺得很有意思,這幾乎成了他每天上學的唯一樂趣。

可顧旋暮是一如既往地討厭他,這讓他很失落。

為什麼她們都喜歡秦朗,都討厭自己呢?

所以他不想再理這個心智不全的女孩子。

但他又捨不得和她劃清界限,每次看見她笑,他就覺得這天心情格外的好,每次看見她皺眉,他就坐立不安恨不得去操場上跑十圈。

而現在,看見顧旋暮臉上靜靜的表情,許忱域的心裡就突然之間空落落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顧旋暮卻沒那麼多想法,只是緊張地看著籃球賽。

比賽雙方勢均力敵,你來我往的,熱鬧非凡。

雖然周圍的女生們都為許忱域精準的投籃歡呼雀躍,顧旋暮卻看到這個人毫無團隊精神,比如,他從來不傳球給秦朗,即使秦朗離籃框更近。

真是個自私又愛秀的傢伙!

這是顧旋暮看完上半場後,唯一的評價。

上半場結束的哨聲吹響時,林婉的心才真正開始緊張起來。

身邊的同學們都在議論著比分是多少,剛才誰誰誰進了哪個球。林婉卻一句都聽不進去,她只聽了自己猛烈的心跳聲,震耳欲聾。

她剛才就選了這個好位置,所有其他人眼中的糟糕位置——籃球架底邊。在那裡,籃球架擋住了大半的視線,而且,有一方的進球是鐵定了看不到的。

但是,那裡放著許忱域的外套。

那麼,休息的時候,結束的時候,他必定是會走向這裡的。

許忱域現在幾乎成了一個水人,細細的汗水像河流一樣在他臉上手臂上奔跑,而他的頭髮就像剛洗過一樣,一簇一簇的,像雨後田地裡的稻草。

許忱域正一步步向她走過來,林婉只覺得心膨脹得快要爆炸了,手上的礦泉水瓶都快被她捏破了。

終於,她美麗地笑著,把礦泉水瓶伸向許忱域:「許忱域,喝水嗎?」

許忱域很明顯地怔了一會兒,他那副莫名其妙的表情就好像看著一個毫不認識的陌生人給他送水一樣。

片刻,他規規矩矩地說:

「不喝!」

林婉膨脹的心瞬間縮成了一個點,她感覺自己僵硬的笑容似乎要從臉上掉下來一樣,酸酸痛痛的。

還好周圍很吵鬧,

還好他們倆對話的聲音不大,

還好方圓一米之內沒有人,

可她卻覺得所有的人都看著她,她伸出的手應該怎麼辦,慢慢收回來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還是順勢打開自己喝。

可這猶豫的兩秒讓她錯過了把手收回來的最佳時機,於是,尷尬讓接下來的一秒變得極其漫長。

在那漫長的一世紀後,有人接住了她手上的礦泉水瓶,

是秦朗。

於是,一切變得順其自然。

在外人眼裡,她是看見了遠遠走過來的秦朗,然後伸出手,靜靜地等待著他來拿這瓶水。

這陣小風波原本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煙消雲散,林婉卻無法相信剛才許忱域的態度。她無數次地裝作不經意從他面前走過;她無數次地發他的作業本……他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麼?

她沉浸在懵懵的打擊中,回不過神來。

所以,她緊緊地握著那瓶水,以致秦朗拿那瓶水的時候竟沒有抽出來。

如果說剛才林婉一臉僵硬地伸著手不奇怪的話,那麼現在林婉和秦朗兩人一個拿水一個不給的定格狀態應該夠吸引眼球了吧。

林婉的頭腦已經完全僵住了,反應遲鈍到零。

「林婉!」秦朗低低地喚了一聲,想提醒她鬆手。

然而,不出一秒,他就後悔他叫醒了她。

聽到自己的名字,林婉立馬有了反應。

可一片空白之後,林婉的第一本能反應,竟然是——

「這水是給許忱域的!」

說著,猛地把水抽了回來。

剛才林婉臉上不可置信地驚異及尷尬表情,瞬間乾坤大挪移到了秦朗臉上。他是在給她解圍,可她在幹什麼?

「我是在給你台階下!」秦朗的反應能力比林婉快很多,他邊說著邊緩緩收回手。

「誰要你的台階?」林婉彷彿要把剛才的難堪全部發洩到秦朗身上,「你不要再纏著我了,我早就跟你說過,我不喜歡你!我喜歡的是許忱域。」

說完,她重新看著一邊的許忱域,好像期盼著什麼。可許忱域竟然毫無反應,就跟沒聽見似的。他正拿著外套,專心致志地翻著口袋,不知是在找手機錢包還是鑰匙。

他的無所謂一下子讓旁邊的兩個人都不知所措了。

林婉更是像被打了一耳光似的,臉紅得像起了火。

秦朗走近她,冷笑:「你看見沒有,他根本沒把你放在眼裡,他喜歡的是那個像乞丐一樣圍著我轉的……」

秦朗還來不及把那個人的名字說出來,就覺得嘴角像是被粉碎了一般。許忱域重重的一拳他完全招架不住,他在一片金星中跌倒在地上,頭痛要暈過去,可他無法暈眩,因為嘴裡刺鼻的血腥味讓他清醒得很。

如果說林婉和秦朗兩人一個拿水一個不給的定格狀態不夠吸引眼球的話,那現在林婉的尖叫聲裡秦朗被許忱域打倒在地應該夠引人注目了吧!

不然,籃球場上不會突然間鴉雀無聲,所有人都齊刷刷地看著同一個方向!而場內的鍾白也扔下水瓶,瘋了似的奔向那個方向。

在那裡,許忱域向前一步,抬腳就向倒在地上的秦朗踢過去。

所有人的心都懸到了嗓子眼。

在他的腳落下去的一剎那,鍾白撲到許忱域身上,抱著他的肩膀順勢往後推,

兩人重重地撞到籃球架上。

籃球架轟轟地響動著,像即將要倒塌了。

鍾白的肩膀被撞得生疼生疼,而許忱域卻仍執著地要衝過去打秦朗。鍾白死命地抓著他:「忱域,你冷靜點!」

許忱域陡然間冷靜了下來,卻是因為看到顧旋暮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衝了過來,蹲在秦朗身邊。

秦朗毫無還手之力地飛倒在地,他淤青的嘴角,他滴落的鮮血,以及剛才差點就落下來的一腳凶狠氣勢,讓所有人都震懾,

被許忱域危險而邪惡的氣質震懾。

顧旋暮緊咬著牙,在這麼多人面前打人,還是在學校裡,真是惡劣到了極點。

她頓時憤怒得眼前幾乎要冒火,她猛然起身,衝向許忱域。

林婉和鍾白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攔住顧旋暮,看她那架勢,是很不得衝上去替秦朗打回來的。

許忱域看著她,仍氣呼呼的。

「許忱域,你,太過分了!」顧旋暮看著他那副表情,想不出他有什麼好氣憤好委屈的。

「你竟然連秦朗都打,」她狠狠地盯著許忱域,語氣冰冷,卻突然吼道:「你有什麼資格打他?」

許忱域不說話。

顧旋暮看著他不搭理又毫無歉疚的樣子,更加憤怒:「你除了打架還會幹什麼?以為自己是有錢人家的少爺,想打誰就可以打誰的嗎?」

「旋暮,你別這麼說!」林婉小聲道。

顧旋暮卻更加厭惡地看著許忱域,說:「你真是我見過的最最可惡的人。」

林婉猛地一震,卻也只低頭不語了。

鍾白忙說:「先送秦朗去醫務室吧!」

林婉邊說是啊是啊,然後拉著旋暮說一起送秦朗去醫務室。

鍾白擔憂地望向許忱域,可許忱域仍舊是一點表情都沒有。連鍾白也猜不透他現在的心情,他剛要走過去拍拍許忱域的肩膀,許忱域卻嗖地拿起外套,風一般地走了。

許忱域踩著自行車剛衝出校門,就看見了完全本色打扮的不良少女尹丹楓。要不是她那萬花筒的裝扮,以許忱域現在的心情,根本就不會注意到她。

而且,以他現在的心情,雖然看見了她,許忱域也沒準備停下,他知道尹丹楓來這兒只有一個原因就是等鍾白,於是經過的時候悶聲說了句「他送他弟弟去醫務室了。」

沒想到尹丹楓卻七手八腳地把他攔了下來,她分明是應該看到他滿臉的烏雲了的。

許忱域皺起眉,正要罵你這臭丫頭今天怎麼這麼不識趣時,尹丹楓卻很為難地笑了笑,然後縮手縮腳地指了指他的身後。

許忱域身後,香檳色的法拉利正優雅地向他駛過來。

法拉利在離他一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和上次不一樣,這次走出來的是那位以前天天見最近總不見的人,他的媽媽白小晨。

好長一段時間,許忱域沒有說話,白小晨也沒有說話。

現在早已過了放學時間,街道上只有三三兩兩的行人和偶爾經過的車輛。但任何經過的人都忍不住被這番景象吸引,甚至駐足觀看,連門房大爺也探頭張望。

玫紅色的霞光中,那輛香檳色的車子像一件熠熠生輝的珠寶,週身都散發著柔和而迷人的光芒。

那位精緻而優雅的女人,雖然不再有年輕女孩子的朝氣,可那美麗的臉龐卻散發著美麗的醇香,讓人遙想起堂皇宮殿中高高在上的女王,只不過,她多了一絲的疲憊與憂傷。

而她面前的那位少年,穿著一件外套和籃球衫,挎著單肩包,踩著單車。紅撲撲的臉頰,濕漉漉的頭髮,全是青春的味道。雖然此刻看上去不修邊幅,可凌厲的氣勢卻展露無遺。

兩人對峙了好一會兒,誰都不肯先說話。

終於,白小晨對這種沉默遊戲感到厭倦了,直接進去主題:

「忱域……」

許忱域卻剛好也開口蹦出一句:「我打了你那私生子,你過來興師問罪嗎?」

白小晨愣了一下,顯然是不知道還有打人這一回事,她又是沉默了半晌,終究選擇先把這事兒放一邊。

「忱域,跟媽媽回家吧!」

她的語氣很輕,羽毛般,想必,她自己既沒有底氣,也沒有把握。

「誰的媽媽?回誰的家?」許忱域靜靜地問道,他早已不是剛才一副找人打的鬱悶表情,現在的他,一點表情也沒有,甚至沒有冰冷或者譏諷,彷彿在說一件跟他毫無關係的事情。

白小晨使勁摁著額頭,艱難地說:「跟我,回你的家!」

「既然是我的家,那個私生子住在裡面做什麼?」

一陣深深的潰敗感湧上白小晨的心頭:「忱域,你到底要媽媽怎麼做?」

「我只是要他從我家裡搬出去!」少年依舊是咄咄逼人的條件。

「這是不可……」

話音未落,許忱域便粗暴地打斷她的話:「那你就不要說你為我做了什麼!也不要再來找我!」

白小晨怔怔地望著他,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哪個媽媽會把自己的兒子扔在外面十個月不聞不問,十個月之後再來找的?」許忱域的聲音突然間有氣無力的,「不覺得太遲了嗎?」

「而且,這段時間,」少年蹬著自行車離開的時候,冷冷地拋下一句,「沒有你,我過得很好!」

少年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暮色中的街角。

而白小晨癱軟地靠在車邊,埋著頭,又是一陣悲傷的沉默。

尹丹楓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就像許忱域搬家的那天。那天正好尹丹楓想去許忱域家裡蹭飯去,結果一進門,許忱域看見了秦朗,然後和白小晨吵了一架,搬了出來。

那個時候,尹丹楓就站在門廊裡,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剛換了拖鞋,看見許忱域拖著箱子衝出門又趕緊換回自己的鞋子跟過去。

尹丹楓正猶豫著要不要說點什麼安慰一下小晨阿姨,她看上去好像很沮喪的樣子。

可白小晨抬起頭來,淡淡地沖尹丹楓笑了一下,問:「丹楓,忱域他過得好嗎?」

尹丹楓立馬有些生氣了,秦朗天天坐著高檔汽車招搖過市許忱域卻騎著自行車風裡來雨裡去地寄宿在別人家裡,十個月那麼長的時間你不聞不問的今天突然想起還有這麼個兒子就跑過來刺激他麼?

「小晨阿姨,您一個做媽媽的竟還要問我這個外人你兒子的情況嗎?」尹丹楓沒好氣地說著,「我還有事,先走了!」便頭也不回地進了學校,只剩白小晨孤獨地佇立在原地。

尹丹楓一路暢通無阻地到了醫務室,雖然一路上被她喝住問路的學生都嚇了一大跳但無一不乖乖地指路。

醫務室裡,校醫正在為秦朗消炎。

而其他人都坐在一旁,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

醫務室裡一陣尷尬的沉默。

顧旋暮心中滿是怒火,但礙於鍾白在場,也不好發作。

小嫻雖然看到了許忱域打人,但也並沒有對他有多大的反感,她覺得男生不和的時候打一下子架是很正常的事。而且在其他人看來,當時的許忱域好像是為了林婉才打秦朗的。秦朗去騷擾林婉,然後許忱域打了他。在小嫻看來,這是多麼具有騎士精神的事啊!但看到旋暮那麼氣憤,她也不好多說什麼。

鍾白則是在擔心許忱域,剛才顧旋暮的話對他無疑是很大的打擊,這小子現在又不知道去哪兒發瘋去了。

而唯一知道事情真相的林婉既毫不在意秦朗的狀況,也無心考慮替許忱域說話,她心裡只是反覆回想著秦朗被打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你看見沒有,他根本沒把你放在眼裡,他喜歡的是那個像乞丐一樣圍著我轉的……」

許忱域是真的沒把自己放在眼裡麼?

秦朗要說的那個人是誰?許忱域喜歡的那個人是誰?

門啪地一聲被推開,所有人都朝門口望去。

那個美得像小妖精又打扮得像花蝴蝶一樣的女孩兒,踩著十厘米的鬆糕鞋,抱著雙手,一臉冷漠的表情,再加遮住眼神的墨鏡,像是來收保護費的大姐頭。

所有人都怔了半晌,不知道學校裡怎麼會出現不良少女,而且還跑了醫務室。

尹丹楓也不理會眾人驚異的目光,逕直走到秦朗身邊,伸手就把他望向醫生的臉扭了過來,還刻意摁到他受傷的嘴角。

秦朗沒有心理準備,疼得大叫了一聲。

其他人都愣住了,啊,怎麼會有這麼親密的動作?

但尹丹楓接下來的一句話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疼嗎?」她極其輕蔑而不屑地說,「看樣子,也沒多嚴重啊!」

顧旋暮一肚子的火,剛要說什麼,鍾白卻先說話了:「你怎麼來了?」

大家又是一陣驚訝,這,這,這,

這個女孩就是傳說中的鍾白的不良女友了?

果真很漂亮,而且很不良!

醫務室裡更安靜了,大夥兒大氣都不敢出,都不想自己無意間招惹她。

「許忱域說你在這兒!」尹丹楓淡淡地回答,然後走向鍾白,拉起他的手,「走吧!死不了的!」

鍾白沒說話,站起身準備走,他看見尹丹楓這麼火大的樣子,也大致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有你這麼說話的嗎?」聲音不大卻滿是憤怒,顧旋暮覺得自己在這件事情上已經夠容忍的了,現在卻又冒出來一個不知底細的人來挑戰她的極限。

快走到門口的尹丹楓陡然停住,轉過頭來,目光掃向顧旋暮。

顧旋暮也是心底一冷,那個女孩,雖然戴著墨鏡,那如炬的目光卻跟刀子一般凌厲。身邊的小嫻和林婉也是嚇得差點哆嗦,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鍾白摟著她的肩膀說,「好啦好啦!快走吧!」

女孩才回過頭,和鍾白一起離開了醫務室。

小嫻還是覺得毛骨悚然,那個女孩太可怕了,只是一個墨鏡後的眼神都讓人心底直發毛,再看看旋暮,她也是狠狠被嚇了一番,臉都有些蒼白了。

《左巷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