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知晚終於退後一步,依然斯斯文文站在那裡,皺了皺眉。
他和阿原在沁城自然算不得富家子弟。至少以他們目前的典史、捕快之類的小官差那點微薄的月俸,還入不了老鴇龜.公們的法眼。
何況如今二人的穿著也尋常,看門的老蒼頭自然看不上,還當是年輕人不懂規矩,有了幾串銅錢便一大早跑來得瑟。
姑娘們都是夜裡的營生,勞碌得很,豈能一早被驚擾?若是不及妝扮收拾,叫人看到那脂粉零落後的粗糙黯淡,豈不壞了姑娘們的美名,低了姑娘們的身價?
阿原已在縣衙裡混了兩三個月,跟著井乙等人見識過不少迥異於王侯府第的風光。見景知晚躊躇,她大步跨上前,未等老蒼頭閂上門,便重重一腳踹去,已將門踹得大開。
老蒼頭差點沒被踹飛出去,捂著胸口待要喊人時,阿原手上已亮出腰牌,冷冷地橫他一眼,「官差辦案!敢攔我們?這麼大年紀,想吃牢飯?」
老蒼頭登時閉嘴,登登登地奔了進去。
阿原轉頭看景知晚,「景典史,你打算在這裡和他們談談大梁律法,討論下這般衝進來是否合理合法?」
景知晚負手踏入,懶懶而笑,「沒有,你做得很好。這等粗活,本就該你做。」
而不該勞煩典史大人的手。
不過阿原也承認典史大人的手的確靈巧好看,比她更不像幹粗活的人。
看在他那雙能烹煮美食的雙手份上,她也不去計較,反向後退了一步,請景知晚走到前面。
那邊老鴇得報,已披著衣衫匆匆迎上來,陪笑道:「兩位官爺一大早的過來,也不提前告訴一聲,妾身也好早早過來迎候。」
景知晚看都不看她一眼,淡淡道:「如此熱情,要不要跟我們回衙門住幾日?」
老鴇雙手正熱情地扶向景知晚的肩,聞言忙縮了回去,臉上的肉堆了幾堆,終於又堆出親切笑容,說道:「不用不用,咱們這花月樓雖小,卻還鬧騰,妾身一時半會兒離不開……不曉得二位來此有何貴幹?若是問那個欞幽藥師,昨日一位姓井的官爺已經查問過了,這兩天並不曾到我們花月樓來過。」
景知晚道:「可聽聞井捕快昨日並未見到傅姑娘。如今,且請傅姑娘出來談談吧!」
老鴇笑容依然親切,眼底卻有了些矜驕之意,「這個……昨日井爺過來,妾身就說了,傅姑娘這兩日與貴客在一處,不便出來見官。」
景知晚笑了笑,「怎樣的貴客?皇上的同宗手足遇害,有嫌疑的藥師欞幽、大公子朱繪飛都和傅姑娘過眾甚密,偏偏傅姑娘這時攀上某位貴客躲避問訊,莫非一切都是傅姑娘設計,才早早作了安排?」
老鴇聽得傅蔓卿被繞進去,頓時慌了,忙道:「不是不是……那貴客昨日方來。不如請二位官爺稍等,我去問問蔓卿醒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