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小玉離開,阿原也借口解手出屋,躡著小玉的蹤跡悄悄向後園內尋去。
她的懷中,正收藏著一顆害死朱蝕的「靈鶴髓」,仿製得惟妙惟肖,但其中一顆有細微的玫紅色彎月狀印痕。若非阿原是女子,看得細緻,再認不出那其實女子剛染過的指甲留下的鳳仙花汁痕跡。
這種顏色的鳳仙花別處並不多見,但鳳仙天生易生易長,算不得珍貴,故而住於賀府別院的女眷和侍女們都能採到鳳仙花。
但愛用這種花汁染指甲,同時又可能接觸藥材的,只有侍奉左言希的小玉,和侍奉賀王服藥的一名姬妾。
小玉挖鳳仙花時,那姬妾正走過來,笑問:「這是誰呢,也愛這鳳仙花汁?」
小玉酡紅著臉,說道:「是衙門裡的一位捕爺,說愛這顏色,要帶給妹妹。」
那姬妾便道:「真真是有眼光!我也覺得好看。便是我們言希公子,也愛這顏色。上回還跟我要了一瓶,也不知送給哪個姑娘了!」
小玉道:「咦,公子這次回來後我才被撥過去服侍,倒不知他看上了誰家的姑娘。」
二人便開始說起左言希的風姿和學識,小玉固然兩眼晶亮,連那姬妾都是一副悠然神往的模樣。
阿原隱於一道薔薇花籬後靜靜聽著,便有些疑心那位深居簡出養病的老賀王爺,帽子上會不會已經染上了一點春天的綠意。
聽得他們交談間再無有價值的線索,阿原返身欲待離去,才覺身後不知何時多出一人,與她近在咫尺,差點和她撞到一處。
她吸了口氣,忙退了一步,定睛看時,眼前乃是一名年輕男子,俊朗優雅,眼底映著薔薇的花色,悠悠若有媚意流轉,在鬆鬆扣著的紫檀色華衣映襯下,有種貓兒般的慵懶和嬌貴,看著有幾分眼熟。他正瞇眼審視著她,若驚若喜。
賀王府的別院並不是尋常男子想進就進的,何況此人衣飾不凡……
阿原腦中靈光一閃,已猜到這人是誰,忙躬身行了一禮,說道:「在下縣衙捕快原沁河,見過公子!在下隨我們典史大人過來拜見左公子。剛出來如廁,不小心迷了路,正躊躇跟那兩位女眷問路不便,恰遇到公子。不知公子如何稱呼,能不能指點一下回左公子住處的路徑?」
那年輕公子張了張嘴,食指舉了舉自己,「你……不知如何稱呼我?」
阿原故意思忖了片刻,才道:「莫非……公子是賀王世子慕北湮?」
慕北湮又張了張嘴,食指轉而舉向她,「你……要如廁?」
阿原猛地覺出哪裡不對勁,背上頓時浮上一層汗意,「卻不知賀王府的小賀王爺,指的是左公子,還是世子?」
慕北湮盯著他,笑容明媚,眸光卻銳如尖錐,「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