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不會瘋。
便是瘋了,也不會斷送他們要保護的皇后的性命。
唯一的可能是,流年的焰火,落到了敵人手上。
就在這麼片刻工夫,就在這麼百步開外,連打鬥的聲音都未及傳出,便已被人制住,或被人殺害。
這對手未免太可怕了些。
木槿甚至已猜到了這人是誰。
畢竟,認識這焰火的人,並不太多;知道用這焰火去吸引敵人的人,更沒幾個。
她歎了口氣,低聲道:「只怕逃不了!」
探手伸入百寶囊,她取出一截竹筒,打開蓋子,扔到了一邊草叢裡,才轉頭帶秋水等掉頭飛奔膣。
彷彿為應和她的話,頭頂傳來一聲清嘯,便有紅雲冉冉飄動,如一團奔放的火焰,熱烈地燎亮了天空。
「孟……孟緋期!」
秋水駭然。
紅衣翩翩如舞,似一隻碩大而美麗的蝴蝶緩緩斂翅,棲落於他們前方,擋住他們的退路。
那絕美男子露齒一笑,風華萬千,「是我。許久未見了,我的……皇后妹妹!」
木槿臉色微微發白,卻綻顏而笑,「緋期哥哥畢生心願,大約就是不讓我這個妹妹當皇后吧?蝮」
孟緋期笑了笑,「那倒未必。若你當個倍受冷落或倍受欺凌的皇后,我也趁心得很。」
木槿一想,彷彿還真是這個道理。
從前她被許思顏冷落在鳳儀院三年,孟緋期倒也不曾刻意與她作對;伏虎崗遇襲,他救了她卻想侵辱他,不像為難她,倒更像是為了紓解心中久藏的憤懣;後來地下溶洞她險被慕容繼棠欺負,他甚至是第一個跳起來找慕容繼棠算帳的……
木槿終於明白過來了,「原來緋期哥哥就是見不得我好?」
孟緋期道:「既然蕭以靖心心唸唸盼你過得好,我自然心心唸唸盼你過得不好。」
他懶洋洋地舉了舉手中之物,然後擲到他們腳下,「現在,至少你身邊的人,過得不好了吧?」
木槿早已注意到他手中似抓著什麼。
但他寬袍大袖,一時看不清晰,只是看到袖下滴落的血珠時,才隱約料到,心下暗自驚痛。
此時,咕嚕嚕滾落腳邊的人頭,正證實了她的猜測。
秋水哭叫道:「流年……」
木槿闔了闔眼。
這是她身邊第二個死去的親衛,卻是死在同樣來自蜀國的孟緋期手中。
孟緋期抱著肩,殷紅如血的大袖散漫垂下,譏笑道:「木槿妹妹,此刻感覺如何?」
木槿搖頭,「自然感覺很糟糕。」
孟緋期挑眉,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哦?那你還不快逃?」
「逃?往哪裡逃?「
木槿並無懼色,把玩著自己垂落肩上的長髮,竟然不緊不慢地走近他,含笑道:「我雖會武藝,但這點身手想來緋期哥哥是不會放在眼裡的。便是我這幾名部屬,縱然拚死攔你,大約也攔不了你多久。何況緋期哥哥好能耐,替我放出那焰火,此刻不知幾路人馬正往這邊圍過來,我拖著六個月的重身子突圍,豈不是在找死?」
孟緋期笑道:「於是,你打算在這裡等死?」
木槿聳聳肩,柔聲歎道:「緋期哥哥只是想要我過得不好,並非想要我死,其他人則不一定了……既然如此,還不如呆在緋期哥哥身邊呢,至少緋期哥哥不會讓我落在別人手中,對不對?」
她甩著手中的長髮,繞著孟緋期邊走邊打量,似乎在評估著他對將要圍過來的追兵的戰鬥力。
孟緋期反倒微微發怔,「你打算由我處置?」
木槿站到他對面,仰著臉,鼻子快要碰著他的下頷,笑得居然有幾分頑劣,「哥哥打算怎麼處置我?」
孟緋期只覺她的鼻息已經撲到自己的面頰,雅淡清新的草木氣息溫溫柔柔地鑽入鼻中,沁入肺腑,竟讓他微覺眩暈,連忙退了一步,咳了一聲,方才鎮靜下來,負手冷笑道:「我第一便要打掉你的孩子,看你還怎麼得意!若蕭以靖聽說你孩子又沒了,必定難受得很!若是你一再小產,必定會和慕容太后一樣,再也生不出孩子來。如此慕容太后趁了願,你必定很不開心,蕭以靖和那死鬼蕭尋一定也失望得很……」
他說到這裡,倒也因為下了決斷而開心起來,看向木槿的神色便溫和了許多,「若你打了這胎兒,我便帶你離了這裡去找許思顏,如何?」
千陌等早已怒形於色,此時再也忍不住,高叫道:「你做夢!」
木槿瞪他們一眼,「你們打得過他?」
孟緋期閒閒道:「若再加上兩個青蛙,三個織布,或許還能一戰!」
「……」
秋水還罷了,只緊張地守在木槿身畔;千陌等幾個大男人已羞恨得無地自容,執劍在手卻不知該刺向孟緋期還是抹向自己的脖子。
一隻兩隻的蜜蜂飛來,嗡嗡嗡地繞在他們跟前。
正是天氣和暖的時候,花木盛綻,桃杏競芳,蜂蝶成群原不是什麼奇事。
木槿皺眉瞪了兩眼那蜜蜂,並不掩飾眼底的厭惡。
她的心情不好。
自然,換誰的心情都不會好。
但她居然隱忍下來,退後兩步避開蜜蜂的***擾,向孟緋期笑道:「打胎也不是說打就能打的吧?緋期哥哥難道打算一拳打我肚子上?還是一劍剖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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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桃花是個壞孩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