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身夢,贈卿春光七弦桐(一)

()「木槿,木槿!」

樓小眠含淚欲要抱她起身,卻再也抱不起身。

顧湃忙道:「我來!」

急用氈毯將木槿裹住,橫臂抱住她奔向林外的馬車妲。

樓小眠站起身來,人已一陣暈眩。

鄭倉連忙扶住他時,樓小眠苦笑道:「倉叔,知道嗎?從來不是她太胖,而是我太弱了!如今我抱不動她,當年,她才三個多月,我一樣抱不動她……」

鄭倉勸道:「公子,你別這樣說……」

樓小眠捂著胸,踉蹌地向前行著,吃力地說道:「是我對不住她。十八年前對不住,如今同樣對不住……我一定……要讓她活下來,好好地活下去!倉叔,你不許再從中作梗……」

鄭倉哽咽道:「我不會,不會……再不會了!」

在發現許思顏識破樓小眠身份後,他的確做了很多。

離間吳蜀,本是樓小眠在醉霞湖之變前便定下的計策,卻是鄭倉透露了消息給孟緋期,讓他伏擊蕭以靖。

明知前路坎坷,鄭倉曾派人持信向都泰求救。他並不怕信函落在了吳將手裡,也不怕皇后知道自己的身世。

帝后情深,許思顏捨不得處置身懷六甲的皇后,皇后便有機會救被關押的人質,救樓小眠,直至重返北狄。

伏山族人被一舉成擒,卻還有閔衛流落在外,正是他鄭倉找到其中幾個,誘導他們去找剛剛離京的木槿。可惜他竟忘了,雙方語言不通,木槿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如今,樓小眠重病在身,木槿同樣危在旦夕。

這是他要的結果嗎?

這怎會是他想要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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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彷彿又回到了瑤光殿,卻又像很清楚那只是個夢。

這些日子她做了無數個回到吳宮的夢。

夢多了,便連夢裡都知道那是個夢。

夢裡,她聽到許思顏來了,讓她在晉州等著他。

於是她便在晉州等著了,等著等著,腹中越來越疼,說不清是收縮還是拉扯的疼痛在腹中翻滾,她終於忍耐不住痛哭著嘶喚出聲:「思顏,好疼!」

「木槿,木槿!」

「思顏!」

木槿好像看到了他,星亮的眼眸明澈地映著她,那麼熟悉而親近的笑容。

她趕忙握住他的手,卻覺得他的手好涼,好涼,瘦削得摸得出根根骨節,彷彿稍一用力便能捏斷。

「木槿醒醒,醒醒!振作些,是我,是我,樓小眠!」

耳邊又有人低沉而焦灼地喚。

樓小眠,樓小眠……

木槿痛苦地喘著氣,終於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樓小眠蒼白而驚懼的面龐。

「樓……樓大哥!」

她喚出的聲音很虛弱,似被輾過般沙啞乾燥,喉間浮泛著一陣陣的血腥。

下腹正一陣陣地墜疼,讓她禁不住皺起了眉。

果然夢境並不等於虛幻。就像許思顏的確去晉州了;可惜她沒能去晉州。

還有,她的確腹疼難忍,真的快要生孩子了,可守在身邊的並不是她分別一月有餘的夫婿。

舉目四顧,正身在一間大塊黃石疊成的小屋裡,有小小的窗戶,卻沒有窗扇,已被用枯乾的蒿萊堵住。

有門框,卻沒有門,臨時覆了一張厚厚的氈毯擋住風沙,只從邊緣露出一線兩線的日光。

雖已是白天,因四周被擋得結實,屋裡很暗,不得不點著燭火。

裡面的陳設和這屋子一般的簡陋破敗。

一堆柴火,一口破鍋,三四個樹樁鋸成的矮凳,還有兩張破得不能再破的獸皮。樓小眠身下坐的凳子倒也齊整,卻是從馬車上搬下來的;木槿此刻所躺著,亦是個粗陋的土炕,但鋪了柔軟的墊褥,身上蓋的石青色薄綢棉被更是舒適貼身,有被陽光曬過的棉花香味,亦有種她很熟稔的清新氣息。若猜

《君臨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