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過去了
賈依淳真的就迅速地辦理好出國手續了,跑來跟周筱臨走前的告別。周筱真的搞不清楚那女人的腦筋到底出了什麼問題,難道還指望她會祝她一路順風?祝他們幸福快樂?
校道上人來人往的,周筱被賈依淳攔了下來,她說:「我下個星期出國。」周筱點點頭,側過身子要走,她又跟著說:「我會好好陪著他的。」周筱真的很無力,怎麼會有這麼極品的人類啊?到底是要宣誓幾次她才會爽啊?能不能一次搞定啊?
「知道了知道了。」周筱揮揮手表示要走。
「你知道你這人最大的問題是什麼嗎?」賈依淳又說。
「沒關係,我不想知道。」周筱露出一臉無所謂的表情,什麼時候輪到一瓶假酒來做她的心靈導師了?真有問題也得喝真酒,方能一醉解千愁,假酒喝了只能進醫院。
「就是這種態度,一臉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這樣的你憑什麼得到泛舟的在乎?」賈依淳口氣稍嫌激動。
周筱很不爽,姐姐不是沒脾氣,只是不想跟你計較,少給臉不要臉:「你這人是不是有什麼毛病啊,我什麼態度還輪到你來管?就你態度好,你態度好也不見他想跟你在一起?」媽媽說,打蛇打七寸,罵人就要罵弱點,瞧她那激動勁兒,誰看不出來她一直在care趙泛舟不曾選擇過她啊?
賈依淳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的,特有趣,她表演了好幾分鐘的臉部變色龍模仿秀之後用力地哼了一聲後搖著小蠻腰走開了。
於是周筱一整天心情都很好,走到哪都哼自編的歌:「啦啦啦啦啦啦,飛機破了一個洞,啦啦啦啦啦,天上掉下一個賈依淳,啦啦啦啦啦啦,賈依淳和魯賓遜一起漂流,流啊流,流啊流……」
趙泛舟從沒想到賈依淳會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她在機場給他打電話叫他去接她。他匆匆趕到機場的時候,她笑盈盈地站在他面前,他們身後是來來往往的人流。她的眼神閃爍著異樣的光芒,深深地注視著他。而這種注視讓他不安,他開始意識到周筱吃她的醋不是無理取鬧了,原來兄妹之情只是他的一廂情願。
他很快地在腦海中過了一遍所有的事:
他要上課,要照顧大媽,要在陌生的環境生存,要和周筱保持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關係,他真的很忙。他不想傷害她,但是他真的不需要多一個人給他添亂了,以前沒意識到她的感情是他的疏忽,但是既然發現了,快刀斬亂麻是對彼此最好的解決方法。
第二天早上,趙泛舟就開始著手幫她安排住的地方,她嘟著個嘴跟他一起去看房子:「你住的地方那麼大,分一個房間給我就好了,何必花這個冤枉錢?」他只是淡淡地說:「我的房子就住了我一個人和管家,不方便。」賈依淳義正言辭地說:「哪裡不方便了?這樣好互相照應啊。」趙泛舟走來走去按房子裡每盞燈的開關,檢查電路的安全,他貌似漫不經心地說:「你出國不就是為了學會獨立嗎?」賈依淳愣了幾秒之後才鼓起勇氣說:「不是。難道你還猜不出來我是為了什麼嗎?」他停下按開關的手:「猜出來了,但希望我猜錯了。」他頓了兩秒鐘接著說:「我覺得這房子不錯,光線挺好的,佈局也合理。水電什麼之類的都很安全,而且這一區很安全,你覺得呢?」賈依淳含糊地應了一聲就不敢再說什麼了,她認識他太久了,所以她完全可以從他淡淡的口吻中聽出他的堅決。她可以在周筱面前很勇敢地挑釁,但是卻一點都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他用了一天的時間幫賈依淳搬進新居,累得要死,但是躺在床上的時候突然想到:同一個學校,周筱應該多少收到賈依淳出國的風聲了吧?她會不會誤會什麼啊?他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躍起來,盤腿坐在床上給周筱發短信:賈依淳來了美國,之前關於她的事我說你是無理取鬧,我還逼你接受她的存在。對不起。我不是個好男朋友。
算算時差,現在她應該還在教室裡上課。他默默地等待她回短信,她回短信總是很快,他每次看她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跳躍著,一分鐘她就可以打完一堆字。
有二十分鐘那麼久,她的短信總算回過來了,以前她回他短信從不超過五分鐘的,他們之間的距離,早不只一個太平洋,還多了她十五分鐘的斟酌詞句。她說:你才發現啊?真遲鈍。沒關係,都過去了。
都過去了,她說沒關係都過去了。她斟酌了十五分鐘終究還是說了沒關係都過去了,他等了十五分鐘終究還是收到了沒關係都過去了。
他把雙手交叉在腦後枕著,失神地看著天花板,他實在找不到合適的語句去問……問她那邊幾點?問她最近好嗎?問她真的沒關係嗎?問她真的都過去了嗎?問她——有沒有那麼一點點想他?
還是現代漢語的那個老師的課,突然教室裡響起多拉A夢的音樂。周筱臉抽搐了一下,見鬼了,剛剛忘了調成震動,她手忙腳亂地把手伸進袋子裡去按掉手機,不好意思地對著瞪著她的老師傻笑,呵呵,老師,不能怪我啊,咱們八字不合。
「趙泛舟
賈依淳來了美國,之前關於她的事我說你是無理取鬧,我還逼你接受她的存在。對不起。我不是個好男朋友。」
手機屏幕空在寫短信哪裡好久,她不知道怎麼回。
周筱持續了好一陣子的好心情被趙泛舟破壞了,原來賈依淳到了美國啊,原來她表白了啊,原來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的沒心沒肺了啊,原來她現在給他發個短信要猶豫那麼久了啊。
「你才發現啊?真遲鈍。沒關係,都過去了。」她打完這段話用不了十秒鐘的時間,但是卻反覆地刪去最後一句話又寫上,刪去又寫上。
已經發出去了,叫不回來了。中國移動,幫個忙好吧?她後悔了,她發出去自己也很難過了。
作者有話要說:半夜偷更文我爹我娘在隔壁房間睡。被抓到我還沒睡就死定了。
話說,為什麼沒人要給個長評我?
話說,我這樣很像在討長評。
話說,其實我就是在討長評。
話說,強扭的瓜不甜,強求的長評估計也不會有。大家可以忽略喜歡胡言亂語的我。
他們的生活PartⅠ
那個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那個流水落花春去也,那個白駒過隙,那個白雲蒼狗,那個斗轉星移,那個光陰似箭歲月如梭。總之,周筱他們快畢業了。快畢業了找工作才發現,所謂專業對口是學校編織給學生的童話。
同學們開始各奔東西,小鹿當了空姐,當時她要去面試的時候周筱隨口開了個玩笑說:「有色相出賣真好。」她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大抓狂臭罵了周筱一頓。後來周筱跟她道了歉,她也接受了,但心裡有了疙瘩最終還是免不了越行越遠。剛開始周筱有點難受,畢竟是四年的友情,後來也就算了,有的朋友會陪你走一輩子,有的朋友只能陪你走一段,無所謂誰是誰非,只是大家緣分盡了,難免分道揚鑣。室長結婚了,老公是一名忠厚老實的醫生,她過上了她一直期待的賢妻良母生活,偶爾會和周筱約出來吃飯。陶玲還沒畢業就被阿偉甩了,賭氣離開祖國的懷抱,跑去法國禍害浪漫的法國男人。
而周筱乖乖找了份穩定的工作,當一個快樂的小小白領。
周筱每天早上等到鬧鐘響了第三遍才掙扎著起床,匆匆忙忙在樓下包子店買一個包子邊吃邊往地鐵站趕。到了公司處理一些文件,部門經理不在的時候和同事扯扯八卦,快下班前半個小時頻頻偷瞄手錶,下班時間一到趕緊收拾東西。下了班到附近的菜市場買一些簡單東西回家煮。吃完飯泡杯茶窩在電腦前看綜藝節目或偶像劇。有時候見證電視裡的人們纏綿悱惻地愛得死去活來,她也會突然覺得寂寞得要死。但總體而言,她還是積極樂觀向上的孩子,睡一覺起來就可以忘記昨晚的哀傷,快快樂樂去上班。畢業一年,她把奼女的精神發揚得淋漓盡致。
有一天周筱跟往常一樣窩在電腦前看偶像劇,劇情正精彩,男主角被車撞了,女主角為了去推開他也被車撞了,正在兩人撞得轟轟烈烈,你死我活的時候,QQ一直在旁邊閃啊閃,煩得要死。周筱無奈地按下暫停,去看那個閃個不停的頭像,是袁阮阮。就是當年被陶玲潑了一頭飲料的孩子。
人和人的緣分是很奇妙的東西,周筱從來就沒有想過會和袁阮阮成為好朋友。友情的起源大概就是在趙泛舟離開後的某天,周筱在學校食堂默默吃飯,吃著吃著好像聽到某個地方傳出趙泛舟這三個字,她忍不住拉長了耳朵聽,是前面那排桌子的女孩子在討論。她隱隱約約聽到「趙泛舟是誰啊?」「就學生會那個很帥的會長啊。」「哦,是他啊,真的很帥啊,可惜就是有女朋友了。」「唉,他出國了。」「那他女朋友怎麼辦?」「分了唄。聽說啊,那個宣傳部的部長是他的青梅竹馬,喜歡他很久了,一聽他出國就馬上跟著出國了,這麼深情,而且又漂亮,當然就順勢換女朋友了啊。」「真的啊?那他原來的女朋友不是很可憐?」周筱聽到這裡,低下頭仔細打量了一下自己,好像還好,不是特別可憐。「唉,誰叫她要選擇跟這中風雲人物在一起,只能自認倒霉了唄。」「那倒也是,本來跟風雲人物在一起的女生一定是因為有一定的虛榮心的,那總是要付出一點代價的。」哇塞!虛榮心都出來了,這些孩子也太不厚道了吧?周筱又在低頭打量一下自己,還好吧,她的牛仔褲都穿了兩年了,況且全身上下的行頭加起來都不超過三百塊,應該不是特別虛榮吧?「你們不要這樣說,那個師姐我認識,她人很好的。」突然有另外一個聲音響起,周筱這才注意到還有另一個人跟他們一起吃飯。這孩子好像有點臉熟啊,在哪裡見過呢?周筱腦袋裡開始有一隻手拿著個放大鏡迅速地搜索著,叮!那個被陶玲欺負的小師妹,袁阮阮!
「那個師姐人超好的,所以一定不是你們說的虛榮的女生,而且他們的感情很好,才不會分手呢。」袁阮阮義憤填膺地說,一臉誰再敢亂講我就扁誰的樣子。另外兩個人「嗯」了一聲之後就不做聲了。周筱不由得感歎,這孩子的家庭教育好啊,知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正當周筱在心裡讚美袁阮阮的家庭教育的時候,她們端著盤子站了起來,啊!吃完了?周筱來不及把自己隱藏起來,於是活生生地和袁阮阮的眼神對上了。
呃……尷尬……烏鴉呱呱飛過……食堂好像瞬間空了,只剩下兩人的眼神交錯著。要死啊!怎麼搞得跟一見鍾情似的。於是兩人的友情就這麼尷尬地開始了。袁阮阮是挺單純的小孩,有股倔勁兒,而且常常幹讓人哭笑不得的事。
周筱點開了對話框。
袁阮阮20:33:08
師姐師姐。
袁阮阮20:33:17
師姐,在嗎在嗎,有急事找你。
周筱手抖了一下,這孩子是個麻煩精,什麼奇奇怪怪的事都有,周筱曾經因為太好心而陪她去參加過好幾個電視台歌唱節目的選秀,害她坐下觀眾席上聽了好幾個晚上光怪陸離的聲音,那幾個晚上她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有要麼高亢、要麼低沉、要麼奇怪的歌聲在耳邊縈繞,搞得跟靈異事件似的。還有一次,就周筱他們離校的前一天晚上,袁阮阮突然出現在他們的餞別宴上,哭得比誰都厲害,也不曉得是誰要畢業,接著她喝了點酒,看誰都撲上去要親嘴,尤其是撲上陶玲的那一刻,整場為之凝固。還好周筱眼明手快地扯住她,不然非得上演一場「一個親吻引發的血案」。雖然血案沒造成,但是好好的餞別宴被她一攪,啥氣氛都沒了,只得草草收場。
周筱20:33:26
你叫魂啊,幹嘛?
袁阮阮20:35:36
師姐~~~X﹏X
周筱20:36:45
幹嘛啊,快說,我看電視劇呢。每次你找我都沒好事。
袁阮阮20:37:29
不要這麼說嘛……
周筱20:38:33
你少廢話,快說。
袁阮阮20:38:35
我搬去跟你一起住好不好?
周筱20:39:37
不好,你宿舍住得好好得幹嘛要搬來跟我一起住?
袁阮阮20:40:39
我和宿舍裡的人和不來
周筱20:41:42
合不來你都和了三年了,在乎多那麼一年?
袁阮阮20:42:08
我這次一定得搬出去住,反正你隔壁還有一個房間沒租出去,你幫我去跟房東講嘛,我會付房租的。
周筱租的房子是一個套房,有兩間房,一間租給了周筱,一間空著,房東倒也不著急租出去,他不缺那個錢,租給周筱主要是有個人住著,房子有點人氣,周筱也就樂得花一個房間的錢享受一個套房的待遇。
周筱20:43:12
為什麼這次一定得搬出去?
袁阮阮20:45:32
~~~~()~~~~我不想說嘛。
周筱20:46:35
那不要說好了,你自己去找房子。
袁阮阮20:46:43
師姐,不要這樣啦。
周筱20:47:15
你要上課不好好住學校,跑出來幹嘛啊
袁阮阮20:48:45
你那裡離學校又不是特別遠,有課我就坐公車回來上課就行了。
周筱20:49:33
說吧,你為什麼非得搬出宿舍,是不是又惹什麼禍了?
袁阮阮20:50:35
幹嘛講得我好像老闖禍似的。
唉,我男人跟我室友好上了。
周筱20:51:37
……
你總是可以遇到極品男人。
我明天幫你聯繫房東。還有,搬出來前把你室友和那個爛男人用布袋蓋起來打一頓。
袁阮阮20:52:39
天會收他們的。
師姐~~~~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愛死你了。
周筱20:55:42
得了,你沒事吧?
袁阮阮20:57:08
沒事,我是打不死的蟑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周筱20:58:12
那好,我搞定了再跟你聯繫,到時候我找幾個人去幫你搬家。
袁阮阮20:59:32
嗯。
周筱21:01:35
我去看電視劇了。
袁阮阮21:02:43
好。我好愛你啊師姐。
周筱21:03:35
三八。
周筱接著看電視劇,根據她多年看電視劇的經驗,除非是韓劇那種「藍色生死戀」的基調電視劇,否則不管男女主角是跳車、跳海、跳崖、跳樓、撞車、癌症、火燒、刀砍、槍射……反正都死不了的,每部偶像劇都是一個不死的傳奇。一般情況下,最狠就來個植物人然後多年後甦醒,發現戀人一直在旁守護著,於是快快樂樂結婚去;輕點的就其中一個腦袋撞到了失憶,然後只記得以前的戀人,現在的戀人傷心離去,然後突然腦袋又撞到了就回復記憶,於是往事歷歷浮上心頭,於是王子和公主從此過上幸福快樂的日子;而心軟的劇作者就讓兩人在醫院裡躺個幾集,談談情說說愛,火辣一點就在病床上滾一滾,反正現在的偶像劇的尺度是越來越開了。
事實證明,薑還是老的辣,周筱猜中了,男女主角患難見真情,兩個人講著講著就四目相對,電流在空氣中吱吱地響,然後天雷勾動地火,滾上床去了。
她無奈地關掉電腦,唉!又被她猜中結局了,真沒意思,難怪人家說先知都是寂寞的。她是先知,由此可證——她寂寞得要死。過多兩天會多一個人了,到時候該嫌煩了,還是多享受一下寂寞吧。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我居然到23號才開學
話說,我回高中母校當老師好了,老師真是個好職業,放那麼長的假,還可以虐待學生。
話說,我昨晚十二點在自己的電腦上寫完來的,想更新,要到我弟的電腦更新之前剛好遇到我爹起床上廁所,於是只得也假裝上廁所。
話說,對這一章有意見同學留言哈,評判讚美不限,尤其是讚美,是非常非常不限的
話說,我好多話說。
他們的生活PartⅡ
趙泛舟下了課之後去療養院看了一下大媽,她現在好了很多,情緒也不再那麼波動了,沒事還會教療養院的護士小姐下象棋,看大媽操著一口破爛的英語跟護士小姐解釋車馬炮之類的就好笑。大媽驕傲地指著棋盤上的車馬炮說:「Thisiscar.Thisistelephone.Thisishouse.」護士小姐一臉驚訝地看著趙泛舟,中國人的象棋不是發明了好幾世紀嗎?怎麼會有「car」和「telephone」?而且下棋為什麼會有「house」?車、電話、房子?怎麼會有這麼居家的一種棋?
他瞄了一下大媽手裡攥著的棋子——車、象、馬,只得承擔起傳道授業解惑的責任「elephant,warchariotandhorse.」護士小姐還是眨巴著藍色的大眼睛問他:「whyelephant?」她的眼睛有一種深不見底的藍,純淨的像孩子的眼睛。可惜他看慣了某人烏溜溜的大眼睛,其它鶯鶯燕燕都入不了他眼。唉,這還真考倒了他,whyelephant?他思索了一會之後說:「I』mnotquietsure,maybebecausewecallthedeputy『xiang』.AndtherearemanyChinesecharacterspronounced『xiang』.Oneofthemmeanselephant.」那小洋妞聽得一愣一愣的,趙泛舟歎了口氣,唉,聽不懂就算了,何必為難你也為難我?他大媽倒好了,樂呵呵地在旁邊笑著,一臉曖昧的奸詐。
護士小姐一走開,大媽就拉著他的手問:「你覺得剛剛那個護士小姐怎麼樣?」其實也不用等人家走開的,反正她也聽不懂漢語。
「什麼怎麼樣?」他很無奈,大媽的病情好轉了很多,但是性格也變了不少,以前她是典型的大家閨秀,矜持莊重不苟言笑。現在跟個老頑童似的,自從發現他和賈依淳不會在一起之後一天到晚張羅著要給他找女朋友。
「少來,就是你對她有什麼感覺啊,不怕,告訴大媽,大媽過來人。」她還三八兮兮地用手肘拐了他一下。他很頭痛,怎麼會這樣呢?大媽好像被開發成另一個人似的,而且返老還童的跡像是越來越明顯。
「沒什麼感覺。」
「怎麼會?她多漂亮啊,我不介意來個混血孫子,那多可愛啊。」
「沒興趣。」
「還是……」她突然欲言又止。
「還是什麼啊?你最近有沒有聽醫生的話好好吃藥?」他現在跟她講話的口氣都會不知不覺像跟小孩子說話的口氣。
「我剛吃過藥了。泛舟啊,跟大媽說,你是不是……喜歡……男的?」大媽突然一臉擔憂地看著他:「你這兩年來就沒交過女朋友,你該不會真的是喜歡男的吧?」
「……」真的,除了無奈,他還是無奈。
「不說話該不會真的就是了吧?」大媽的聲音有點發抖。
「我交過女朋友的,你忘了嗎?」他沒好氣地說。
「都兩年前的事了,而且她該不會是個幌子吧?」唉,想像力會不會太豐富了一點。
「不是。」
「什麼不是?不是Gay還是她不是幌子?」這下英語又變好了,還知道Gay?
「都不是。」他哪裡像Gay了?這要是給周筱知道非得嘲笑他到天荒地老。
「那你幹嘛不交女朋友啊?」
「我有喜歡的人了。」
「誰啊?帶回來給大媽看看啊。」大媽聽到這兒,馬上就來勁了。
「她在國內,等我們回國了再帶給你看。」
「那我們馬上就回國。」大媽很是興奮,說風就是雨。
「醫生說你至少還有一年才能康復,而且我還有一年的研究生要讀。」
「那我們先回去看看再回來啊。」大媽還是維持在很興奮的點上。
「不了,回去又得回來,我不想又從她身邊離開,這樣對她不公平。」他淡淡地說。大媽若有所思了一會兒說:「是你之前那個女朋友嗎?」趙泛舟點點頭。
「要不是我的話,你也不會離開她了。」她歎了口氣,有點難過。
「你不要胡思亂想,是我自己沒處理好,不是你的問題。」他說。
大媽安靜了下來,幾乎輕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呆呆地看著前面的草地。趙泛舟只得又安慰道:「那個時候的我還不成熟,所以才不知道怎麼解決我們之間的問題,就算當時沒有這件事我們之間也會出現別的問題,真的不是你的問題。」大媽還是不說話,只是一個勁的歎氣。
「我其實都打算好了,明年我們回去之後我會去找她,會把她追回來的。」他只得多補幾句安她的心。
「那她要是被別人追走了呢?你要是回去了發現都牽著個孩子叫你叔叔了怎麼辦?」
「我跟她一直都有聯繫。而且我有安排眼線,暫時還沒有可疑人物出現。」他試圖用比較輕鬆的語氣跟她說。
「唉,泛舟啊,不然我們換一個吧,這好的女孩子這麼多,你們年輕人不是流行什麼不要為了一棵樹放棄吊死之類的嗎?」這是「不要為了一棵樹放棄一整片森林」和「不要在一棵樹上吊死」的結合版本吧?
「大媽,你不是說你是過來人?」他想了一下說。
「對啊,怎麼了?」
「那你該知道,有的人是不能替換的。」他微笑著說,很溫暖的微笑。
她看著他不自覺上揚的嘴角,有點感動。趙泛舟這孩子從小就很懂事,但相對而言也是個過於早熟的孩子,有點冷冰冰的,一般沒什麼情緒化的表情,更不用說這種溫暖的表情了,而且換做以前,他也不會和她說這麼多內心話,果然讓人變化最快的催化劑還是愛情啊。
趙泛舟回家的路上順便拐進唐人街買了點東西,路過一家餐廳的時候聽到裡面傳來熟悉的音樂:「你是我心內的一首歌,瞬間開出花一朵……」他的腳步在門口停頓了好一會兒。
有時候,一首歌可以帶你回到多年前的某個下午,陽光點點,鳥兒吵鬧,很無聊,你旁邊還有另一個人陪你無聊,於是無聊就是雙份的。反正就是很無意義的一個下午,但是怎麼也忘不了。
趙泛舟回到家裡第一件事就是上網想辦法把《你是我心內的一首歌》下載到手機上,然後給周筱發了封電子郵件,也沒說什麼,就把大媽和護士小姐的象棋事件當趣事講給她聽。他們現在算是好朋友,維持一個星期通一兩次郵件的關係,郵件的內容也常常是生活化的小事,比如說她告訴他最近胖了幾斤還是瘦了幾斤,看了什麼書和電影;他告訴她在國外生活遇到的一些趣事,管家先生的老婆做的菜有多好吃……
偶爾他實在很想她了就把她在雲南送給他的那個很藝術的面具來出來看看,沒想到那麼猙獰的東西看久了也挺順眼的。有一次管家先生進房的時候還被那個面具嚇了一跳,一直問他是不是要參加化妝舞會,他否認了之後管家先生很長時間都用一種詭異的眼神偷偷觀察他,估計怕他是什麼變態殺人魔之類的。
他本來已經攤開書準備要學習了,畢竟他要早點回國,所以當然要狂修學分,但是突然想起好像某人的生日快到了,他們倆一次都沒一起過彼此的生日,總是在冥冥之中就錯過了彼此的生日。
他開始有點興奮,怎麼都看不下書,她生日呢,他又可以有借口給她打電話了,他這兩年成了各大節日的忠實愛好者,不管是春節、元宵、端午、聖誕、元旦……反正是個節日他都會拿來給她打個電話,剛開始其實挺尷尬的,只能說一些節日快樂之類的話。有次他打電話去祝她節日快樂的時候她愣愣地回問他什麼節日?他才仔細看月曆,居然是清明節!他從唐人街買回月曆的時候讓管家先生把所有的節日圈起來……於是管家先生很盡職地把清明節也圈了起來……當時她從電話那邊傳來大笑聲,她說趙泛舟你也太好笑了吧,都跑到美國去了還想著要逗我開心啊?你也真有心啊。……就是從那個時候起兩人才越來越沒那麼尷尬,這麼說來管家先生倒還真是幫了個大忙。
還有八天就可以聽到她的聲音了,想想就覺得很開心,他乾脆放下手中的筆,從抽屜裡拿出那個面具睹物思人,唉,他居然沒有她的照片,只能淪落到看這麼個猙獰東西的地步了。
「你看你看,少爺又在看那個面具了,是不是很變態啊?」管家和他老婆躲在樓梯口。剛剛管家路過的時候剛好看到趙泛舟在拿面具於是以光速跑去拉老婆過來看。
「你才變態,沒事偷看少爺幹嘛!」他老婆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沒偷看啊……他門沒關,我路過就看到了啊,真的,你看他的表情,似笑非笑的,多變態。」
「閉嘴!那叫深情。你才變態。」管家的老婆擰了一下管家的耳朵就離開了,她還要去給親愛的少爺做好吃的呢。
作者有話要說:統一說一下啊,由於金融風暴太變態了,我把周筱畢業的時間提前了,那個時候大學生還是比較有好找工作的這樣我就省掉一些麻煩交待她找工作的鬱悶。現在這種鬱悶我寫不出來,估計要等到我找到工作了,才可以抽身出來寫,現在還在當局者迷。我記得我有寫過《劍碟》之類的新片子,所以時間上可能有一點點小問題,這就不用計較了吧?
本來想給周筱在畢業前找個男朋友的,後來想想,大四的學生都忙著分手,還有誰會去談戀愛啊。就算了。
還是老樣子,不管讚美、批評、指教通通來吧!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