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兒醒來時眼前一片漆黑,只看見上方一雙眼睛狼一般泛著綠螢螢的光,距她不過一尺。
她伸手去觸摸,倒不是她膽大——她小時候一場高燒燒壞了腦子,也不是說多傻吧,就反應比正常人慢個一二三四五拍……
她的手在面前生物的臉上摸索游離,隱約可以辨出這是一張男人的臉,只是入手的質感冰冷堅硬,並沒有絲毫活人的生氣。
指頭滑過男人唇邊,觸到一枚冰冷的獠牙,指腹在獠牙尖部磨娑了兩下,確定那牙端很是鋒利。
巧兒縮回了手,這才想起很多問題,首要的當然是——她在哪裡?這個男人是誰?
她還沒想明白,那兩顆長有寸許的獠牙卻是慢慢地縮了回去,那男人慢慢俯在她身上,肌膚寸寸相貼,在悶熱的棺中倒也降了幾分暑氣。
巧兒的大腦還在努力地分析處理事情的始末,她睜大雙眼努力想看清眼前人形物的模樣,無奈光線實在太暗。
倒是這只「人形物」對她充滿好奇,撥弄著她的頭時而往左、時而往右,玩得不亦樂乎。
巧兒想問它是誰,一開口它就發現她下巴以上這個地方原來是能打開的,於是很順利地掰開了她的嘴,長長的食指在她牙槽滑過,帶著微腥的味道。巧兒用手去推它,卻哪裡推得動?
它將她的牙逐顆都摸了一遍,似乎覺得舌頭很好玩,伸手去撥弄她的舌頭。
巧兒看不清它,生怕它將自己舌頭給拔了,全身繃得緊緊的,一動也不敢動。
它終於玩膩了,抽出手指,也不顧上邊口水,便在巧兒身上摸索。巧兒有些膽顫,許久才壯著膽子問:「你是誰?」
聲音一出,身上的人形物動作一頓,注意力又轉到她的嘴上,再度掰開,又伸指頭進來研究了一陣。
它的指頭探到深喉,在巧兒乾嘔時撤了出來。巧兒伸手也將他摸索了一遍,那確實是個男人形狀,而且身材非常高大,只是全身堅硬如鐵石,觸之如同鐵鑄假人。
「你是誰?我怎麼會在這裡?!」巧兒頗有些害怕,而它卻似乎並沒有聽懂她的話,只俯了身子,將頭擱在她的頸窩裡。
巧兒用手去推他——他實在太沉了:「你起來,你到底是誰?」
那人形物似乎很不滿被騷擾,呲了牙就低吼了一聲,頗有些野獸威嚇的味道。巧兒便有些不敢再吵它,黑暗讓她恐懼不安,膽子也小了很多:「你壓著我了……」
她小聲道。
那人形物卻是又低頭在她身上趴了,寒意森森的獠牙偶爾碰在她的脖子上,最後慢慢地縮了回去。
巧兒不敢再動,它便也無其它動作,靜靜地趴在她身上,似乎睡著了。
巧兒感覺自己快被壓扁了的時候,棺材蓋被打開。兩個人本是準備拉她出來的,一見她睜著眼卻嚇了一大跳:「師父,這女人還活著!」
巧兒拚命將身上的人形物推開,手腳並用地爬出了棺材,不料很快被棺外的二人抓住。
「師父,這殭屍居然沒有吸她的血,莫非殭屍裡邊也有吃素的?」
巧兒這才看清,眼前二人均是道家打扮,眼目間卻無道家人的閒淡祥和。稍老一些的道人眉眼間更帶了些陰鷺之色:「殭屍只有天地靈氣不夠的時候才吸食人血,如今這裡山靈水秀,它自是不必吸血為生。」
「嘻,不想吸血它又把這個女人抱得死緊,莫非殭屍也好這個?」
「你懂什麼!」老道冷著臉:「殭屍性屬陰,未破體的處女身上陰氣重,它自然喜歡。」
言畢,他抬頭將巧兒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也罷,既然它喜歡,就一併養著吧。也免得這丫頭放出去後多嘴。小四,」他將巧兒扯過來重新丟進棺材裡,吩咐自己徒弟:「去拿些飲水、乾糧什麼的放在這裡給她備著。」
那個叫小四的小道士下去準備了,老道冷眼看巧兒:「敢踏出棺材一步,貧道便放了你的血餵它!」
巧兒瑟縮了一下,這才發現這裡是個山洞,外面明顯是夕照時分,有陽光斜照在洞口,偶爾有山泉流動之音,清越錚琮。
想來這道士說得倒是不錯,這確實是個山靈水秀的地方。
棺中之物現卻一動不動,它俯趴著,巧兒看不到它的臉,只看見他身上的衣物已經不知道過了多少年,早已裂成碎片,看不出本來面目。
從這個角度,她能看到他近乎光裸的背、臀,先前聽他們說起這物是殭屍,她這時候方才覺得可怕,慌亂往棺邊挪了挪,想要離他遠些。
但這棺中實在狹小,她並不能避他多遠。
那個叫小四的小道士拿了些粥、饅頭之類進來,巧了顫顫兢兢地接過一碗粥,她睡了不知道多久,肚子自然也餓了。是以此刻雖然害怕,卻仍是就著粥吃了兩個饅頭。
兩個道士的注意力卻明顯集中在棺中的殭屍身上。
「師父,我們晚上是不是再開壇作法試試?沒準送了它個女人,它就願意受驅使了呢!」小道淫邪地打量了巧了一番。
老道卻只是沉吟,這裡本是一所道觀,後來為一些心術不正的道人所佔,於是歷代均養有殭屍,時常作法驅使,放下去騷擾村民。
民眾驚懼,自然得上山請道士們驅鬼降妖,於是這地方雖然偏僻,觀中香火卻是極盛,生意十分興旺。
這老道便是此間館中,自號沖靈道長,後山養有殭屍五具,白僵兩具,黑僵一具,跳屍一具,均能作法驅使,唯獨這具殭屍,怎麼作法也不為所動。
幾次開壇作法失敗之後,沖靈道人也存了些惱怒之意,考慮著是不是靈氣不夠,於是命人下山捉一名處女前來餵養。
人是捉來了,它卻並不吸食人血。
老道在棺前負手踱了半天,突然臉色一變——莫非他不是以作法驅使的?!
他命小道人取來符紙、硃砂,在上面寫了幾個大字置於棺前,小道人有些不解:「師父,這是什麼?」
老道揮手示意徒弟離開:「平時讓你用心學,你的心都用到狗身上了?這是殄文。」
「殄文?寫給死人看的字?嘿嘿,師父,還是您高,從來沒聽說養個殭屍還寫字給他看的!」
「你懂什麼……」
兩個人漸漸去遠,巧兒坐在棺前想了一陣,覺得自己還是應當逃走!
她爬起來,正準備翻出棺木,突然足踝似被鐵爪一扣,一股大力重新將他拖入棺中,棺蓋毫無預兆地重新合過來。
她嚇了一大跳,所幸棺蓋並未合死,棺中殭屍只衝她呲了牙,威懾地吼了一聲。她仍被它扁扁地壓在身下,半晌她實在忍不住,輕推了推它:「喂……你……你先放開我,我……」
就算明知道眼前不過一具殭屍,她仍紅了臉,聲如蚊蠅:「我內急。」
無奈那殭屍明顯聽不懂,更不可能明白何為「內急」,它死死壓著不許她動。巧兒又忍了一陣,憋得臉紅脖子粗,終於受不了了:「快放開我!」
她正死命掙扎間,外面暮色已濃。
新月漸升,那殭屍竟自掀了棺蓋,自棺中直立而起,它行動極是迅速,巧兒甚至沒看清它的動作,定睛一望時它已經站在山洞口,逕直吸收著月華。
巧兒終於出得棺材,直接就奔向山洞外,她忙著如廁。不料堪衝至山洞口,那殭屍已將她一把捉住!
月色下她看得清楚,那殭屍獠牙外露,猙獰兇惡。
她反應本慢,連驚嚇也稍遲些,也幸得如此,否則怕是當場便要考慮換條褲子了……
山洞出不去,巧兒實在是憋慌了,也不管它在,在山洞中急急尋了一個角落,就地蹲下,匆匆解了褲帶,便解決起來。
那殭屍也不再管她,自於洞口月光下吸食吐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