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解凍過肉麼?
唐黛解凍過,她因為上班,回家時候常常便是直接將肉從冰箱裡邊拿出來,煮上一鍋沸水,將水放裡邊一塊煮上。她以前經常切那樣的肉,外面已經柔軟,內裡結著堅硬的冰塊。
現今,她的手在冰桶裡面由最開始的冷到痛,到最後的麻木。手對一個人有多重要?在這之前她從來沒有想過,因為她生來就是有手的。
到這一天她可憐的手快要玩完的時候,她才突然意識到。
「簡大人。」唐黛依舊被綁著手腳,仰躺在牢房的地板上,從她的角度看過去,那貴族B越發的體積龐大了。
「喲,小唐黛兒,你還有話對本大人講?」他喝著茶,看著唐黛漸漸發白的胳膊,興趣盎然。
「小民只是在想……」唐黛要努力控制著才能不發抖,這時節的天氣其實很熱,她的牙卻在打架,發出奇異的聲響:「裕王爺想必已經在滿地兒找小的了。」
簡大人很不屑:「你刷板之事,本大人已經取到足夠證據,壽王再大,大不過大滎王法!你以為抬出裕王,我就會怕了你嗎?現今,便是天王老子也救你不得!」
唐黛閉了眼睛,手臂的感覺讓她有些不能靜心,她努力讓自己鎮定:「呵呵,裕王沒什麼可怕,小民既然落到簡大人手上,也沒打算活著出去。小民只是遺憾,小民蒙王上法外開恩,苟活下來,卻仍無法保得腹中孩子的性命。小民實在是愧對王上。」
「哼,你……」簡大人本是二郎腿翹著,突然他面色大變:「你說什麼?!」
唐黛閉了眼喘息,椅子上的簡大人坐不住了,他幾乎是跳將起來,揪了唐黛的衣襟:「你說什麼?什麼孩子?愧對誰?!」
唐黛看著冰桶裡的手,姓簡的微一示意,有獄卒上來打開冰桶蓋,將她那只無辜的爪子從桶蓋的卡縫裡給弄了出來,唐黛的手幾乎結冰,她的身上卻大汗淋漓,當然,這些都不影響她的信口開河:「我有了王上的孩子,已經三個月了。王上天恩,准許我生下來,但以後,必須交由裕王爺撫養。」她唇色蒼白,隨時都可能昏過去一般。
姓簡的心裡有些發慫:「不可能……小婊/子你又想蒙騙本大人!!王上為人,向來鐵面無私。上次那個女人他都……」
「他都毀容了。他跟我說過這事,只是因為已經失去了一個,他不想再失去另一個了。」唐黛僵硬地扯了一個笑,她作奄奄一息狀,盡量把語速放慢,拖延時間:「小民……不敢蒙騙大人。一直以來,大人可見裕王爺關心過哪個女人的生死麼?小民之所以住進王爺的浮雲小築……就是因為王上覺得宮中耳目眾多,小民又是穿越者,多有不便。若不是王上……小民、小民又豈能住進王爺的別館?」
這話一出,貴族B倒是有些相信,起碼唐黛是真的住在裕王的別院裡。坦白說如果是裕王的女人,他還不懼,反正上面還有天子呢。但如果是王上的女人,而且肚子裡還真有王上的血脈的話……所有人都知道她被收押在大理寺,若真是在自己手上一屍兩命,只怕這次,要吃不了兜著走啊……
貴族B突然覺得很熱,他掏出一方汗巾擦了擦額頭汗水。
唐黛試著動動自己的左手,手指頭還能動,就是整隻手沒有感覺。菊花的傷她已經完全感覺不到了,肩上的痛也漸不明顯,她現在只擔心自己的手會廢掉。
那簡大人智商不咋滴,他在牢裡轉了足足十幾圈,方才想到辦法一驗真偽:「來人,馬上找個大夫進來,馬上!」
有獄卒出去了,唐黛仍躺在地上,何馨安靜地跪在木柵前看她,時間彷彿凝固了一樣。
還沒等獄卒請來大夫,有人進來稟告:「簡大人,裕王爺帶來了王上口諭。」
貴族B當下就雙腿一軟。
裕王進來時,就見著唐黛被死豬一樣綁了仰躺在地上,她肩上肌膚盡焦,但這不要緊,要緊的是她的手,那段胳膊像一截凍得發白的死肉。
裕王揚了揚下巴,他身後的鞋拔子臉侍衛忙上前,蹲了身子,握著唐黛手腕,一手沾了桶裡的冰水,使勁揉搓。
那時候兩個人靠得很近,唐黛試圖爬起來,但她體力消耗太大,右手和雙腳都被縛著,她只試了一次便放棄了。
唐黛沒有留意裕王爺跟那個貴族B說了些什麼,她爬不起來,視線只能聚在正努力搓著她爪子的鞋拔子那雙粗糙的手上。他不停地用冰水溫暖著她的手,時不時也瞄過她肩上的傷口,一向不屑的神色裡竟然帶了一絲憐憫。
唐黛看了一陣終於她沒忍住,問出了自己心裡的疑惑:「你……咳,你們這些武林高手,不是只需要輸點內力進去,就能驅寒的麼?」
鞋拔子眼中的那點憐憫頃刻間就全給散了個乾淨。坦白說他真的不想瞪她,那時候她的臉色、裝束、姿勢,都很可憐。可是他還是忍無可忍地瞪了她:「內力?還大魔導士呢!個白癡,閉嘴啊!」
>_<
唐黛是被刑遠抱出大理寺的,外面陽光很烈,刑遠一身黑衫,額前的幾縷黑髮浸在陽光裡,唐黛只能看見他的側臉。其實當時她是屁股痛、肩膀痛、手痛,全身都痛。但她還是覺得那個側臉很剛毅,很有個性。
「刑遠。」某只奄奄一息開口。
「幹嘛?」另一隻心中惻隱。
「你知不知道這個姿勢,在我們那個時代,叫做公主抱?」
「為什麼叫公主抱?」
「不知道,或許是因為騎士都是這樣抱公主的……又或者這種抱抱的姿勢太幸福了,只有公主才能擁有……」
「我說……你不痛啊?閉嘴一會不行啊?」
「別啊,我一閉嘴……一閉嘴就更痛了……」
「刑遠。」
「說。」
「我的手會廢掉嗎?」
「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大夫!」
「其實……我是想說,我應該是得去看大夫,可是以你這種速度,等……等走到醫館,都過年了……」
「前面停著王爺的馬車……= =!」
「刑遠?」
「嗯。」
「其實從側面看上去,你還是滿帥的。」
「……」
「刑遠……」
「再說話把你擲地上!!」
某只:「……」
半天,沒等到某只開口,放在馬車上時,鞋拔子低頭,發現她不開口的原因是她昏過去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