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刪號,是一個角色生命真正的終止,但永遠都不可能是一款遊戲的終止。大荒依然風日晴和,有那麼多的人乘興而來,同築一場快意恩仇的夢。

服務器的顏色,紅、藍、綠、黃交替變化著,也許我們能看出它的承載狀況是擁擠還是空閒,但即使是服務器自己也永遠說不清這天下誰還鮮衣怒馬,誰……已經黯然退場。

舞台上缺失的角色,很快被後來人替代,那些太多太濫了的薄情故事,也終被大荒無數的狗血悲虐淹沒。

只是蒙鴻天下的會長大人並沒有被套上犁具去耕作,周靜安在當晚鵲橋仙境婚禮的最後一個環節提出分手,會長大人私聊消息那一欄只有一行密語:

[好友]伽藍對你說:當我準備把犁具套在你脖子上的時候,我發現你脖子上已經有了一個。也許錯失你很可惜,但是楚漢,沒有女人會願意做別人的替代品。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好友]西門吹狗對你說:我把你和小沐的事告訴他了。老大,你不准我說我也要說,結了婚再離,可是很麻煩的!

會長大人靠在椅背上,連著抽了半宿的煙。

那個六十幾級的荒火號成了會長大人的肉中刺,終於還是西門在某天掛到了5173上,以八十元的價格交易了出去。這簡直跟白送沒什麼區別了,但西門依然堅持——蒼蠅再小也是肉!

六月,殊小沐大學二年級期末考試完畢,自費留學英國。包子爸、媽送她到機場,她拉著二老的手,聽完他們話嘮一樣的叮嚀囑咐之後,去了通道排隊安檢。臨到她時,她突然笑著回頭:「如果實在過不下去了,離了吧。」

聲音很小,恰能讓跟隨其後的男人和女人聽見。

她小小的背影消失在往來的行人之間,未洩露任何感傷。二老仍站在原來的地方,一句離了吧,宣告他們刑滿釋放。

下半年,區裡滿級的號越來越多,除了公會之間的爭戰以外,單人PK盛行。

而因著職業優勢,一個以往為大荒八大門派唾棄的職業開始發光發熱。它就是——道士。

在很久以前老天下,道士這個職業被稱為大荒單P王。然後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在眾人齊聲聲討下職業技能被開發組河蟹,這個職業成了一個要防禦沒防禦、要攻擊沒攻擊的狗不理職業。副本沒人要,任務沒人組,服裡的道士已成廢柴職業。然後在不斷地升級之後,這個職業後期的優勢又開始顯露,河蟹啃咬了一切,獨留給了它——控制力。

隨著操作流道士的不斷湧現,這個職業再次被推上單挑王的寶座。

當時區裡滿級的道士號不多,但是若論操作流,首推的自然是琉璃仙,此君曾創下單P所有同門無敵手的傳奇。當然這並不是丫聲名鵲起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她是個女號。

從來不粗著嗓子罵人,從來不跳著腳爭裝備,從來不發照片不上YY的女號。

當時在區裡對她瞭解不多,你知道道士是一個寂寞的職業,她只要一個人雙開兩個號,大多任務都可以自助。所以區裡也沒幾個朋友。敗在她手底下的人都或多或少地對其產生了幾分愛慕,於是便有著那些厚著臉皮、窮追不捨的,涎著臉往上貼的。最開始她還置之不理,後來呢,冰山美人開始有所回應。眾男大獻慇勤,獻錢獻花獻自己。

於是這個琉璃仙曾一度成為服裡的緋聞人物,今天跟這個好了,明天跟那個又約會了。只是因本人不出面,傳聞便始終只是傳聞。

但凡遊戲裡,盜號風一直很甚。所謂的盜號,就是指別人獲得了你的帳號密碼,並且轉走或者毀壞了你帳號上的裝備、道具、金錢之類。天下中盜號的也不少,但是這一段時間特別多。

而這些個小樣兒也特別損,他們被扒了也不指名,淨等著別人也上當,看著人家也被扒了裸奔取樂。

直到後來,榜上有名的大神們幾乎都被扒了一遍時,只羨鴛鴦不羨仙向有名的操作流道士琉璃仙同志發了切磋申請。沒有人知道切磋結果,他回到蒙鴻天下的時候,只是說他跟這個女道士求婚了。

會長大人當時已經收斂很多,戰場什麼的他極少出現,更多的時候他只是掛機,甚至信步游韁地周遊大荒。大伙都說不上來是什麼時候起的變化,他的情緒一直很好,並不像有什麼事的樣子。於是眾人擔心他和殊小沐殉情的那顆小心臟終於放慢了跳動速度。

他們都相信這真的只是殊小沐的單相思罷了,也是啊,這頭嘗盡百草的老牛,怎麼會單戀那麼一株稚嫩的禾苗呢?

會長大人自然是捨不得自己的尚書上當受騙的:

[好友]你對只羨鴛鴦不羨仙說:鴨子,你還真娶啊?那傢伙肯定是一人妖騙子信不信!

[好友]只羨鴛鴦不羨仙對你說:嗯。

[好友]你對只羨鴛鴦不羨仙說:知道你還娶?

[好友]只羨鴛鴦不羨仙對你說:你還想看多少人裸奔啊?

[好友]你對只羨鴛鴦不羨仙說:好,你真偉大,盜號終結者,嗯?

[好友]只羨鴛鴦不羨仙對你說:呵。

三天後,只羨鴛鴦不羨仙迎娶琉璃仙,鵲橋仙境,會長大人代為操辦一切,全區第一人氣醫師的名頭不是假的,鵲橋仙境卡到一句當前消息要用一分鐘才能刷新出來。

二人結婚禮物充入蒙鴻天下國庫,國庫金錢上漲一倍。

婚禮結束後,所有人都在YY上唱歌,會長大人縮在角落裡,不肯上YY,新娘子也沒有上YY,群狼興致不減,YY頻道一如往常的熱鬧,與往常並無不同。只是三十四級的小天機溫如玉路過中原西陵城的時候,發現他們的會長大人一個人坐在灰白色的石階上,在一堆小草精中間,有無數人行色匆匆地穿過他,去往各自的目的地。

高大的荒火頂著蒙鴻天下會長的頭銜、背著象徵著NC身份的紅翅膀置身於這片商甲集中的鬧市,卻顯出無限落魄。他還記得當自己把那顆強力指環交給他的時候,他點確定交易之前,那樣長久的沉默。

劉郎已恨蓬山遠,更隔蓬山幾萬重。

他私以為會長大人一定是深愛著殊小沐的,他應該學習那些狗血電視劇裡面的男人,或者借酒買醉、或者一生頹廢。那個指環,必然會在他包裹裡深埋,封存很久不敢觸碰。

但很可惜,他雖然乃是一介看客,這天下卻不肯給出這個渣配「鬱鬱而終」或者「思念瘋魔」這樣大快人心且一目瞭然的結局。

這個男人一直很好,他領導的公會夾在兩大聯盟勢力中間,依然游刃有餘。蒙鴻天下比之其它人數很少,但每一期勢力戰都能佔到祭天台;它和兩大聯盟都沒有明顯的往來,但每次城戰,都會被搶先受邀參與。

這在天下是一個負心薄倖的人,紫蝶跟蒙鴻天下關係不錯,但是她習慣性地仇視這個荒火。面對她明裡暗裡的言語攻擊,會長大人從來不說什麼。

後來呢,琉璃仙三騙鴨子,終於引起眾怒,眾損樣兒將之以前的罪行揭露出來,全服緝殺,會長大人便帶了蒙鴻天下大隊人馬圍堵剿殺。

八月底,鴨子的舊情人跟老公再次動手,被打了一個萬紫千紅,會長大人協同鴨子再往上海,但此次協調無效,二人開始分居。臨走時對方再次打電話哭訴,請求鴨子帶她離開。會長大人拍拍鴨子的肩:「你好像有機會了。」

鴨子的聲音依然溫和,語氣卻已經很淡:「程程,我幫不了你一輩子。」話畢,輕輕合上了手機。

當晚,兩人在上海一賓館被鴨子舊情人之夫找著,問明哪只是鴨子之後捉住他便開打。豈料這只鴨子也是打架的狠手,他一金絲眼鏡男還真不是人對手。故而雙方一陣拳擊,金絲眼鏡男被揍了一個萬紫千紅,但他堅決認為這只鴨子就是破壞他們夫妻感情的第三者,並開始疑心「家中賤人」的女兒不是他的種。

會長大人始終沒有插手,不僅不插手,他甚至擋在門口以免裡面的動靜驚動其他人。也順便看著這金絲眼鏡男被鴨子一抓摁住痛打了一頓,連金絲眼鏡都給打碎了!

被「姦夫」狠揍了一頓之後,金絲眼鏡男滿腹怨氣卻也不再再動手——會長大人還在旁邊站著呢,這個大塊頭陰森森的,看起來更可怕!>_<

他於是選擇回家打老婆,當天晚上,程程連打了三次電話,鴨子始終沒接,到第四次的時候終於接起來,那邊程程哭得驚天動地——金絲眼鏡兒把她的胳膊打折了。

掛掉電話,會長大人還很冷靜:「你說她男人怎麼會知道你來了上海?」

鴨子不語。

「就算他知道你過來了,又怎麼會知道我們在這裡?而且你跟那個女人都那麼長時間沒見面了,他怎麼會突然殺氣騰騰地來找你拚命?」

鴨子掐了手上的煙,會長大人卻又點了一根兒抽上:「這個女人不像她表面那麼單純鴨子,她故意想要離婚,也故意把離婚的原因和你扯上關係。把這個男人逼急了,就是為了跟你走,和你再續前緣。她吃定你了鴨子!」

「可是老聖……我們還是先過去,送她去醫院再說吧。」

「你一露面,或許這輩子都抽不了身,想清楚。」

那時候鴨子背過身看著窗外這魔都的不夜燈火,他臉上還有一塊淤青,那金絲眼鏡下手也不輕。他用熱毛巾敷著臉:「先送她去醫院吧。」

同年九月,程程和老公離婚,帶著一歲半的女兒程明明回了鴨子所在的城市。她讓程明明認了鴨子做乾爹,鴨子爸、媽都極力反對,但程明明乖巧,何況她覺得這個叔叔對她比她爸爸還好,小小年紀,她根本不記得自己爸爸的樣子。於是也便將鴨子爸爸前、爸爸後地叫上了。

會長大人經常取笑他:「鴨子你這回可是陷進沼澤了,我看自拔的可能性,怕是幾近於零了。」

鴨子媽慌了神,她對這個程程原先是頂好的,兩家小時候就住同一棟筒子樓,程程上小學還天天都是鴨子給背著去的。她和鴨子爸原先都一直把這丫頭當自家媳婦看待。兩個孩子也算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她兒子每天一塊錢的早餐錢,有八毛是給這個小媳婦買了零食的。這丫頭的作業,一個星期七天有五天是鴨子幫著做的,剩下兩天還是因為週末休息,沒上課,沒作業。

初中一年級,她迷上書法,鴨子於是陪她參加書法興趣小組學書法,結果鴨子最後寫得一手好字,而她初一下學期又想學聲樂。鴨子跟著報了聲樂班,結果鴨子唱歌唱出了幾分專業水平,她又迷上了美術。

高中兩個人依舊同校,她成了美術特長生,高三考試的時候為了獲取靈感,要求鴨子來點感官刺激。鴨子捨身為裸模,結果畫是沒畫出來,二人差點擦槍走火。

自此,兩個人終於私訂終身,什麼山盟海誓、甜言蜜語,怎麼動聽怎麼說。

雙方家長都挺滿意,也便放了手,任其自然發展了。

《網游之放長線,釣大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