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
黑鷹大急,警車由遠到近,速度非常的快,他大吼,「三少,有條子,趕緊撤。」
撤,來不及了!
路易斯輕笑,有幾分坦然的傲,還有幾分森冷的狠,葉三少,你如何撤?這麼一大港口,這麼整整五噸軍火,你能讓貨船插翅而飛嗎?
他翡翠綠的眸,滑過一絲勝利的笑意,好似已經看見葉三少跪地求饒的爽快畫面。
隨著越來越近的警笛聲,葉三少唇角也不由自主地勾起,笑意冷酷,深邃如海面的眸子不見一絲慌亂,「如果你以為我無法脫身,那你就大錯了。」
倏地回眸,大吼,「炸船!」
隨著他的大吼聲,只見貨船立刻開動出兩百多米,轟的一聲,三條貨船爆發出震天的轟鳴聲,海面上升騰起一股巨大的蘑菇雲,因為火藥引發了軍火,接二連三又響起一遍又一遍的轟鳴聲,火光映紅了半個天空。
那麼的艷麗,那麼奪目,那麼的……決絕。
如同一個又一個的驚雷打在海面上空,三條貨船灰飛煙滅,不留痕跡,零碎的火花散落在海面上,很快又消散了。
海風呼嘯,空氣中瀰漫著一大片硝煙味,濃烈得令人嗆鼻。
夜如潑墨,97號碼頭隨著三艘貨船灰飛煙滅,氣氛頓時繃緊,龍門的兄弟一時間退得乾乾淨淨,只剩下龍斐和十幾名殺手,以及制高點的黑影等五人。
警笛尖銳地靠近,海風呼嘯。
捲起一陣又一陣的硝煙,葉三少米色的風衣在風中翻滾著,獵獵作響,和路易斯的映襯出兩個世界。
路易斯翡翠綠的眸劃過一絲異光,似乎沒想到他會有這一招。
「即便是爆破了,還有殘骸。」路易斯輕笑道,彷彿葉三少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於此同時,海面上也想起了警笛聲,十幾艘艦艇呼嘯而至。
可想而知,剛剛如果葉三少強行命令出航,也會被警方截獲,人贓並獲。
「殘骸,呵呵,你下海去找給我看看,這是最新的爆破系統,能把一切證據都毀得一乾二淨,重組的爆破彈和你認知力的爆破彈有天壤之別,別說沒有殘骸,即便是有,誰能強賴在我身上?」葉三少冷笑,他話音剛落,十幾輛警車呼嘯而至,停在港口。
「嗨,林總督察,這麼晚了辦案子啊。」迎面走來的是一名硬、挺嚴肅的青年男子,30歲上下,合身的制服襯得他無比的威嚴。
眉目間有一層令人生畏的正義。
不遠處,百來名警察碼頭圍得水洩不通,個個持槍,似乎一旦發現不對勁能把人打成馬蜂窩。
「沒錯,我剛接到密報,今晚碼頭會有軍火交易,三少怎麼會在這裡。」林峰說的話和他的人一樣嚴肅而平板,漆黑的眼睛滑過一絲危險。
一揮手,有人下海捕撈罪證,有人搜查97號碼頭的一角一落,企圖找出別的犯罪證據。
海風輕吹,硝煙蔓延。
他炯炯有神地看著那一片濃煙,冰冷一哼,任是誰都看得出,有人毀滅證據,一了百了。
葉三少優雅輕笑,他身材高大,雙手插在風衣的兜裡,自有一股風流霸氣的味道,再陪襯著優雅的笑容,有幾分悠然瀟灑的味道。
「我看今天月色不錯,出來賞賞月,吹吹海風,這不,剛要出海呢就出事了,真是幸好,幸好。要是糊里糊塗出海,說不定會被這股爆炸波及,小命堪憂啊。」
龍斐非常囧,今晚哪兒來的月色,而且海風很大,天氣變化多端,一點也不適合出海遊玩,虧得葉三少能如此面不改色地說謊。
是真話還是假話,其實沒人會在乎,真正在乎的人是不在乎你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林峰很顯然深蘊此道。
眸光掃過路易斯,林峰眸光落在龍斐身上,「這不是龍門A市的大當家麼?怎麼了,你也帶這麼多人出海賞月?」
聲音無不諷刺,留下來的都是龍門A市分堂的精英,定力非一般人能比,誰聽了這麼譏誚的話都沒什麼反應,彷彿林峰說的不是他們。
「林總督察說的是哪兒的話,我們龍門有一位兄弟不小心打了四爺的人就逃了,我接到消息說是跑到港口來,這不,我帶兄弟們親自來抓他去給四爺處置呢。」龍斐也是獨當一面的人才,理由說得臉不紅心不跳,要多真誠就有多真誠。
林峰冷冷一哼,路易斯暗忖著,果然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下屬,個個都是演戲高手。
「林總督察,帶這麼多人手,你們辦什麼案子呢?」葉三少輕笑,只見兩座軍用直升機在海面上空盤旋,這次林峰動作不小啊。
陸、海,空三方包抄,很可惜啊,為了防止軍火交易出問題,葉三少早就不恥下問,向他的寶貝兒子要了最新的爆破程序,像這一種銷毀證據不留痕跡的做法,目前也只有第一恐怖分子能做到,而這一套系統是他寶貝研究出來,他不用白不用。
沒想到派上用場了。
「這是機密!」林峰冷硬地說到。
葉三少輕笑,動作依然優雅,「林總督察辦大案子,怎麼看見黑手黨教父也不問問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這似乎不合情也不合理。」
林峰雙眉一挑,路易斯翡翠綠的眸滑過一絲惱意,林總督察還沒說話,葉三少就冷笑道:「看來林總督察說的告密者就是路易斯先生,這倒有趣了,這是黑吃黑麼?哦,不,這是路易斯先生慣用的伎倆,經常利用警方,借刀殺人,偏生還有人天天磨刀等著被利用,妙哉,妙哉。」
這一席話夾槍帶棍把林峰和路易斯說得誰的臉色都不好看,論毒舌,葉三少第二沒人敢認第一,連龍斐都覺得三少嘴巴真有夠毒的。
林峰重重一哼,一名警官上來給路易斯,葉三少做筆錄。
碼頭,依然警笛轟鳴,非常的銳利。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貓膩,可無奈,就算知道又能怎麼辦?沒有證據根本就抓不到葉三少一點把柄,軍火交易除非你人贓並獲,你才鐵證如山,否則都是枉然。
葉三少說他打算出海賞月,碼頭還停著他的私人遊艇,你明知道他說謊,但你根本就沒辦法起訴他,人家出海賞月正巧碰上這麼一檔子事夠倒霉了,你不能把人家和軍火交易給聯合在一起啊。
就好比街上發生命案,他最多就是目擊者,你不能說他是兇手,是吧?
有兩名警官過來,一人一邊的林峰耳邊說了點什麼,林峰的臉色就更難看了,葉三少心中冷冷地笑,想要抓住他的把柄,他做夢呢。
想到這不免得要多謝他的寶貝,有個萬能兒子真好。
他猜得出,這兩警官是來告訴林峰沒找到證據的,看見一貫嚴肅的總督察撲克臉陰鷙起來,他一時情操大好,心情無比的舒暢。
林峰甩手到一邊指揮手下搜捕證據,路易斯冷笑,「好手段,這是恐怖分子慣用的伎倆,沒想到葉三少也會,真是令人驚奇。」
「最新的爆破系統早就在黑市流通,你消息真不靈通,怪得了誰呢?」葉三少冷笑,看來墨玦沒有告訴他,他兒子的事,葉薇和十一和恐怖分子的關係路易斯多半也不清楚,省了他的麻煩。
此人陰狠如蛇,他一點也不喜歡他知道小奶包的身份,對他不管是未來還是現在都很不利。
路易斯冷冷一笑,「棋高一著,不代表你能笑到最後。」
葉三少回他一記冷笑,「我還能棋高一著,你呢?黔驢技窮了吧?你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這個世界你過去玩得轉,不代表你以後能玩得轉,路易斯,沒有北美這一塊勢力,你休想第一恐怖分子硬碰硬,你若逼得我和他們聯手,那就是你黑手黨的死期。」
對方路易斯,他多的是辦法,只不過賬要一件一件算。
「真沒想到,當年哭著求饒的小可憐長大了,長了利爪了,夠魄力了,看著現在的你,我怎麼就想起剛來葉家的你呢?我可是很懷念那幾天啊。」路易斯的笑容有一種詭譎的變態。
衣兜裡的拳頭驀然拽進,葉三少的心裡最陰暗的地方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他幾乎要發飆了,可是程安雅的臉閃過他的腦海,葉三少心中一陣溫暖。
小安雅說,陰影照了陽光,就會變得燦爛。
小安雅說,你痛啊,痛啊,你就習慣了,怕什麼,這麼大的人這點痛都忍不住算什麼男人。
葉三少最陰暗的那塊地方彷彿有了無限的勇氣,他冷冷地笑著,「路易斯,你果然黔驢技窮了,連心理戰術都要玩了,這一招,老子早就玩膩了,你省省吧。」
路易斯微詫異,沒有程安雅在身邊的葉三少竟然也能如此坦然地面對那段陰影,不錯,看來,這件事再也傷不了他,雖然有點出乎意料,但是……
怕什麼,等一會兒,他就知道慌張了。
葉三啊葉三,有了弱點的人,最好別逞強,因為你輸不起,他孑然一身,輸了,也就一個人,而他,輸了,則是一家人,大家的籌碼不一樣。
也就注定了,結局不一樣。
龍斐在一旁靜默著,林峰又走了過來,冷冷地說,「兩位真是好興致,既然要出海賞月,那我就不妨礙你們了。」
話說得無比的冷硬,隱約還有一點不甘心。
本來是多麼好的機會,卻被葉三少躲過一劫,打擊犯罪是他的職責,他才不管對方是什麼人。
葉三少溫雅地笑道:「林總督察,看來無功而返啊,你以後可要好好甄別告密的內容,別白費功夫。」
赤、裸裸的挑釁,這是地下王國對光明的挑釁,林峰冷哼,「三少,別以為你每次都這麼幸運,總有落網的一天。」
「黑手黨還在這你不抓,我一個良好公民你抓什麼?」葉三少一點也不在意。
林峰冷笑,「你心知肚明。」
「我還真愚鈍了!」
林峰氣得拂袖而去,葉三少冷冷地笑,官精於養寇,看來這一場正義和寇賊之間的遊戲還有很長很長時間才能結束,誰知道是官勝,還是寇勝呢?
林峰一走,所有的警察也都退得一乾二淨,路易斯的電話響了,他接過,只是眉梢挑了挑,嗯了一聲,說了聲馬上來就掛了。
路易斯冷笑,揚了揚手中的手機,「葉三少,看來下次見面,戰況可能會更激烈,我萬分期待。」
說罷,也隨著這一批警官離開。
「哼!」葉三少冷哼,龍斐輕聲道,「三少,要不要派黑鷹做掉他。」
「先別,他死在A市會挑起龍門和黑手黨的戰爭,沒必要做這種無謂的犧牲,我和他是私事,兄弟們別去冒險。」葉三少沉聲道,轉頭看這那片褪去的硝煙,眸光深沉。
「這次的損失怎麼辦?」五噸的軍火啊,就這麼沒了,多少日子的心血了。
「布魯斯陪,他不賠,老子踹了他老窩。」本來這一次就是布魯斯失約,不管是被人暗算還是怎麼樣,只要他不死,這批損失就必須他賠。
布魯斯沒那個膽子不認賬。
「你收拾殘局,我先回家了。」葉三少說道,開車離開港口,直奔家裡,聽路易斯的意思,他今晚就離開A市,那麼,MBS國際他不要了?
葉振華,他也放棄了?
哼!
葉振華,這就是你所謂的好兒子,臨危之際,只會把你割捨的好兒子。
剛回到家,葉三少就發現不對勁,窗口處的花盆落地,碎了一地,那是程安雅最喜歡的盆栽……
他心頭一緊,葉薇傷勢已好,十一也在……
他一急,一腳踹開大門,大廳的燈明晃晃的,一點混亂都沒有,唯獨一個花瓶破碎了。
書房裡,空無一人。
整個家裡,靜悄悄的。
葉三少五指幾乎刺穿了牆壁,狠狠地閉上眼睛,再一次睜開,殺氣畢露!
他中計了!
調虎離山,如此淺顯的計謀。
好你個路易斯!
於此同時,A市一處停機坪,路易斯下車,登機,看著沙發上沉睡的女人,他唇角勾起冷笑,「藥效發作了嗎?」
「是,開始了!」
「很好,起飛!」
322
程安雅昏昏沉沉醒來時,已過了兩天,她是痛著醒來的,小腹處一陣又一陣的劇痛,幾乎令人滅頂般的劇痛,她捂著劇痛小腹在大床上滾翻……
痛呼,玲瓏的身子捲縮成一團,她只能苦痛地捲著……
先是小腹劇痛,接著是四肢百骸好似有無數的銀針在刺著她,四面八方把攻擊她的五臟六腑,避無可避,程安雅的脖頸上因極力的忍耐而浮起青筋。
太陽穴上亦是青筋暴跳,程安雅頭後仰,一頭青絲飄散,爆出一聲嘶聲裂肺的尖叫,「啊……」
痛,如潮水般湧來,如雪崩後的暴風雪滾滾而來,程安雅忍不住大吼大叫,企圖減低身子裡衝撞的痛苦,可是,沒有辦法,依然是那麼的痛。
如鋼刀砍在骨頭上,一陣錐心刺骨的痛。
幾乎把她逼到了極限。
四肢百骸的劇痛還沒結束,腦海裡好似也有無數銀針漫天蓋地地撲來,刺痛她的神經,程安雅實在忍不住這樣的痛苦,她爬起來,衝向床頭,抱著鐵柱,用頭拚命地撞向鐵柱……
「啊……」一邊用力衝撞,一邊尖叫……
狀若瘋狂!
程安雅性子堅韌隱忍,毅力不輸男子,都說女人生孩子的時候最痛,可她生寧寧的時候沒有喊一句痛,卻忍不住這樣的苦痛。
可想而知,這股痛苦,是多麼的強烈,幾乎奪走程安雅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力量。
好痛……
「阿琛……」
如此劇烈的碰撞,才幾下,程安雅的額頭就撞破了,鮮血順著額頭,一直流淌,染紅了她半邊臉頰,腥甜的鮮血從額頭順著眼睛流入唇角,程安雅嘗到自己鮮血的味道……
「啊……」又是一聲尖叫,用力衝撞後,她昏了,身體如同破碎的娃娃,從床上落下,跌落在地,整一張嫩白的小臉都是鮮血。
看起來異常的恐怖。
這是一個非常大房間,金碧輝煌,天花板有著十八世紀風靡歐洲的壁畫,美得驚心動魄,有一種繁瑣的莊嚴,地上鋪著最名貴的波斯手工地毯,極為艷麗的顏色。
全是復古的裝潢,特別是中央那張巨大的鐵床,更有一種復古的公主床感覺,絲絨般的綢緞華麗地鋪著,帷幔層層疊疊,神秘莫測,天藍色的窗簾隨風飄蕩著,海風中有著炙熱的氣息。
從這個房間的窗戶往外看,能看見美麗的海洋,碧翠如一顆寶藍色的寶石,更有潔白柔軟的沙灘……
一切顯得那麼的空曠。
等房間一切歸於平靜之後,復古的雕花大門被打開了,路易斯走了過來,身後跟著兩名穿著隔離衣的男子,路易斯看著滿臉是血的程小姐,唇角勾起一絲淡得幾乎看不見的笑。
他的眸色依然是翡翠綠的漂亮顏色,漂亮得不可思議,一揮手,讓那兩人過去抱起程安雅,放回床上,緊接著,兩人又緩緩地退了出去。
整個房間裡就剩下路易斯和程安雅,安雅沉睡得不知人事,鮮血順著臉頰一直往下流,染紅了絲綢的枕頭,一邊血紅,一邊潔白,分外的妖異。
路易斯抿唇,微笑,「這樣,你就逃不了了。」
他的眸光有露出一種瘋狂的得意,彷彿這是他這輩子做過最正確的事情,修長的食指一勾,沾著程小姐臉上的鮮血,舔舐……
很甜美的味道。
「有了你,我還怕他不會主動送上門嗎?」路易斯微笑著,修長的手指在程安雅額頭上一戳,昏迷的程安雅似乎感受到傷口的疼痛,難受地攏著眉心。
「疼麼?」路易斯語氣溫柔得不得了,好似她是世界上最寶貝的珍寶,可一指卻殘忍地戳入程安雅的傷口,旋轉,又有一絲鮮血順著鬢角滑下。
昏迷中都阻止不了身體裡瘋狂亂竄的疼痛,程安雅唇色發白,疼得無以復加,再加上路易斯在傷口上一直擠壓。大顆大顆的眼淚滑下來,混著血和淚的液體,一直落在枕頭上。
路易斯心中大為痛快,有一種瘋狂到變態的痛快,似乎身下的人越是痛苦,他越是快樂,骨血裡的暴虐因子在那雙翡翠綠的眸中瘋狂地跳躍著。
「痛吧,哈哈哈……」瘋狂的笑聲溢出唇角,驚起了沙灘上逗留的海鷗,簌簌地拍打著翅膀,飛向遠處。
程安雅睡得一無所知,並沒有看見路易斯此時變態的眼色,令人作嘔的瘋狂。
天,漸變了!
程安雅再一次醒來,已是第二天黃昏了,額頭上的傷口已經包紮了,身上也換了一件小洋裙,所有的記憶恢復腦海裡,她記得葉三少走了不久,她就突然昏倒了。
然後所有的事情,她都不記得了,再次醒來,是一陣劇痛,她記得她拚命地撞擊床柱來減緩身子的疼痛,額頭上的刺痛提醒著她。
這一切不是夢!
絕對是真實的。
奢華到了極點的房間,金碧輝煌又厚重,每一處傢俱都價值不菲,耳邊傳來海浪的聲音,程安雅一驚,迅速下床,撲到窗邊。
「我的天啊……」
蔚藍的天,潔白的雲,正面對的就是大海,海天一色,景色極為迷人,海面不遠處有一處巨石,海浪扑打,濺起無數浪花。
一排排高大棕櫚樹和椰子樹在海邊林立,潔白無暇的沙灘上支起幾處遮陽傘,有著明亮的色彩,夾著幾分熱帶風情。一
很陌生的環境,程安雅心驚。
這是哪兒?
是海邊還是?
忍住飢餓和身體的不適,程安雅赤著腳,開門走出房間,不知道是餓了,還是怎麼了,她的身體癱軟得可怕,下一個樓梯都花費了不少時間,好幾次幾乎跌倒。
身體的力量好像被人抽走,每走一步都軟得不行,頭部一陣陣的不適。
這是一幢非常奢華的大型別墅,全部復古的裝潢,程安雅在英國待過多年,後來在給克洛斯當秘書去過幾個公爵的城堡,算得上是金碧輝煌了,但遠遠不能和這相比。
就算她不識貨也看得出,就連一個花瓶都有非常久遠的歷史,更別說牆壁上那精彩絕倫的壁畫。
別墅空無一人,靜悄悄的,程安雅一路走來,沒有見到一個人,走出大門是一大巨大的花園,迎面就是一個很大的游泳池,冰藍如寶石。
一切都那麼的靜謐。
海風呼嘯地吹,程安雅心一動,一直沿著海邊走,一個人都沒有,她頓時明白了,這不是什麼海邊,這是一座私人島嶼。她赤著腳,踩著柔軟潔白的沙灘上,柔軟的觸覺一直摩擦著她的腳底,給她一種享受又給她一種不安。
驕陽似火,海風呼嘯……
在她前面是一座寬廣無比的海洋,在她後面是一座復古設計的別墅……佔地非常的廣,她敏感地察覺到有紅外在掃射著,四面八方也有攝像頭。
別墅的頂端有一個發射裝置,閃著紅色的光,穩定地掃射著整個島嶼,彷彿只要人一觸動機關,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
氣溫很高,遠比A市要高出十來度,程安雅走了一段時間,都沒有遇上一個人,她實在是太累了,只能撐著身子撞撞跌跌地在遮陽傘下面坐著。
是誰把她帶到這兒來?
路易斯?
程安雅臉色極其的蒼白,她知道自己的身體很不對勁,這不是錯覺,即便是餓了,頭上有傷,也不該如此渾身無力,好似病危的人,生命一點點的枯萎。
心,不免得有些慌亂,她的身體到底怎了?醫生不是說沒問題麼?為什麼一夜之間卻變了一個模樣,她覺得連走路都有點痛苦。
呼吸急促。
很不尋常的情況,這麼大的一座島嶼,為什麼一個人都沒有?
倏地腦海又是一陣劇痛,程安雅無力地跌落在籐椅上,拚命地捂著頭,不同的拍打著,幸好只是一陣子的劇痛,片刻消失。
一陣陰影籠罩,剛疼得大汗淋漓,幾乎哭出聲的程安雅咬牙,回眸,果然看見路易斯,他穿著一身卡其色的休閒服,顯得很儒雅紳士。
把人不可貌相發揮到極致。
「果然是你!」程安雅冷笑,粉拳緊握,她現在沒有一點力氣和路易斯對抗,整座島嶼,畫地為牢,已把她困住,聰明的話,就不該逞強。
「你的毅力不錯,本以為要到明天你才醒。」路易斯溫柔地笑,陽光下的男子面白如玉,翠眸如珠,若不是知道他是黑手黨教父,誰會想到他是如此陰狠之人。
程安雅不想在他面前露出弱態,可她知道,她現在的情況一點很糟糕,面無血色,虛弱無力,猶如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魚兒。
她想不輸了氣場都沒有辦法。
「是嗎?真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程安雅冷笑,一擦額上冷汗,「你倒是費盡心思,這是何必?這麼大一座島嶼,你想引來誰?」
他的目標,是阿琛!
她一直都知道,倏地心驚,程安雅想要站起來,無奈剛走得太久,力氣耗盡,根本就沒法子,她又氣又急,平靜的臉有幾分慌亂,「我兒子呢,你把我兒子怎麼了?」
323
海風輕吹,揚起他金色的發,映襯著臉上憂鬱的笑容,多了幾分柔軟的味道,可仔細一看,男人眸光中卻毫無笑意,冷得幾乎能凍死人。
那是一種由內而外的陰冷。
程安雅翦眸倏地睜大,恐懼拽住心臟,她幾乎要休克,所有的不適都拋開,她只覺得恐懼,憤怒,一想到路易斯的變態狠絕,兒子要是落在他手裡,多半凶多吉少,程安雅身子無法抑制地顫抖,她倏地站起來,撲到路易斯面前,剛要撲到他卻被路易斯閃開。
程安雅一個趔趄,摔倒在潔白的沙灘上。
寧寧……
路易斯欣賞著程安雅的恐懼,覺得很快意,輕笑說道:「你兒子,暫時還活著,我說暫時。」
程安雅氣紅了眼睛,明晃晃的眼光下,本來清澈的水眸有少許的紅,緊張到幾乎休克的心臟重回原處,幸好,寧寧沒事,只要孩子沒事,他會想辦法活著的。
她的兒子才不是任人宰割之輩。
「驚慌了?」路易斯慵懶一笑,「我還以為安雅你什麼時候都不會卸下這一層面具,原來也不過如此。」
一個孩子就能讓她方寸大亂。
程安雅努力撐著身子沒有摔倒,恢復了平靜,臉上閃過一片譏誚,「路易斯,你真可悲,你一輩子活著就一個人,不會愛人,也沒有人愛你。」
有的人活在世上就是這麼可悲,一輩子都不知所謂,直到死亡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而活,直到死亡,他也沒有理解過這個世界。
也沒有被世界所理解。
只有瘋狂報復,沒完沒了,這種人是可悲的。
陽光太明媚了,映得路易斯的金髮益發的純粹,卻在臉上覆蓋了一層陰影。
路易斯依然是一副憂鬱王子的模樣,彷彿程安雅的話對他來說不痛不癢,無關緊要,世界遺棄了他,他也放棄了世界,路易斯的心理已經完全扭曲了。
過分的執著,把他僅存的人性都湮滅了,又或許說,他從來就沒有一絲一毫的人性。
程安雅無所畏懼地看著他,既然落在他算過路易斯會放過她,只是希望,阿琛能夠冷靜點,別做傻事,她和寧寧都在路易斯手裡,以葉三少的性格一定會走上極端。
路易斯很顯然是有備而來,而阿琛卻是措手不及,沒想到會走到這一步,兩人從一開始就不是一場公平的對決,她不想葉三少自投羅網。
「安雅,有時候你伶牙俐齒得教人很想拔了你的舌頭。」路易斯語氣是如此的輕柔,卻藏不住陰狠,程安雅覺得好似下一秒他真要拔了她舌頭,那溫柔的神色看起來非常的恐怖。
於是,她不頂嘴了。
識時務程安雅的一項美德,她覺得自己不停地在貫徹這一美德,明知對方比她強還去挑釁,特別是在人家的地盤,是非常不明智的事。
她環顧四周,碧海藍天,水天相接,白雲輕飄,綠樹搖曳,海風送爽,大片大片潔淨的沙灘,這一看就是個度假的好地方。
可惜,現在卻是成了困住她的孤島。
路易斯畫地為牢,把她死死地困在島嶼上,別說她現在身體不行了,就算她身體健康,她也插翅難飛,她突然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這座島嶼上不會就只有她和路易斯兩人吧?這一路走來,空無一人,哪兒都是空蕩蕩的,看起來特別的可怕,她幾乎以為她被人遺棄在這座繁華卻又寂寞的島嶼上。
一想到她和路易斯一個人單獨在這座島嶼上相處,程安雅的指尖不由得顫抖起來,那是一種孤獨的恐懼,路易斯毫不掩飾對她的中意,如今沒有葉三少的障礙,她又任人宰割,他要做什麼,她根本就不能阻止。
腦海裡閃過幾幅畫面,再加上路易斯變態的性格,變態的嗜好,程安雅恨不得雙腿有無數的力量,能迅速從他眼前逃離,逃得遠遠的。
她現在這樣,根本就手無縛雞之力。
「我勸你乖乖的,別有耍什麼詭計。」路易斯蹲在程安雅面前,笑得有幾分陰狠,翡翠綠的眸中映出了程安雅無法偽裝的恐懼面容,他一字一頓地說,「不聽話,我就整死你兒子。」
「你敢!」程安雅大急,她若說葉三少或許她還能勉強鎮定,可一說寧寧,程安雅心頭就亂了,寧寧再聰明能幹也是個孩子,他再有辦法逃離也必須要給他時間,若是路易斯一個不爽快下令殺了他,那她豈不要悔恨終生。
「你看我敢不敢!」路易斯冷笑,指尖滑過程安雅的下巴,似乎很享受這樣的觸感,他的眸色變的更深了,那笑容,要多詭異就有多詭異,暗藏幾分欲、望之色,「葉三少真有艷福,瞧這肌膚,嫩得可以掐出水來,比嬰兒的觸感還好,安雅,我早就勸你跟了我,否則有你後悔的一天,怎麼?還不知道教訓嗎?」
程安雅被他看得心中慌亂,她極力地忽略他話中的意思,根本就不去在乎到底是不是那個意思,她就保持著被路易斯掐著下巴的姿勢問,「我兒子在哪?是不是在這島上?」
「你覺得我會笨到讓你們在一起麼?」路易斯冷笑,轉而瘋狂大笑,「哈哈哈……葉三少,這輩子也逃不過我的手掌心。」
人這一生,到了他們這個位置,千萬不要有弱點,一旦有了弱點就會被人攻擊,一旦被人戳住弱點就會死無葬身之地,葉三少最大的軟肋就是程安雅和程寧遠,只要這兩人在手,他根本就無反抗之力。
「路易斯,你別動他,我什麼都聽你的。」程安雅緩緩地道,只要給她兒子爭取時間,寧寧會想辦法逃生的。
她別無他法,只能拖著路易斯讓他別動手,這是她唯一能為寧寧做的。
即便是死了,她也是甘願的。
「看來,你很在乎那小傢伙,怎麼了,過去的伶牙俐齒去哪兒了?怎麼不繼續罵人,繼續啊,我就喜歡聽你罵人,越罵我越興奮。」路易斯呵呵地笑著,帶著幾分毒辣的瘋狂。
氣息掃過程安雅的鼻息,她恨極,卻無可奈何。
變態,無人可及!
葉家出品,每一個正常貨,路易斯已經是變態中的極品了。
雖然寧寧血緣上還是路易斯的侄子,不過她沒笨到去和路易斯說什麼手足情深,那就是放屁,這丫的要是能聽得懂這幾個字,阿琛這十幾年也不會過得這麼辛苦。
「哦,做什麼都願意?」路易斯輕笑,眸色一片深凝,修長的手指順著程安雅的下巴滑,在她嬌嫩的脖頸上遊走,他的手指溫度冰冷,程安雅因為烈日,皮膚溫度高,一冷一熱,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倏地感覺到危險。
他想……糟蹋她?
似乎沒什麼意外的,這就是路易斯的本意不是嗎?從很早開始,他就毫不掩飾對自己的欲、望,程安雅怒從心起,卻無力反抗。
她一直認為,人不管處在什麼樣的環境中,只要自己不放棄,不管多麼糟糕的環境都會有一線生機,只要自己努力,只要自己有足夠的勇氣。
她一直都是這麼做的,可如今在發現,原來她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她也有無可奈何,任人宰割的時候,根本就容不得她有半分他想。
路易斯……
「怎麼抖得這麼厲害呢?」路易斯輕笑,帶著幾分快意,程安雅的恐懼似乎很合他的胃口,他看得很爽快,「你不是一直很強麼?怕什麼?抖什麼?拿出以前的勇氣啊,我很期待呢。」
程安雅緊緊地咬著下唇,她不是任人肆意羞辱之人,她必須要極力忍住才沒有一巴掌扇了路易斯,可一想到兒子稚嫩的臉,甜甜地喊著媽咪,爹地,她瘋狂湧起的怒意被鎮壓了。
此時此刻,任性,不是她的權利,路易斯一怒之下,有可能會奪走寧寧的命,再屈辱她也要忍住。
路易斯見她不說話,笑得更溫柔了,肆無忌憚地解開程安雅上衣洋裝的扣子,一挑,露出圓潤的肩膀,嬌嫩的肌膚,精緻的蝴蝶骨。
胸部的線條若隱若現。
程安雅忍受到了極致,冷冷一笑,拍開路易斯的手,很乾脆地把自己上半身的洋裝扯了,冷笑道:「不用你動手,我自己來,想做什麼你隨便。」
路易斯微愣,上身洋裝褪去,她只穿文胸,嬌美的身段盡露,肌膚皓白如雪,程安雅的臉色在陽光下白得如一層透明的薄紗,因為恨意和恐懼,身子微微地抖著,她咬著牙,冷冷地笑,如迎著寒梅的梅花,傲雪凌霜。
骨節,誰都有,可有時候,為了比骨節更重要的東西,自己不得不放棄。
她知道自己逃不過,又何必受他的語言折磨。
受辱,只是早晚而已。
那就乾脆點,早死早超生!
她心中答應過葉三少,此生就他一個男人,不會看其他男人半眼,更不會和別人有所牽扯,可如今,程安雅才發現,有些事即便你答應了別人。
卻是拼盡所有也無法守住承諾。
她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324
程安雅緊咬牙關,幾欲咬碎銀牙,側開的臉有著十足的剛毅,眼神倒是平靜隱忍,平時柔和的臉部線條顯得很有立體,嬌嫩的肌膚在海風輕拂中有幾絲涼意。
更多的屈辱。
烈日驕陽,明明比人體溫度高上許多,卻讓她感覺一陣冰冷,程安雅的手指幾乎刺入了沙地,指甲裡都是沙,尖銳地提醒著她此刻的羞辱。
「好剛烈的性子。」路易斯詭異地笑著,修長的手指在程安雅精緻的鎖骨上流連忘返,翡翠綠的眸有幾分暗沉的色彩,以及瘋狂的慾念,憂鬱王子的模樣瞬間變了模樣,轉眼間,如一頭蓄勢待發的發情野獸。
空曠的沙灘上空無一人,藍天白雲,碧海白沙,一片寬廣,人的存在在這裡顯得非常的渺小,好似天地間的一粒沙子,無足輕重。
路易斯並不是一個會存心給人痛快的人,他和葉三少一樣,很喜歡,也很享受把人拖到地獄的過程中,那種極致的折磨過程。
這會讓他的心理得到一定程度的滿足。
不屬於自己的手指在身體上遊走,對像又是路易斯,程安雅忍不住顫抖,心中蔓延著一種遲鈍的痛,還有恐懼,手指肌膚透過白沙刺入地下。
阿琛……阿琛……她僵硬著身子,心底無助地喊著葉琛,一遍又一遍,只有這樣,她才能忍住路易斯的羞辱,她才能壓住心底湧起的憤怒和委屈,她才能壓住眸中的淚水。
程安雅一直信奉,靠人不靠自己,不管在什麼樣的情況下,只有自救才能救得了自己,可自救,她已無能為力,她現在分外的渴望她的王子能騎著白馬,舉著寶劍,劈了路易斯把她救走,呵護她不受顛簸之苦,不受屈辱之驚。
可她也深深地明白,這是一種奢望,沒有人會來,她勢必要一個人忍住路易斯對她所做的一切……
路易斯掐著程安雅的下巴,硬是逼著程安雅轉過頭來,女子本來明媚的眸一片剛烈,都說看人透過眼睛能看出她的靈魂,程安雅的眸光便是如此。
她微笑的時候,給人一種明媚的錯覺,同時又讓人覺得她有一種隱藏的聰穎,她剛硬的時候,不輸給任何男人,有著誰也壓不彎的筆直。
這性子,很合他胃口。
「你這性子和葉三倒是像了,怪不得我會看上你。」路易斯輕笑,曖昧地勾起唇角,倏地身子下壓,雙手撐在程安雅兩側,翡翠綠的眸劃過一絲暗色,「不知道你的滋味如何?我倒是迫不及待想要嘗一嘗。」
他不急著動作,就那麼笑著,灼熱的氣息撲在程安雅鼻息間,硬是攪亂她平靜的情緒,用力他身體上的優勢把她死死地困在沙灘和他胸膛之間。
程安雅不是什麼膽怯之人,卻因他的靠近而恐懼加深,她一恐懼,眸光的剛硬更會沉穩,一點也沒有表露出來,只是忍不住顫抖的手出賣了她的鎮定。
路易斯是何許人也,一眼就看出她的偽裝,他修長的手指順著她精緻的蝴蝶骨往下,在她柔白的胸前畫圈,存心從心理上折磨她。
「怕了?安雅,拿出你的勇氣來啊,太弱了,可經不起我的手段。」路易斯的語氣有警告也有著譏誚,更有著挑釁,「葉三少上過的女人,我再上,雖然有失身份,不過看在是安雅的份上,勉為其難可以接受。」
一個吻,輕如蝶翼落在她的脖頸間,程安雅渾身緊繃,那一塊和他接觸的肌膚好似被打了一塊冰,透過肌膚涼到心底,連心臟都差點被凍結。
她似乎看見了一條翡翠綠的毒蛇,爬過她的脖子,隨時要對著她的脖子咬一口。
程安雅被路易斯逼在受辱和生死邊緣,幾乎崩潰,她嘗到她唇裡血腥的味道,因為極力的忍耐,程安雅咬破了嘴唇。
她不怕肉體上的折磨,卻極為恐懼,路易斯對人心理和神經上的壓迫。
就比如說一個人,她明知道要死了,前面就是懸崖,她寧可縱身躍下,粉身碎骨,一了百了,她也不要被人逼著,在懸崖邊不停地徘徊。然後告訴她,懸崖下面有更大,更痛苦的折磨在等著她,又告訴她,世界上還有多少她所眷戀的東西。這是一種心理壓迫。
他逼得你明知死亡,卻又不讓你痛快地死。
假如她現在有一把刀,她會毫不猶豫,狠狠地刺入路易斯的胸口,任由鮮血灑滿她臉,寧可背負一條人命的罪惡。
可她現在什麼也不能做,只能在他的壓迫下,恐懼,再恐懼……最終得到死亡的折磨。
路易斯,你夠狠!
「不就是強、暴麼?路易斯,你有本事,你就上,別在那磨嘰。」程安雅冷冷地說,事已至此,她溫言求饒只會讓他扭曲的心理更變態,既然逃不過,那就選擇面對。
「看來程小姐很習慣被強、暴嘛。」路易斯曖昧一笑,帶著情、色的眸劃過她姣好的身段,戲謔道:「如果葉三少知道自己的女人被他最恨的人上過,你覺得他會不會一槍斃了你,省得丟他的臉?」
「你住嘴!」程安雅厲吼,路易斯一語刺中她的要害,程安雅心底最軟的一處地方被他刺得鮮血淋漓,這個時候提起葉三少對她折磨是難以想像的。
路易斯,是他最恨的人啊!
現在社會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結婚之前有可能有過不少男人,未必會把自己最珍貴的第一次留給丈夫,已是司空見慣的事。也有人說,一個男人深愛一個女人不會在乎她是不是只有他一個男人,是,現在都這樣,可這一些和她的情況哪能相提並論?
雖然猜不到當年他做了什麼,不過以他的嗜好的和變態,他對葉三少身體和精神上的折磨一直造成葉三少十多年的心理陰影,甚至隔了十七年,一聽到他的名字還狀若瘋狂。
如果她被路易斯凌辱了,阿琛以後怎麼看她?不在乎?騙誰呢?如果是別人,也許不在乎,可這個人偏偏是路易斯,他抱著她的時候,他會想到,她曾經被路易斯抱過……
不僅在折磨他,也在折磨她,路易斯這個變態,會一輩子如影隨形!
一天,兩天,一年兩年,或許他們能維持平靜,可五年,十年呢,最終會不會不敢,仇恨,相互折磨,乃至形同陌路?
這是程安雅連想都不敢想的問題,卻被路易斯血淋淋地挖出來。
她第一次,遇見如此惡毒之人,超過她所有的認知,為什麼人能歹毒至此。
「慌了?」路易斯溫柔地笑,覆有薄繭的手捏著她的圓潤削瘦的肩膀,用力一捏,那手勁極大,幾乎要捏碎程安雅肩膀的狠辣。
程安雅慘叫一聲,「啊……」
好痛……這種被人生生捏碎骨頭的痛不亞於鋼刀刺骨,程安雅慘白了臉,額頭上冷汗陣陣,汗水有鹽份,沾染了她的傷口,刺痛……
路易斯笑如惡魔,手腕一轉,又加重力度,程安雅再度慘叫,唇咬得更重了,一陣陣鮮血湧出,順著她的唇角滑下來,纖瘦的身子在劇烈的疼痛中,顫抖……
程安雅疼得昏眩,她幾乎都要聽到骨骼碎裂的聲音,落在路易斯手上,不僅心理要受折磨,身體也要受折磨,想到她變態的性、、虐待,程安雅恐慌加劇。
這似乎是前奏。
更大的苦楚在後面,該怎麼辦?誰來幫幫她,一向貫徹自救的程安雅祈求上蒼能救她,如果有神明的話,她寧願雷神打了雷劈死路易斯。
人在極端痛苦絕望下,自救無門,只能相信連自己都從未信奉的神明,起碼,這是一種精神寄托,美好的願望,能讓自己有勇氣去面對接下的苦痛,勇敢承擔。
活下去。
程安雅疼得很難受,想哭,想喊,想大叫來發洩她的劇痛,最終卻只能在慘叫之後,再一次蹂躪自己的唇,品嚐著自己的鮮血味道。
我不哭……不能哭……
「真夠倔強的啊!」路易斯笑著,五指收攏,扣著她的脖子,「你覺得如今你還有什麼資格讓我閉嘴?看見那的攝像頭沒有?」
路易斯遙指不遠處的攝像頭,他笑了,帶著幾分快意,「我就在這裡上了你,然後把片子寄給葉三少觀賞,讓他瞧一瞧他的女人怎麼在我身下shen吟,你覺得這個主意怎麼樣?」
陰冷的氣息拂過耳邊,程安雅驚恐地轉頭,果然看見不遠處安裝的攝像頭,遠遠就能看見一點紅光,程安雅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恐懼。
毫不掩飾的恐懼!
「不要……滾開……啊……」她想要躲開,卻被路易斯狠狠地捏住脖子,五指收攏,用力,程安雅半身被迫提升,頓時呼吸困難……
因為咽喉被掐住,牙關忍不住鬆開,鮮血溢出唇角,慢慢的,染紅了下巴,一直留在脖子處,蜿蜒地在她上半身開出一朵妖異的紅花。
鼻息下的空氣稀薄了,跑得無影無蹤,她不想死,不想死……因為呼吸困難,腦海一邊疼痛的空白,程安雅想要扒開路易斯的手指,卻徒勞無功。
肩膀劇痛,手臂無力,渾身酸軟,這樣的她,沒有一點反擊能力。
慘白的臉逐漸變得死寂,意識逐漸遠離,藍天白雲也逐漸變成一團黑色……路易斯真會掐死她麼?不會,他只會折磨她,不會讓她這麼容易死。
程安雅明知道如此,卻有一瞬間希望他的力度再大一點,就這麼捏碎她的咽喉,那她就不用再受折磨了,也不用受辱後無法面對葉三少。
可這一念頭就在腦海裡閃過一秒鐘,她真的不想死……
她有愛人,有兒子,哪兒捨得一人去冰冷的黃泉。
就在她快要斷氣的瞬間,路易斯狠狠地丟開她,程安雅摔倒在沙灘上,染了血的身子和潔白的沙灘成了鮮明的對比,空氣重新回來,程安雅忍不住拚命地咳嗽……
因為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細細的沙子嗆入鼻子,咽喉,鼻子一陣酸痛,咽喉被沙子磨著,疼痛不已,她的眼睛刺痛,眼淚滾滾而下……
這是一種自然反應,可程安雅卻流個不停,根本就控制不住,那些壓抑的情緒全部爆發,她哭了……
已經分不清這是沙子造成的,還是她原本就想哭……
咳嗽,繼續……卻有了沙啞的哭音。
心裡好難受……那心情完全無法用語言來表達,只剩下一個簡簡單單的……難受。
倏地感覺到一陣巨大的拉力作用,路易斯拽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拉,硬是把她從沙地上扯起來,反手一擰,又是一陣劇痛,程安雅下意識地咬唇。
路易斯似乎很高興看到程安雅此般狼狽的樣子,臉上有血有淚有沙子有傷口,狼狽不堪,他感到莫名的振奮,指尖掃過她睫毛上的淚,路易斯笑得是那般的變態,「哭了?很好,我就琢磨著你什麼時候哭呢,哭吧,大聲地哭出來吧,說不定我會放過你。」
程安雅倍感羞辱,咬著牙死命地忍住想要哭泣的感覺,可因抽泣,沙子嗆鼻得很,哭得更厲害了些。路易斯顯得更興奮了些。
倏地一把壓住程安雅,程安雅大驚,感覺到下身被他的灼熱死命地抵住,那股恥辱的感覺用來,她試圖用腳踢開他,卻被他率先壓了下來。
她又不是什麼無知少女了,她經常和葉三少摟摟抱抱,葉三少那色胚經常拿小葉三耍流氓,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你放開……」
她是打算了接受他的凌辱,可是攝像頭對著他們……
葉三少若是看見了,會發瘋的,他會發瘋的……不能……
路易斯俯身粗暴地想要吻她,卻被程安雅死命躲開,死也不讓他碰她的唇,心底越發憤怒,她極度憎恨路易斯的氣息,無法讓他得手。
路易斯大怒,一反剛剛緩慢折磨的節奏,伸手一巴掌就扇在程安雅臉上,狠狠的,猛烈的打了兩巴掌,打得程安雅頭冒金星,一陣昏眩,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路易斯俯身下來,程安雅揚起一把沙子丟向路易斯,路易斯一時防備不及被她得手,悶哼地放手。
不得不停下掠奪,程安雅拉起自己的洋裝,站起來想逃,腳卻沒有一點力度,半邊臉頰紅腫著,一扯就是劇痛,肩膀也痛,她才半站又摔了,此刻也顧不上什麼狼狽,她就是爬著也要逃……
雖然明知逃不過,那可惡的攝像頭……
真要被辱了,起碼阿琛別看見,她不希望路易斯以這樣的方式來傷害她最愛的人。
路易斯一把抹去臉上的沙子,冷冷地笑著,她以為她這樣就能逃開,太可笑了,他路易斯想得到手的人,怎麼會放手?
他一步一步地逼近爬著逃離的程安雅,一把拽住她的頭髮,粗暴地在她腹部揍了兩拳,男人的力量很大,程安雅被打得吐血。
幾聲慘叫,如瀕死的魚,再也沒有反抗力量,路易斯粗暴地扯開她的洋裝,程安雅咬著唇,死死地瞪大眼睛看他,眼淚,流不出來了……
沙子磨過的難受過去了。
人在最絕望之下,竟然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
阿琛,對不起,我已經盡力了……
真的已經盡力了。
逃不開!
路易斯瘋狂吻著她的臉,她的脖子,肆意地凌虐著她的肌膚,程安雅渾身麻木,因為疼痛,也因為絕望,眼睛睜得大大的,空洞……
沒有一點表情,整個人好像傻了一般。
「你哭啊,再哭啊……」路易斯眸中暗色深沉,帶著一種情yu的沙啞,他的身子覆著程安雅,似怒似癲地吼著,程安雅始終睜著大大的眼睛……
如同一個木偶娃娃……
「哭,你給我哭……」路易斯大吼,程安雅眸光一轉,倏地她感覺不對了,路易斯本來灼熱的yu望竟然軟化了,並沒有威脅力。
程安雅瞬間明白了什麼。
有的男人受過傷,或者在情事上有陰影,又或許有著變態的嗜好,不能正常bo起,路易斯很顯然……屬於第三種。
她的眸大大地睜著,不哭……
別流眼淚,只要不流眼淚,他就不能對她怎麼樣,怪不得剛剛他會那麼慢吞吞的折磨她,而後來卻又如此瘋狂,原來是不行……
程安雅想要大笑……
但下一瞬間,鋪天蓋地的拳頭砸落在她身上,胸前,肩膀,小腹……一拳一拳打得極重,路易斯甚至揚起手,不停地掌摑她……
「你給我哭出來!」路易斯陰寒低語,俊美的臉頓時變成魔鬼。
你做夢!
程安雅心中冷笑,想讓她再哭,做夢去吧,她因疼痛而麻木,路易斯不停地打她,她不停地吐血,那種劇痛絕非一般人能夠忍受的。
可程安雅卻死死的睜著眼睛,生生地忍受了本是女子忍受不住的重拳,他最好有本事打死她。
鐵骨錚錚,並非只指男人。
路易斯狀若瘋狂地打程安雅,直到把她打到失去意識,也沒有再見到程安雅一滴眼淚。
325
隨著路易斯的退場,A市商場的格局面臨重新洗牌,除了城南楊家外,葉唐林三家幾乎組成了一個新的商業王國,地位再無人撼動。
一反這一次商戰以前的四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林峰督察在碼頭辦走私案,牽扯到葉三少,雖然最終因為證據不足只能作罷,拿他無可奈何,但消息依然傳遍了整個A市。
因龍斐也在碼頭,又有那麼大的銷毀軍火行為,明眼人誰都看得出來貓膩,於是葉三少和唐四的關係進一步被鞏固了,再加上城北的林家,形成了一個商業帝國。
A市無人撼動。
自淺水灣工程坍塌後,即便路易斯不走,MBS國際也沒有能力和唐四等人鬥,他們利用資金運作,拚命地打壓MBS國際股價,造成股價跳水,那一架勢就是要把MBS國際往死裡整的架勢。
在最低時開始惡意收購,最終葉三少成了MBS國際的最大股東,葉振華被迫交出MBS國際,他完完整整的被葉三少奪走了他一生的心血。
醫院。
葉振華咳血,外加血壓飆升,醫生嚴令禁止他要仔細調理身體,不能情緒波動,交出MBS國際這一天,葉三少特意去醫院看葉振華。
他整個人蒼老了不少,過去帶著銳氣的眼睛有少許的木然,渾濁的摸樣令人實在是想不到他就是雄霸一生的葉振華,他看起來和世上所有老態龍鍾的老人一樣,再也沒有一點點的霸氣,渾身上下只有一片死氣和陰寒。
他到了老年頓失所有,這對一個老人來說非常的痛苦,可葉三少一點也不同情他。
葉振華活該有這個下場。
「你來幹什麼,滾,你給我滾!」葉振華大吼,他現在見了葉三少就像見了瘟疫般,恨不得他馬上消失,葉三少始終掛著冰冷的笑容看他發狂,好似看著一個神經病。
回想當日,他是多麼的自信,為了路易斯召開記者招待會,動用人脈給路易斯捧場,他是多麼的自滿,多麼的得意,他最驕傲的兒子能把他最討厭的兒子趕出MBS國際。
而如今呢?他成了一場笑話,自己氣出病來不說,他最得意的兒子也不顧他的死活走了,這就是他要的結果?葉三少冷笑著看葉振華,「幸好你沒病死了,你就等著眼睜睜地看著你眾叛親離的下場。」
葉雨堂癱瘓,路易斯走了,不管不顧,而阮翠玉,哼,他剛收到最新消息,阮翠玉見形勢不對,早就捲走了葉老所有的存款,帶著年幼的葉雨桐逃走了。
「三少爺,你手下留情吧,老爺受的折騰已經夠了。」陳德溫言到,葉家父子的鬥爭他一直置身事外,這位老人從一開始做的都是他分內的事。
事到如今,也只有他還忠心耿耿地跟在葉振華身邊,葉三少惡毒地想著,如果葉振華知道陳德是林曉月的丈夫,那麼,他會不會氣得腦溢血呢?
眸光落在陳德蒼老卻慈祥的臉上,葉三少冷冷一哼,聲音有了幾分溫度,「陳叔,你先出去,我有幾句話想和他說。」
陳德看了看狼狽而瘋狂的葉老,又看看葉三少,歎息一聲,出了病房。
「滾!」葉振華厲吼著,神色瘋狂,看在葉三少眼裡也不過是一隻紙老虎。
「你再橫啊,半隻腳都踏進棺材也敢和我鬥,你存心找把不痛快我為什麼不成全你?」葉三少冷冷地笑,湊近了葉振華,「怎麼樣,夠自在麼?清醒地看著自己的心血摔成碎片,你活該!」
「葉琛,你夠狠!」葉振華冷笑,這個世界,誰最狠,誰就能為所欲為,玩得轉。
葉三少的手段,快狠準,不是誰都能有他這樣的魄力和手腕,MBS國際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毀了出乎葉振華的意料,路易斯會選擇拋棄他和葉家他也沒想到。
「早該如此,當年你的玫瑰堂就該讓人把你弄死!」葉振華陰狠地說,如果當年他再狠一點,弄死葉三,那麼今天他就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MBS國際就不會倒塌,他悔不當初。
放虎歸山,是他第一步失算!
「果然是你!」葉三少拳頭握緊,想到那幾年自己所受的非人折磨,葉三少恨從心起,青筋暴跳,恨不得就這麼打碎葉振華的頭顱。
他根本就不配當一個父親。
葉振華冷笑,「你恨什麼,如果不是我,當年你早就死在美國,你以為就憑唐家能藏得住你?」
回顧當年看的那段視頻,血淋淋的葉三少握著刀,死命地砍著別人,分外的凶狠,那一雙染血的眸子特別的亮,特別的堅定,讓他有一種錯覺,這孩子會延續他的生命。
因為少年時期的他們是如此的相似。
因為那眼神,他唯一一次對葉三少心軟了,放過他,沒想到卻造成了今天覆水難收的局面。
他恨,當年就該讓他死在美國!
「可惜啊,你沒成功,我活下來,你剝奪我的一切,現在風水輪流轉,是你該償還的時候,葉振華,你也會嘗一嘗這種生不如死的滋味。」葉三少冷笑,不帶一絲感情。
葉振華已經嘗到了,MBS國際就是他的全部,對男人而言,身家利益總是排第一,沒有了MBS國際,葉振華一無所有。
他已經失去了生存的意念,恨極了葉三少,卻無可奈何。
「你也別得意,總有一天,葉琛,你的下場會被我更慘,更狼狽,路易斯……雨坤會讓你再次嘗到求生不應求死不能的滋味,你鬥不過他。」葉振華冷笑。
「一個拋棄你的兒子你還能這麼信任他?哈哈……」葉三少笑得猖狂,「他都已經落荒而逃,白道鬥不過我,他還以為黑道能鬥得過我?」
「起碼,他握著你的軟肋。」葉振華哈哈大笑,譏誚道:「他掐著你的咽喉,你動彈不得。」
路易斯早就和他通過電話,事情也說了一遍,雖然這個兒子拋棄祖業,但是,葉振華堅信,他一定能鬥垮葉琛,讓他生不如死。
程安雅,是葉三的罩門,他躲不了,也逃不了,勢必會受到雨坤的牽制。
葉三少的臉益發沉靜,「你知道路易斯在哪?」
聲音冰冷,眉梢染雪,葉三少眸光陰鷙,路易斯走後,他動用了所有的關係都查不到程安雅和寧寧薇薇的下落,這幾天他都快要被逼瘋了。
意大利大本營並沒有他們的身影,龍門那麼強大的關係網,竟然捕捉不到他們一點點消息,路易斯手下的墨玦墨曄把他們藏得非常的緊。
他用寧寧的系統去查,依然查不到。
他真的快要瘋了!
程安雅,寧寧,葉薇和十一,全部失蹤,寧寧那套最精密的搜索系統只要輸入人名就能透過第一恐怖組織的衛星追蹤的系統都查不出人的下落。
葉三少每分每秒都擔憂著。
「為什麼我要告訴你?」葉振華嘲笑,「驚慌了?失措了?你不是橫麼?你又能橫多久,遲早要被雨坤弄死。」
「葉振華,如果我殺了葉雨桐和葉雨桐你也不在乎?」葉三少冷笑地威脅,葉振華臉色一變,「你別亂來,他們是你兄弟。」
「兄弟?我這人最喜歡弒父殺兄。」葉三少冷冷地笑,瞧葉振華驚慌的樣子他就知道三分了,他也不知道,只是捏著一個假消息刺他罷了。
路易斯是何許人也,又怎麼可能給他留下把柄。
「哼,真看不出來,那個女人對你那麼重要,葉琛,經歷十七年前那些事,你竟然還能有女人有孩子,我真是對你刮目相看,你就沒想過你很髒……」
「你給老子閉嘴!」葉三少揪起葉振華的病服,一拳狠狠地砸在他臉上,他的力氣多大啊,直接把葉振華打飛出去,身子狠狠地撞上病房的電視,只聽嘩啦一聲,電視的屏幕碎了,葉振華的頭顱狠狠地撞在桌角處,又彈回來,如布娃娃一樣落在地面上,鮮血直流……
葉振華眼前發黑,兩顆門牙就這麼被他打落了……
夾著血水吐出。
陳德聽到聲響立刻推門進來,見狀大驚,葉三少優雅地擰了擰手腕,冷冷一笑,「別以為你是我老子,老子就不敢揍你,我忍你很久了!」
什麼孝順是美德在葉三少眼裡就是那浮雲,他根本就不懂得孝順兩個字怎麼拼寫,葉振華也不值得他孝順。
他忍這一拳頭很久了,久到他要內傷。
不再理會病房的混亂,葉三少大步流星離開,浪費時間,本來還以為能有一線希望。
「三少,有消息了。」葉三少一出醫院,黑鷹匆匆迎過來,把最新的消息交給他,「那天晚上路易斯的飛機繞中東回歐洲。」
「確定?」
「確定,雖然有十八道可疑航線,可只有這一條是準確的,信息部全部分析過了,其餘的航線是有人故佈疑陣。」黑鷹沉聲道。
葉三少已經幾天幾夜都沒有合眼過了,可他看起來竟然沒有一點疲憊,日以繼夜在查程安雅和程寧遠的下落。
「很好,繼續查,我要具體的位置。」葉三少沉聲道,幾日的陰霾最終見著一點陽光,他心中安定不少。
小安雅,小寶貝,等我。
我一定會找到你們。
「三少,有件事你要有心理準備,夫人和小少爺並不在一起。」黑鷹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
「你什麼意思?」
「路易斯飛機上只有夫人一人,小少爺不在。」
「給我查,不管花費多少人力物力,不惜一切代價,不計任何手段,你去聯繫楚離,或許他有辦法。」
「是,我明白了。」
葉三少坐到車裡,司機直接送他去MBS國際大廈。
今天是新公司召開新聞發佈會的日子,所有的電視台都齊聚MBS國際大廈底樓,經過一陣重新洗牌,MBS國際重新回到葉三少手中。
但,這已經不在是MBS國際了。
葉三少宣佈,即日起,MBS國際正式更名為安寧國際集團,連同這一座大樓也更名為安寧國際大廈。
這也表示著原先的MBS國際要完完全全重新洗牌。
葉三少出任安寧國際的董事長兼總裁,原先脫離公司的員工也全部回歸,安寧國際即日起恢復全新營運。
新聞發佈會舉辦得非常成功,一場硝煙四起的商戰過去後,A市很大企業元氣大傷,這時候安寧國際的崛起,無疑也標誌著A市的經濟會走向新的平衡和穩定。
關於安寧國際的運營問題,很多媒體都提出了淺水灣工程所造成的影響還有後期的資金該怎麼辦,葉三少都一一有禮貌地回答。
有人問安寧國際以後的產業格局是不是延續MBS國際的房地產,傳媒和珠寶三大產業,葉三少也一一解答。
現場的氣氛非常的好,葉三少一反過去猖狂的氣焰,變得文質彬彬,風度翩翩。
「請問葉總,為什麼要更名為安寧國際集團?有什麼特殊意義麼?」GK一名女記者微笑問。
葉三少優雅微笑,「安寧兩字是我葉琛這輩子最愛的兩人的名字合成,我的妻子和我的兒子,我希望他們能如他們的名字一樣,一生安寧。他們不僅是我的事業支柱,也是我的精神支柱,以他們的名字來命名我的事業,正表示了他們在我的心中的位置。」
「MBS國際已經成為歷史,它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從今以後,只有安寧國際,不再有MBS國際。」
「我會為安寧國際集團奮鬥一生,同時我也會為我生活中的安寧傾盡所有,因為他們是我的全部,」
「安雅,我知道你很堅強,請你為我撐住,我很快會找你,寧寧,爹地知道你很聰明,如果你在媽咪的身邊,好好的保護媽咪,如果你不在媽咪的身邊,好好保護自己,爹地發誓,很快會帶你們回家。」
「不管你們在哪裡,不管你們處境如何,我永遠和你們同在,總有一天,我會接回你們,一起站在這裡告訴你們,這就是我葉琛的所有,你們,就是我葉琛的天下。」
326
一場彪悍的新聞發佈會迅速風靡全球,這一次MBS國際垮台,安寧國際集團成立,是A市異常矚目的大事,本來MBS國際就是全球10強企業之一,這麼短時間改朝換代吸引了全球所有人的眼光,幾乎所有的媒體都關注著這一場的新聞發佈會,很多家媒體更是現場連線直播。
誰料到剛開是進行得很順利的新聞發佈會卻成了葉三少個人告白大會,素來風流倜儻,嘗盡萬花的葉三少竟然當著全球觀眾的面表達了他對一個妻兒的深情,這是所有人始料不及的。
葉三少優雅依舊,那低沉性感的嗓音透著深情,通過媒體傳遍了全球每一個角落,儼然成了新一代情聖代表人,把那些夢幻少女迷得神魂顛倒,不禁羨慕起那位被他愛著的女人。
電視機前不少觀眾聽著他溫柔深情的嗓音,看著他隱忍又醉死人的溫柔,深深地感覺到葉三少此番話背後的痛苦,不禁潸然淚下。
被他感動。
這絕對是罕見的一場表白,沒有哪一個男人會以這樣的方式去表達他對愛情,對家庭的深情和信賴,甚至來命名自己的事業。能當著全球觀眾的面說,妻兒就是他的天下。
優雅,俊美,深情……幾乎成了葉三少的代言詞。
一個領導是一個企業的門面代表。
大眾對葉三少的好感直線上升,因為MBS國際而對安寧國際集團還不具有信心的消費者和觀眾又一次死死地擁護安寧,甚至比以前更衷心。
再過半年的情人節,安寧國際潛伏半年推出一款情人戒指和單身項鏈,七天之內,搶佔了A市80%的市場份額,可想而知,葉三少的深情形象在大眾的心裡是多麼的成功,當然,這是後話。
知道內情的唐四和林以軒心情複雜,而龍門信息部和暗探組織倍感責任加大,一個一個卯足了勁也要查到程安雅和程寧遠的下落。
就衝著他們家主子這份深情,他們幾天幾夜不睡覺已經算不上什麼了。
楊澤坤也在電視機前看這一場新聞發佈會,心情複雜,葉三少,不愧是葉三少,也只有他,能這麼的肆無忌憚,為所欲為,一點也不怕被人說成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昏君。
他苦笑,雖然早就知道程安雅不愛他,對他只有恩義,總存著一份癡心妄想和不甘心,他自問沒有輸給葉三少什麼,家世,背景,相貌,人品,他都不輸給葉三少。
葉琛能給安雅的一切,他自問也都能給,過去他還以為,葉三少就算娶了程安雅也不會忠誠,而他對她忠誠一輩子,絕不背叛。
這樣的他,哪兒輸給葉三少?
楊澤坤很不甘心,一直都不甘心,特別是知道他們是表兄妹還依然不在乎,程安雅依然對他死心塌地,他更是不甘心,他陪了她七年,卻不及葉三少和她七天。
試問哪個男人會甘心?
以前總是不明白,為什麼程安雅會對他死心塌地,非君不嫁,甚至連血緣都不在乎,他現在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麼,他輸給葉三少。
就輸在那一份真誠上。
他也愛程安雅,愛了七年,所能給的都給她了,可他不如葉三少的真,也不如葉三少的絕對,他能給的給了,不能給的,也給了。
是女人,恐怕都會對他死心塌地吧?
男人最瞭解男人,他知道葉琛這一番話,沒有一點的虛假,他是男人,又如此的冷靜沉穩,都被這一番話感動得熱血沸騰,更何況是別人呢。
他恐怕就做不到,如他這般,公開表白。
他該死心了,程安雅不是他的,她和寧寧從頭到尾都屬於葉三少,也只有這樣的葉琛,才能值得他們母子如此維護和陪伴,根本就沒有他的立足之地。
這麼多年的心結,似乎一下子就解開了,楊澤坤苦澀的同時,又覺得如釋重負。
其實有時候愛一個人,最終得不到,越是捨不得放手,不僅僅是越來越深愛,更有捨不去那一份深情的付出,既然有人比他更深愛,更懂得付出,那他就該捨得了。
不然,他會錯過得更多!
「哼,沒出息!」楊雲的枴杖在地上狠狠地敲打,不知是罵葉琛,還是罵楊澤坤,或許兩個都在罵,臉色極差,「丟盡男人的臉。」
楊澤坤沒應話,隨他罵,反正他爺爺對葉家的成見根深蒂固,他多說什麼也是無益。
「一個剛成立的集團,就算有MBS國際的底子又怎麼樣,哪那麼容易發展起來,這時候不多宣傳安寧反倒是做這種噁心的事,虧他做得出來。」楊雲越說越憤慨,一臉恨不得打碎電視機的衝動,楊澤坤淡漠無語。
噁心的事麼?爺爺,你年輕的時候,更噁心的也做過,有什麼立場說葉琛呢?再怎麼說,他也算是你外孫,即便是陌生男人,也不該如此羞辱。
「爺爺,我先上樓休息了。」楊澤坤畢竟孝順,也懶得去惹楊雲不高興,他不聽總可以的。
「站住,澤坤,最近安寧剛起步,你抓緊時間,別讓他發展起來。」楊雲命令道。
楊澤坤回頭,笑容有點譏誚,「爺爺,你還沒看明白嗎?現在葉楊唐林已經不是過去的葉楊唐林,楊家能同時對抗三家嗎?你別傻了,你還是想想怎麼樣才能保住耀華,不要步MBS國際後塵吧。」
楊澤坤說罷,頭也不回上樓,路易斯抓了程安雅和寧寧,葉三少的重心轉移了,不然他下一個動手的目標就是耀華,爺爺還想著去挑釁,真是……
不知死活!
楊雲怒氣沖沖地坐著,倏地冷笑,鬥了一輩子,MBS國際垮了,這對他來說算是好事,他是不是該去醫院看一看葉振華的狼狽之相了?
楊雲惡毒地想著。
「宣傳啊,真他媽的太好的宣傳了。」克洛斯拍掌叫好,哈哈大笑,唐四白了他一眼,視頻中的克洛斯俊美張狂,拍案而起,「葉三這傢伙果然有演戲的天分,不進軍奧斯卡太埋沒了。」
林以軒蹙眉,「克洛斯,你丫的能說點好話嗎?葉三現在夠煩心了,你還有心情說笑?」
「你們不覺得葉三這場新聞發佈會已經抓住了過去MBS國際客戶、消費者和觀眾的心嗎?不費吹灰之力就穩住了市場,多高明啊,虧得老子剛剛還亂感動了一把。」克洛斯說得漏點四溢啊。
唐四說道:「只是連帶作用而已,你小心點說話,踩了地雷別怪我不念手足之情讓你送死。」
克洛斯訕訕地閉嘴,摸了摸鼻子,「我是真覺得這一招免費宣傳挺好用的,你們都不覺的麼?這麼高明的手法,還沒有浪費一分成本,老子真沒見過比他更高明的宣傳手段。」
唐四忍不住微笑,戲謔道:「你要覺得高明你學習去,讓我們也觀賞觀賞。」
克洛斯一下子蹦老高了,拍案而起,說得漏點四射,「滾一邊兒,不是所有的高明都適合抄襲,老子鄙視抄襲,老子要創新!」
唐四和林相視一笑,讓克洛斯做同樣的事那就是喜劇收尾,一點也沒有葉三少所營造的效果,再加上人家是真的情深似海,哪兒學得來。
林以軒敲了敲桌面,「你那邊查得怎麼樣,還沒有程安雅的消息嗎?」
「沒有!」克洛斯笑容一斂,「這廝太狡猾了,根本就不在意大利,我都懷疑他不在意大利境內,我和意大利航空局聯繫過,路易斯的飛機根本就沒在意大利停靠,我說你們的消息準不準確?」
「黑鷹是說繞中東去歐洲。」
「靠,歐洲這麼大,他就一定回意大利嗎?誰知道路易斯有幾個老窩?」克洛斯忍不住說道,然後叫囂聲,「老子真是鄙視他,花費這麼大勁要一個女人幹什麼?安雅不就是一個會搞笑的花瓶麼,怎麼個個都寶貝了。」
他不解啊,實在不解啊。
會搞笑的花瓶?唐四默,會搞笑的,還會是花瓶麼?「你丫的別讓葉三聽見了,不然你就是欠操練。」
「我已經聽見了!」葉三少推開門,冷冷一哼,倏地屏幕一閃,暗了,唐四和林以軒齊齊爆出一聲靠,不是這麼沒種吧,剛剛還說得高興呢。
「黑鷹那邊還沒消息,你暫且等等吧。」唐四說道,給他倒了一杯酒,「我說,你好歹也睡一覺,別到時候找到人了,你還沒精力去救人。」
葉三少一飲而盡,「我有分寸!」
林以軒說,「目前先等著消息吧,我們能動用的關係都動用了,一定能找到,我和唐四一個意思,你還是睡一覺,有消息我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是啊,克洛斯在歐洲也動用他的關係網,他黑白兩道都吃得開,路易斯沒理由藏那麼隱蔽。」唐四勸著。
葉三少卻沒有他們那麼樂觀,因為他知道,路易斯有墨家兄弟,想要攪亂他們的視線易如反掌。
倏地屏幕又亮了,唐四還沒說話,克洛斯拍案怒道,「靠,老子掉線了!」
三人相對無言,o╯□╰o!
靠,虧你想得出來的爛借口,一個國際傳媒公司內部會突然掉線,你當別人是傻子呢?
葉三少的手機響了,他連號碼都不看立刻接起來,這時候也只有黑鷹找他最勤快了,葉三少極度的渴望能聽到他已經查到安雅和寧寧的消息。
「葉三少嗎?我是楚離。」沉穩的音色從電話裡傳來,葉三少的心一下子跳到嗓門口,除了白夜,他是第一次和第一恐怖組織的人通話。
「是,楚先生,是不是有消息了?」葉三少沉聲問。
楚離頓了頓,說道,「寧寧,薇薇和十一身上都有通訊器,我通過衛星查探過了,位置是在你家。」
「不可能。」葉三少斷然否認,絕無可能還在他家,這不是笑話了麼?
「的確,不可能,只能說明,有人已經解下了他們的通訊器,薇薇和十一的皮膚裡也植入過追蹤芯片,我查過,是在A滬寧公路這一帶,說明有人割開她們的皮膚取出芯片扔了。」
葉三少大驚……皮膚了的芯片也能被人察覺,墨家兄弟到底什麼來歷,為什麼會如此熟悉恐怖組織的事情?又為什麼能察覺到他薇薇和十一如此隱秘的秘密?
太不可思議了。
「誠如你所想,對手很不簡單,和路易斯一貫的做法不一樣。」楚離沉聲道,「我已經啟動全球定位追蹤衛星在幾十億人口裡一一掃瞄,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這是不得已的方法,所以,時間要久一點。」
「有辦法找到她們?」葉三少心中一喜,只要有辦法能找到她們,不管多久,他都願意等。
「只要他們在陽光下,我們就能找到。」
「你把範圍縮小一點,這樣比較節省時間。」
「我明白,歐洲!」楚離淡淡地道,路易斯一定是回了歐洲,因為歐洲才是他的大本營,是他的地盤,他路過中東,他已經得到消息,的確是回歐洲了。
只是具體位置目前還不能甄別出來。
「如果人的地下室,或者在屋裡,不能察覺嗎?」葉三少問。
楚離靜了靜,「不能!」
畢竟儀器有儀器不能觸手的地方,這一套系統是合了十幾位專家畢生的心血,是全球最先進的衛星追蹤系統,連美國、俄羅斯都沒有的先進設備。
但他也有一定的局限性。
目前也只能賭一賭不是嗎?只能賭一賭,路易斯並不知道……
「我明白了,謝謝你,楚先生。」
「不客氣,你兒子是第一恐怖組織未來的主人,他可不能有事。」楚離淡淡笑了笑,「有消息,我馬上通知你,龍門的陸上追蹤和我們差不多一個套路,我就不查了,還有既然芯片的滬寧公路,我建議你從海上查,路易斯可能分兩路走。」
「我知道了。」
「嗯,那就先這樣!」楚離說罷,掛了電話,那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葉三少,唐四第一個反問,「葉三,你怎麼和第一恐怖組織搭上線了?」
「我妹妹是那邊的人。」葉三少輕描淡寫,有楚離的幫忙,應該會容易多了,目前只能這麼想。
葉三少剛想走,電話又響了,依然是楚離,「你方便嗎?我給你傳一樣東西。」
他的是音色有點緊,葉三少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唐四的電腦上,葉三少接收了一份郵件,點開,倏地目赤欲裂……
是寧寧……
渾身是血的寧寧……
今天我這斷網了,我去了兩家網吧竟然告訴我身份掙不能用,我被溫柔的請了出來,我要哭了,這不是一要成黑戶麼,我哭泣了…………
好不容易到朋友家傳的,離我好遠呢,那晚上還沒修好的話就不能傳了哦。淚飄。
我被鄙視了!!!
327
葉三少的心臟如同被人狠狠地捶了一圈,疼得他窒息,那種鋪天蓋地而來的,淨是心疼和憤怒,因為極度的隱忍,葉三少的骨骼捏得咯咯作響,臉色因克制而蒼白。
毫無血色。
寧寧,這是他的寧寧!
「這是剛傳過來了,禁止我們動用關係幫你。」楚離沉聲道,聲音有一點緊,克制著極度的憤怒才不至於失去理智,「葉三少,敵暗我明,你要做好獨自迎戰的準備。」
他們捏住的是恐怖組織三條人命,寧寧,薇薇還有十一,等同於砍斷了第一恐怖組織的臂膀,楚離不可能會漠視三條人命,他也很好奇,到底是誰會那麼大的本事能對第一恐怖組織的運作瞭如指掌。
「我明白了!」葉三少掛了電話,指節握得發白,照片中的寧寧,被綁在密室裡,手腳都扣著鎖鏈,身上的鞭痕非常的明顯,衣服被大力抽打得破爛不堪,到處都是傷痕,特別是胳膊上的傷,看起來像是被刀子滑過一般,特別的恐怖,卡其色衣服被染成了妖艷的紅色,葉三少目赤欲裂,這是多大的痛啊。
他還那麼小,路易斯怎麼狠得下心,下這種毒手?
他小小的身子被綁在密室中央的鐵柱上,那一張粉嫩的臉上紅腫得嚇人,破壞了原本的稚嫩,幾縷頭髮散落在額前,幾乎要遮去他的眼睛,他的兒子看起來特別的狼狽,他從未見過的狼狽,從一見面,這孩子一直就是優雅漂亮的,一眼就透出一股沉穩的聰明樣,陽光得令人喜愛,體貼得令他窩心,可如今,卻看見他渾身上下有一種冷酷的黑暗氣息,甚至有一點點的森冷。
這不是捏造的,看兒子那雙深邃隱忍的眼睛他就知道。
不管受到什麼的迫害,他始終有一雙沉靜的眸,那種氣度別的孩子模仿不出來,是他的寧寧獨有的堅強和不屈,倔強,又那麼的堅毅。
他站得那麼的筆直,唇角噙著一抹優雅又帶著幾分諷刺的冰冷笑意,即便傷得體無完膚,超過他年齡能承受的疼痛,他依然面不改色,那麼清亮無畏的眸光,不屑的譏笑,彷彿在嘲笑著他們的愚蠢,那笑帶著幾分從容不迫的自信,傲視天下的狂妄。彷彿他還是那個無所不能的寧寧,站在最頂端,只能讓人仰視,絕不屈服。
唯我獨尊,無法褻瀆。
這的的確確是他和安雅的寶貝,如假包換,他們捧在手心呵護,如珠如寶的寶貝,被他們虐待得不成人樣,他看起來依舊那麼的尊貴。
兒子,好樣的!
葉三少為他喝彩,這才是他葉琛的好兒子,頂天立地,不怕任何疼痛,面對任何處境都能處變不驚,從容不迫,決不讓人看輕了,雖然年紀小,可那種氣度卻很有震懾力。
喝彩的同時卻又很心疼,很心疼,這孩子一直是他的心頭肉,被打成這樣,如十倍的疼痛在葉三少骨血中放大,恨不得代替他承受這樣的折磨,而不是眼睜睜地看他被迫害成這樣。
葉三少不禁想起自己的童年時期,十歲的他和現在的寧寧看起來差不多大,長相又是如此酷似,連那間密室也是如此的相似,一連竄噩夢一般的回憶襲上心頭,葉三少不由得聯想到也許兒子也正受著他曾經受過的折磨,一想到那些非人的經歷在兒子身上重演,葉三少幾乎要發瘋。
路易斯,你夠狠!
這傢伙如此變態,嗜孌童,他兒子長得又十分符合他的審美觀,說不定……停止,不能想,不能想,寧寧沒有和路易斯在一起,不要自己嚇自己。
葉三少閉著眼睛,室內開著冷氣,他的背脊卻濕透了,額頭淨是冷汗,恨不得路易斯就在他面前,他一槍就解決了他。
那個變態東西,什麼招數都能想得出來,安雅和寧寧要受到什麼樣的折磨絕對不是他能想像得到的,葉三少心慌意亂,倏地一拳狠狠地砸唐四的辦公桌上。
「啊……」洩憤般的吼叫,伴隨著一聲巨響,堅硬的辦公桌被葉三少一拳揍出得坍塌了,棕色的桌子很顯然裂開一條條不規則的縫隙。
好大的力道,唐四和林以軒暗驚,這照片果然刺激到他了。
「葉三,你冷靜點,還不算是最壞的消息。」唐四拍拍他的肩膀,寬慰道:「只要人還活著,我們就有希望,目前你必須要冷靜,不能被他打垮了,不然你老婆孩子就真的沒救了。」
葉三少思緒一片混亂,自己所經歷過的非人經歷,那些畫面中的小男孩的臉突然和小奶包重合了,一遍一遍地在他腦海裡播放。
他甚至聽到兒子帶著哭泣的嗓音在喊著,「爹地,救命啊……爹地,救寧寧……」
葉三少心如刀割,從未有過這樣撕裂般的痛。
曾經他被困在這樣的密室中,被凌辱得只剩下一口氣,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他恨不得立刻死去,那時候他一遍一遍地喊著,媽媽救命,媽媽救我……
可是他喊破了嗓子,流盡了眼淚也沒有一個人來救他,他只能自救,想辦法逃離那地獄般的環境,寧寧是不是,也在恐懼著,求救著,他多聰明,也是個孩子,這樣被綁著,他什麼都做不了,也不能做,只能任人宰割。
葉三少越想越混亂,不可抑制地顫抖著,林以軒和唐四見狀暗知不好,兩人是他的死黨,自然知道他的心結,也知道他一旦發狂起來,保準會失去理智,那事情會變得更加糟糕。
「葉三,你冷靜一點,你想救出你老婆孩子你現在就必須冷靜。」林以軒冷冷地說道:「路易斯就是看中你這一點,他才會送來照片,你這樣心緒大亂,正中他下懷,你甘心麼?」
「我不甘心!」唐四也想勸著什麼,葉三少突然說道,他抬起頭來,神色冰冷,漆黑的眸有幾絲血紅,他如何能甘心,「你們放心,我不會有事。」
林以軒說道,「安寧國際的事你放心,我們兩人分開來扛還扛得住,你就專心對付路易斯吧。」
葉三少點頭,「謝謝!」
男人間的友誼,一聲謝謝是輕了,可此刻他找不出更好的語言來表達他的心情,只能說謝謝,唐四和林為他所做的,恐怕親兄弟都不及。
「別謝謝了,去休息吧!」唐四拍拍他的肩膀。
葉三少點頭,他是該好好休息一下。
大西洋某一處私人島嶼。
藍天碧海,綠樹搖曳,潔白沙灘,岸邊逗留著一群海鷗,海面上盤旋著幾隻海燕,一切看起來都如此的靜謐而美好,遠遠看去如一副美麗的水墨畫。
極為漂亮,特別是有那麼美好陽光,照得人暖洋洋的。
海島很空曠,只有兩處歐美式的別墅,佇立在岩石青樹之間,獨特的設計顯出一種張狂的霸氣,在一片空曠中顯得異常的神秘,引人窺探。
午後的陽光非常的耀眼,一家別墅裡卻傳來辟里啪啦的撞擊聲,倏地一直花瓶飛了出來,砸在別墅外面的棕櫚樹上,嘩啦的碎了一地,緊接著是一聲怒吼,「丫的,墨玦,你是不是男人,有種別躲。」
葉薇的聲音夾著一絲無奈和綿軟,沒有以前那麼清亮,可那語義依然是薇薇特有的優雅霸氣,即便是罵人,也顯得不急不緩。
別墅的裝潢走的是低調簡潔路線,沒什麼累贅的傢俱,但每一件傢俱都價值不菲,很現代化的設計,獨特的裝潢處處都透出一股王者霸氣來。
客廳裡,各處一角,葉薇在狂怒,正在找人操練,墨玦很有自覺地離她有一段安全的距離,一身黑衣黑褲,整個人顯得異常的冷酷,那一身詭譎的氣息蔓延一室,連地上一隻小小的螞蟻都無法忽略這個男人的強硬,他不言不語地看著葉薇,隨便她發洩,不說話,也不動作,更不會傻傻地站著被葉薇揍。
葉薇一手撐在沙發上,氣喘吁吁,臉色蒼白,剛仍開一隻花瓶的手不停地顫抖著,她控制不住這股劇痛,冷汗從額頭上一陣陣溢出來,她和前幾天的葉薇看起來有天壤之別。
不過多狼狽,葉薇呈現出來的都是她最好,最堅強的一面,即便當初被墨玦揍得半死也沒見過她哼一句,更沒見過她的背脊彎過一寸。可如今一看,她長髮柔順地披在肩後,臉色慘白得嚇人,那一股生氣和英氣彷彿被人抽走了,無影無蹤,身子有一種明顯的孱弱。
孱弱,葉薇冷笑,這個詞一直和她無緣,她一貫是彪悍的,張狂的,哪兒有什麼孱弱,但此刻不得不承認,她的身體真的不行。
墨玦給她注射了一種麻藥,又奪走了她身上所有的暗器和槍支,想起這個男人把他扒光了搜查暗器葉薇就一陣火大,恨不得一腳把他踹到大西洋去餵鯊魚。
這種全新的麻藥是黑手黨專門對付一些硬漢所用,瓦解了葉薇所有的攻擊力,自從注射麻藥之後,她四肢酸軟,基本的走路都成問題,有一次勉強要離開這幢別墅竟然狼狽得差點從樓梯上摔下來,氣得葉薇當場就想炸了這幢別墅,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的霹靂彈都被墨玦收走,她恨幾乎咬碎銀牙。
手提不起一點勁,硬是逞強的話就像她現在這樣,不斷地抽筋,渾身抑制不了這樣的抽搐和疼痛,抽痛的幾乎以為手臂會疼死算了。
墨玦夠狠,這種手段也用的出來,她這樣,估計另外一幢別墅裡的十一也好不到哪兒去,琢磨著同樣的狀況,這要傳出去,誰信啊?
如果說過去的葉薇是一隻充滿力量的孤狼,那麼現在她就是被拔了所有利牙的幼獸,一點攻擊力都沒有。
「你丫的想悶死人嗎?好歹你給老子哼一聲。」忍住這一陣抽搐過去,葉薇疼得汗水淋漓,忍不住對墨玦吼了,長這麼大個人當裝飾用的麼?虧他媽把他生得這麼漂亮。
墨玦的紫眸詭譎之氣減緩,直直地看著葉薇說道:「你,別在逞強了,手會廢了。」
從她醒來後,這兩天,葉薇總是想法設法逃離這裡,可墨玦和墨曄是何許人也,她和十一一人在一邊,連一個商量的人都沒有,又被打了麻藥,沒有攻擊力,她連這幢別墅都沒法子逃離,更別說離開孤島了。
「我現在和廢人有什麼區別。」葉薇在笑,眸光深冷,霸氣中帶著一股戾氣,那種屬於殺手的尖銳如一層堅硬的網,把她緊緊地包裹,武裝自己,和墨玦對抗。
其實,她不該這麼暴躁的,葉薇暗忖著,她的理智一直很清醒,她和墨玦從那一次海灘之後一直處在一種小曖昧中,這個男人能為她連命都不要,那麼起碼對她有一點點的憐惜吧,如果她露出暴躁,痛苦的表情,是不是能讓他動一份惻隱之心,起碼給她解藥,為此她不停地去折磨自己的身體,然後該死的發現……
靠,她白折磨自己了,墨玦他丫的就是一塊大木頭,他可以為你不顧一切,甚至連命都不要,可他媽的他老哥一句話他卻奉如聖旨。她覺得自己對他抱著一絲期待真他祖宗的夠白癡的,而為了讓他動惻隱之心而故意折磨自己的她更蠢得無可救藥,你說你期待一個本就沒心的人有惻隱之心不是蠢是什麼?
怪不得那一槍都打不死他,沒有心的人又怎麼可能會被傷到要害。
葉薇這個怨氣啊,沖天了。
墨玦沒應話,冷冷地看著她,反正他知道勸不動葉薇,他乾脆閉嘴了,這個女人的彪悍他領教過,無情他也領教過,閉嘴沉默是他最好的選擇。
「我侄子和嫂子呢?」葉薇已經不下十次問墨玦同樣的問題了,可墨玦從沒回答過她,葉薇篤定他一定是知道的,沒有她和十一,寧寧寶貝兒和她嫂子還不知道要受什麼折磨呢?
那天晚上葉三少走後,才沒一會兒排風系統自動開啟,一股毒氣蔓延,毫無招架之力的程安雅和寧寧先是昏了過去,她和十一察覺的時候閉氣來不及,也吸入了一地。
她和十一的身體從小就被當成白老鼠試藥,血液裡的毒素濃度較高,一般的迷藥,毒氣都奈何不了他們,墨曄好似知道似的,他選的毒氣恰恰能讓她昏迷又不讓她們致死,葉薇昏迷前唯一的念頭就是,她完蛋了。
項羽大意失荊州,她和十一也是大意,那天在海灘上就該一槍斃了墨家兄弟,然後所有的事都不會發生了。
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這座島上了,具體什麼方位不知道,但她從氣候上分析,肯定是歐洲沒錯,她身經百戰,什麼樣的經歷都有,沒有時間,沒有日曆也沒有通訊儀器並不代表她連位置都判斷不出來。
如今最擔心的就是程安雅和寧寧,偏生墨玦還和二百五似的一聲不吭,葉薇這心裡就想把他給千刀萬剮也不解恨,氣墨玦的冷酷,
墨玦如同前十幾次那般,一言不發,葉薇看著實在是火大,倏地妖媚一笑,那叫一個風情萬種,「墨玦美人,別一字不吭啊,要不奴家給你投懷送抱,香噴噴的給你暖暖被窩,總成了吧?」
說罷還慵懶地靠跌在沙發上,手一扯,一動,,作勢就要解開衣服,墨玦紫眸滑過一絲異色,看著她的眸色頓時加深,頗有一種你快點解開,我家小墨玦恨不得立刻撲倒你了。
那神色活脫脫就一個升級版的野獸之瞳,葉薇本是調、戲一下他,誰知道這兄弟丫的就這麼合作,她暗罵自己蠢,明知道墨玦什麼都不懂,她還出言挑釁真是找死了。
於是葉薇姑娘心裡一火,當真給扯開衣服,一直站著不懂很詭譎的墨玦動了,速度快得葉薇都詫異,她以為他會撲過來當場就把她吃干抹淨,誰知道墨玦竟然把她的扣子給扣上了。
修長的手指優雅漂亮,又帶著幾分圓潤,骨節分明,看起來非常的有力,他蹲在葉薇面前,一顆一顆地幫她扣上紐扣,那寧靜的模樣讓葉薇又三秒鐘的癡傻。
轉而反應過來,舉手一巴掌就拍在他臉上。
葉薇現在身體瞇拿個花瓶都抽搐,根本就沒什麼力道,打墨玦的力量還沒平時拍蚊子的力量大,倒是苦了她的手,又是一陣抽搐的疼。
葉薇真想爆粗口,墨玦紫眸深沉地盯著她,看得葉薇想一腳把他踹成太監,不過鑒別於自己實在沒什麼攻擊力她就作罷了,打人疼的還是自己。
「不是讓你別動嗎?」墨玦盯著她抽筋的手,面無表情地吼。
葉薇不甘示弱回視,「喲呵,說話了呢,我愛怎麼動是我的事,你心疼你幹嘛給我打麻藥?有本事你拿解藥來,我們真刀實槍地打,你這算什麼?」
「誰心疼你?」墨玦紫眸一沉,一巴掌就拍在她抽搐的手上,劇烈的疼痛閃過,竟然好了不少,他的眼神分外冷酷,彷彿在警告葉薇不要自作多情。
可做出來的事卻和他的話完全不符合。
葉薇冷冷一哼,一點也不領情,貓哭耗子假慈悲,她這樣還不是他們兄弟弄出來了,有本事給解藥啊,看著墨玦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我那天真該一槍打死你。」葉薇妖嬈的笑容裡多了一分殘忍的霸氣,盯著墨玦的紫眸一字一頓地說道:「我這輩子唯一一次心軟,沒想到讓自己困於囹圄,墨玦,你本事!」
若不是那一次縱容,聽了十一的話,墨家兩兄弟早就斃命了……
她鬼迷心竅了不是麼?還他媽的為了他還活著的消息雀躍不已,我XX的,心臟你撲騰個啥,自尋死路也不是這麼個窩囊的死法。
墨玦面無表情地鎖在她的眸光中,試圖從她的眸光中找到一分虛言,可他沒有,葉薇的眸光那麼的冷酷,絕情,說話鏗鏘有力,絕無半句虛言。
他冷冷地勾起唇角,笑得譏誚,「你可一點也不心軟,那一槍差點要了我的命。」
如果不是他胸前的玉,子彈偏斜了一點,葉薇那一槍就讓他見閻王了,她也好意思說她心軟,哼!如果不是他讓他哥哥那一槍落空,葉薇,你連心軟的機會都沒有。
葉薇妖嬈地笑,風華絕代,「命這麼硬,奴家就不信下次有機會開槍,你還不死。」
她冷漠地放出威脅,對葉薇來說,此刻最想做的事就是把墨家兄弟丟到火星去,盡快找到程安雅和小奶包,畢竟葉琛把他們交給她和十一。
她卻弄丟了他們,她心裡十分的難受,愧對她哥哥。
「等你有機會再說。」墨玦冷酷地說,一臉冰霜,對於葉薇三番兩次要殺他,墨玦十分的不高興,在他的世界裡,他不要的,他總是毀滅,他想要的,本就不多,葉薇是唯一的一次例外,可她……
明明臉色那麼蒼白,卻藏不住那一絲殘忍和恨,霸氣凌人,她和他的心情,完全就不一樣,墨玦不禁憤怒,極度的憤怒……
「你怎麼知道我和十一皮膚裡有追蹤器?」葉薇冷聲問道,她醒來就感覺手臂一陣劇痛,原來植入的皮膚的十幾年的追蹤器被人挖了出來。
這麼殘忍的事不用問也知道是誰的傑作,她只是好奇,他是如何得知,手腕的表他能察覺她不奇怪,可身體中的芯片,有時候她自己都會忽略,何況是陌生人。
「我解讀儀器,在你身上掃瞄一圈就知道了。」換句話說,她就是心臟上藏了芯片他都能掃瞄出來,更別說是皮膚裡。
葉薇恍然大悟,嫵媚輕笑,雙手圈住墨玦的脖子,居高臨下就這麼曖昧地窩在他懷裡,「墨玦美人,沒想到你的寶貝倒挺多的,比我們的技術還發達,人才啊,你丫的IQ到底多少?」
墨玦想要推開她,葉薇蹙眉悶哼一聲,他有停手,猶豫了一下,圈住她,不讓她身體因受到碰撞而疼痛,葉薇一怔,本來只是試一試苦肉計的,沒想到有效。
墨玦還真是……行為令人不解。
給她打麻藥,割開他皮膚這麼殘忍的事都能做出來,又怎麼會關心她是不是不舒服呢?
矛盾的男人,別說他了,她自己也矛盾得很。
墨玦沒回答她,距離得近,葉薇可以清晰地看見那雙紫眸中笑得風流的自己,美人計用在這份上男人還無動於衷,她的魅力是不是下降了。
還是墨玦的抗誘惑能力實在是太彪悍了?
「我嫂子和侄子呢?」葉薇笑問道,「我現在又什麼都幹不了,你好歹給我個准信別讓我日夜擔憂不行嗎?做人不能這麼不厚道啊。」
墨玦冷酷地盯著她,「你知道又能怎樣?」
「你既然知道我不能怎麼樣,你讓我知道你又能怎麼樣?」葉薇妖嬈地笑,眸光裡卻沒有一點笑意,她手中要是有銀針她第一時間就刺穿墨玦的咽喉,絕不心慈手軟。
心軟一次,她就栽了一次。
一個女人犯一次錯誤,可以原諒,犯第二次同樣的錯誤就是愚不可及,她既然已經選擇今生勢不兩立,她就要無情冷酷到底,他早死,她早解脫。
墨玦盯著她的眼睛,紫眸一片冷凝,似乎很不高興葉薇的心思都放在別人身上,葉薇一點也不畏懼來,也許是知道墨玦對她有幾分縱容。
他們是同樣一種人,可以冷酷絕對的同時又能心慈手軟,只要不超過那個底線,墨玦超過她的底線,所以她不會再手軟,可她還在墨玦的底線裡內徘徊。
「程安雅被路易斯帶走了,程寧遠……離這不遠。」墨玦淡淡地說。
葉薇心頭微冷,程安雅被路易斯帶走,多半是……那麼寧寧……
「寧寧是你們看管麼?」
「不是!」墨玦冷酷,「除了你,我誰也不管!」
「靠,你怎麼不管啊?」葉薇大怒,一把揪著他的衣領,她不淡定了,什麼叫除了她誰都不管,她不需要,她家的奶包才那麼點大,扛不住虐待的,墨玦這人冷酷歸冷酷,詭譎歸詭譎,但他還不至於變態會折磨孩子,墨家兄弟給她的印象雖然是黑暗王者,但絕不是欺凌婦孺之輩,可是交給別人,特別是路易斯,誰知道小奶包會遭遇什麼?
一想到她三哥以前的經歷,葉薇出了一身冷汗,墨玦冷哼,「誰管他?」
葉薇拿起旁邊一個杯子就砸,一點顧不上手臂的疼痛,墨玦自然不會乖乖被她砸,很快就閃開,葉薇眸光森冷,「墨玦,有本事你就囚禁我一輩子,否則,侄子有個三長兩短,老子這輩子和你勢不兩立!」
離葉薇和十一不遠處也有一座島嶼,這一座島嶼和葉薇那一座風格類似,也是碧海白沙,非常的漂亮,這一座島嶼有幾處木屋別墅,整個島嶼鳥語花香,漫山遍野開著美麗的白茶花,從高處看,美麗奪目,美得不似人間,帶著一種浪漫的情懷。
白茶花間,一個六七歲模樣的小女孩在採花,她有一頭烏黑的長髮,高高豎著馬尾辮,粉妝玉琢,五官十分的精緻,彷彿商店裡最漂亮的SD娃娃。小小年紀,卻沒有這個年紀的人該有的童真表情,漆黑的眸有一股深沉的銳利,因為年紀尚幼的關係,還不懂得隱藏自己眸光中的鋒芒。
她專心致志地採花,可你注意看,卻會發現,她渾身戒備,彷彿隨時衝破牢籠的幼獸。
倏地,一陣狂風而過,隨著花香,飄來一陣腥氣的野獸掠過氣味,數匹形態碩大的狼朝小姑娘撲來,那是一些經過基因研究而異變的狼,每一匹足足有兩米高,獠牙極其銳利,眸光猩紅,一共五匹,四面八方朝小姑娘撲來,踐碎了一地美麗的白茶花。
小姑娘神色冷凝,眉心一壓,粉嫩的臉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譏誚,倏地抬眸,一片銳利,整個天地彷彿遍佈一層窒息的緊繃。
她丟了採花的籃子,套上一個鋼環,游絲帶著一抹尖銳的鐵鉤直直地打在不遠處的棕櫚樹上,五匹兇猛的狼瞬間撲到小姑娘面前。
幾聲震倒山澗的嘶吼聲響起,五匹狼張開血盆大嘴,銳利的獠牙在陽光下觸目驚心,他們一起朝著小姑娘撲過去,狠狠的,想要把她碎屍萬段。
好狠!
小姑娘手腕用力,在最後一刻身子順著游絲飛起,五匹狼相互撞在一起,一起躍身上縱,試圖把小姑娘咬住,拖下來,當成午餐。
她冷冷一笑,伸手從後腰拔出五把柳葉刀,出手,極為精準,每一把柳葉刀都準確地插入狼的頭部,一招斃命,她雙腳併攏,順著游絲滑下來,有一隻狼雖被插中,但因為五把柳葉刀精力分散,他還一息尚存,小姑娘冷冷一笑,拔出一把小巧的銀槍,轉為她而打造的,她冷酷地走到這頭狼面前,對著它的腦袋,面無表情地開了一槍。
砰,鮮血四濺,染紅了白茶花,濺出一抹妖艷的紅。
「畜生!」小姑娘冷冷一哼,銀槍收回,不遠處,掌聲響起,她回眸,淡淡地喊了聲,「師父。」
表情,並無波動。
一名老者從容走近,他已經雙鬢花白,從外表看,他和世上所有眉慈目善的老人一樣,可若是你見識到他能把十幾匹這樣兇猛的基因變異狼打得落花流水,你就不會認為他很慈祥。
啪,老者一巴掌扇在小姑娘臉上,小姑娘白皙的臉頓時腫了起來,唇角溢出鮮血,她動了也不動,小小的身子站得筆直。
「錯在哪裡?」老者的面孔依舊如此慈祥,一點也不覺得剛剛他做了多麼殘忍的事。
「不該動槍!」小姑娘淡淡地說,這一次訓練的成果是她一招必須要殺了他們,可因她年紀太小,手勁不行,有一匹狼還是不能一招斃命。
老者嗯了一聲,「沿著島嶼跑一圈。」
「是!」
小姑娘抬手擦了鮮血,就原地開始,當真沿著島嶼跑,這一圈跑下來,三個小時,沒有停歇,老者已經睡了一個午覺起來,小姑娘累得臉色蒼白,撐著棕櫚樹一直吐……
老者哼了哼,宣佈今天訓練結束,小姑娘面無表情回了自己的木屋別墅,洗澡換衣服,三個小時,臉上的紅腫還未消退,她面無表情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蹙眉,轉身走向窗邊,深沉地盯著不遠處湧起的海浪。
她來這裡,已經4年了,這樣的魔鬼訓練方式,已經習慣了。
門上傳來聲響,一名少年緊張兮兮地說,「他們又來了!」
小姑娘眸光一愣,扯開馬尾辮,遮去她紅腫的臉,少年一愣,「他又打你了?」
「不關你事。」小姑娘淡淡地說,迅速出了房間,朝地下室而去。
地下室,四名十五六歲的少年湊近綁在鐵鏈上的寧寧,小奶包從未如此的狼狽過,小小的身子都是鞭痕,渾身上下無一處完好,鮮血濺在白嫩的臉上,更添了幾分恐怖之氣。
手腕因為掙扎更被扣得死緊,印出一圈可怕的青紫顏色,整個人好似從血池裡撈出來的。
「這小傢伙真耐操練,被那小丫頭片子這麼打竟然也不哭一聲,乖,叫聲哥哥來聽聽。」一名長相比較陰柔的少年輕佻地摸著小奶包的下巴,笑得情色。
小奶包扭開頭,脖頸上的傷痕,疼得厲害,他卻無動於衷,優雅一笑,「你不配!」
「小子,你有種!」少年狠狠地甩了小奶包一巴掌。
「廢話少說,嘗嘗鮮味,小丫頭今天被老頭抓去訓練了,想上的趕緊,等她回來就沒機會了。」另外一名長得兇猛,身材很壯碩的少年垂涎說道。
幾人同時振奮了,地下室的門被人一腳踢開,一陣夾著燥熱的風吹了進來,幾人卻覺得一身冷意。
小姑娘一臉冷酷進來,緩緩地掃過那四位少年,輕吐一字,「滾!」
小奶包心中莫名一鬆,雖然他這一身上都是眼前的小姑娘打出來的,下手又狠又快,可聽見她的聲音,他莫名的喜悅,如果她不來,他的下場就和當年爹地一摸一樣。
爹地還有一身功夫,他就一個腦子掛著好看,這種情況下,什麼反抗於事無補。
「你……」
幾人大驚,有人還忍不住顫抖起來,小姑娘的眸光掃過小奶包,「我不是警告過你們,別動我的玩具嗎?」
「臭丫頭,他被送來這裡,就是隨便讓我們玩,你憑什麼霸佔他?」
「就是,別以為墨二哥寵你就無法無天,我們就是要玩他怎麼樣?」
「就是,還真以為自己是島主了,我們憑什麼聽你的?」
「我看是她自己想玩那臭小子吧。」
「哈哈……」
小奶包看著小姑娘,越來越不堪的語言她一字不吭的承受了,表情不見波瀾,倏地走到牆邊,順手拿起拿掉軟鞭,回眸,戾氣狂飆,手一揚,皮鞭一摔,地上印出一條長長的痕跡。
幾位少年嚇得倒退一步,小奶包算是看出來了,實力,不是年齡能決定的。
小姑娘慢吐吐地開口,冰冷又霸氣,「不服嗎?憑本事說話!」
他們世界從來就是這樣,誰的拳頭硬,誰就是老大,小姑娘陰鷙地指過他們,勾起的唇角略帶幾分譏誚,「你們,一起上!」
省得浪費她時間!
夠霸氣,夠狂妄,氣勢壓倒全場,誰也無法忽略。
「臭丫頭,你以為你了不起是不是,上就上,我還怕你不成。」身材壯實的少年衝動得掄起拳頭要拚命卻被另外三位攔住。
他們四個一起上,也不是那個小丫頭片子的對死算你沒本事,屍體會丟到海裡去餵魚,這丫頭是一個危險人物,只要不惹她就能平安無事,一惹怒她,絕對沒好下場。
「你這麼護著那小子幹什麼?以前被送來的小子怎麼沒見你這麼護著?」另外一名少年冷笑地問。
小姑娘反手一鞭,狠狠地抽在小奶包傷痕纍纍的身上,小奶包疼得幾乎抽搐,死死地忍住沒喊一聲,小姑娘冷漠說道:「你哪只眼睛見我護著他?」
的確,若是護著,哪會打得這麼狠?
「總之我們不管,我們就是要他。」身材壯實的少年叫囂。
小姑娘眼睛危險一瞇,「他是我的玩具,我警告過你們一次,這是第二次,絕無第三次,下一次再被我看見,我把你們送到訓練場喂狼。」
想起那上百匹變異的狼,眾人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小姑娘瞇著眼睛,「滾!」
四位少年害怕了,奪門而逃。
小姑娘冷酷地摔開軟鞭,回眸,冷冷地看著小奶包,走近,「你倒是挺骨氣的嘛,沒見過你吭一聲。」
「你下手也挺狠的,沒見過你留情一分。」
「哼!」小姑娘冷哼,小奶包優雅地笑,真實的情緒被他隱藏在那雙深邃的眼波下。
「要不是看上你是墨二哥送來的,誰管你死活?被玩?」小姑娘冷冷地說,眉梢挑了挑,帶著幾分挑釁的味道,這個男孩,還算不錯。
第一次看見被送來的人,能這麼耐打的。
小奶包冷冷地看她,總算看見他臉上除了那虛偽外的另外一號表情,小姑娘心情相當的不錯,手掌就拍在他受傷的肩膀上,「怎麼?你再繼續裝你的虛偽啊。」
死丫頭,你給我記住!
小奶包心中發狠地想著,別他脫身,不然她死定了,真他媽的狠。
「不服啊?真不好意思,我們這不服還不能上訴,死了就是喂鯊魚,你想如何呢?」小姑娘學著他的表情優雅一笑,「你有種就不要落在我們手裡,不然就是這個下場。」
「喂,你叫什麼名字?」小姑娘突然問。
「為什麼我要告訴你?」
「不說行啊,那四人還在外面虎視眈眈。」
算你狠!
「葉寧遠。」
「真難聽的名字。」小姑娘嫌棄搖頭,小奶包氣結,「你叫什麼名字?」
「我?」小姑娘微笑挑眉,「許諾,我叫許諾。」
328
程安雅被困在別墅裡又過了兩天,那天被路易斯打得慘不忍睹,渾身骨頭都似散了架,即便是過了兩天,五臟六腑還是翻滾得難受,一陣陣灼熱,彷彿一團火在燒著。
臉上,胳膊上,小腹,胸口……淨是淤青,疼得她日夜都睡不著,防備著路易斯,程安雅的情緒繃到最高點,不敢有半分鬆懈。
這臥室很大,足足有一百多平,佈置得奢侈豪華,精緻的傢俱,飄蕩的帷幔,復古設計的水晶燈,紅木壁櫥,絢爛的壁畫,很夢幻,很古典的感覺。程安雅不由得想起了童話故事中的公主,她們住的房間應該是這樣極致的奢侈,可對她來說著,這些精緻的佈置卻給她一種透不過氣來的沉重。
別墅非常的安靜,她曾經一度以為這島上只有她和路易斯,但她的三餐都有人料理,病情也有人照顧,她才知道,原來島上不止她和路易斯。只是她很奇怪,醫生為她診治的時候,幾乎全副武裝,穿著隔離衣,看著她的眼光很顯然帶著一種驚恐,前一天她不省人事並不知道,後來醒著很清楚地看見,白袍一生的手在顫抖,看著她的表情好似她就是一個傳染細菌。
而且是致命的傳染細菌,程安雅疑心頓起,後來有女僕送三餐過來,看都不敢看她,遠遠放在桌子上就離開了,房間又恢復了安靜。
程安雅很納悶,她試圖和醫生說話,可醫生只會交代她吃些什麼藥,很快又離開,來去匆匆,她試圖和女僕攀談,她更是來去匆匆。
她總算是認清一件事,他們躲避她尚來不及,又怎麼會聽她說話,再說路易斯應該交代過,所以程安雅最後也就不抱希望了。
這日子過得她非常的難受,躺在床胡思亂想一天,晚上睡覺燈都不關,害怕路易斯突然進來,程安雅總是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門,實在困得不行就掐自己的大腿,讓她醒著,可程安雅畢竟是太累了,被打得這麼重,又吐了鮮血,身體負荷不了,最終還是沉沉地睡過去。
自從知道路易斯的特殊bo起方式,程安雅就有點心安,只要她不流淚,那變態就不能凌辱她,這個認知對程安雅來說非常的重要。
她也幸虧自己的忍耐力不錯,就算是被他生生打死恐怕也不會流一滴眼淚,她苦中作樂地想,自己耐操練限度還是很不錯的,都成這副鬼樣子了還能忍住,真他媽的該給她頒一個最佳受虐獎,虐不死的小強,多麼的英勇啊。
也不知道自己的寶貝怎麼樣了,有沒有受苦,她現在最怕的不是別的,就是怕寧寧也受折磨,落在路易斯手裡,她這下場算是輕的了吧,起碼三餐還不愁。以路易斯對葉三少那份變態的心思,寧寧又長得和幼年的葉琛如此相似,他別動什麼歪心思才好。
不然她寧願和他同歸於盡。
對於程安雅來說,她自己受罪沒什麼問題,可是不知道葉三少和小奶包的消息對她來說非常的折磨。
路易斯這兩天又不見蹤影,神龍見首不見尾,程安雅樂得清靜,天知道等他空下來她又會有什麼樣的遭遇,這天程安雅能下床走動了。她從自己房間觀察島嶼的環境,除了一片茫茫大海似乎什麼都沒有,從二樓能清晰地眺望海景,非常的漂亮,島嶼似乎很大,後面是一座非常高大的山,樹木林立,岩石突起。
如果要逃,那裡是唯一的機會。
可這座島本來就不大,怎麼逃也逃不出路易斯的手掌心,更別說,她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就無法走遠,手腳依舊虛浮得要命,沒什麼力氣,走幾步就氣喘吁吁,一點勁都沒有,程安雅暗忖著,路易斯應該給她注射了別的什麼東西,不然她的身體也不會這樣不對勁。
那天她問過路易斯,可惜他發情沒來得及回答她,身體裡偶爾會竄動著劇痛,每一次都痛徹心扉,她已經快要習慣了,忍耐力越來越好。
阿琛,你什麼時候才能找到我?
程安雅目光沉沉地看著平靜的海面,午後陽光燦爛,海面一片平靜,天空蔚藍如洗,襯得海水更加的漂亮,她卻沒有一點點賞景的心思。
她在窗邊沉沉地站了好一會兒,推門,別墅裡依舊沒人,靜悄悄的,不是有醫生,有女僕麼,為什麼又一個人都沒看見了?
程安雅非常納悶,別墅裡每一個角落都裝了監視器,她不管去哪兒都逃不過路易斯的眼睛,程安雅非常的痛恨這種感覺,卻無可奈何。
眼尖地看見客廳有報紙,程安雅匆匆拿過來,這種與世隔絕的日子真是受夠了,一點也不知道外面的情況,也不知道情勢如何,她總是忐忑不安。
第一個版面就是那天葉三少召開新聞發佈會新聞,那些話,原封不動地刊登了出來,照片也很清晰,程安雅在那一瞬間,潸然淚下……
被路易斯打得半死她沒落一滴眼淚,可淡淡看葉三少的照片,她就覺得委屈和悲痛,明明相愛至深,卻無法相見,天各一方。
他看起來瘦了一點,神色看上去也很疲憊,臉上有著她不熟悉的溫柔,程安雅死死咬著唇,阿琛,她好想念他啊,恨不得立刻長了翅膀飛回他身邊。
好好地撫平他眉間的皺褶。
安寧國際,安寧國際,他的天下,多麼令人感動的話,這人平時不愛說這些話,可一說卻是一輩子都忘不了的霸氣和深情,所做的事,一言一行都在說著他的愛,她當初彆扭什麼呢,要是結婚了多好。
這一次生死兩茫茫,她還不知道能不能活著,要是葉夫人留給別人她多窩火,程安雅天馬行空地想著,眼淚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倏地想起什麼,她慌亂地擦去眼淚,這別墅毫無隱私可說,路易斯說不定正躲在哪兒,正變態地偷窺著她呢,她哭給他看做什麼?
葉三少那些話,深深地印在程安雅的腦海裡,她把報紙放下,站起來往外走。
除非死亡,否則暫時無法離開這座島嶼,可她不會選擇死亡,那是懦弱的行為,就算沒有葉三少那句話,她也會撐下去,不僅為他,也為她,為他們這個家。
倏地聽到一陣孩子的嬉鬧聲,程安雅腳步一頓,這島嶼肯定還有人的,隔著一大片棕櫚樹,隱約能看見有人影晃動,程安雅好奇地走了過去。
十幾名四五歲的孩子沿著海邊在跑步,有男有女,她住的那邊顯得很空曠,可這邊看起來熱鬧,像一個大型的訓練場,房屋林立,而且看起來防守很堅固的樣子。
那些孩子們腳步都很敏捷,一點也不像普通的四五歲孩子,程安雅震驚地發現,海邊有四五名孩童的屍體,順著海水沉沉浮浮。
了無聲息。
她驀然睜大眼睛,好殘忍啊……
遠遠看去,不太真切,但她很確定,這些孩子們都死了,無情地被拋棄在海裡,那些繞著沙灘跑步的孩子們對同伴們的死亡漠不關心,甚至是目不斜視。
程安雅的手指幾乎刺入棕櫚樹幹,怎麼會有這麼殘忍的地方?
怎麼捨得?
沙灘邊有五六名穿著軍裝的男子手握衝鋒鎗,槍口對準著孩子們,個個凶神惡煞,程安雅暗忖著,不是哪個孩子摔了一跤就會被掃射成馬蜂窩?
除了那六名穿著軍裝的男子,還有兩位同樣穿著軍裝的男子雙手在背後交疊,看起來應該是這群孩子們的教官。
程安雅一路過來都靜悄悄的,沒有驚動什麼人,纖瘦的身子躲在棕櫚樹後看著,這些孩子們大概跑了一個多小時又分成兩組訓練,對打,有的甚至打群架,岸邊架子上的兵器可以隨意用,她倏地明白,那些屍體應該是被淘汰的孩子。
真殘忍!
她看不下去了,腳下剛一動就踩到樹枝,只是輕微一聲響,頓時六把衝鋒鎗同時對準了她,空氣中都是槍械上膛的聲音,程安雅驚得白了臉。
她再淡定,再冷靜,被這麼多把槍支指著她也會害怕,本就蒼白的臉透出一股死寂般的慘白來。
那兩名教官回過頭來,揮手讓他們放下槍支,程安雅這才鬆了一口氣,嚇死人了,要是聲音再大一點,他們是不是全部都開槍了?
好驚險的經歷。
她緩緩地走了出來,證明自己對他們沒有威脅力,那群在訓練的孩子們停下來,圍了過來,好奇地看著她。
「你怎麼過這邊了?」高大的男子說的是英文,身材高大,眸光銳利,透出一股殺氣,「滾回去,別來妨礙我們。」
他似乎對她破壞他的訓練非常的不滿,一口純正的美國口音,說得冷狠無比,程安雅沉默著,她本來就打算回去,誰想看這麼殘忍的一幕。
那男子以為程安雅聽不懂英語,轉而用中文說,「離開這裡!」
口音很純正。
「正合我意。」程安雅冷冷一笑,她站著都覺得不舒服,這一群孩子們,個個臉龐還很稚嫩,卻……她轉身,倏地腳下一軟。
離她最近的一個孩子下意識地伸手去扶她……
頓時,那幾名成年人臉色大變……
329
那是個小男孩,年紀不大,皮膚白皙,五官精緻,他是華裔,漆黑的眸子還帶著幾分怯生生的意味,手臂上有好幾道很明顯的淤青痕跡。
他的力量不大,只是算是扶了一把程安雅,立刻又丟開手,戰戰兢兢地看著教官,垂眸,身子很明顯地顫抖一下,看得出來非常的恐懼,隨時準備聽教訓的樣子。
程安雅心裡一陣難受,這孩子多半是剛被拐進來沒多久的。
聽葉薇說過,很多特工營都是從小就開始訓練,有好幾種挑人方式,一種是從孤兒院裡挑人,一種是在黑市拳擊場有沒有好苗子,還有一種就是把好人家的孩子拐進來。
不知道他是屬於哪一種。
那兩位教官和六名持槍的高大男人都吃驚不小,應是沉穩冷酷的青年人個個臉色驚變,程安雅疑心頓起,她想起了醫生來給她看病時都是穿著隔離衣,女僕也是來去匆匆,誰都不敢接近她。
她倏地一驚,垂眸看著小男孩,他仍然低著頭,看不清表情,再看看那些成年人,一名教官已經讓孩子疏散了,唯獨沒有理會在一邊的小男孩,好似他是被遺棄的孤兒,他似乎也察覺到什麼,驚慌失措地看著他的教官。
小男孩眼裡淨是驚恐,程安雅心中一陣難受,剛想說什麼,就見那教官冷喝,「你還走!」
言語之間,森然冰冷,夾著一股狂怒。
程安雅眉心一擰,她不是一個不負責任的人,所有的詭異畫面聯繫起來,她亦有幾分慌亂,「你們在怕什麼?」
是,是恐懼!
她不解,看著小男孩這樣,她也不安,可路易斯明明能碰她不是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再不走,別怪我不客氣。」教官蠻橫說道。
程安雅冷冷一笑,忍不住上前幾步,那教官臉色大變,齊齊後退,程安雅笑得譏誚,「怎麼個不客氣法,說來聽聽?」
她篤定這群人是不敢要她的命,怎麼說路易斯也不可能會縱容他們對她做什麼,她又何須怕他們?
她越進,那群人越退。
她眸色更冷,他們越是這樣,程安雅心中的不安越是加深,最終那幾人見色不對,冷冷一哼,轉身就走,那教官回頭冷冷的瞪了程安雅一眼,那眼光,有說不出的冷酷。
本來熱鬧的沙灘一下子寂靜了,只聽見海浪拍打的聲音,急速又猛烈,那些屍體在海邊,沉沉浮浮,看得程安雅心如刀絞。
雖然素不相識,可每個人親眼目睹這樣的場面,總會心疼幾分疼痛,憐惜,那麼稚嫩的生命,轉而聯想到她的寧寧,程安雅心中五味交雜。
「你叫什麼名字?」那小男孩依然戰戰兢兢地站著,怯生生的眸有幾分水汽,程安雅心生不忍,輕聲問道。
「張波。」小男孩說道,見程安雅一直看著那堆幾具屍體,他神色一黯,指著他們說,「他們是被我們打死的。」
程安雅點頭,很殘酷的訓練,「你來這裡多久了?」
「三個月。」
「是孤兒嗎?」
張波搖搖頭,「我不是孤兒,我是被他們拐過來的,我很想家。」
程安雅一澀,她站得有點累,便在岩石上坐下,張波忍不住問,「姐姐,你生病了嗎?」
「嗯,有點不舒服。」程安雅道,「這兒沒辦法離開嗎?」
張波搖頭,他環顧四周見沒人,這才說道:「我們這有好幾個來得三四年了,早些年有的人想要逃離,從來沒有人成功過。」
條件有多艱難,不用他說,程安雅也知道,可只要有一絲希望,她也不會放棄,可問題是,她現在這副身子,實在是……什麼都做不了。路易斯是篤定了她什麼也做不了,所以才會讓她四處走動,如果她有威脅力,路易斯根本就不可能不會派人跟著她。又或許,她看著不遠處的監視器,她和小男孩交談的畫面肯定會第一時間傳到路易斯那裡。
程安雅倏地心驚,「張波,你先走吧,別被我連累了。」
張波看了看程安雅,垂著眸,說道:「如果姐姐有機會離開,能幫我去看一看爸爸媽媽嗎?」
程安雅眉心一擰,她有沒有機會出去,還真說不準,她點頭,張波說了一個地址,程安雅詫異地發現,他竟然是A市的,這未免也太巧了。
她尚來不及說什麼,張波就離開了。
程安雅坐在岩石上,看著他單薄的背影,輕緩地吐出一聲,「對不起。」
也許,她已經連累到他了,她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可種種跡象表明,這個男孩,活不長了,因為她的關係,他有可能在這麼年幼的時候,就失去了生存的權力。
「真是對不起。」程安雅心頭澀澀地疼,心臟如被劃了好幾刀,鮮血淋漓,海水中的屍體,更讓她真實地感受到,原來她生存的世界是那麼的美好。
也許人和人之間會有點小矛盾,會有點小心機,可至少,不會有如此赤、裸裸的血腥和殘忍。
這是陽光背後的世界,雖然陽光明媚,卻照耀不到它,這裡每一個孩子,都在這樣的地獄中成長,薇薇和十一應該就是這麼成長的。
她一定要弄明白,她到底怎麼了,不能因為她,害了張波。
路易斯……
程安雅拳頭握緊,站起來剛要離開就聽見一陣直升機的旋轉聲,她眉心一擰,直升機停落在沙灘上,路易斯從直升機中下來,一身灰色的長風衣,把他高大的身材襯得更為完美挺拔,看起來非常的有氣質。
畜生!
程安雅暗自罵了一聲,路易斯很顯然注意到程安雅,直直地朝她走過來,那一雙翡翠綠的眸子中帶著幾分醉死人的溫柔,任何一個姑娘看了這樣的眼光都會覺得,他真是該死的深情溫柔,很白馬王子。
「沒想到你體力這麼好,能走到這邊來,怎麼,來曬陽光?」路易斯微笑問。
程安雅神色冰冷,她並不很想理會路易斯,原來這兩天他不在島上,怪不得不見蹤影,這次回來,估計又少不了她一頓折騰了。
「你在我身上動了什麼手腳?」程安雅沉聲問道,站著說話雖然氣勢不夠,特別是路易斯站在她面前如天神降臨一般,對程安雅而言更是造成一定的壓力,可她實在沒有力量去站起來。
葉琛經常說,輸人不輸陣,可有時候也要輸了人,也要輸了陣,你根本就沒法子擺出氣場能有什麼辦法?
「這麼快就發現了?」路易斯輕笑,溫柔地撫去她臉頰邊被海風吹亂的髮絲,「你還不算太遲鈍。」
程安雅噁心地別過頭去,為什麼路易斯就能輕而易舉地碰觸她?
「我剛剛碰了一個男孩。」程安雅沉聲道,眼光死死地鎖在路易斯身上,如她所料看見路易斯眉梢一挑,若無其事地說道:「那他,死定了,真可惜。」
回眸看海邊沉浮的屍體,他似是故意折磨程安雅似的,指著沉浮的屍體道:「很快,他就會變成他們,哦,不,也許死狀會更慘。」
程安雅心頭大震,雖然已經預料到這樣的答案,心中還不免震驚,本就蒼白的臉如枯萎的花朵,可眨眼之間又湧上一股極度的憤怒。
恨不得一拳揍扁了路易斯,「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程安雅的聲音有些顫抖,想起張波怯生生的眼神,她渾身如火燒般,又疼又恨,她一生之中從來沒有如此的無助過。
「一種新型病毒。」路易斯笑道,翡翠綠的眸有著快意的笑,輕揉程安雅的臉蛋,「本來我只想拿你來威脅葉琛,沒想到,事情失控了,我當真對你有興趣了,真有意思不是麼?除了我,這個世上沒有人能碰你。」
程安雅的唇咬得滴血,身子忍不住顫抖起來,那天被路易斯揍的時候緊咬著下唇,傷了,破了還沒好,又添新傷,程安雅嘗到自己嘴巴裡的腥味。
她眸子瞪得大大的,忍住心底湧上的恐慌,「你什麼時候動手的?」
她無緣無故小腹疼,錐心刺骨的疼痛,還一連兩次,這些症狀都是遇到路易斯後才有的,程安雅心中不免得害怕起來,她和葉琛接觸過,和她的寶貝接觸過,她和很多人都接觸過,可別因為她而害死那麼多人,那她千刀萬剮了自己也不足以補償。
「害怕了?」路易斯摸著她的臉,嘖嘖地搖頭,帶著幾分戲謔,「那個一身利爪的程安雅去哪兒了?你也知道害怕麼?我多的是辦法讓你嘗嘗這種滋味。」
程安雅這時候哪兒管路易斯說什麼,她緊緊地揪著路易斯的衣領,「你到底是什麼時候動手的?」
別讓她不知不覺中成為一個殺人狂魔,特別是這些人裡還有她最好的葉琛和寧寧,甚至是爸爸,程安雅快要哭了,心裡害怕極了。
她越是恐慌,路易斯笑得越是悠然,「從我們第一次見面開始。」
程安雅臉色頓時慘白,揪著路易斯的領子的手,就這麼軟軟地落了下來,腦子一片空白,所有的力氣就這麼被抽離了,除了死亡二字……
她什麼也沒想到,程安雅似乎看見了渾身鮮血淋漓的葉琛和寧寧靜靜地看著她……
她的呼吸倏地急促起來,身子抽搐著,因為極度恐慌讓程安雅的瞳眸睜大到極限,蒼白的唇顫抖著,好似在南極雪地中不著寸縷的人,在拚命地發抖……
「呵呵,怎麼怕成這樣,你不是很堅強嗎?很耐打嗎?」路易斯笑意盈盈,欣賞著程安雅的恐懼,翡翠綠的眸有著怨恨的味道。
程安雅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原來人真的能把人打入十八層地獄,她如今就是冰火兩重天,好似在地獄血池裡掙扎,絕望的樣子令人不忍去看。
目赤欲裂,大大的瞳眸,一片巨大的空洞,毫無色彩。
路易斯的聲音似乎在她很遙遠的地方傳來,她已經陷入了自己的恐慌世界中,寸步難行。
「別怕,沒你想像的那麼糟糕,這要都死了就不好玩了,你說是不是?」路易斯撫摸著她冰冷的臉龐,明明如此毒辣的陽光,她的皮膚卻如冰一樣,「可憐的丫頭,怎麼會怕成這樣呢?」
程安雅今生第一次如此恨一個人,「你什麼意思?」
路易斯笑得溫柔,「你身上的病毒,還沒有機會傳染給葉三少,你放心,不過,快了,只要他找到你,就是他的死期。」
「你給我說清楚。」程安雅大吼著,一顆心被他吊得一上一下的,痛苦不已,一會兒驚喜,一個絕望,兩種情緒快要把她折磨瘋了。
路易斯笑道,「你身上的病毒發作那一天,我就帶你離開A市了,所以你,還沒有機會傳染給葉三,怎麼,高興了麼?你現在越高興,以後越痛苦,我怎麼可能讓葉琛死得這麼早呢?」
「你他媽的變態。」程安雅怒吼,這麼說來,她唯一碰觸到就是剛剛那個小男孩,一條無辜的生命,程安雅心如刀割,那麼稚嫩的孩子,怯生生的眸……
「有多少天可活?」
「七天!」路易斯說道,「你是第一波傳染體,能活一個月,當然,如果我想讓你活得更久,你自然能活得更久,不過第二波傳染體就沒那麼幸運了,只能活7天,死狀慘不忍睹,也許你有機會觀賞到那個孩子可怕的死狀。」
「路易斯,解藥!」程安雅揪著路易斯的衣領,「把解藥給他!」
「你怎麼這麼天真呢?」路易斯笑得有點暢快,「既然專門為了葉琛研究的,怎麼可能會有解藥?」
程安雅大震,心沉入冰窖,路易斯輕笑,「這法子不錯吧,就算你們能見面,葉琛這輩子也別想抱你一下,也沒想碰你一下,有什麼比這更好的遊戲呢?我這回倒是希望他趕緊來,讓我欣賞一下他的表情,應該很精彩。」
他的心理已經完全扭曲了。
程安雅沉默咬牙,好殘忍的人。
「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們生不如死!」
330
驕陽似火,海風夾著毒辣的熱撲來,程安雅卻如淋了一盆冰水,渾身冰涼,眼裡的路易斯好似變成了穿著黑色長袍,露出尖銳爪牙的惡魔,那麼嗜血地盯著她。
我有一的是辦法,讓你們生不如死。他如是說,聲音帶著一股溫柔的殘忍,程安雅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心中恐慌加劇,如果路易斯真想讓他們生不如死,那麼,他成功了。
她一生還未如此的恐慌過,無措過,除了悲痛和恨,此時她什麼都感覺不到了,突然很害怕葉三少的到來,她身體這番模樣,根本就不能走遠,就算葉琛有辦法帶她離開也不可能不接觸她。
可一接觸她,死期就不遠了。
前幾天,日夜喊著葉琛,如今這個名字怎麼也喊不出來,哽咽在喉嚨中,澀澀地疼,路易斯,你夠狠!
「這麼看著我做什麼?恨我,很好啊,你和葉琛都恨我,非常好。」路易斯笑得有點陰狠,殺氣一閃而逝,「你們越是恨我,受到的折磨越多,所以你們用力恨,盡情地恨,哈哈哈……」
瘋狂的笑,響徹雲霄,驚起沙灘上的海鷗,展翅高飛,程安雅此時若是有一把槍,肯定朝他的嘴巴開了,讓他飲彈而亡,漆黑的眸沒有過去的明媚,只餘一片陰鷙。
心裡想了無數的法子,讓路易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偏偏卻不能施展在他身上,程安雅心中的恨意一點一滴地加深。
「路易斯,你總會有報應的,別以為你能這樣逍遙自在一輩子。」程安雅冷笑說道,看著路易斯的眼睛直直地說道,「我始終相信因果報應,你作惡多端,遲早要有惡報。」
人真的很無奈,平時總是嚷著科學,科學,不要迷信什麼鬼神,可當科學無法信仰,當心中的怨恨無法發洩,自己又忍不住寄托神明,能代替她好好地收拾自己所怨恨的人,程安雅覺得她現在就是這個心理。
若是有人能收拾了路易斯,賠上她的命她都甘願。
「你沒聽說過,禍害遺千年麼?」路易斯哈哈大笑,溫柔凝視程安雅,「我們一起期待,葉三的登場。」
「路易斯,你到底想要做什麼?」程安雅抖著聲音問,這樣溫柔的眼光,只會讓她恐懼加深而已,她沒有辦法,一點也不在乎他眼裡的毒辣,這一切很顯然是衝著葉三來的。
想一想也是,不然路易斯怎麼會費那麼大勁來折磨她,一切都是因為葉三,這傢伙到底……存了什麼心?程安雅臉色蒼白,她不敢往深處想。
「你這麼聰明,怎麼會不知道我想做什麼呢?」路易斯笑著,修長有力的手指頭撫過程安雅的臉頰,他道:「猜一猜,我費了這麼大勁,到底為了什麼?」
程安雅心中一凜,其實答案已經呼之欲出,她卻選擇死死地壓住,路易斯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微笑道:「不愧是葉三的女人,你當真配得起他,怎麼?想到了?不敢說?」
程安雅唇角一抖,什麼都不想了,突然很想逃開,逃開他的逼迫,可路易斯哪能讓太如願,他冷笑道:「沒錯,如你所想,我要葉琛!」
一字一句,如同驚雷,雖說早有心理準備,程安雅不免得也驚呆了,他的行為處處透著詭異和帶著恨意的曖昧,這一切一切,都是因為葉琛。
他對葉琛的執著,寧寧早就說過,路易斯此人,喜愛男色,更喜褻玩孌童,她腦海裡不可抑制地想到,他這樣變態的嗜好是不是因為十七年前的葉琛,所以他……才會……
程安雅臉色一陣青白,倏地大怒,「你做夢!」
他絕對不會如願,這麼齷齪的想法,他祖宗的,你怎麼不去強了葉振華,偏要瞅上葉三少?她怒不可遏,心中湧起的驚濤駭浪。
路易斯一點也不生氣,「做夢麼?我這不是得到你了麼?本來這病毒只是為了逼他就範,沒想到,你這丫頭還挺對我胃口的,乾脆把你們都弄在一起,不是很好的主意麼?」
「被你看上的人,真他媽的倒霉。」程安雅一字一頓地說,神色冰冷。
「那是你的榮幸,安雅,你最好乖一點,如果你想活命的話,我能讓的病毒潛伏一個月,自然也能讓它潛伏一天,你不會這麼想不開,還沒見到葉琛最後一面就死吧?」路易斯溫柔地笑著,神色有一抹陰狠,「你死了也挺好的,雖然有點可惜,不過只有你死了,葉琛才會死心。」
程安雅大震,恨到極致。
「你恨葉三。」她說得篤定。
不僅是恨,而且是一種根深蒂固的恨。
「不,我愛他。」路易斯溫柔地笑著。
程安雅冷笑搖頭,不,他恨葉三,這種恨帶著扭曲的愛,根本就不能和常人的感情相提並論,路易斯的行為已和變態無異,他絕對有很嚴重的心理疾病。
愛一個人,並不是這個樣子,如果越是愛一個人,越是折磨他,那麼這個世界上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癡男怨女,一生糾纏於情愛之中,如果愛一個人就是要被對方折磨,連靈魂都掐住不能呼吸,那麼世界上還會有誰期待愛情的到來?
路易斯,這根本就不是愛,只是他幼年時期的執著,這是一種恨,深入骨髓的恨,他以為是愛,真是令人發笑。
「你笑什麼?」路易斯被程安雅笑得眸光陰沉,殺氣顯露。
「因為你可笑。」程安雅冷笑說,「路易斯,你別侮辱了愛這個詞,阿琛和你一個天,一個地,你不配。」
此人根本就不懂得什麼叫愛,他只懂得什麼叫恨,什麼叫報復,什麼叫令人崩潰,懂愛的人,不是這樣子。
啪,一個巴掌甩在程安雅臉上,她的臉頰頓時腫起來,路易斯眸光陰鷙,「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安雅,我對你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瘋子!」程安雅冷冷地笑,他就是一個十成十的瘋子。
「你就等著看這瘋子怎麼把你們毀了。」路易斯冷笑,拂袖而去。
程安雅眸光一瞇,愣是坐在岩石上,看那波瀾起伏的海面。
阿琛,你別來了!
否則……
真的要天人永隔了。
送走了師父,許諾去了地下室,小奶包本是昏昏欲睡,因為身子疼得太難受,可一聽到地下室的開門聲,精神一振,誰又來了?
一見是許諾,他心頭又安了些。
許諾今天穿著一件火紅的束身裙子,腰部垂著很多火紅的流蘇穗子,尾端垂著明珠,手臂上綁著一條紅色的絲帶,食指間繞著一朵火玫瑰,頭髮依舊高高地紮起,看起來明艷動人。
這小丫頭本來就是個難見的美人胚子,穿著打扮又很有范兒,三分長相,七分打扮,每次見她就是一個新的造型,總能讓人眼前一亮。
這一身火紅的裝扮,襯得小小年紀的她更是容色無雙,錦上添花。
長大後該是怎麼一副傾國傾城貌啊。
美麗的事物總是令人心曠神怡的,不過小奶包對美色實在是麻痺,因為他家哪個長相都不差,雖然她一進來頗有點驚艷的感覺,但一想到那些軟鞭抽在自己身上火辣辣的痛,小奶包就有四字感慨……
蛇蠍美人。
保不準又要一身毒打了,寧寧偏頭,為自己的細皮嫩肉默哀。
許諾無視寧寧優雅的笑容,拿出鑰匙讓他自由,掉得太久,又是一身皮肉傷,寧寧一時適應不了,腳一軟,往前摔去,眼看就要摔在許諾懷裡。
許諾面無表情,偏身閃開,小奶包栽了好大一跟頭,扯動他身上的傷口,又是一陣火辣辣的疼。
「沒出息!」許諾收拾了鐵鏈,毫不留情地踢他一腳,「起來。」
夠狠的!
寧寧還沒緩過神來又被她踢,忍不住抬眸大吼,「別打了!」
「我不是打,是踢。」許諾冷靜地糾正他的錯誤,沒看見那抹虛偽的笑容,她很滿意,「你一個大男人摔這麼難看你不丟臉啊?」
寧寧沉默,什麼大男人,他怎麼說也就是一個小男孩吧。
撐著站起來,小奶包動了動疼痛麻痺的腿,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期間暗暗戒備著,她又要耍什麼花招?他可不認為許諾會好心地放了他。
「哼,出來!」許諾沒等他發問,率先走出地下室,寧寧眉心一壓,也隨著她出來。
地下室暗無天日,他精準地算計過,他被關了五天,難得曬到太陽,饒是小奶包這樣冷靜的孩子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還真是不容易。
迎面撲來一陣白茶花的香氣,走了一會兒就看見一大片白色的茶花,漫山遍野,異常美麗,許諾一身火紅在旁邊穿梭,顯得非常的醒目。
「你要帶我去哪兒?」小奶包疑心頓起,保持著一米的距離跟著她,隱約能聽見一陣野獸的嘶吼,這座島還真是非一般的詭異。
「讓你走就走,哪那麼多廢話?」許諾頭也不回冷冷說,「我要把你喂狼,你能反抗嗎?」
那語氣要多鄙視就有多鄙視,程寧遠寶貝氣結,自遇上這丫頭,他的自制力好像變差了,好幾次動怒了,兩道身影穿梭在白茶花間,偶爾被枝條勾到傷口,寧寧疼得直凝眉。
許諾又聽到他一聲悶哼,忍不住回頭,小奶包第一時間送上最優雅的笑容,她冷冷一哼,繼續回身往前走。
好不容易走到一幢木屋別墅前,寧寧發現,要是從那一邊走只要繞過一個迴廊就到了,她偏要帶他從白茶花中穿梭,而這丫頭明知道他一身的傷,磕磕碰碰的一定會讓傷口裂開。
真是……毒啊!
木屋別墅裝潢很簡單,沒什麼多餘累贅的傢俱,走得是簡潔風格,許諾帶著程寧遠走到露天游泳池前,帥氣回身,指著下面,「下去!」
寧寧一時沒明白她是什麼意思,許諾眸色一凝,「把你自己弄乾淨。」
他看著清澈的水池,很陰暗地想,這該不會是海水吧,看這丫頭,這種事絕對做得出來,他這一身皮肉傷要是浸到海水中……
這滋味一定是生不如死。
「你還站著幹什麼?」許諾冷聲問,寧寧把眼光從游泳池上轉回,發現一身火紅的她已近在咫尺,小奶包一下子鬱悶了。
「你幾歲?」寧寧忍不住問,許諾眉心一壓,很不悅,不過還是回答說了一個年份月份。
寧寧更鬱悶了。
為什麼呢?
因為他發現許諾竟然小他三個月,而比他高出快一個頭,這麼近距離,他竟然要……仰視她……
小奶包大受打擊啊,受葉三少的影響,對男女生很多細微的差別小奶包是非常的在意的,同齡人竟然她身高竟然比他高,他非常的……不滿。
在學校裡,似乎他比同班那些流鼻涕的小男孩還高出不少的說,怎麼到了許諾這裡就矮了,小奶包很陰暗地歸結於,可能是她謊報年齡。
「你磨蹭什麼?」許諾很不耐煩了,一腳抬起,踩到小奶包的小屁屁上,小奶包還在沉思於這個身高問題就被許諾一腳踢到游泳池裡。
噗通……
水聲四濺。
「啊……」寧寧尖叫一聲,防備不及,一頭栽進泳池中,一下子就沉到底了,清澈的池水瞬間微紅,小奶包匆忙之間嗆了好幾口水,很狼狽地站起來。
這泳池的水剛好到他脖子。
「靠!」小奶包一抹臉上的水,忍不住爆出一聲粗口,風度全失,池水沖去血跡,再一抹,又是那張粉嫩的臉,此刻佈滿了怒氣,一拳狠狠地砸在水上,「@#%&%……」
這罵人也非常有藝術了,氣急之下連連飆出好幾種語言的粗口,有意大利語,有西拔牙語,有俄語,也有法語……組成一連竄的極品粗話……
許諾站在泳池邊,那叫一個英姿颯爽,眉梢挑了挑,「沒想到你懂的東西還挺多的,能一下子飆出6種粗話,有意思。」
發洩過後的寧寧也愣了愣,她聽得懂?
靠,什麼怪物?
他一氣之下說了他自己都不知道,不過天才的腦袋畢竟不是擺設的,稍微一回想就知道他剛說了什麼,果真是6種語言的粗話。
程寧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