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0
白夜走後,無雙打了一盆熱水,把小瓶子的液體倒進去,淺綠色的液體散發出一股迷人的酒香,卻又不是酒,酒氣中還夾著一絲**的氣息。顏色卻是極其漂亮的,兌水後,依然是淺綠色的,無雙把室內的溫度調整到最高,免得讓卡卡著涼,最後才解開卡卡的衣服。
這一年多來,他瘦了一些,卻不算太明顯,看起來依然和過去差不多,只是皮膚真的白皙許多,她常推著他出去走一走,曬曬太陽,臉上的肌膚尚且好一些,身上的肌膚不見陽光,白得驚人,且是不健康的白。以前訓練,鍛煉的時候總是赤膊,身上肌膚是淺小麥色的,無雙想,等他醒來,一定對自己這一身肌膚很有意見。
她用毛巾沾了水,擰得半干,用力地擦在卡卡身上,相當於按摩的方式,擦遍他全身,沒一會就看見胳膊上的肌膚變得粉紅起來,紅色漸漸加深,彷彿是血的顏色逐漸加深。無雙覺得很不可思議,這樣活絡經脈的方式一般都是中醫會用的,也就蘇曼的藥才會有這樣的效果。
無雙心無旁騖擦遍他全身,等他身上的肌膚都變得紅紅的,彷彿血在燃燒,她本來是心無旁騖的,無雙本來就不說話忸怩的女子,面對卡卡的luo體,她偶爾會微微臉紅那也僅限於卡卡耍流氓的時候,這一年多來,卡卡一直躺著,都是她幫他淨身,當然不會有什麼覺得忸怩和臉紅的。
然而,她真的果斷臉紅了。
因為卡卡家的小卡卡竟然有反應了,雄赳赳地展現出他的生命力,無雙臉色爆紅,許久不見了,乍然一見,卻是她幫他擦身的時候,這感覺更是奇怪和心悸。
她沒做什麼奇怪的動作吧?
很純潔地幫他淨身啊,怎麼就有反應了?
無雙囧了,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她還得繼續幫他按摩呢,真讓無雙十分糾結,她和卡卡沒確定關係之前,兩人就早不知滾過多少次,雖然每次都克制沒做到最後,可那幾乎都沒什麼分別,對卡卡的身體,她的熟悉程度和卡卡一樣多,沒想到這人還沒醒呢,小兄弟就先醒了。
墨小白傍晚吃飯的時候開黃腔還說卡卡醒來會不會無能什麼,被楚離和容顏聯手給整頓,無雙囧囧有神地想,人還沒醒呢,兄弟就醒來,她是不是不用擔心她的夫妻生活會不和諧咧?
越想越覺得有點窘迫。
「卡卡,醒了嗎?」無雙輕聲喊著問,應該是醒來吧,他似乎很不舒服,微微蹙著眉,卻沒聽到她說話,或許聽到了,卻沒回應。
無雙忍不住戳了戳某人先清醒的部位,「人沒來打招呼,小弟弟先給我打招呼了。」
她的動作帶著純粹的喜愛和快樂,沒有一定qing欲。
無雙心想,是不是卡卡不怎麼想她,卡卡家小弟弟比較想她?
她很想認真地幫卡卡擦身子,按摩,然而,瞥見卡卡不太舒服的臉色,無雙眼角撇到某人很有生命力的某個部位,紅著臉慢慢地撫上去套nong,幫他解決,這樣憋悶著很難受。
無雙汗然地想,他究竟知不知道他那啥了?
不知道是不是憋得太久,發洩出來也挺快的,無雙洗了手,又幫他仔細按摩了一遍,這才幫卡卡穿好衣服,把室內的空調調整回來。
流氓啊……
當然這樣的耍流氓,她是很開心,至少給她一種最直接的感覺,他真的清醒了。這一年多來,她都在幫他擦身,他是第一次有這樣劇烈的反應。證明他的身子很健康,她需要這樣直接的證明,證明她的男人真的有意識。
無雙幫卡卡弄好,忍不住親吻他的額頭,「親愛的,快點醒吧,我都有點等不及想看看你的眼睛。」
希望明天你的眼睛能有我。
白夜說,他很快就醒了。
最快明天,最慢大後天。
葉薇和白夜都在樓下,幾個人在打麻將,這是他們常年的遊戲,只要聚在一起,總會在一起打麻將,念痕在白夜身邊,看得津津有味,一點睏意都沒有。
孩子嗜睡,剛睡了一會兒醒來,如今正精神著呢,圓缺卻在楚離身邊,也看得津津有味。
這個禮拜他們第一次打麻將,興致都很高,白夜,楚離,墨曄和葉薇,墨玦剛起來,墨玦打麻將的手氣特別好,賭神級別的,不僅是麻將,其他的只要是動腦的賭博他都在行,基本上楚離他們不讓墨玦上,除非是葉薇輸得精光。
葉薇倒是不常輸,但和墨玦是不好比的。
所以他們很喜歡和葉薇打。
無雙一看這情景,忍不住笑了,「你們這是從小要培養念痕和圓缺的麻將精神嗎?」
每次他們打麻將,都把孩子當在一邊學著,無雙真是哭笑不得。
十一說,「你小時候也在一旁看著呢。」
「我的麻將癮沒你們重。」
「那是你命好。」葉薇說道,「你無聊了可以找人隨便出去玩,你不是封閉式的訓練,我們都是封閉訓練的,除了打牌,還能做什麼消遣呢,島上什麼都沒有。」
無雙一笑,圓缺伸手要她抱。
無雙抱過她,親了幾口,「寶貝兒,你今天真棒。」
圓缺不知道無雙在說什麼,但她知道無雙在讚美她,小傢伙特別的開心,快樂,在無雙腿上蹦躂得十分厲害,不斷地拍手。
容顏說,「圓缺今天是該獎勵。」
葉薇說,「早知道這麼一出卡卡會醒來,一早就該摔了小缺缺。」
無雙,「……」
媽咪,還是你彪悍。
1011
無雙一夜無眠,等著卡卡清醒,她這一夜無法合眼,她想卡卡醒來第一眼能看見自己,這樣的想法讓無雙一夜都沒有休息好,怔怔地看著卡卡的睡臉。
她以為卡卡第二天清晨就能醒來,誰知清晨並不見動靜,圓缺和小念痕都醒來,唯獨不見卡卡清醒,無雙有些小小的失落,或許是太過期待,沒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反而有些失望。念痕和圓缺來過房裡一次,又被容顏抱走吃早點,無雙一夜無眠有些困覺,沉沉地睡著了。
葉薇見他們夫妻都睡著,沒有打擾,帶著孩子們出去玩,別墅安靜得只聽見外面的鳥叫聲,如黃鶯唱歌的聲響,在整個別墅中傳蕩,十分優美。
幾個男人昨天壘長城累了,今天也沒人早起,只有幾個女人在別墅中忙活,圓缺和念痕精力特別好,吃過早餐,葉薇和容顏,十一覺得沒事做,男人們又還沒醒來,於是帶孩子到別的島嶼去逛市集,買點海鮮。
千雲島不是生活島嶼,可附近有十幾座島嶼,島民友善,風俗極好,十分熱情,買賣都很方面,生活必需品都有,早市更有最新鮮的海鮮。且幾座島嶼和北美等幾個沿海城市都有交易,也有一個很大的珍珠市場,買賣的珍珠便宜至極,在市場上買一個水晶的價錢在這裡能買十幾顆上等的珍珠,且全是天然的珍珠,雖然有些瑕疵,收藏價值卻比人工珍珠要好得多。
這個群島,幾乎什麼都有,早市最是熱鬧。
葉薇,十一和容顏沒事早上幾乎都會過來,他們也需要油鹽柴米醬醋茶,生活必需品都從這裡買賣,不然就是小白和墨遙帶回來。
這裡人們生活很悠閒,生活條件雖然不算特別好,但過得很舒適,幾乎是島嶼生活,早餐,午餐,下午餐,晚餐,夜宵……下午兩三點的時候,島嶼上的茶店人滿為患,棋牌室也是人滿為患,壓力幾乎不存在。
這樣的生活氣息讓人很是喜歡。
葉薇和十一不精通當地的方言,但英語和阿拉伯語島嶼上的人最起碼都會說一種,恰好他們全都會,交流並不成問題,葉薇帶著念痕和圓缺在島嶼上逛了兩個多小時,圍繞四個島買了許多海鮮和蔬菜,島嶼上蔬菜比較貴,特別是綠色蔬菜,都不是本地種植,都是岸上運過來,成本比較高。
這一年多,附近的人都認識葉薇和十一,容顏等人,她們那麼明顯的東方臉蛋在島嶼上是很少見的,且葉薇,十一和容顏長得漂亮,不管是東方審美眼光,還是西方的審美眼光,她們都是百里挑一的美女,雖然年紀稍微大一些,風韻卻是極好,成熟魅力,很是吸引人,男人們偶爾也過來,所以島上的人都認識她們,都知道她們很有錢,住在千雲島。
三個女人和孩子們盛載而歸,小圓缺很喜歡葉薇買的大龍蝦,可不小心被刺到手指,小姑娘委屈極了,容顏心疼地擦去她的血跡,幸好傷得不算特別深。
十一說,「圓圓,你要和哥哥一樣斯文就不會扎傷了。」
圓缺嗚嗚地叫。
*
臥室的窗簾拉得很密,無雙清晨才睡,島嶼上陽光又過於刺眼,她拉了三層窗簾,把陽光完全遮住,臥室裡安靜得沒有一絲聲音,卡卡疲倦地睜開眼睛,乍然有一絲昏眩的感覺。
一年多來,他身上的外傷早就好了,身體恢復了健康,唯獨沒有意識。
興許是睡得太久,突然醒了讓他很不舒適,他又閉上眼睛,手微微動了動,揉揉眉心,手指,手臂長久不用,有些笨拙,但片刻就恢復了靈活。
淡淡的幽香從旁邊傳來,卡卡一側頭就看見無雙的臉,她睡得很沉,長髮披在枕頭上,如雲鋪開,襯得她的臉越發白皙,無雙瘦了。
瘦了好多……
他的記憶留在婚禮前,一年多錢,那時候的無雙懷著孩子,笑容甜蜜,因為懷孕的關係,人有些富態,眉目都是風情,嫵媚至極,小臉難得有幾分圓潤。
如今又恢復了瘦削,且比她懷孕前更瘦削了。
他輕輕地拂去她臉上的髮絲,室內空調溫度適中,無雙的臉卻有一絲冰冰冷冷的感覺,他的手心溫暖又乾燥,無雙似乎很眷戀,下意識地抓住他的手,貼在臉上。
「卡卡……」她喃呢了一聲,輕喊他的名字,人卻沒有清醒,卡卡心中一陣陣酸酸的疼,不知為何,莫名的酸疼,室內光線不算太明亮,卻足以看清彼此的臉,他看到無雙滿足的神色,酸澀地幸福著,心中十分複雜。
他睡了多久,他不知道。
但這樣的動作讓他知道,無雙又在等他,等得很心痛,不然不會如此眷戀地握住他的手,怎麼都不放開。
卡卡側身,親吻他的新娘,於他而言,這是他的新娘,他們在新婚當天出事,他的記憶中,昨天才是他們新婚,如果不出事,她就該這麼幸福地躺在他的身邊。
「無雙……」卡卡輕聲喊她的名字,聲音沙啞至極,許久不說話,聲音很艱澀,無雙睡的沉,沒有應答,只是唇角帶著一絲甜蜜的笑意,彷彿在夢中,聽到卡卡喊她的名字。
這一年多來,也只有在夢中,她才會有這樣的奢望,夢到能動,能說話,能疼她的卡卡,人一醒來就看到躺在床上動也不動的卡卡。
卡卡連續喊了無雙很多聲,深情得低沉的聲音沙沙啞啞地傳到她的耳膜裡,無雙唇角的笑意越發甜蜜,握住卡卡的手,更親密地貼在他的手心裡。
卡卡一笑,這傻丫頭。
他環顧房中,很熟悉的佈置,這房間的佈置和無雙在羅馬的房間一模一樣,幾乎原封不動地搬過來了,唯獨多了他們的婚紗照,卡卡以為,他們在羅馬。
可他記得,羅馬的城堡幾乎被毀損了。
或許,她的房間還好。
爆炸和大火衝進卡卡的腦海裡,他背脊一陣發涼,孩子沒事吧?他們從窗口墜落的那瞬間,他已經犧牲自己盡量去保護無雙和孩子,他以為他會沒了性命,無雙和孩子都會平安,他也心滿意足。可無雙先是和別人打鬥,又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哪怕他盡量減少了衝力也不見得她會好好的。
卡卡的手忍不住摸上她的小腹,那裡一片平坦,卡卡背脊一陣發涼……
1012
卡卡眉心微微蹙起,悲傷蔓延,沒想到他那麼努力保護他們母子,孩子還是沒了,這讓他很失落,也很遺憾,他的手更溫柔地撫摸著無雙的臉,她的髮絲。孩子沒了,他沉睡不醒,無雙很難過吧,她失落悲傷的時候,他竟然一無所知,這讓卡卡很不能釋懷。
這麼多年了,他總不能給無雙一份她心安的幸福和陪伴,每次她需要他的時候,他總是有各種各樣的狀況,雖然這不是他能決定的。本以為他們會很幸福地在一起,舉行婚禮,可婚禮又出了狀況。
卡卡心中月份疼惜無雙,孩子沒了,沒關係,他們還年輕,總會有孩子的,將來會有很多的孩子,陪伴他和無雙,他該怎麼安撫她的悲傷呢?
卡卡醒了,卻沒下床,床頭有手錶,他拿過來一看,已快中午了,外面只聽得到鳥叫聲,什麼聲音都沒有,無雙睡得很沉,卡卡一直看著她的睡顏,再無睡意,他想,他應該睡了很久。
臥室裡很溫馨,突然聽到門開的聲音,門本來就沒關緊,一推就開了,小圓缺搖搖晃晃地走進來,走幾步又摔幾次,小孩子的臥室就在隔壁,每天醒來都會過來一次,熟門熟路的,有一次無雙關著門,孩子打不開在門口大哭,從那以後門一直虛掩著,卡卡有時候在房裡,圓缺和念痕也會過來。
孩子剛學會走路沒多久,搖搖晃晃的,無雙特意買了厚實的地毯鋪在臥室裡,就是為了不讓孩子摔倒,小圓缺摔得不疼,她也習慣了,摔倒又爬起來繼續走幾步又一屁股坐下來。
最後圓缺累了,索性在地毯上一躺,竟然滾過來,小小的一團身子滾啊滾啊,就滾到床邊,不小心滾狠了,還撞到頭一次,小圓缺很堅強,又爬起來。
葉薇和容顏早就回來了,她們三人在樓下做飯,孩子困了,葉薇抱她們回房睡覺,圓缺睡了一會兒就醒來,想到今天還沒見到媽咪爹地,於是就跑過來。
卡卡目瞪口呆地看著漂亮的小公主以這種很怪異的姿態搖搖晃晃,摔摔滾滾就滾到床邊,他眼睛瞪大了,這小團團體動物是什麼東西?
小閨女?
誰家的小閨女啊,好可愛啊。
卡卡垂涎了,小圓缺模樣真的很討喜,是典型的電視廣告中拍奶粉的奶包形象,圓圓潤潤的,眼睛又黑又亮又圓,臉頰上有一對酒窩,漂亮得不可思議。好像水晶包子,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他竟然不知道怎麼反應,努力想了想他們家誰有這麼小的閨女?似乎都沒有,天縱和天澄是男孩啊,所以這是誰?卡卡剛醒來,他以為自己就睡了幾天,了不起就是一個月,那時候無雙肚子的孩子都不算太明顯呢,他當然不會想到,這是他閨女了。他閨女從地毯上撲騰幾下站起來,抓住床單走幾步,撞撞跌跌過來,趴在床頭看卡卡,圓圓的眼睛全是困惑,小圓缺沒見過爹地醒來的模樣。
一直都記得他一直躺著不說話。
圓缺不知道這是大喜事,可孩子是最敏感的動物,她歡樂極了,雙手興奮地拍著床鋪,哇唔地叫,粉嫩的唇晶亮晶亮的,卡卡饞了,他要有這樣的閨女就好了。
圓缺的骨頭還不算硬朗的,站久了不舒服,她又這麼快樂地撲騰,所以手一鬆開,悲劇地往後倒,又給摔了,後腦勺咚的一聲,卡卡心疼地喊了聲,倏然從床上起來,這個動作也驚動了無雙。
「哇嗚嗚嗚……」圓缺在地毯上打滾,小手揉著後腦勺疼得嗚嗚地哭,小腿在撲騰著,尋求安慰。安慰很快就來了,一直睡著隨便被欺負的漂亮爹地心肝寶貝地抱起她,坐到床上,溫柔地哄著她。
小圓缺在他懷裡不哭了,咯咯地笑,倏然覺得驚奇,咬著白嫩的手指看著卡卡,卡卡見她不哭了,把她放到chuang上,這才發現無雙醒了,直勾勾地看著他。
「無雙……」卡卡剛想問無雙這孩子是誰的,無雙就撲過來,緊緊地抱住他,卡卡一時沒防備,兩人一起往後倒,直接摔下床去,還好是地毯,摔得不重,這絕對是兩人最新鮮的一次體驗,雙雙從chuangshang摔下去還真是沒有過。無雙給嚇著了,同時也有點囧,認真反省,嗯,她太激動了,但這不能怪她是吧?
「有沒有傷到哪兒,傷到哪兒沒有啊?」無雙著急地問。
卡卡慌忙擺手,「沒事,沒事……」卡卡簡直哭笑不得,無雙再一次抱著他,緊得幾乎要把人勒死。卡卡一手溫柔地環著她,輕輕地撫摸她的背脊,給她無言的安慰。
「沒事了……」
「卡卡,你總算醒了,我等你,等得心疼……」無雙委屈地說,微微咬著他的肩膀解恨,「你怎麼能那麼狠心?」
卡卡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無雙這麼說,他除了心疼,依然是心疼,只能不斷地安慰她,沒事了,他沒事了,總算彼此都沒有失去。
無雙的眼淚慢慢地濕潤了他的肩膀,這把卡卡震撼得幾乎說不出話來,無雙哭了?
「無雙……」
「別管我,讓我哭一會兒。」無雙哽咽說,她最討厭哭泣,可這樣的哭泣是喜極而泣,也是感動和委屈的淚水,把她這一年多的思念和委屈哭給他聽,也告訴他,她的心情多麼的激動,多麼的感動。
皇天不負有心人,總算雨過天晴。
卡卡顧不上坐在chuang上的小閨女,把他心愛的人的緊緊地納入懷中,「對不起,我又讓你傷心了。」
無雙哽咽得更厲害一些。
卡卡心中暗暗發誓,從今以後,他再不會讓無雙哭泣。
她的眼淚,如最灼熱的溫度,燙傷他的心。
1013
孩子在小夫妻之間最大最亮的電燈泡,無雙低低哭泣了一會兒,正想和卡卡甜甜蜜蜜一會兒,小圓缺揮舞著雙手,哇唔地叫,爬到床沿,有一種想要摔下來的感覺,無雙趕緊放開卡卡接住女兒,小圓缺咯咯地笑,撲向卡卡,她要爹地抱,卡卡睡著的時候,小圓缺最喜歡的就是抱著爹地了。
卡卡笨手笨腳地接過小圓缺,抱在懷裡,人捲著腿坐在地毯上,靠著床沿,小圓缺對他咯咯一陣笑,卡卡的心都變得酥軟起來。
這麼可愛的孩子究竟是誰的?
「卡卡,她可愛嗎?」無雙笑問。
卡卡點頭,他本還怕孩子是無雙心中的痛,不敢提,如今見無雙笑意一臉,他也鬆了一口氣,同時又覺得遺憾,如果無雙的孩子在,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
若是女孩,也該這麼可愛吧。
「這是誰的孩子?」卡卡問,無雙抿唇一笑,突然來了興趣逗他,夫妻兩人並排坐著,無雙伸手捏了捏圓缺的臉,笑問,「你看她像誰?」
卡卡左看右看,仔細看了一遍,看不出來圓缺像誰,誠懇地搖了搖頭,無雙笑說道,「真笨。」
圓缺的眼睛像容顏,鼻子像她,嘴巴倒是和卡卡一個模子的,唇形一模一樣,連笑開的弧度都一樣,說不出的迷人,只是圓缺還小,所以看起來很櫻桃小嘴罷了。
小圓缺在卡卡懷裡一陣蹦躂,卡卡有些難過地看著無雙,目光下移,落在她的腹部,忍不住傷感地問,「我們的孩子,是不是沒了?」
無雙一怔,有些不太忍心逗卡卡,可看他糾結的模樣,她又覺得很有趣,忍不住低了頭,悲傷地說,「的確不在我肚子裡了。」
生出來了,當然不在了。
這不算謊言,卡卡聽了當然是誤會了,目光更是悲傷,忍不住握緊了無雙的手,「我們還年輕,以後會有孩子的。」
無雙一笑,嗯一聲,倒是沒說話。
卡卡又問,「這小姑娘是誰的孩子?」
無雙實在沒忍住,「笨蛋,是你的女兒啊。」
卡卡嘴巴一張,能吞下一個鵪鶉蛋,不可思議地看著小圓缺,又指著小圓缺,突然低吼出一聲,「不可能!我怎麼可能有女兒了?」
在卡卡的印象中,他才剛結婚,又沒碰過其他女人,怎麼可能會有一個女兒呢,無雙不是要閹了他麼?所以他想都沒想就否認。
內心震撼好久。
雖然很喜歡小圓缺,但在無雙吐出這麼驚人的話後,卡卡突然覺得手上的小閨女像是燙手山芋,要不得,他趕緊丟給無雙,趕緊拿去,這不是我的女兒。
無雙,「……」
小圓缺很委屈,爹地這是嫌棄她了?
無雙歎息,果然逗他過頭了,無雙挑眉問,「千真萬確是你的女兒……」
她話還沒說完卡卡就說不可能,他沉靜地看著無雙,「無雙,我發誓,我絕對沒有背叛過你,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女兒,一定是你搞錯了。」
無雙更是哭笑不得,「卡卡,為了生她,我差點都沒命,怎麼可能會搞錯。」
「那……等等,你說什麼,生她?你生她?」
「不然你以為呢?」
卡卡有點懵了,他難得有這樣的表情,無雙忍俊不禁,笑說道,「傻瓜,你都睡了一年多了,你看女兒都能打醬油了,你這才醒來。」
卡卡震撼得久久無法言語,目瞪口呆,全然不知所措。
他睡了一年多,這是他和無雙的女兒?
這寶貝兒是他的女兒?
卡卡震驚過後是一陣狂喜,突然舉起小圓缺,小公主傲嬌了,剛被拋棄很難過,所以踢了卡卡一腳,卡卡不在意,聲音顫抖地問,「這是我們的女兒?」
無雙點頭,「如假包換,是我們的女兒。」
卡卡的眼睛突然變得濕潤,清醒後一陣大喜大悲,起起落落,情緒忍不住的激動,他以為他們失去了孩子,他還想著怎麼安慰無雙,沒想到竟然是他的女兒,他的女兒好好的,還活著,且都這麼大了,會走路了。
第一次真真實實地體會到當父親的心情,卡卡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忍不住想到當初的葉非墨,溫暖一生下孩子,他就忍不住到處宣佈,他當爹地了,彷彿世上只有他一個人當了爹地,是一件稀罕事。
卡卡當初表現得很不屑,心中卻羨慕嫉妒恨,沒想到如今自己當了爹地,心情竟和葉非墨差不多一樣,激動,震動,久久無法平靜。
「我以為,我們失去了孩子。」卡卡看著她,微微紅了眼睛,沒想到一覺醒來就有這麼大一個寶貝在等他。
一想到這裡,他就更心疼無雙這一年來的心酸和委屈,她一定很寂寞,也很恐懼,不知道能不能等他醒來。
「沒事,都過去了。」無雙看穿他的心疼和內疚,一笑置之。
多少苦楚一笑而過。
「嗨,小公主,我是爹地……」卡卡激動地和小圓缺打招呼,小圓缺還記恨著呢,頭一扭,不理卡卡,卡卡笑瞇瞇地貼過去親吻女兒的臉頰,柔柔嫩嫩的感覺,親暱得無法言語。
他的寶貝女兒,他的小公主。
小孩子畢竟是小孩子,有人親吻心情有變得好了,當我們還是小孩子的時候,碰見喜歡的東西總喜歡嘗一嘗,親一親,用嘴巴去感受,孩子的感受是最明顯的,誰來親吻她,就代表誰喜歡她。所以小公主很快就眉開眼笑,親熱地摟著卡卡,小腦袋不斷地磨蹭。
無雙在一旁感動得紅了眼睛,這是她最期盼的一幕,卡卡抱著他們的孩子,如今都成真了。
她真的覺得上蒼待她不薄。
「她叫什麼名字?」
「圓缺。」無雙笑說道,「楚圓缺。」
1014
卡卡去梳洗,一年多不見自己的模樣,竟一點都沒變得陌生,除了稍微白皙一些,並無多大變化,無雙把自己照顧得很好,卡卡穿上一套休閒服。這裡的衣服都是全新的,搬家後無雙根據卡卡的喜好重新買的衣服,原來他喜歡的衣服也重新買了一模一樣的。
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梳洗,他的妻子和女兒在外面等著他,這讓他無比的興奮,剛一醒來突然就有一個女兒,誰的心情都是雀躍的,總算體會到天上掉餡餅的感覺。
心疼和遺憾的同時,也有更多的幸福。
卡卡聽到海浪的聲音,微微一蹙眉,從浴室的窗戶看去,只見一片海域,千雲島?
無雙在哄著小圓缺,卡卡梳洗後出來,問,「我們在千雲島度假嗎?」
無雙搖了搖頭,把這一年多的事情簡單地說了一遍,卡卡臉色越來越沉,剛得知有女兒的幸福快樂不翼而飛,心情不免沉重起來。
原來他們的婚禮竟然引發了這麼多悲劇。
非墨又失去一個孩子,他很傷心吧?
可嵐也死了,天宇又如此,林林也死了,那顧寶寶和墨晨怎麼辦?
無雙的手覆蓋到他的手背上,「卡卡,別想了,多想無益,只能讓時間慢慢地沖淡這一切,我們無能為力,只能接受和寬慰。」
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卡卡蹙眉道,「真對不起他們……」
對不起所有死去的兄弟,所有遭受痛苦折磨的兄弟姐妹們。
他一覺不醒,旁人卻經受了無法言語的疼痛。
「別想了,快下去吧,媽咪他們還不知道你醒了呢。」無雙笑說道,拉著卡卡下樓。
樓下當然是一片振奮和歡樂聲,容顏幾乎落了淚,總算盼到卡卡清醒,男人們表達感情的方式就含蓄多,但同樣的興奮,持續了好一陣子。
又有小圓缺這個開心寶,何愁沒有快樂的聲音。
白夜也暗暗鬆了一口氣,卡卡清醒了,人是沒事了,可心臟還是一個大問題,可只要給他一兩年的時間,保證卡卡健康無虞。
這是遲早的問題,他反而輕鬆了。
一家人快快樂樂,氣氛融洽。
容顏把卡卡單獨帶在一邊,輕聲叮嚀,「以後要對無雙好一點,知道嗎?這一年多,她不容易,媽咪照顧你都沒有她周到細心。」
卡卡溫柔地凝視著不遠處談笑風生,又嫵媚逼人的妻子,微微一笑,「媽咪,你放心,你不說,我也知道,我會的。」
讓無雙幸福,對無雙好是他結婚前就立下的誓言。
他哪兒捨得讓她有一點點委屈。
「孩子們也是,真是便宜爹,一醒來孩子們都能走路了。」容顏笑著打趣,可看到卡卡和無雙雨過天晴,她比誰都開心。
卡卡瞇起眼睛,有點傻氣地重複,「孩子們?」
一個圓缺用不上孩子們吧?
容顏不可思議地看著卡卡,「無雙沒告訴嗎?念痕和圓缺是龍鳳胎啊,他在樓上睡午覺呢。」
卡卡的表情有點錯愕,他除了還有一個女兒,還有一個兒子?
天下不是掉下一個餡餅,是掉下兩個大餡餅?
無雙見卡卡看過來,目光驚喜,她有點莫名其妙,卡卡走到她面前,「怎麼沒告訴我,我們還有一個兒子?」
無雙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我忘記了……」
眾人大笑不止。
無雙是真的忘記了,原本是想逗著他的,就沒說孩子的事情,說了圓缺又說了這一年來發生的事情,氣氛多少有點沉重,自然就沒說孩子的事情。
再說,遲早會見到的。
卡卡給葉非墨打了一個電話,告訴他清醒的喜訊,葉非墨很為他開心,孩子的事情,卡卡表示遺憾,但沒和葉非墨說,畢竟都過去一年了,他不想再勾起非墨心中的傷痕。詢問了彼此的近況,葉家最近都不太好,葉非墨情緒也有些低落,墨家這邊一切都過去了。
除了墨晨和顧寶寶,木木和森森流落在外,已沒什麼災難。
卡卡掛了電話,葉薇問,「安雅和寧寧去倫敦了,非墨說了嗎?」
卡卡點頭,「今天正好到倫敦吧。」
葉薇自言自語,「千雲島也沒什麼事情,我也想到倫敦看一看,天宇這性子,也不知道又會鬧出什麼蛾子。」
「如果寧寧都制不住他,你能有什麼辦法?」白夜溫和地反問,「昨天寧寧才給我打電話商量這件事,依我看,讓寧寧和安雅處理吧,如果他們勸說都沒有效果,我們去了也沒用。」
白夜說的是實話,大家心中都明白,只是擔心罷了。
十一愧疚地說,「說起來,安雅和葉三這一年都不好過,可嵐沒了,天宇又不回家,溫暖又和他們生疏了,家不像家。真沒想到葉家會弄成這樣子,本來是最幸福最美滿的家庭。」
葉家人才輩出,葉寧遠,葉天宇,葉可嵐,這種都算是反人類的天才,天資比墨家的孩子好得太多,他們的智力後天發掘得更多一些,沒葉家這樣的天生的天才。
可上蒼給了他們天賦異稟,同時也給了他們考驗和折磨。
可嵐也是,天宇也是,葉寧遠就更不用說。
葉家一貫多子多孫,事情一出,感覺家裡一下子變得淡涼,十一有時候都不敢細想,怕越想越擔憂。
葉薇抿著唇角,沉默不語。
容顏笑笑說道,「一切都會過去的,我們擔心也沒辦法,關鍵是天宇想通了。」
「天宇這麼偏執的性格,想得通才叫奇怪。」
卡卡輕輕地把無雙環住,抱在懷裡,感覺到無雙的溫度,心情才稍微平復一些,他都不敢想像,如果他死了,或者是無雙死了,他們會不會像天宇這樣瘋狂。
慶幸的是,他們的命沒讓老天奪走。
1015
卡卡見到寶貝兒子是兩個小時後的事情,小念痕睡著了,他不好去騷擾,葉薇說小公子睡眠不足被人吵醒脾氣不太好,這點和無雙很相似,所以卡卡即使很想見兒子,也等兒子醒來。
小念痕也是第一次見到醒來的爹地,反應和圓缺一樣,都比較新奇,孩子們都不會說話,父子兩人之間的交流僅限於心靈上的交流。卡卡無比的滿足,一雙聰明伶俐的兒女,加上無雙,已是他的全部。
「兒子像你。」晚餐後,一家四口在沙灘上玩,卡卡忍不住說道,「幾乎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脾性卻像我。」
無雙贊同他的話,兒子的確是面容像她,性子像卡卡,楚家的男人們,性子都比較紳士,是屬於那種把暴力和強悍藏在溫柔下的男人。果敢,卻不失溫柔,是她最喜歡的性子。
「他長大後一定很招女孩子喜歡。」卡卡說道,有一副好皮相,總是好的,人都是喜歡美麗的東西,不管是人,還是動物,只要是好看都討人喜歡。
這一點無雙表示贊同。
他們的樣貌,養出來的孩子自然是極好的,圓缺也是如此,圓缺沒有念痕這種驚心動魄的精緻美貌,卻也是一個美人坯子,清麗可愛,一雙梨渦更給她增分。
孩子們在沙灘上爬爬走走,小夫妻在樹蔭下坐著,卡卡摟著妻子,讓她說說這一年來她的生活,哪怕是最細小的事情也好,他都想知道。
無雙一五一十地和他說,她說,她經常推著他在樹蔭下散步,竟然讓他在樹蔭下躺著看孩子們玩耍,她在一旁看書,她說,她總喜歡給他說故事,她說,圓缺很喜歡爬到他身上不停地蹦跳……全是一些生活瑣事,她和孩子們的小生活。卡卡聽得入神,神態溫柔,一直握緊著無雙的手。
太多的感動和溫暖堵在心裡,無法訴說,他只能以這樣的方式,陪伴著她走過這一年多。
醒來後,一直沒有太多時間和無雙獨處,一來和家人們相聚,很開心,二來,為了一年前死去的人悲傷,來不及和無雙說一些什麼。再後來是感動於兒女的喜悅中,不可自拔,他最親密的人,反而放到最後操心。
或許人都是如此,自己最親密的人,總是那麼肆無忌憚地讓她等待,因為知道,她永遠不會離開,總會等他收拾情緒回頭,不管是誰,都是如此。
他看著無雙談笑的側臉,心中擁滿了對她的愛。
他愛上無雙的時候,從不曾想過,他會如此深愛。
如果一早知道如此深愛,他一開始就不該逃避,他從小就會把她綁在身邊,一起成長,他會佔有她生命中的每一分每一秒。
「其實日子過得很平淡,我知道你沒死,還活著,我相信白夜叔叔一定會讓你清醒,所以我很有耐心等待。」無雙說道,「總算等到你醒了。」
雖然是圓缺無意中讓卡卡清醒,可歸根結底是因為白夜這一年多來的努力,不斷地給卡卡檢查,調養,換了好幾個方案,這才讓卡卡身體稍微恢復知覺,才會清醒,圓缺只是一個契機罷了。
「如果我永遠都不醒呢?」卡卡輕聲問,想起來仍然有些後怕。
「我就等你一輩子。」無雙堅定地說。
卡卡感動至極,竟不知道該怎麼表述心中藏不住的愛,只是不斷地親吻她的眼睛,他愛無雙如命,可同時,他最對不起的人也是無雙。
等一輩子……
她已經等了他半輩子,他不能讓她等一輩子。
下半輩子,他要回報無雙更多,更濃烈的愛,讓她不後悔這半輩子的等候。
他又何其幸運,今生有一個無雙相知相愛。
他和她十指緊扣,卡卡說,「無雙,我有沒有說過我愛你。」
她一笑,風情嫵媚,迷人至極,眉目都帶著朦朧的情意,「說過了。」
「我愛你!」
「我知道。」
卡卡輕輕地搖頭,「不,你不知道,無雙,我很早就愛上你,只是不敢去擁有,我顧慮太多,反而錯過了你十年,如果時光倒流,我發覺自己愛上你的那一瞬間就和你求婚,絕不逃避,不管我身體狀況怎麼樣,不管我的生命還剩下幾分鐘,我都會大聲地告訴你,我愛你。」
「如果一開始我就抓住你,你也不會傷心難過十年,我們也不會白白錯過十年,我很後悔。」卡卡深情地說,「我後悔讓這麼好的女孩等我十年,追我十年,我幾乎喪失了作為一個男人基本的原則,如果再讓你等,我這輩子真的太失敗。」
他深愛一名女孩,卻讓她等候這麼多年,終究是他的過失,他的歉疚。
無雙,世上有一個你,是我的福氣,是我的奇跡。
「卡卡,別這麼說。」無雙蹙眉,不贊同卡卡的話,「那十年也不算錯過,只是曖昧期,人家都說,曖昧期的愛情都是最美好的,我們其實和情人也沒差多少,如今回憶起來,畢竟是快樂幸福比悲傷絕望要多,不管是你,還是我,都是如此,回憶起來都那麼美好。所以別後悔,相反的,我真的一點都不後悔,如果你察覺喜歡我就和我求婚,我們那麼快就在一起,這就太順理成章,青梅竹馬,沒有這十年磨合,或許卡卡你不一定會那麼珍惜我,或許在你心裡,海藍依然比我重要,我最多只是你第二愛的女人,正因為有這十年,你才能更好地珍惜我,更好地疼惜我,也有這麼可愛的一對兒女,所以不要後悔,我們都不要後悔過去,哪怕錯失的。」
正因錯失過,所以才更珍惜。
沒有失去過,何來如今的深情不悔。
1016
千雲島的日子是悠閒又快樂的,卡卡的身體逐漸恢復健康,無雙心情飛揚,快樂得如春天中的黃鸝鳥,這樣的快樂幸福傳染到每一個人身上。
卡卡沉睡的時候,無雙和他便形影不離,如今醒來更是形影不離。第一恐怖組織的時候如今都交給葉天宇,卡卡也不再操心,雖然這麼早退下來是有些可惜,然而有妻子和兒女,他便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他最重要的一切也不是第一恐怖組織,而是他的妻子和兒女。
他三十餘年的生命,其中有一半都獻給了第一恐怖組織,剩下的生命,他要好好陪伴他的家人,他的孩子,他的愛人,這才他目前最期盼的。
白夜和蘇曼打算先回利雅得,卡卡沒醒來,他們兩人都在千雲島,已有一段時間沒回利雅得,如今卡卡醒來,身體沒什麼大礙,心臟也沒什麼大礙,他們想暫時先回去,休息和放鬆一段時間,卡卡的心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他們也不著急,卡卡也不著急。
葉薇和十一十分不捨得,白夜和蘇曼這一年多幾乎都和他們在一起,本來大家感情就和睦如一家人,乍然分離有些捨不得,楚離和容顏的家在倫敦,可出事後,他們一直都在千雲島,楚離和容顏商量之下,他們也空置倫敦的家,定居千雲島,陪伴無雙,卡卡,還有教導無雙的一雙兒女。
含飴弄孫,不管多強悍的人,到了一定年紀都有這樣的心願。
人之常情。
白夜和蘇曼是一早的飛機,眾人揮手送別,白夜笑說道,若是有空,讓他們到利雅得做客,其實他不用說,這些人也會自動跑過去。
容顏最近開始熬一些中藥讓卡卡服用,無雙和卡卡都很納悶,這是什麼藥劑,白夜和蘇曼似乎沒留下什麼藥,容顏一笑,她本來就是藥劑師,半個中醫,調養身體這方面她不比白夜差,不然當年也不會把營養不良的葉薇和十一調養得凹凸有致。
無雙素來不喜歡聞中藥味,忍不住問,「媽咪,這是什麼中藥?」
容顏笑說道,「養身的,養身的,端上去給卡卡吧。」
無雙好奇之極,等她端上去,葉薇撲哧一聲笑說,「我好像聞到鹿茸和蟲草的味道……」
容顏,「……」
十一茫然問,「這是什麼功效的?」
容顏和葉薇雙雙扭頭看十一,葉薇淡定地說,「補腎壯陽滴……」
十一,「……」
容顏笑瞇瞇地問,「十一,要不要也端一碗給墨曄?」
十一窘迫說,「他好像不需要啊……」
葉薇大笑,十一瞪她們一眼,問容顏,「你怎麼熬這東西給卡卡?」
容顏說,「協調一下無雙和卡卡的xing生活質量。」
葉薇說,「簡單地說,她覺得卡卡身體虛弱,想要幫他進補一下。」
十一說,「不像啊。」
容顏說,「哎,我這不是還想抱孫子嗎?最好無雙能再多生幾個。」
「那也不用熬這種中藥吧,無雙好像不知道。」
「不知道才好。」葉薇說,反正卡卡進補的東西不少,端給他就喝,他哪兒知道自己喝的是什麼,無雙就更不知道了,不過他們這幾個當母親的也足夠猥瑣的。
當然,這個度她是有分寸的,不會害了兒子。
葉薇眨眨眼問容顏,「怪不得腹黑楚一直都神采奕奕的,哎,沒少花心思吧?」
容顏笑得特有范兒,「老婆是中醫就是有這好處。」
葉薇,十一,「……」
卡卡對他每天都喝的黑乎乎的東西也很有疑惑,「無雙,這是什麼東西?」
無雙說,「媽咪熬給你的,說是養身的。」
「真難喝。」卡卡喝了之後,忍不住發表言論,無雙一笑,把碗端下去。
卡卡睡不著,身體裡彷彿有一團火在燃燒著,讓他的血液都在沸騰翻滾,似乎一定需要些什麼來平復一下血液中的騷動,他連續喝了三天中藥,效果十分顯著,昨天就已有很明顯的反應,只是克制了下來。無雙翻了一個身子,玉臂橫在他腰間,淡淡的馨香撲鼻而來,徹底點燃了他心中的說。
無雙睡得迷迷糊糊感覺有人在她臉上親吻,忍不住睜開眼睛,黑影撲面而來,唇舌已被攫住,卡卡灼熱的呼吸在鼻尖處撲灑,她忍不住輕顫,雙手環住卡卡的脖子……
卡卡醒來也不過三天,他身體一直虛弱,兩人一直都沒過xing生活,無雙原本想等卡卡身子稍微恢復一些和他說,沒想到他想要了。
夫妻之間的親熱,自然是十分親暱的,卡卡嫻熟地撫弄她的身體,點燃她的熱情,汗水不斷從額頭低落,落到她白皙的xiong口上,唇舌覆蓋下來,含-住ding端盛放的紅梅,或重,或輕地吸吮,沙沙啞啞地感慨,「好像變大了……」
無雙窘迫,卡卡笑得十分色qing,身為丈夫者,老婆某個部位變大了,他自然是一點意見都沒有的。他的動作越來越狂狼,舔-吻她身上每一寸柔嫩的肌膚,無雙感覺到的熱情,給予最熱烈的回應,久違的激情讓他們都失控在彼此的眼睛中……
許久沒有過夫妻生活的無雙在他突然闖進來時有些不適,微微蹙著眉,卡卡心疼地吻著她的唇,「疼嗎?」
「不疼……」無雙回-吻,修長的雙腿緩緩地盤上他的腰,抬起身子迎合和摩擦著他的驕傲,語氣也流氓起來,「久違了,小卡卡,好久沒和我打招呼了。」
卡卡被無雙逗得低吼一聲,握住她的手,開始有力地撞擊,進出……
一夜沉浮。
1017
溫媽媽到倫敦後,去了溫靜的學校。
溫靜的學校在倫敦郊外,只有半個小時的車程,是一座古色小鎮,學校是第一恐怖組織辦的私人學校,並不對外招生,準確來說,這是一所培養第一恐怖組織特工的學校。孩子們先在第一恐怖組織的特工島上學校武器,殺人技巧,以及體能訓練後,便會送到這所學校接受三年的知識系統學習,再回去特工島檢測一次。
以前並沒有這樣的學校,後來因為知識學校太過系統和凌亂,又要根據特工的個人情況不同針對性學校,需要的老師太多,常年在島上沒有正常的生活太沒人性化,於是在倫敦舉辦了這所學校。
這所學校的老師和管理人員明面上都享受著正常的生活,他們的朋友,家人,甚至是妻子或者丈夫看來,他們的職業就是一名教師。
學校是高中制,三個年級,一個年級幾個班,根據學員不同測試分班,但其實教的東西卻是系統的,專業的,全反不是高中生學習的內容,就如電子課程,已算是博士的課程。這裡哪怕是剛進來的學員,已是大學畢業生的水平。
溫靜在高三一班,她在這所學校只上一年的課程,其餘時間都隨著葉天宇,但每隔一個禮拜,她回學校接受一次測試,住兩天,葉天宇著實太忙,沒空帶她的時候,溫靜也回學校學習。宿舍裡還有她的東西,她的課本,她的衣服,她的筆記。
這些全是她的遺物。
程安雅讓溫媽媽一個人獨處,宿舍是單人宿舍,空間隱秘,溫媽媽看著女兒的遺物,淚如雨下,書桌上有溫靜的照片,很意外的,是溫靜和一名看起來很紳士的男人,兩人姿態很親密,男人的手摟著她的腰,但溫靜的表情不太好,冰冷冷的,彷彿是被人強硬地逼迫著照的,背景是在愛琴海,他們在游輪上。
溫媽媽認識葉天宇,從程安雅隱晦的話中也知道,葉天宇和溫靜是一對戀人,那照片上的男人又是誰。溫媽媽十分難過,溫靜過世後,這裡彷彿沒人來過,也沒人打掃,幸好沒並無灰塵髒亂。書架有很多原文書,哲學,電子,武器設計,溫媽媽隨意翻了翻,全是很艱澀的原文書,一般人看不懂。
她的女兒,已經能看懂這種書了嗎?
衣櫃裡,她的衣服都好好地掛著,除了有兩套夜行衣,其他的衣服都很平常,溫媽媽又止不住的淚水,其中有三套裙子還是她硬拉著溫靜去買的,溫靜說太花,不喜歡穿,標籤都沒剪掉,那是出事前不久買的。
溫媽媽捂著嘴唇,哭得不能自己。
她在溫靜宿舍裡坐了好久,直到程安雅進來。
溫媽媽說,「我想把小靜的東西帶回去。」
程安雅點頭,「可以。」
程安雅讓人把箱子送來,她想幫忙收拾,溫媽媽卻堅持,她要一個人收拾溫靜的東西,一個人把她的女兒帶回家,哪怕是遺物也好。
帶不回遺體,把遺物帶回去,她總是安心一些。
程安雅沒有堅持。
衣服,課本,書本,連被子都收拾進去。
溫媽媽打開溫靜抽屜的時候,看到一把手槍,把她嚇了一跳,她忍不住拿起槍,她的女兒抽屜裡會有槍?這對普通百姓而言,是很震驚的事情。
溫媽媽把槍支收拾到抽屜裡,書桌上還有很多槍支圖紙,她看得出來都是溫靜的筆記,除此之外,還有一本日記,溫媽媽忍著眼淚打開,越看越難過,看到最後一頁,一絲悲憤爬上她的眼眸。
她忍不住把日記抱在懷裡,「小靜……」
收拾了溫靜的遺物,程安雅派人一起送到公寓,葉家的倫敦公寓眾多,他們也住公寓,沒有住酒店,溫媽媽臉色蒼白,需要好好休息。
「天宇呢,願意讓我見一見小靜嗎?」溫媽媽問,聲音沙啞又冰冷。
程安雅說道,「寧寧去勸他了,你等我消息,好嗎?」
溫媽媽看了程安雅一眼,點了點頭,回到公寓呆呆地坐著,一直坐到深夜,看到程安雅愧疚的眼睛,溫媽媽彷彿知道這個結果似的。
一年多都不願意歸還溫靜,豈會那麼容易還回來的。
「他很愛我們家小靜嗎?」溫媽媽問,語調依然很冷。
程安雅點了點頭,「是的。」
「那你告訴他,小靜有一本日記,都是關於他的,如果他來見我,讓我見小靜,我就給他,不然我就燒掉,他再也看不到。」溫媽媽說,程安雅一怔,看著那名坐在沙發上,語氣冷硬的婦人,在她印象中,溫媽媽一直都是溫和且謙讓的,這樣的溫媽媽渾身長滿了刺,等著刺傷別人。
這就是母愛和憤怒吧。
「好!」程安雅說。
半個小時候,葉天宇出現在公寓,從總部過來要四十分鐘的車程,他三十分鐘就到了,人看起來很狼狽,鼻青臉腫,似乎被人揍過。
能把葉天宇打成這樣的,除了葉寧遠就沒人了。
程安雅見了葉天宇,他失神地走過來,在夜色中陰冷如魔,身上黑色的風衣招搖得妖冶,唇角的鮮血更顯得嗜血,她來倫敦也是第一次見葉天宇,或許說,出事後第一次見葉天宇。她的孫子彷彿脫胎換骨,變了一個人,變得她幾乎都不認識,這位是一年多前她幽默風趣的天宇嗎?
她竟一點都認不出來了。
她原本想要教訓他,可看到這模樣的葉天宇,一絲冰冷襲上心頭,她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看著葉天宇如鬼魅般走近。
「天宇……」程安雅喉嚨艱澀地吐出一個名字,你還是我們的天宇嗎?
1019
葉天宇站在溫媽媽面前,面無表情,溫媽媽的眼睛浮起憤怒,雙手握得緊緊的,她見過葉天宇幾次,溫暖和葉非墨結婚前兩家人在一起吃過幾次飯,後來在婚禮上也見過一次,她一直以為這孩子是溫和有禮,十分紳士的孩子,沒想到卻做出這樣天理不容的事情。亞璺硯卿
他和溫靜相愛沒有錯,溫靜死了,責任在他,可也不全然怪罪他,可他不該不顧及年邁的他們,傷害他們的心靈,不讓溫靜入土為安,這就十分不應該。
如今站在她面前的男孩,已不是當初她所見到的大男孩,兩年前的葉天宇還帶著一股稚氣,稚氣未脫,總是溫溫和和地笑著,她在溫暖的婚禮上還看見他和溫靜打鬧。
如今的他,的確脫胎換骨了。
臉上一絲笑容都沒有,哪怕對著程安雅,他也沒了笑容,整個繃緊得如站在懸崖上絕望的人,稍微被人一刺激便會全然崩潰。
溫媽媽相信,他的確真的很愛溫靜。
若不愛,不會有這樣乾枯的眼神,彷彿千萬年不曾有水流過的河床,絕望得沒有色彩。
「我要見溫靜。」溫媽媽說。
葉天宇聲音如一年不曾開口說話的人,沙啞得難聽,「可以。」
「把溫靜還給我,我要帶她回家。」溫媽媽說道,極力忍耐著想要打他的衝動,這孩子已得到最大的懲罰,她不必再動手,他已被命運懲罰,一輩子禁錮在悲傷和絕望之中。亞璺硯卿
「不行!」葉天宇微微抬起頭來,直直地看著溫媽媽,不說理由,也不說任何話,一句不行就堵死了溫媽媽所有的退路,溫媽媽憤怒地站起來。
「你有什麼資格說不行?溫靜是我女兒,她是我養了十八年的親生女兒,是我給了她生命,我撫養她長大成人,她是我的寶貝,她死了,我只想帶她回家好好安葬,我只想讓她的魂魄回到家裡,你有什麼資格說不行?」溫媽媽因為憤怒而顫抖,眼睛含淚。
「不行!」葉天宇說道,直直地看著溫媽媽的眼睛,他說不行,就是不行,否則他早就讓溫靜回家了,他不能讓溫靜離開他,哪怕是屍體,也不行。
沒有溫靜在身邊,他無法呼吸。
「葉天宇,你不要太過分!」溫媽媽怒聲說,厲吼道,「小靜死了,她死了你知不知道?」
他真是變態嗎?
他瘋了嗎?
連一具屍體也要佔有。
一位母親要承認孩子死亡是一件多麼悲哀的事情,然而,這樣的悲哀卻抵不過葉天宇眼眸中的執著,他不想和溫媽媽談亂這個不可能的問題,轉問,「她的日記在哪兒?」
溫媽媽捂著心口,被他氣得幾乎無法順暢呼吸。
葉天宇,你究竟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如此理直氣壯地對她索要,甚至連一句道歉的話都不曾說過。
程安雅在一旁看得很著急,忍不住道,「天宇,不許無禮。」
他的禮儀,他的教養,似乎都拋諸腦後,已不知道在哪兒了。
溫媽媽說,「你不把溫靜還給我,我就不把日記給你。」
葉天宇的目光凌厲又無情,「我多的是辦法拿到你手裡的日記,這個條件無法談,我只允許你看她一眼,其他的,沒有可能。」
溫媽媽被這樣凌厲的目光看得渾身冰冷,一個孩子怎麼會有這麼凌厲的目光,如激光要穿透人的胸膛,把人變成屍體,冷得她不敢對視。
溫媽媽畢竟不是黑道上的人,一名普通百姓和葉天宇這種純黑道上王者在氣場上是無法比擬的,程安雅暗暗歎息,天宇啊天宇,你真是要把人給徹底得罪了嗎?
「日記給我!」葉天宇冷硬地說,狠意畢露,「否則你連見她一面的機會都沒有。」
溫媽媽被他氣得頭昏,身子搖搖晃晃幾乎要摔倒,程安雅趕緊過去扶著她,厲聲道,「天宇,你放肆!」
葉天宇微微蹙眉,低垂了眉目。
程安雅安撫著溫媽媽的情緒,溫媽媽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葉天宇再一次問,「日記呢?」
他來這裡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日記,溫靜的日記。
若是沒有這本日記,他根本就不會來。
至於讓溫媽媽見溫靜一面,他想都不曾想過,他怕溫媽媽見了溫靜,會強硬帶走溫靜,情緒失控而他的家人無法控制,他怕他爹地真的會強搶溫靜的屍體。
他不是不曾想過溫家的父母,只是怕他們帶走溫靜,他知道自己沒有資格擁有溫靜,溫靜也不想留在他身邊,可他就是要溫靜留下來。
他需要。
他需要溫靜。
人總是失去後才知道珍惜。
若只是失之交臂,他們尚且能有再聚前緣,可生死相隔,今生已不可能,至少,她也要陪他到老,就這麼陪著他,能活多久是多久。
等他死後,同葬一起。
溫媽媽道,「葉天宇,希望你以後有女兒,希望你以後能明白我今天的心情。」
明白這種女兒死了,連見面都見不到的絕望。
程安雅悲痛,咬牙看著葉天宇,葉天宇微微低垂著眉目,「我不會有女兒,我的妻子死了,我再也不會有妻子,也不會有女兒。」
「你這一輩子還很長,別說得這麼篤定。」溫媽媽說,「阿靜不會陪你一輩子,等你再過幾年就慢慢地淡忘了她,遇到更好的女孩子,你怎麼可能還記得我的女兒,既然如此,何不讓她回到我們身邊來,她也不會再妨礙到你的幸福。」
葉天宇說,「那您等著看。」
溫媽媽沉默下來,終究選了折中的法子,「你帶我去看溫靜,我把日記給你。」
1020
溫媽媽見到溫靜的那一瞬間就開始崩潰了。
雖然心裡早就無數次地告訴自己,溫靜死了,溫靜死了,她被迫接受溫靜死亡的消息,可畢竟這消息是葉家傳出來的,是不是真正的死亡,溫媽媽一直都想抱著一線希望。葉天宇又遲遲不肯歸還溫靜的屍體,溫媽媽有時候自欺欺人地想著,或許她的女兒還活著,或許她沒死,生活中她不知道的角落。
死不見屍就當成她是活著,這樣一想,心中便會好過許多,不會那麼悲傷,那麼難過,更不會有那麼多的遺憾。
可見到溫靜的屍體,溫媽媽心底唯一殘存在一線希望都破滅了,毫無痕跡。
她的女兒……
真的死了。
身體冰冷又僵硬,可身上沒有任何屍斑,彷彿不是死了一年多的人,葉天宇不知道用什麼辦法,把溫靜的身體保存得極好,除了身體冰冷僵硬外,沒有出現任何腐爛。以葉寧遠的話說,若不是太過反醫學,恐怕他都要逼第一恐怖組織的醫生如何復活溫靜,哪怕不能復活也想讓溫靜像活死人一樣,最起碼有溫度,有呼吸,他陪伴著活死人,似乎也心安。
溫媽媽哭得不能自己,葉天宇站在房間裡無動於衷,眉目低垂,彷彿眼前並非他的愛人,溫媽媽的哭聲他彷彿也聽不見,程安雅不忍心看溫媽媽如此難過,硬拉著葉天宇出去。
葉天宇不肯,程安雅強硬地拽著他出去,給溫媽媽和溫靜一個私密的空間。
面對親人的死亡,總是太過殘酷。
她都覺得不忍心。
天宇,你的心真的是鐵石做的嗎?
葉寧遠等在外面,臉色不太好,臉上有一抹輕微的淤青傷痕,不似葉天宇那麼嚴重,程安雅眉心一擰,「天宇,你真是瘋了嗎?連你爹地都敢打?」
葉天宇不說話,他自己鼻青臉腫的,顯然比葉寧遠要嚴重得多,低著頭不說話,耳朵卻聽著裡面的動靜,可除了哭聲,什麼聲音都沒有。
葉寧遠陰鷙地看著自己兒子,「媽咪,別和這瘋子說道理,他麻木了。」
自己培養出一個管教不了的兒子,真是頭疼。
「我拜託你接受現實吧,溫靜已經死了,你總不能一輩子都保留她的屍體,把她還給溫媽媽吧,她是溫靜是母親,你算什麼?」程安雅頭疼地說道,又是憤怒,又是心疼,這些話都不知道和葉天宇說過第幾遍了,可葉天宇都聽不進去,他堅持,溫靜是他的妻子,他要溫靜留下來。
「你早幹嘛去了?你要不是那麼偏激,溫靜會死嗎?現在人死了,你就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她又看不見,你做給誰看?」程安雅厲聲道。
葉天宇突然抬頭,眼睛如一道激光射向程安雅,彷彿要把人凌遲的凌厲,葉寧遠一怒,正要揮手揍他,程安雅攔下葉寧遠的手,沉聲說,「怎麼,打了你爹地不夠,還想打我嗎?」
葉天宇慢慢地底下眼睛,失神的眼睛如一潭死水,安靜得沒有任何波紋。見他此般模樣,程安雅又是心疼,葉天宇真是讓她太不知所措了。
「天宇,她死了,你就讓她安靜地走吧。」程安雅語氣軟化下來,「你不願意接受溫靜死亡的現實,你一輩子都走不出陰影,你永遠也得不到幸福。」
「我不在乎。」
「可我們在乎。」程安雅說道,「人一輩子不會只愛一個人,你爹地小時候愛你媽咪,可她死了,長大後又愛上你媽咪,他不知道她們是同一個人,你爹地也打算接受,你可以把溫靜放在心裡,再去愛別人,你還有幸福的機會,溫靜如果活著,她也會如此希望的。」
「我做不到。」葉天宇沙沙啞啞地說,「阿靜也不會如此希望。」
如果阿靜希望他這輩子安心地過,她就不會縱身躍下,她是在報復他,報復他的不信任,報復他的決絕,她想讓他一輩子都活在痛苦和絕望中。
他如她所願。
「你……」程安雅內傷,葉寧遠已放棄了和葉天宇說道理,兒子軟硬不吃,誰上陣都是假的,他誰的話都不聽。程安雅道,「你真的想看到葉溫兩家因為你的關係老死不相往來,你真的想破壞你二叔的幸福,你想天縱從小就經歷父母離婚的經歷嗎?你愛溫靜,為什麼就不能為溫靜的爸媽想一想,為溫靜的姐姐想一想,為溫靜的親人想一想?」
程安雅難過地說,「溫暖是溫家的養女,溫靜是溫家唯一的女兒,溫媽媽唯一的女兒死了,心中悲傷誰都無法撫平,你既然把溫靜當成你的妻子,為什麼不為溫靜照顧她的父母,為什麼不安慰溫靜的父母,為什麼不為溫靜盡孝,你這是愛人的表現嗎?這個世界,不止是你和溫靜兩個人的世界,你有父母,她也有父母,你若真的愛溫靜,就對她的父母好,把她的父母當成你的父母盡孝,這才是你該做的。」
葉天宇微微握緊拳頭,程安雅知道他有所動搖,放輕了聲音,「天宇,可嵐死了,寧寧和諾諾失去了一個女兒,你這一年多都不回家,他們形同失去一個兒子。你知道你影響了多少人嗎?溫家,葉家,都因為你心痛,遺憾,責備你,我們捨不得,不責備你,我們又對不起溫家。你和可嵐一直都是我們的驕傲,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們都是你的親人,我們可以給你保護,可以給你安慰,只要你給我們這個機會。可嵐走了,天澄還小,你想你爹地媽咪一直都失去你嗎?你失去溫靜,就把我們所有的親人都排除在外了嗎?我們撫養你,教育你,栽培你,不需要你日後怎麼回報我們,可也不是讓你要像一把尖刀一樣刺傷我們,你偶爾也回頭看看,看看我們這些為你心痛的家人,好嗎?」
1021
葉天宇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話,程安雅心想,他究竟聽進去了沒有?她本可以說出更尖銳的話,刺激葉天宇,可她捨不得,她已不是年輕時的程安雅,眼前的人是她的孫子,又不是她的仇人,何必用太尖銳的語言又傷他的心,他的心已支離破碎,她不想再加上一刀。
程安雅說道,「給溫媽媽道個歉,讓溫靜入土為安吧,天宇,你也該回家了。」
一個人在受了巨大的打擊後,最先想到的不是得到家人的安慰麼?那麼溫暖的一個詞,都無法撼動天宇的冰冷麼?
葉天宇痛苦掙扎,似乎動搖,又似乎在想著更深入的東西,一時間一句話都沒有說,程安雅以為他會動搖,誰知道葉天宇突然吐出一句話,「不行!」
「只要不帶走溫靜,我做什麼都可以。」這是葉天宇最大的讓步。
程安雅蹙眉,看向葉寧遠,葉寧遠輕輕搖頭,這真是他最大的讓步了,最起碼他會回家,會道歉,hi給溫家爸媽一個交代,除了溫靜從他身邊消失。
溫媽媽握住溫靜的手,溫靜無名指上戴著一枚鉑金戒指,鑲著一枚小小的鑽石,不算太名貴,然而,意義卻不一樣,溫媽媽的眼淚落得更急一些。
她可憐的女兒。
為什麼愛上這麼一個人,為什麼會被折磨成這般模樣?
她那麼年輕,才十八歲就離開人世,白髮人送黑髮人,他們的心痛誰來體諒。呡弇晴
「小靜……」溫媽媽一個人陪著溫靜哭了許久,葉天宇緩緩走進來,程安雅和葉寧遠沒有隨著一起進來,溫媽媽憤怒地看了葉天宇一眼,抹去了眼淚。
是這個人逼死了她的女兒。
「你還是不肯讓我帶溫靜走嗎?」溫媽媽悲痛地問,眼睛紅腫,葉天宇說,「對不起。」
他低下高傲的頭顱,第一次在溫媽媽面前道歉,他不是不想道歉,只是一直不敢見他們,怕他們逼迫他還回溫靜,所以他連家都不回,縮在他和溫靜的世界裡。
如兩朵玫瑰的話語,世界只有你和我。
他知道他欠了溫家一句對不起,哪怕蒼白,換不回溫靜的命。
「我們承受不起。」溫媽媽說道,溫媽媽眼淚又忍不住落下來,「安雅說,你朝溫靜開過槍,你開了幾槍?」
葉天宇臉色慘白,這一幕是他極力不願意回想的,每次一回想就會想到溫靜倔強的話,我不是叛徒,然後便是他冷酷的槍聲,當時哪怕他對溫靜多一點信任,她也不會死。
這一幕每次回想都會割裂他的心臟。
「四槍!」敢作敢當是葉家男人的作風,他不會隱瞞,溫媽媽眼淚落得更急,四槍,她看見溫靜小腹上的傷口,她女兒死前,還被這樣折磨過。
「她死了,為什麼不讓我帶她回家。」
「我愛阿靜。」
「這不是理由,你這種愛,我女兒承受不起。」溫媽媽嚴肅地說,「如果你真愛她,她今天就不會冰冷地躺在這裡。」
葉天宇握緊了拳頭,因為極力的隱忍而浮起青筋,「我犯了一個永遠無法糾正的錯誤,然而,這和我愛阿靜並無衝突。」
溫靜死了,他的錯誤無法糾正,可這和他愛溫靜毫無關係,愛情和信任只是一念之間的事情,走錯一步,步步皆殤,他走錯了,無法回頭,若是時光倒流,他寧願死的人是自己。
「葉天宇,你……」溫媽媽心疼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死了,讓她安心地走吧,溫靜已經不屬於這個世界,不屬於了,你知道嗎?」
「可我屬於她,我沒死之前,誰也不能帶走她。」葉天宇抬頭,冷靜地看向溫媽媽,他目光堅定到透出一種偏執的狂熱,執著。
他沒說溫靜是屬於他,而是說他屬於溫靜,這是一種主從關係。若是溫靜屬於他,如今他佔有溫靜的屍體,那是霸佔,佔有,自私。若他認為他屬於溫靜,那就是一種歸屬的關係,不管從心理,還是從各個方面,葉天宇都認為,他活著,死了,都屬於這個人的,所以這個人在等著他。
這是一種病態的從屬關係顛倒認知,是一種心理病。
人和人是沒有屬於的關係,他如此顛倒強硬認知,無非是逃避現實,逃避於他而言太過絕望的世界,轉而尋求另外一個世界的寧靜。
葉天宇說,「她的屍體我會保存得很好,一點毀損都不會有,你若想來看她,隨時都可以,她就像睡著一樣,不會有任何問題,你想見她就來見她,我不會阻攔。然而,別帶她走。」
一旦下葬,他就再也見不到溫靜。
「葉天宇,她死了……」溫媽媽忍無可忍,一名充滿絕望的母親和一名瘋子說話,全然沒有任何結論。
「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你就該知道,不管你保存她的屍體多久,她都不會活過來,你這樣做又有什麼意義?」溫媽媽質問,「就算你們相愛,就算你們是戀人,你也沒資格這麼做,小靜還沒嫁給你。」
「有無意義,是我決定的,旁人看,自然沒有意義。」葉天宇冷冷地說,目光溫柔地落在溫靜臉上,這一年來,他把她保存得多好,皮膚還是這麼光滑細嫩,彷彿只是睡著了。
「日記呢?」葉天宇問。
……
程安雅和葉寧遠不安地站在外面,葉天宇說他會道歉,程安雅也感到欣慰,同時也很不安,這情況究竟會不會惡化,她尚且不知道。
葉寧遠則是認為,葉天宇都能退一步,或許再勸導,他會想通。
突然,槍聲響起……
突兀的槍聲從房間裡傳來,葉寧遠和程安雅心頭一沉,迅速進入房間,只見葉天宇躺在地上,右手捂著小腹的位置,血流如注,溫媽媽拿著一把手槍,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