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食香而動,觀色澤而知其味。如陌被南宮曄扶著坐了起來,看桌上已擺好的四菜一湯,雖簡單卻樣樣精緻,皆是清淡爽口的菜餚,正合她意。心中一動,想不到南宮曄竟如此細心,只是曾經不經意間說過的一句話,這麼多年,他竟然記在了心裡。
南宮曄揮手讓下人退了出去,伸手將她抱了起來。如陌心頭微驚,皺眉掙扎道:「我自己可以。」她實在不適應這樣的他,太過親密,讓她受寵若驚。
南宮曄沒有說話,對她的拒絕視而不見,逕直抱了她坐到桌旁去。如陌身上有傷,掙扎不得,心中有幾分懊惱,皺著眉也不說話,南宮曄這才放開她,盛了一碗湯放到她面前,笑道:「不高興了?我這可是第一回伺候別人。」
如陌低著頭,仍不想開口。強忍住傷口的疼痛,伸手去端碗,卻被他握住,「這些日子不可妄動這隻手臂,傷在骨節處,如此不在意,何時才能痊癒?」
如陌這才抬頭看他,淡淡道:「遲早會好。即便不能痊癒,不要這隻手臂又能如何。」
「胡說!」她竟還如兒時那般,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身體!南宮曄沉聲責備,卻又疼惜不已。他輕輕扳過她的身子,望進她淡然的美眸,止不住歎道:「陌兒,我雖不知你何以如此不懂珍惜自己,但從今日起,就由我來代替你,好好珍惜你自己!」
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想這樣把她捧在手心裡,但那時的她,倔強冷漠,拒人於千里。像塊冰如今的她,看上去依然冷漠,但他相信,再冷的冰,他也會把她融化。
握住她的手,他像是變了一個人,那麼溫柔,那麼認真。如陌的心,彷彿被一隻柔軟的手輕輕拂過,內心波瀾頓起,一時竟望著他失了神。想她如陌,不過是個被遺棄的人,竟還有人願意珍惜她麼?一個未曾見到她真容的人,一個連她是誰都不知道的人,憑什麼要珍惜她?難道僅僅是因為早已成為過往的那段日子麼?
南宮曄見她望著他怔怔出神,便湊過臉去,勾起邪魅的一笑,道:「可有覺得你的未來夫君長得很俊,怎麼看也看不夠?無妨,待三月之後你我成了親,你想怎麼看都成。嗯?」說罷輕笑出聲。
「……」他真的是南宮曄嗎?如果刻意地逗她開心,終究不合他的性情。如陌有些無語,方纔那一刻的感動、傷懷,一瞬間被沖的煙消雲散。
南宮曄舀了一勺湯遞到她唇邊,她很配合地輕輕撩起面紗一角,露出嬌艷欲滴的雙唇,張口將那勺湯嚥下。
半個時辰後,兩人終於用完膳。南宮曄將她抱回床上替她蓋好被子,柔聲道:「你先歇會兒,我還有些政務要處理,晚些再來陪你可好?這朝翔苑裡沒有侍女,一會兒我讓人找個聰明伶俐的丫頭過來,有什麼事情,讓她去書房找我便是。嗯?」
如陌淡淡道:「不用了,我不需要人伺候。」
南宮曄臉又拉了下來,沉聲道:「不行!你有傷在身,不可隨意亂動。聽話!就這樣,我先走了。」說著便起身離去。
如陌心中五位陳雜,說不清是什麼滋味。望著床頂的暗花,思緒有些微的混亂,她甚至不記得自己方才都吃了些什麼,腦海中只浮現出南宮曄認真的眼神以及溫柔的話語。她在面對他的冷酷、暴戾、無情時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心無波瀾,可是他帶給她的這份溫情,卻超出了她的預料。
忽然覺得有些乏,便斂了思緒閉上雙眼,小憩片刻。直到外面走廊上傳來輕微的腳步聲,聽聲音不像是南宮曄,想必是南宮曄派來服侍她的侍女,可那腳步聲聽起來似有些熟悉,輕而不浮,穩而不沉,只有練武之人才有這樣的腳步聲。心中不禁冷笑。
來人剛走到門前,還未開口,卻聽屋裡已有聲音傳來:「進來吧。」她不禁心中一驚,連忙定了定神,推門入內。
對著床上的蒙面女子行禮道:「奴婢水月拜見小姐。」
如陌側頭望向眼前的綠衣女子,淡淡道:「是王爺安排你來的?」
水月稍微猶豫了下,應道:「是。」
如陌道:「去外邊守著吧,有事我會叫你。」
水月應聲出去後,如陌起身走到窗前,望著窗外精美的景致,亭台樓閣,水榭曲橋,美則美矣,可始終都是人為的設計,設計得越完美反而越是讓人覺得不真實。
她往這窗前一站,竟站了兩個時辰。
南宮曄處理完政務,進屋見她站在窗前,身上只著了一件單薄的衣裳,迎風而立,被風揚起的長髮在空中亂舞,似是不甘被主人遺忘般。南宮曄頓時沉了臉,大步上前,一把攬過她的身子,微惱道:「不是說讓你好生歇息,不可亂動嗎?你怎就……」他忽然頓住,望著她的臉竟無法再言語。
只因她轉過身子時,面紗毫無預兆地落了下來,一張傾城絕色的面容瞬間呈現在他的眼前。
他不禁臉色劇變,連忙放開她的身子,大退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