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曄走後,如陌對沁貞道:「去請易閣主。」
沁貞應聲去了。如陌站在窗前,望著外面黑漆漆的一片。無月的夜晚,彷彿永遠也看不到光明的深淵。
半個時辰後,沁貞和一個紫衣絕色女子避過侍衛,進了朝翔苑寢室。
一進門,易語就漾著明媚的笑容,輕笑道:「你想我了?」
如陌回頭,屏退沁貞,待她坐下,方道:「我見到沙仲了,他被南宮曄關在待月亭的地下密室。」
「真的嗎?太好了!」易語一聽,眸光發亮,正待再說什麼時,卻又聽她道:「他瘋了!」
「什麼?」易語一驚,連忙抓住她的手,慌忙道:「他……怎麼瘋的?你有沒有問他,知不知道毒經的下落?也許他還記得這個呢?」
如陌道:「我和南宮曄一起去的,還沒機會問。」她說到南宮曄的時候,眼中劃過一絲溫柔。
易語心中一沉,立刻將沙仲的事情拋在一旁,看著她的眼睛,問道:「你,對他動情了?」
如陌一愣,旋即別過眼,沒做聲。
易語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激動道:「你怎麼能……對他動情?你明知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他給不了你想要的溫暖,更不可能帶給你幸福!」
如陌淡淡一笑道:「我知道。」
「知道你還……」易語漸漸冷靜下來,穩了穩自己的情緒,緊緊攢住她的手,柔聲道:「如陌,你不能愛上他。趁現在,放棄對他的感情還來得及,這樣才不會受到傷害。他是既驕傲又注重尊嚴的人,一旦知道你的雙重身份以及刻意的接近和利用,即使知道你動了真心,他也不會善待於你,你明白嗎?」
「我明白!」她一直在掙扎,為此,她寧願他一直傷害她,以平復她日益增強的矛盾心情。可是他的溫柔,他的寵溺,他的脆弱,他的保護,以及他十年前遺留在她心底的溫暖,即使她傾盡了所有的努力,依然無法抗拒的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如陌站起身,向窗邊走去,沉默片刻後,再回首時,眸光晶亮。
「易語,你知道嗎?他便是十年前的那個少年,是在我落崖之後初中蠱毒的那段無望而彷徨的日子裡,唯一給過我溫暖和安慰的人。也是這十年來一直陪伴我的那幅畫中的背影。」
易語身子一震,原來是他!十年來一直掛在她房中的那幅畫中的背影。那時候,她還不認識如陌。
易語眸光驟然黯淡下來,張了張口卻沒發出聲音。半響後方沉重道:「怪不得你不願意用傷害他的方法尋找沙長老,怪不得你那麼堅持,要親自來王府,還要以他王妃的身份來到他身邊。也許,尋找沙長老不過是你為自己找的一個借口罷了!既然如此,又何必自欺欺人,還不如在一開始就挑明身份,省得費那麼多的勁兒,也不必擔心他現在會知道你的身份。」
如陌低眸輕歎道:「十年,可以改變太多的東西,那時我才七歲,我不能肯定他是不是也如我一樣珍惜那段日子,更不能肯定他將來是否會一直珍惜。」
不是她不夠自信,而是曾經堅定的信念被無情的打碎時所帶來的陰影。曾經在她的眼裡和心裡,她的父母是這個世上最相愛的兩個人,可是結果呢,無辜的她成了那場破碎了的愛情的祭奠品。即便是如此,她仍然懷抱一絲希望。最初,她並不知道,直到那晚,他無法保障她的安危極力讓她離開時,心裡的疼痛讓她明白了自己的心。
易語無奈的歎了口氣,她能瞭解她心底的彷徨與掙扎,可是,她擔心終有一日,她會受到傷害。想了想,開口道:「還是盡快把一切都告訴他吧,如果他也是真心愛你,也許會理解你,還會想辦法幫你找到毒經,以解你的蠱毒……」
如陌打斷道:「不!現在連毒經裡有沒有記載生死蠱的解除方法都不知道,怎能告訴於他?萬一生死蠱無解,那我的生命便隨時有可能終結。而他背負的東西已經太多了,我,不想成為他的包袱。」
易語搖頭苦笑道:「想不到你對他的感情已經如此之深了?這些年來,你從未站在他人的角度上考慮過任何事情。希望他也是如此,否則,若有一日,他負了你,我一定會不擇手段的殺了他。」她緊握了握拳,眼中閃過一絲戾氣.希望永遠不會有那一天!
如陌看著她,輕輕的搖了搖頭,道:「不必如此!我們去密室看看吧。或許,沙仲並不是真瘋。」
二更時分,一白一紫兩個身影如風一般掠向待月亭。開啟機關,順利進入了密室。
剛踏入那間密室,沙仲聽到聲音便警醒,立刻坐起身來。
如陌微微一笑,她的感覺果然沒錯,他真的是裝瘋。
沙仲一看是她,愣了一下,跟著又現出白日裡的瘋癲模樣。
如陌淡淡一笑道:「沙長老不必裝了,若真的是瘋了,又如何會有沙長老方纔的警覺。」
沙仲見已被識破,便正了正神色,坐在床邊,冷冷的望著她,問道:「你是什麼人?來這裡找老夫又有何事?」
如陌不答反問道:「毒經在何處?」
「你,要毒經做什麼?那沒用的東西,連一種普通的毒都解不了,被我一氣之下給毀了。」
「什麼?你毀了?」易語一個箭步衝了上去,抓住他的衣領,怒道:「你休想騙我,快交出來!否則,我立刻殺了你。」
這才注意到易語的沙仲身子明顯一震,面部頓現茫然的神色,驚道:「你,你,你是誰?」
易語見他如此驚訝,便仔細看了看他的面容,忽然覺得有些熟悉,想了一會兒,驚道:「師父?!」
「你是語兒?你都長這麼大了!能再見到你,我真高興。」沙仲凝望著易語明艷的臉龐,眼中儘是懷念,連語氣也柔了許多,歎道:「你,跟你娘長得真像啊!」
「我娘?我記得您最後一次教我武功,臨走時對我說,我娘很快就會來找我,可我等了這麼多年,也沒等到她。」易語傷感道。
沙仲忽然變得哀傷,神情恍惚道:「別再等了,你永遠也等不到她了。」
「為什麼?」易語大驚道:「難道她……死了?」
沙仲似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連忙擺手,擠出一絲笑容,道:「她,只是累了。她說需要休息,所以去了很遠的地方,再也不會回來。」